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逼問 你總是要給我個說法

行李箱被随歌提着回了店裏, 淩岚跟着走了進去。

看了眼店裏的布景,那大概和覃朝有相似的反應,臉上的表情半笑不笑, 唇間溢出輕聲, 随歌聽見心裏只覺得更加酸澀。

兩人無聲地坐在沙發上, 夾雜着陌生感和明顯的疏離。

随歌厭惡極了這樣的氛圍, 卻又沒有膽量和立場去做出些什麽。

面前的人小腿半翹着,靜默的環境中,打火機的聲音響了一下,隐隐的煙草味兒肆意地散了開來。

随歌堪堪擡頭看了眼淩岚, 眼神裏帶着關心和莫名, 嘴唇微動欲言又止。

濃重的煙氣從紅唇裏吐了出來,淩岚整個人身上多了一層說不清的魅惑, 和四年前相比, 更顯得成熟, 随歌似乎剛升起來的勇氣又歇了下去。

“店裏不讓抽煙?”

淩岚驀然出聲,眼尾輕挑的看着随歌,好像下一秒只要随歌說不能便能當即掐滅。

随歌小幅度地擺了擺手,表情有些頓然。

“沒有。”

淩岚拿着抽紙裏抽了一張平鋪在桌面上,彈了彈煙灰,臉色認真, 淡聲道:“我就不讓你了, 煙這玩意兒你估計也不碰。”

說完又遞到了唇邊。

随歌眉心輕皺,看向淩岚的眼神毫不掩飾地心疼。

下一秒面前人許是抽得急了, 當即被嗆到咳嗽起來,聲音難掩地壓着難受。

随歌慌亂地站起來,手忙腳亂地不知道是該遞水還是該拍淩岚的後背, 眸子裏滿是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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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岚咳嗽地眼眶裏都泛起了紅意,薄薄的淚花含着,抽着氣緩神嘲弄道:“你們這邊賣的煙勁兒還挺大。”

随歌聽見這話心裏愈發不好受,把水遞在她的手邊,看着她喝了下去,順帶着把她手裏的煙也抽了出去。

淩岚沒反抗,随着她的意,仰躺着靠在沙發背上,胳膊随意地擡着遮在眼上,重重地喘了口氣。

随歌站在她面前沒動,看着她這副模樣,掙紮了良久還是忍不住輕聲喊了聲:“一姐。”

沙發上的人似乎動作間有一瞬間的微怔,可随即卻又恢複了自然。

随歌斂了斂眼皮,繼續道:“你以前也不碰這玩意兒的。”

淩岚身形微怔,緊接着又笑了,上半身跟着顫動地抖了抖,嗓音帶着空落,語氣認真道:“以前?”

“四年了,你說的那個以前已經是四年前了!”

人始終都是會變的,一成不變從來都是幻想和自以為的理所當然。

淩岚沒把話說得那麽明白,可随歌卻清楚極了她的意思。

眼裏那股酸脹似乎又要強勢湧來,随歌不知道如何接下這話,畢竟四年前的事情的确是她對不起淩岚。

兩人之間從不善于說什麽矯情的話,可随歌不得不承認,在雲城的那段安穩生活裏,淩岚又是她不可或缺的那個人。

“随歌,覃朝有沒有對你說過你挺狠的?”

面前的人緩緩坐直了身體,突然臉色微繃,語氣間滿是不可言說的憤恨和無奈。

逼視的眼神壓抑着複雜的情緒,眼尾處泛紅,那般盯着質問随歌。

随歌到底是希望看見淩岚能這麽對她,比起疏離和陌生這樣的對峙多了更真切地實在感。

覃朝、淩岚,與她而言最重要的兩個人到頭來因為四年前的那個愚蠢的決定,也狠狠地把兩個人同時給傷了。

随歌自己都覺得并非出于本意的行為倒真是顯得狠心極了。

嗓子裏像是被堵上了一團硬石子,卡得不上不下,動起來生生刺疼,随歌沒來得及發出一絲聲音,便又被打斷了。

淩岚嗤笑一聲,透着滿滿的自我厭棄:“我真是腦子傻逼了,也對,覃朝怎麽會怪你,他舍不得都來不及,就我他媽的死乞白賴地還跑來找你讨個說法,四年前一聲不吭地離開,到最後還得所有人跟着找你來,挺可笑吧,随歌。”

“不對,應該是挺爽吧。”

淩岚站了起來,聲音凄裂帶着明顯的咬牙切齒,情緒緊繃。

可始終也僅僅只是隐忍地看着随歌,說到底,實打實的一句說随歌的重話也沒有聽見。

随歌自扪從未有過這樣的想法,也知道淩岚這話不過是生氣,可聽着那樣的話卻還是不由自主地被愧疚和心疼沖的懵脹,大滴的眼淚沒出息地掉着,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四年前的事情過了這麽久,随歌,不管以後是怎麽樣的,你總是要給我個說法的。”

淩岚輕呵一聲松口道。

她留了個背給随歌,随歌看不清淩岚的神色,但似乎又能想象得到。

四年前她離開的原因始終是梗在了幾個人之間,也能被淩岚這麽堅持地讨要說法,至少在随歌看來,那對于淩岚而言是件勢必要尋個結果的事情。

不管是當初和覃朝重逢亦或是現在和淩岚再次相見,随歌說服了自己這麽久的事情到底還是沒能想好要怎麽說出來,又或者是說她沒勇氣去面對真相大露後的未知。

過去事情重演的慘烈過分可怕,随歌自認為是沒有足夠的能力去保證一切能夠安然無恙,但終歸藏着僅存的私心,不想也不希望覃朝和淩岚卷進去本不該會觸碰到的危險裏。

矛盾交織的複雜心情拉扯撕拽,随歌久久沒吭聲。

淩岚松了松肩膀,心下掩不住的失落。

她還是不肯說。

逼問的感受自然不好受,淩岚的确怪随歌,但總歸抵不上心疼,狠話說出來傷的又怎麽會是随歌一個人。

淩岚不會不知道,以随歌的性子四年前說不出口的原因,一定背負的足夠多,也正是因為這樣,那個原因她一定是要知道的。

說她強硬也好,淩岚認了,在她看來,只要那個原因的坦誠能減輕背負,那便一切都值得。

随歌最後也沒給淩岚一個說法,甚至于淩岚提着行李箱走出店鋪的時候,她也沒挽留。

随歌不過是足夠确定,淩岚不會離開。

況且,淩岚也不會想要她開口挽留。

在她看來,某種程度上,覃朝和淩岚性子倒有些相似之處,短暫維穩的表面潛藏的永遠都是對于最終結果的堅定追求。

随歌隐約中能察覺,或許有一天不會是需要自己去揭開那個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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