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重逢 那人逆着光對她說:你該來嫁我了……

從遠處走來的人穿着一身深色的西裝, 外套的扣子微微松開,露出來的領帶整齊正式,步伐格外沉穩, 打眼一看便覺得滿是矜貴氣兒。

随歌看他這般模樣, 便知道不出意外應該是剛從公司下班過來, 待人走到眼前, 開口道:“今天怎麽下班這麽早?”

宋子裕扯了扯袖口,臉上帶着笑意,語氣理所當然道:“怎麽說我也算是老板,給自己提前下個班的權利還是有的。”

随歌沒理由, 畢竟他說的的确是事實。

英姐見宋子裕來, 剛才還一副激動的樣子瞬間被澆滅了不少,眼神淡淡地瞥向眼前貴氣的人, 揶揄道:“好姑娘我可是知道不少, 就是怕你啊看不上眼。”

她這話顯然是在回答他剛才那個問題, 明裏暗裏讓人聽起來總覺得有股回擊的意思。

宋子裕還是那副和氣的表情,委婉道:“您這可是給我扣錯帽子了。”

“行了行了,我不跟你扯,費勁。”

英姐擺了擺手,毫不給面子地表達不想和他繼續聊下去的意思。

還扣錯帽子,她說的怕是沒半點胡扯。

在她看來, 宋子裕什麽想法, 她心裏跟明鏡兒似的,摸的門兒清。

什麽狗屁地給他介紹, 不就是不想看她給随歌說親,要她說,大男人嘛, 喜歡就是喜歡,說個話處處繞着彎子,多費勁。

再說了,不是她不看好,若是這兩人真能成,倒也不會這麽長時間了一點動靜都沒有。

英姐這想法自然也只是自己想想,從沒有在随歌面前提過,畢竟這種事兒旁人插手的多了招人煩。

“瓜子留給你們,我不礙事。”

英姐說完真就雷厲風行地轉身回了自家的鋪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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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歌還沒來得及出聲,只好無奈地笑了笑,對着眼前人輕揚了揚頭:“走吧,回店裏吧。”

宋子裕熟稔地進了随歌的店找了位置便坐了下來,随歌忙着倒茶見他這樣忍不住勾唇調侃道:“宋老板倒是不客氣。”

突然喊着這個稱呼,沒別的意思,完全是因為她忽然想起剛才這人拿着老板的架勢給自己堂而皇之地開小門提前下班,便下意識喊了出來。

“那不然随老板意思意思請一下,我再坐?”

面前人半挑着眉,語氣滿是玩笑意。

随歌順着他這話接了下去:“那不能,畢竟這店怎麽說也算有宋老板一半功勞不是。”

說來也算是緣分,當初在雲城林奶奶撮合她和宋子裕的時候,聽老太太提過他是在大城市工作的,可随歌沒想到會是京市。

寸土寸金的京市,各種花銷也大,她剛來的時候手裏那點錢根本開不起一個鋪子,再加上她也沒什麽學歷,找工作碰了不少壁,起先各種兼職都做過,後來還是在餐廳當服侍生碰上了宋子裕。

至于店鋪也是他借錢讓她繼續開起來的,随歌本意不想接受,畢竟覺得兩人關系似乎還不至于讓她能接了這好意,可那人義正嚴辭地說就算是投資了,随歌拒絕不了便收了,在這偌大的京市也算是有了個穩定的容身地。

雖說這麽些年下來,借他的錢已經還完了,可随歌心裏那份感激倒是半點沒消退,兩人關系也近了不少。

倒好茶随歌也在宋子裕面前的位置坐了下來,剛坐下便聽見對面人問了句:“英姐最近這是店裏太閑了,當起紅娘來了。”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紅娘這個詞沒什麽,可從宋子裕嘴裏說出來,就是讓人覺得很不搭。

随歌忍聲彎唇道:“不至于,估計就是想起來了才說的。”

宋子裕顯然不贊同,眼神帶着笑意卻看似又不達眼底,盯着随歌道:“随老板到底還是搶手,多少人争着惦記呢。”

随歌一時間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該笑,促聲道:“瞎說什麽,怎麽着也沒你這黃金單身漢槍手。”

宋子裕收回眼神,恢複了往日儒氣的樣子,話語間像是帶着深意道:“真搶手也不至于還是你說的單身漢了。”

随歌沒多想,兩人不是一次兩次這般互相調侃了,實在沒什麽可揣摩的。

剛認識宋子裕那會兒,她下意識地覺得這人性子該是十分正經沉穩的,可接觸多了發現,沉穩和正經是沒錯,可也絕不是像她想的那麽呆板,有時候倒還是屬于挺能開玩笑的一類。

兩人又坐了一會兒,外面的天色也逐漸暗了下來,定點地告訴屋裏人時間不早了。

随歌自是不會開口催人,好在宋子裕先是說了話,可說出來的話卻不是要提起要走,而是問了随歌一句:“請你吃飯去?”

随歌有些微愣,面帶疑惑。

對面人緊接着補了句:“到飯點了,一起吃個飯。”

她這下便明白了,不過是正常的詢問,臉色緩了緩,連忙應道:“不麻煩了吧,我一會随便做點吃就行。”

宋子裕點了點頭,示意了然,接着脫口道:“那在家裏吃,随老板請我一頓?”

他這話說的太過于自然,以至于随歌都沒反應過來,許是有些驚訝他能說出這話來。

對面人卻沒覺得有什麽奇怪,輕皺着眉頭,看着随歌語氣惋惜道:“還想着嘗嘗随老板的手藝看來是不給機會了。”

随歌一貫不會拒絕,再說,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人家本來也沒什麽意思,估計是她想多了,便解釋道:“我這不是還沒說什麽嗎。”

“你坐着,我去做飯。”

宋子裕臉上帶着滿足,視線深沉地随着走去廚房的那抹身影。

随歌簡單地做了幾個拿手菜,飯間氣氛還算自然融洽,可等快吃完的時候,對面人看着面前那道魚突然出聲誇贊道:“果然手藝好,清蒸魚的味道很不錯。”

本來正常的誇贊沒什麽,只不過随歌不受控制地一下子便想起了,她記得覃朝也是最愛吃她做的清蒸魚。

第一次吃甚至于比這還要毫不吝啬地稱贊,有時候念着那味道了,還總是黏糊地纏着她加上這道菜。

随歌自己都覺得她挺不争氣的,這麽久了還總是能記起這些,白天裏和這會兒,好像是怎麽都避不開關于覃朝的一切了,今天又似乎格外頻繁。

宋子裕看着眼前人的出神,眸子瞬間沉暗了下去,他就不該說起這話。

四年前在京市見到随歌,他只是猜到她和那個沉不住氣的男朋友分開了,但沒真去傻到問原因。

本以為這四年裏他總是有機會和随歌再進一步,可覃朝這個名字卻又時時刻刻地散不去,惹得他心裏盡生急躁。

一場晚飯終是在後半段的靜默中堪堪結束,送完宋子裕,随歌沒去忙着收拾桌子上的殘餘,坐在櫃臺後整個人顯得愈發出神。

許是今天想起過往太多,随歌心裏有些不好受,情緒被宣悶得生生擁堵着。

店門上的小風鈴再次急促地慌響起來,她垂掩着的眼睛緩緩擡起,語氣低悶道:“不好意思,店裏……”

那句打烊了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在看清來人那心念良久的熟悉臉龐後被硬生生地逼了回去。

那人高大的身影背對着外面暗處的微光,紅着眼眶嗓音喑啞對着櫃臺後的人道:“阿随,你該來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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