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又見 故人重逢的無措
随歌收拾起床後, 不等她去開門,軟軟便站在了鋪子門後哼哼唧唧地看着她,要開門出去。
“以前怎麽不見你這麽急着出門呢?”
随歌無奈地笑着出聲調侃, 好像是軟軟真的能聽懂一樣。
軟軟是個公崽子, 當初随歌按照自己心意買了個帶着花邊裝飾的遛狗繩子, 被它嫌棄得不行。甚至那幾天一被戴上連出門也不願意, 整個身體癱軟地賴在地上,吓得她還以為軟軟是生病了。
被英姐看見後說是不是軟軟不喜歡這個牽引繩,畢竟狗不應該不喜歡出門的,尤其是軟軟還是個這般活潑好動的性子。
後來随歌倒真是去重新買了個黑色帥氣帶着字母樣式的, 軟軟瞧見上嘴扯着往自己身下藏, 給他帶上後迫不及待地圍着轉圈,臭美極了。
自那之後, 早上雷打不動地不用随歌記得, 便被軟軟“提醒”着該出門遛它了。
随歌拿着酷帥的牽引繩子戴在軟軟的脖頸間, 不知道什麽時候繩子字母那處蹭上了一層灰,軟軟掙紮着往後退,眼神直盯着那處有灰塵的地方。
“軟軟這麽快就不喜歡這條了嗎?”
被軟軟掙紮的套不上繩子,随歌本來沒看見那塊髒髒的地方,只覺得軟軟的動作有些奇怪,順着它的視線看過去才瞥見, 眸子裏的疑惑和不解當下有些淡然。
随歌試探地摘下繩子, 用手拍了拍甚至還拿濕紙巾擦了擦,半動作間看見軟軟蹲在自己面前看着自己手上的動作, 耳朵耷拉,呼吸小聲地嗚着。
随歌當即斂了斂眼皮,不知道想到了什麽, 臉上挂着笑意微微有些出神,自顧自地說了句:
“我們軟軟才是最嬌氣的那個。”
哪是随了自家主人了。
養了軟軟後,随歌都成了胡同附近那個公園的常客,平日裏極少去的地方現在幾乎天天早上都被軟軟帶着跑到那。
晨起鍛煉的幾位住戶尤其喜歡軟軟,這小崽子也仗着自己讨人喜歡每天早上都能讨來些能吃的東西,撒歡地不願意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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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上鬧騰了快一個小時,還是随歌硬氣地牽着給帶了回去。
一路上,小崽子那毛臉上滿是不情願,眼神裏依依不舍,控訴似的覺得是随歌打斷了它的興致,連順毛也不讓了。
随歌無奈地失笑,牽着繩子晃悠:“你都比平時多玩了一會兒了。”
軟軟扭着屁股,不予理會。
随歌笑着,語氣平靜自然地開口:“軟軟,早上偷偷吃人家給的小零食我可是看見了啊。”
鍛煉的那些住戶多是熱情的性子,和軟軟鬧得開了常帶些随歌平時不經常讓它吃的零食,小崽子可是找到了門路享口福,以為随歌不知道。
說完那話,便看見身後的軟軟耳朵甩了甩,随即竄了上來,乖乖地緊跟在随歌的腳邊,仰臉看了她一眼,又悄悄地垂下了腦袋。
随歌彎了彎唇角,沒戳破它。
剛走到鋪子前,随歌便看見門口隐約放着個行李箱。
沒等她疑惑英姐見她回來,邊走着邊喊住随歌:
“小随你可回來了,剛才有個挺漂亮的姑娘來找你。”
“姑娘?”
随歌猶豫地出聲,心下竟突然萌生出猜想,透着些隐隐的期待。
英姐皺着眉一知半解地回應:“是啊,剛才還在這兒的,那不箱子都在,沒聽錯的話,好像說是去買包煙?”
話音落下也瞬間破了随歌那個念想,像是突然升起的憋脹的氣一下子被戳破,有些說不出的空落。
她松了松肩膀,心下暗自嗤笑:
怎麽可能會是淩岚,一姐雖說是混在酒吧裏工作的,可也沒有抽煙的習慣。
這點随歌覺得自己還算是深信不疑。
還沒說上兩句話,英姐突然眼神亮了亮,伸着手指了指随歌身後,聲音透着激動:
“那兒那兒,那姑娘回來了。”
随歌下意識地扭過頭去看,離自己不遠處,那個她正念着的人此刻真的就在那一瞬間映進了自己的眼裏。
淩岚穿着緊致的短上衣搭配小腳牛仔褲,包半掉不掉地随意挎在肩膀上,正把嘴裏那根燃着的煙收回手裏。
頃刻而湧的複雜情緒強勢環繞,随歌那一刻甚至都忘了要做什麽反應,生澀的眼睛只呆滞地追着那人,故人重逢的無措似乎真的是永遠都很狼狽。
許是察覺到了直刺的眼神,淩岚遠遠地擡起了頭,和随歌的視線當下沖撞在了一起,頓生的波瀾被她熟稔地壓制了下去,坦然地迎上。
随歌沒感覺到自己的心慌,可手裏的牽引繩不知道什麽時候被自己給丢了下去,處處盡顯慌亂。
等到淩岚走到自己面前,帶着疏離的熟悉感愈發明顯,随歌只覺得鼻子有些酸澀,心下暗生着絲絲的留待。
眼前的一切都在告訴着她,淩岚好像變了很多,可她卻仍覺得存着幻想,她的一姐還是那個一姐。
相比于随歌的緊張和無措,淩岚顯得格外自如,坦蕩地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扯着明媚的笑,精致的妝容襯得整個人容光煥發,主動地照常打着招呼:
“好久不見了,随歌。”
不過是最自然的打招呼的話術,可随歌卻猛地心裏一陣絞抽着疼,那最後的絲絲幻想也在那一聲“随歌”裏徹底被打破。
一姐從不喊她随歌。
眼裏的酸澀漲滿了整個眼周,快要包不住那強勢欲掉的淚花,随歌懦弱地竟不敢對上淩岚的眼睛,堪堪地抽聲壓抑。
好笑的竟還在想,淩岚會不會又該說她沒出息了,這都能掉眼淚。
周遭的煙味濃重了些,淩岚掐滅了手裏的煙,呼出一口氣,面前人低垂着頭,也看不見淩岚眸子裏隐匿的深色。
“你不打算和我打個招呼嗎?”
随歌聽見淩岚嗓音帶着輕笑,那聲音她分辨不出是什麽情緒。
“一姐,我……”
她抵了抵嗓子,擡起頭直覺要說話可一面對淩岚那張她臉,暗下的歉疚感和愧意适宜地鑽了出來,洩出的微弱聲音不仔細聽又好像什麽也沒說。
淩岚嘴唇微抿,自嘲道:“也是,四年沒見,都這麽疏離了。”
“沒有!”
随歌出聲反駁,她從沒覺得和淩岚疏離,只是若是讓她真說這四年來和淩岚不聯系的原因,她又只得啞口無言。
氣氛一時間有些壓抑和靜默,兩人似乎能懂對方那種弱隐的心思,卻又都在裝作不懂。
腳邊的軟軟沒了繩子的牽拉,邁着腿試探地到了淩岚的身邊,咬了咬她的褲腳。
外表看着帶着兇猛偏偏性子溫吞,淩岚蹲下去摸了摸它的毛,眼神裏晦暗不明道:“以前沒聽說過你喜歡狗?”
随歌穩了穩心神,低聲回答:“才養的。”
也是這個時候她才敢仔細地去看着淩岚,淩岚相比四年前更瘦了不少,整個人若有若無地透着一種随歌說不出來的感覺,好像是被刻意地蒙蔽上了一層陰霾,又像是經歷了很多後自然而然形成的沉澱。
過了有一會兒,淩岚扯笑地說了句:“是,我沒聽過的多了去的。”
暗裏的意思随歌不會不知道。
淩岚埋怨她四年前離開的那件事,能有這般态度,本就是她活該受着的,随歌又無比慶幸淩岚倒還肯去埋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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