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缥缈峰。

峰如其名，長年雲霧環繞，宛如仙境。

而峰頂處有一座觀，叫清風觀。

只不過觀裏住的不是道士，可據說清風觀原來是住着道士的。

但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導致道觀中落，也招不到弟子，最後僅剩下一個掃地翁。

而掃地翁其是上任掌門人未出道前的小厮，上任掌門人去世前身邊已無一個子弟，就把道觀交給他。

山中不知歲月，就這麽過了幾年。

因為鬧饑荒，峰腳下有戶人家的大人都餓死了，那家的孩子就獨自爬上峰頂，來敲門讨一口食吃。

掃地翁見這少年郎可憐，也覺得自己年事已高，怕死後無人打理道觀，便收留了他。

讓其跪拜上任掌門靈位入了師門，又取道名為清平子。

好在這個清平子資質不錯，憑自己琢磨學會觀中藏書閣裏的武功絕學。

若幹年後，掃地翁壽終正寝，放心地把道觀托付給他。

但其實清平子不願意做道士，便把清風觀改成了清風派。

本是一人一派，在有次出遠門歷練時，在死人堆裏撿到了一個男嬰。

當時男嬰是一個在百來個屍體中間，死去用劍撐着身體沒有倒下的男子背着。

當清平子抱過男嬰時，清風派自此就多了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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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是後來的楊其道。

楊其道也算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十八歲時名聲大噪，到清風派聞名學武的人就慢慢多了起來，如今已成了小規模的門派。

只不過門中的少年弟子，比之每天玩物喪志的師父似乎更崇拜他們的大師兄。

今日。

穿着清一色的藍衣袍，但背後繡着不同數字的十幾個門中弟子練完基本功後，就圍坐在一起七嘴八舌起來。

“唉唉唉。”背後繡着六的少年抑制不住興奮先開口道，“你們聽說沒有，咱們大師兄這次可是抓到了江洋大盜熊百裏！”

背後繡着十二的少年撲閃着大眼睛，“真的真的？”

“那熊百裏在江湖排名單排得上號的，大師兄的武功到底有多高啊？”背後繡着八的少年吃驚道。

“你們消息落後了。”背後繡着四的青年一臉得意，“大師兄豈止抓了熊百裏，還破了鳳陽城鬧的人心惶惶的詭事外，更是擒住兩個人販子！”

“哇，大師兄太厲害了。”十幾個門中弟子無不驚嘆。

背後繡着十的少年一臉憧憬向往，“我什麽時候能有大師兄的本事也死而無憾了。”

“呵，我勸你就別做夢了。”背後繡着四的青年嗤笑一聲，“有個不思進取，對徒弟也不關心的師父，難！”

“就是說啊。”背後繡着七的少年點頭表示認同，“而且因記不住我們的名字，讓我們穿成這樣的衣裳來區分，我都怕笑話不敢穿着下山！”

老八對着老天爺嘆了口氣道，“真希望我們的師父是大師兄啊。”

“誰說不是呢。”十幾個門中弟子齊齊對着天空嘆氣。

十二弱弱地道，“可大師兄同我們是一個師父啊。”

他們猛然也想了起來，面面相觑，“……的确。”

“哈哈。”老五摸摸鼻子，打破尴尬道，“其實二師兄武功也不弱，就是只知道一天到晚跟在師父屁·股後面。”

十一順着他的話道，“二師兄不愛說話就像個悶葫蘆，臉上從來沒什麽表情很可怕耶。”

“二師兄年紀好像比大師兄還大，也從來不和我們練武。”

對于一年到頭也見不了幾次的大師兄，好像二師兄更加神秘，老八在不知不覺中産生了疑問，“難道他是師父的關門弟子不成？”

或許是平時關注了大師兄太多，一說起二師兄，才發覺他就像謎團一樣。

姓名年齡一概不知，武功家境通通不詳！

老九也說出更加可疑的地方，“你們發現沒有，有時候會覺得師父都挺害怕二師兄的。”

……

而就在他們聊得起勁的時候。

沒有注意到趕了幾日路程的楊其道，抱着趴在他肩頭睡覺的楊桃之從大門口走進來。

當他看到師弟們不在練功，眉頭幾乎皺到一塊，呵斥道，“你們怎麽如此懶散？”

十幾個師弟二十幾雙眼睛涮涮地望過來，張大了嘴巴。

老七咽了咽口水，伸手在一旁的老六上的手臂上使勁一掐，喃喃地問道，“六師兄，你疼不疼？”

“嗷！”老六瞬間痛得嚎叫，怒吼，“廢話！你怎麽不掐你自己試試！”

老七面上一喜，“啊，我們沒有做夢，是大師兄回來了！”

這句話讓所有人回神過來，飛奔了過去，“大師兄，你終于回來啦！”

“大師兄，我們好想你啊！”

“大師兄，我們都聽說了，你這次把那江南大盜熊百裏打的那是落花流水！”

“對啊，還有鳳陽城的事，你快與我們講講吧！”

“唔！”估計是太吵，楊桃之在夢中極不舒服地用腦袋頂了下楊其道。

後者忙拍了拍他的後背安撫着，然後等楊桃之靜了下來，就豎起手指放下唇對着前面激動的師弟們，“噓！”

十幾個師弟立刻捂住了嘴，同時看到他懷裏居然抱了個粉娃娃，還有跟在身後的粉衣男子。

老九來回指着他兩人，小聲地問道，“師兄，他們是誰？”

楊其道目光冷冷地掃着他們，“你們今晨蹲了多久馬步？”

在習武上，大師兄容不得他們有所怠惰。

甚至曾經無數次告誡:往後若遇到危險，現在的每一分的努力都在争取到一分生機。

十幾個師弟全身都哆嗦了一下，視線都飄到老四身上。

“……”老四伸出一根手指，眼神飄忽，“一……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楊其道瞬間眯起眸子。

“嘿嘿。”老四縮了縮脖子，幹笑了兩聲，“也有可能是半個時辰。”

“呵。”楊其道眸光更冷，“你們都給我再蹲一個時辰！”

“是，大師兄！”十幾個師弟都立刻站好隊伍，紮好馬步。

楊其道盯着他們半響，才低頭換了個溫柔的表情，對身旁的桃蘇道，“我們走吧。”

“嗯。”兩人往內院走去，桃蘇瞥見他師弟們的背上，就好奇地道，“你身後為什麽沒有數字？”

楊其道見了他這般模樣又起了壞心思，湊到他耳邊呵氣，“因為我最大呵。”

暖暖癢癢的觸感讓桃蘇耳朵迅速泛紅起來，眸中的疑惑卻更深，“你大麽？”

“咳。”楊其道頓時有種調戲不成反被調戲的感覺。

托了下往下掉的楊桃之，打算先回自己的房中換身衣裳，就帶他們去見師父。

可想到師父的性子，就回頭大聲問師弟們，“師父在哪？”

十幾個師弟蹲着馬步你看我，我看你，統一又望向老四。

老四只好硬着頭皮回道，“師父現應該在後山。”

“後山？”楊其道有種不好的預感。

“是啊。”老四的眼神飄來飄去，“師父他老人家最近挺沉迷養鶴的。”

“養鶴？”楊其道的唇角抽動了一下。

老四馬上又道，“是師父叫二師兄去抓的，二師兄去了幾天幾夜還真抓回幾只，現在全都養在後山裏。”

楊其道，“……”

看來這清風派是要改名叫清閑派了？

“好了。”他板着臉，“你們繼續蹲着吧，不然就別想吃午膳了！”

“啊？”十幾個師弟發出哀嚎，“大師兄不要吧！”

楊其道挑眉，“難道你們還想加一個時辰？”

師弟們立刻乖乖閉上嘴巴，不敢有半點怨言地紮好馬步。

但見楊其道拐進拐彎處，又迅速圍到一起。

老五提問道，“你們快說說大師兄帶回的人會是誰啊？”

十二指着老四，“四師兄，你不是消息最靈通的麽？”

老四臉上一紅，拍掉他的手，“去去去，我還能連大師兄的私事都弄得一清二楚啊。”

“不過還別說。”老七回想起大師兄哄娃娃睡覺的樣子，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我可是第一次看見大師兄那麽溫柔。”

……

楊其道總覺得不放心半路折回來，果然看到他的師弟們腦袋又頂到了一塊。

一張俊臉徹底黑了下來，望着這些不成器的師弟，“給我蹲兩個時辰，午膳取消！”

聽到他的聲音，十幾個師弟全身一震，完全沒想到大師兄會來個回馬槍！

再次紛紛看向老四，目光熾熱，“四師兄，等下跟三師兄要飯的艱巨任務就交給你了！”

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