29

◎小姑娘長大了◎

船上黑衣人很快被絞殺殆盡, 陳旌帶來的士兵忙着清理屍體。

鼻間到處都是血腥氣,濃烈而催人嘔吐。

姜寶憶蓬亂着頭發,跟在周啓身邊, 對面那人的氣勢委實過于肅冷凜冽,甲胄在月色下銀光森寒,将本就冰冷的空氣染上幾抹蕭瑟肅殺, 長矛立在腳邊, 他看向周啓, 濃黑的眸中蘊藏着低沉的審視之意。

“周大人。”

聲音淡淡, 猶如來自幽冥地獄。

與此同時, 周啓把劍紮在甲板,撐着身子得以直視回去, 他唇邊流着血,面色發白, 淩亂的發髻不僅不顯狼狽,反有種逼人的破碎感, 與素日端方克制的周大人不同,此時此刻,他更像殺到眼紅的獸,喘着粗氣, 毫不示弱的望着居高臨下那人。

“大将軍。”

揚州有駐兵, 而陳旌勝仗之後得朝廷命令拔營回京,揚州便是他修整整頓的駐地,此番想來已經安排妥當, 只攜帶幾百精兵入京。

的确巧合。

周啓看着他, 自然也能想到劉相的打算, 劉相便是希望自己的女兒劉清秋能嫁給陳旌, 以此籠絡西北大軍,揚州駐軍。

此番陳旌回朝複命,許還能操持一場婚事。

周啓眼神裏的起伏被陳旌看的清楚,他抿起唇,上前兩步蹲下身去。

甲胄發出沉重的摩擦聲,長矛近在咫尺貼着周啓的右手插進甲板。

四目相向,如同野獸之間明目張膽的對視。

呼吸聲凝重而又熾熱,陳旌渾身上下威風野性,透過面具,能看見他臉上的拇指長的一條疤痕,緊抿的唇,幽靜冷凝的瞳底,咄咄逼人一眨不眨的注視,若換做旁人,早就被他嗜血的眼神吓倒,匍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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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啓望着他,蒼白的面上帶着一股狠勁。

肩上一疼,陳旌右手摁上,用力拍了三下,大笑:“很好,很好!”

姜寶憶吓得魂都沒了,她只看到周啓的臉越來越白,随着失血越來越多,眼睛漸漸失了焦距,他晃了晃身形,墜地之前,看見一道柔軟的身影沖了過來,半邊身子墊在他頭下。

姜寶憶急急喊道:“大哥哥,你別死!”

随行士兵中有軍醫,他給周啓清理傷口後重新塗上金瘡藥,綁縛好紗布,低聲與大馬金刀坐在房中的将軍回禀:“傷口不致命,只是與人搏鬥時失血過多,損耗嚴重,幸大人身強體健,否則很難撐到天明。”

陳旌瞥了眼紅着眼睛的兩個姑娘,一個哭的梨花帶雨,一個咬着嘴唇淚珠啪嗒啪嗒掉在腮頰。

他在西北時,聽過京中傳聞,也知道這位大理寺少卿是何等招人惦記,親眼見證,果真不同凡響。

姜瑤就聽見後面一句話,很難撐到天明。

她站在床前,俯身握住周啓的手,眼淚斷了線一樣砸在周啓的臉上,他是因為自己才被黑衣人刺中肩胛骨,是為自己擋了那致命一劍。

她趴在床頭,輕聲喚道:“周啓,你醒醒,我都還沒報答你,你不能死。”

陳旌皺眉:......

姜瑤晃動他的手臂,锲而不舍哭道:“你死了我怎麽辦,後半輩子怎麽辦。”

陳旌:.....

“你再這麽搖下去,他就真的死了。”

姜瑤愣住,抹着眼淚回頭看他。

陳旌瞥她一眼,沒甚耐心的嗤道:“你情郎身子骨強健,一時半會兒死不了。”

姜寶憶見姜瑤愣愣的,忙跟她解釋:“大姐姐,大哥哥明早就醒了,你別擔心。”

蘇氏醒來發現自己換了床,不僅換了床,連船都換成恢弘寬敞的官船。

她揉着發昏的頭,起身皺着眉頭問:“瑤兒呢,這是怎麽了?”

丫鬟便把發生的事細細講了一遍,待說到雲綠是內奸時,蘇氏詫異地站起來,不信:“說什麽渾話,雲綠怎麽可能是內奸,她伺候瑤兒多少年,從沒出過差錯。”

“夫人,她給咱們都下了迷藥,若不然,您不會睡到現在。”

蘇氏大驚。

待問起姜瑤和姜寶憶下落,丫鬟說她們正守着周啓,蘇氏便顧不得頭昏,由人攙着急忙趕去尋人。

她自己的女兒自己知道,姜瑤那個性子張揚慣了,給她單獨與周啓相處的時間,指不定會做出什麽驚世駭俗的壯舉,得趕緊找回來。

果然,剛站到門口,就看見姜瑤拉着周啓的手,左一聲郎君,右一聲我等你,喊得她頭都大了。

上前,一把拽住姜瑤的手,“胡鬧!”

“誰教你這般無禮,回去便罰你禁閉!”

“你幹嘛,母親,你松手,周郎是為我才受的傷,你怎麽如此不講情面!”

姜瑤甩開蘇氏,撫摸被掐疼的手腕,理直氣壯道:“我就要守着他,哪都不去。”

蘇氏被氣得頭疼,偏又發作不得,自小寵的女兒,寵的無法無天,誰都不怕,她也不舍得打,狠話說了姜瑤不信,兀自啐了口,只能囑咐旁邊站着的人:“寶憶,你替我好生看住她,別讓她對啓哥兒動手動腳!”

姜寶憶點頭應好。

蘇氏轉身,猝不及防對上在那虎視眈眈的陳旌,吓得往後退了兩步,心口直哆嗦。

“這..這是...”

陳旌孔武有力,又在西北歷練多年,身上裹得是充滿血腥的殺氣,尋常婦人見了,自然害怕。

他乜了眼,姜寶憶小聲與蘇氏解釋道:“舅母,這位是西北大将軍。”

蘇氏這才徹底明白過來,他們一行人,是上了陳大将軍的官船。

天亮時,周啓醒轉。

動了動手,低頭發現姜瑤握着他的手,睡得正熟。

擡眼,掃到屋裏的兩把圈椅,其中一把上面坐的是陳旌,正合眼休憩另外一把上面歪坐着寶憶,之所以說她歪,是因為她坐在圈椅上,整個人偏倒在右側扶手,臉頰壓着手背,睡着時發出低微的呼吸聲。

周啓唇角上挑,從姜瑤手中抽出自己的胳膊後,捂着肩胛處慢慢坐起身來。

他睜眼時,陳旌便已醒來,作為軍人的警覺性,他從不允許自己睡的深沉。

兩人對了眼,周啓下床,把衾被抱去蓋在寶憶身上。

陳旌嗤笑:“周大人真夠多情。”

話裏是對周啓的譏笑,不明原因。

“不像大将軍,前途無量。”

一語雙關,既是說他戰事屢勝,又在點他此番入京與劉清秋的婚事。

陳旌不怒,喚人拿來熱茶,與他各分一碗。

他手背上有多處刀傷,虎口以及各指肚上皆是厚厚的硬繭,西北之地狂風肆虐,飛沙走石,故而陳旌的膚色偏黑,肌肉很是緊實有勁。

“周大人年紀不小,怎還沒有成親?”

“大将軍似乎比我老上許多,亦沒聽聞大将軍有喜事。”

兩人各懷鬼胎,誰都不肯示弱。

姜寶憶揉着眼睛起來,看清面前人時,忍不住驚呼:“大哥哥,你醒了。”

周啓看她,眼神裏多了幾分溫和,伸手揉揉她的腦袋:“脖頸酸了沒?”

姜寶憶轉轉腦袋,“有點酸,過會兒就好。大姐姐陪了你一整夜,昨晚哭的眼睛都幹了。”

周啓沒回頭,見她眼裏也還紅紅的,心裏便湧起一絲歡喜。

陳旌睨了眼,哪能沒看懂周啓的眉眼官司,喜歡一個人,根本藏不住。

京城,相府

劉相站在四方花梨木大案前,正在揮筆寫字。

小厮進屋後秉道:“相爺,大公子從蘇州回了,眼下正在和二大公子用膳,說是過會兒要來書房拜見。”

劉相沒擡頭,宣紙上落下“錦上添花”四字,小厮便弓着腰退下。

揚州鹽稅使劉平回京,攜帶十車箱籠,卸完東西後,與二弟劉淩一同去書房,看見劉相端坐在太師椅上,兩人拱手作揖,“父親大人安好。”

劉平待在揚州數年,劉相甚是安慰。

若沒有劉平在那盯着,劉家財庫不會有今日這般壯碩。

“天要興劉,老夫前腳想除掉周啓,吳家後腳送信上門,這便等于吳家欠我們一個人情,除掉周啓也成了吳家指使,吳老太爺聰明一世,最後毀在這麽個敗家玩意兒身上,就為了個女人。”

劉平笑:“兒與吳旻相識多年,此人自恃聰明,又能理賬管家,心氣極高,往常與他混跡青樓賭坊,從未見他對哪個姑娘動心思,兒還以為他有龍陽之好,很是擔心了一陣子。

卻沒想,他喜歡小姑娘,還真是叫我大吃一驚。”

“他既喜歡,你便承了這個人情,橫豎只是個女人,但有一條,劉家不做賠本的生意,他們得到想要的,自然也要付出該有的。”

劉相挑起矍铄的眼眸,劉平道是。

劉淩捏着下颌,有些顧慮:“父親,妹妹若是知道你派人對周啓動手,她肯定會來鬧一場。她對那個周啓,簡直到了癡迷的境界,三番五次給周夫人遞拜帖,也不嫌自降身份。”

劉相冷笑:“你以為我為何非要殺了周啓,他壞我大事為其一,其二便是他勾的秋姐兒魂不守舍,唯有死了才能讓秋姐兒死心塌地嫁給陳旌。”

劉淩還是蹙眉:“妹妹怕是不好糊弄。”

“劉家的子女,由得她去挑選!”劉相一拍桌案,書房裏鴉雀無聲,“你長姐當年為着劉家,不也是舍了自己的青梅竹馬,給先帝做了貴妃?秋姐兒若知道自己是劉家女兒,便不該瞎鬧。

你們兩個哥哥,合該去與她說道說道,省的年紀不小,腦子裏裝的還只有那點情愛。”

“是,父親教訓的是。”

劉相起身,思忖後吩咐:“鄭文曜留下的那個女兒,即便去了吳家,也得着人盯好,當年鄭文曜身家成迷,便是如今搜羅出許家那點家當,于鄭文曜而言,不過滄海一粟,我總覺得,以鄭文曜的腦子,必定會給他妻兒打算好。”

當年,鄭文曜提前預知危險,與姜雪和離,深知吳家必然逃不過先帝殺戮,以他的聰明,定然能将鄭家大部分資産神不知鬼不覺的轉移。

何況,有多少私産沒有名目,誰能查的清楚。

姜寶憶在姜家過的清淡,焉知不是在做給外人看。

若她手裏真的握有鄭文曜資産,落在旁人手裏,豈能叫人痛快。

劉相便順水推舟,将姜寶憶做人情送給吳旻,到時不管結局如何,既是他扶持起來的吳家,他也能一口吞掉。

官船抵岸,京城中已有年節氣息。

沿街兩道的小販吆喝着叫賣,房屋樓閣裝飾一新,用紅綢烘托出熱鬧的氣氛,所販賣之物也都應景,燈籠糖人泥塑,還有各式各樣的點心果子喜慶衣裳,舞龍耍師的隊伍在園裏敲鑼打鼓排練,只等夜裏出門炫彩。

分道揚镳之後,陳旌站在碼頭,望着周府和姜家的馬車遠遠駛離。

副将報:“大将軍,劉相得知你進京,在府裏設宴為你接風。”

陳旌睥睨四周,冷風掀起戰甲,獵獵作響。

入目,皆是陌生的巷道,陌生的人群。

周夫人自打見了周啓傷勢,頭風便發作了,這廂吩咐小廚房去炖鴿子冬筍湯,又找來府醫重新解了滲血的紗布,親眼看見對穿過肩胛骨的傷痕,周夫人忍不住掉淚,背過身責道。

“出門前合該拜一拜的,竟不想遭此一劫。”

周臨單是看着那傷口便覺得疼,趴在一旁問:“大哥,你可真能忍。”說罷,比了個大拇指。

周澹也湊上前,想伸手摸他傷處,被周夫人一把拍掉爪子。

“你們兩個,別在這裹亂,邊上待着。”

周澹撇了撇嘴,周啓摸着他腦袋,笑道:“不妨,傷口已經不疼了。”

周夫人:“墨哥兒渾身是血沖到京兆府時,你父親便知道事情不好,未免夜長夢多,他接連着人将物資運往北地,幸虧他動作快,翌日晌午劉相便下令終止調撥錢財赈災,只說萬事以年尾宮宴為主。

若晚一步,那些錢財物資便都送不出去。”

“你也放心,墨哥兒現下在調理身子,沒有大礙,我瞧他精神頭極好,昨兒平陰侯還說,他在家用了三大碗老母雞湯。”

周夫人看不下去,盯着那傷口就一陣陣冷汗,可別過頭,又忍不住想看看究竟傷成什麽地步,看到最後,渾身虛的只能扶着圈椅坐下。

肉都翻出膿水,怎會不疼。

“對了母親,”周啓擡起頭來,“寶憶說,年後就不來咱們家中了。”

“寶憶姐姐不來了?”周澹瞪大眼睛,“她還給我補過袖子呢,我可喜歡她了。”

周臨也點頭:“就是,上回送她那一對蝈蝈,她還說要還我謝禮,至今沒還,這就不來了?”

周夫人默了瞬,“在情理之中,畢竟寶憶還有半年就要及笄,姜家總要找嬷嬷教她規矩,日後嫁人掌家,總不好叫人責怪。”

周啓沒說話,周夫人注意到他眉眼中的糾結。

“也不知姜家會給她說門什麽親事,我倒是很想看看。”

周啓握住拳頭,問:“母親,你可聽說寶憶自小跟誰定過親?”

周夫人愣住,仔細想了一番,搖頭:“不可能,饒是我跟她母親關系交好,當年她從江南回來,誰都沒去聯系,只在姜家閉門不出。

再者說,寶憶那樣小,她又怎能未蔔先知,給她定下親事。”

如是聽說,周啓懸在半空的心才慢慢落下。

葉太醫去姜家時,蘇氏正捂着心口發疼,剛與姜瑤吵完,氣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孽障!”

蘇氏攥着帕子,轉頭又與葉太醫柔聲說道:“真是叫太醫看了笑話,是我失禮了。”

姜瑤坐在對面,穿着緋紅的斜襟長裙,發間簪着珠玉步搖,還熏了香,妝容都是特意打扮的。

她要去周家探病,蘇氏不允,兩人就在花廳吵起來。

葉太醫進門正好看見蘇氏被氣得連連粗喘。

每回到姜家,他都會去給老夫人和夫人按例診脈,不過順手之舉,能讓寶憶在姜家處境好些。

他笑笑,重新開了副平喘補血的方子,起身道:“夫人切記不要大動肝火,心火旺則肝火旺,氣血不通則容易生病,繼而讓脾胃不和,筋脈不通。”

“多謝葉太醫。”

蘇氏還禮,又道:“老太太這會兒怕還在睡着,葉太醫不如先去碧蘅院看看,倒也沒甚大事,我瞧着寶憶身子比以前強壯許多。”

碧蘅院裏正在掃雪,翠喜看見葉太醫背着藥箱進門,忙往屋裏招呼。

餘嬷嬷泡了新茶,客氣道:“又有半年沒見葉太醫,一切都好?”

葉太醫道:“勞您惦記,都好。”

姜寶憶趿着鞋出來,看見葉太醫後高興的彎起唇,加快腳步走到桌前,福了福身:“葉伯伯,你怎的有空過來?”

葉太醫按部就班邊診脈,邊回她:“要過年了,我和遠洲沒有旁的事,便在府裏收拾整頓,他做事仔細,前日才去西市買了燈籠紅綢等物裝飾,知道你要回來,讓我把這些藥丸帶給你。”

姜寶憶看見一個綠色瓷瓶,拔開瓶塞聞到很是清甜的香味,葉太醫笑:“是他特意調制的香丸,平日裏放在荷包或是香囊中,可讓身上一直有香味。”

“那可要好生謝謝遠洲哥哥。”

葉遠洲是葉太醫從山上撿回去的,自幼懂事又能吃苦,承繼葉太醫衣缽如今也小有名氣,時常為宮中貴人診脈。

葉太醫診完,暗嘆:果然身子骨好了許多。

面上不顯,照例開了方子滋補。

年底很多事都忙,姜家也忙着清點盤算,裝飾園子。

姜寶憶與姜瑤坐在一塊兒,她要送好幾份禮,時刻閑不住,如今正在繡送給姜瑤的帕子,繡的是荷葉尖尖。

姜瑤百無聊賴的轉着手指上的荷包,困與不能出府。

“母親為什麽不同意我跟周郎在一塊兒呢?”

“門第?也不對,我總覺得她不僅是忌憚門第,仿佛還有什麽別的意思。”

“若他上門提親,母親會不會松口,哎,我真是摸不清周啓在想什麽,明明喜歡我,還得裝着不喜歡,拼了命的替我擋劍,這份心思,着實太重。”

姜寶憶專心繡花,打了個哈欠回她:“若有人肯為我死,我也嫁他。”

姜瑤笑:“你不知,當時我可吓壞了,又害怕又感動,那樣好的一個人,不要命的沖到我前頭,我這輩子都忘不了。”

“對了大姐姐,雲綠如何處置了?”

姜寶憶喝了口茶,算是歇息。

姜瑤扔掉荷包,不悅:“父親提走了,說是不讓我管。人心隔肚皮,素日裏瞧她忠心不二,沒想到跟壞人裏應外合,偏還不招是誰的主使。”

翠喜端着梅花枝子進門,倒吸了口氣低聲道:“二位姑娘聽說沒?”

“什麽?”

“雲綠被帶去刑部,當衆打死了。”

陳旌自劉家出門,身後相送的劉平劉平互相看了眼,知道此人極不容易籠絡。

方才在宴席上父親多番表明欣賞之意,也讓劉清秋為他斟酒,幾乎算是把要結親的意思擺到明面上。

可陳旌,坦然自若的坐在那兒,正眼都不瞧劉清秋。

堪堪拂了劉相的美意,決口不提親事。

臨走還不知所以的抛下一句話,“說來也巧,官船半路遇到遭遇匪徒的商船,我無意搭救,發現被圍堵的是周啓周大人,另有姜家一衆女眷。

聽聞周大人秉公執法,破了不少陳年冤案,我與他一見如故,相談甚歡。”

在座都是人精,劉相不動聲色品着酒,亦品味他話裏的意思。

“似乎京中有不少姑娘,對他很是青睐。”

正在倒酒的劉清秋手一抖,酒水撒到陳旌袖上。

劉平望着騎馬遠去的陳旌,轉身問劉淩:“二弟,你覺得他什麽意思?”

劉淩笑:“怕是咱們小妹追周啓的風流韻事傳到這位大将軍耳中,你想,是個男人,誰能忍?”

“我覺得不盡然,”劉平搖頭,“他話裏有話,好像知道是我們對周啓動的手,意欲警告。”

“有嗎?”劉淩迷惑的看去。

漆黑的巷道裏,馬蹄聲漸行漸遠,寬敞壯觀的相府,燈火通明。

年尾宮宴,辦的奢靡華麗。

小皇帝被人簇擁着登上皇位,朝臣祝賀,絲竹管弦聲悅耳動聽。

席上最受矚目的,無非一人。

西北戰神陳旌。

陳旌曾是陳老将軍的義子,跟随陳老将軍在邊疆殺敵保國,歷練了一身本領,單是坐在席上,就有種超然不俗的氣度。

這與朝中文官截然不同,通身上下都是令人不敢直視的肅殺冷寒。

散席後,陳旌與周啓同出大殿。

劉相乜着兩人背影,手中的酒盞捏的咯吱作響。

時日飛快,轉眼年後入春,夏日緊接而來。

葉太醫問寶憶想要什麽賀禮做及笄禮物,姜寶憶問他要辟毒丸藥,離生辰兩日前,葉太醫果然煉制出來。

精致的小瓷瓶,裝着一顆紫黑色藥丸,她很是歡快的放在荷包裏,尋思在及笄禮上,送給周啓。

前幾日周夫人送來拜帖,與舅母說會來觀禮,還會帶兩位哥哥還有周澹一同過來。

想着那個可怕的夢,姜寶憶覺得,沒有什麽比辟毒丸藥更适合周啓的了。

初夏的天氣總是怡人,不熱不冷。

清早院裏便開始布置,蘇氏盡心,又有老夫人囑托,讓她務必把寶憶的及笄禮辦的和姜瑤那般熱鬧。

蘇氏便拿出渾身本領,大張旗鼓操辦起來,畢竟今日要來貴客,總不好叫人覺得自己苛待寶憶。

正張羅着,便聽到前廳有人報信,道是周家來人了。

蘇氏眉開眼笑,命身邊丫鬟趕緊去碧蘅院知會一聲。

那小丫鬟小跑着過去,進了碧蘅院的門,便看見一襲嫣粉色身影,纖細婀娜的少女站在樹下,餘嬷嬷正給她整理耳铛,翠喜從屋裏拿出檀木骨團扇,少女依言轉了圈。

輕盈的裙衫劃開柔美的弧度,嬌且明媚。

從前只覺得大姑娘貌若天仙,不成想五姑娘長開後,竟有種別樣風/情。

她忙福身行禮,沖着少女道:“五姑娘,夫人請你去前廳,周家夫人和幾位郎君都到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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