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她的懷抱(二更)
她聲音很輕, 像是試探,帶着一些葉猶清不太懂的情緒。
葉猶清愣了一瞬,沒有多想, 道:“好。”
“只需有證據便可,為何要你在場?”葉猶清有些不解。
“總要有親眷在的, 除去姑母外,我便是周家所剩的,唯一的人了。”辭柯勾唇道, 她雖笑着,可這話聽着多少有些悲怆。
燈火只留了一盞,葉猶清平躺在床上, 而辭柯睡在窗下的美人榻,身體屈着蜷縮在一起, 眼中被燭火照射出粼粼的水光。
葉猶清看着頭頂承塵,耳中聽着窗外樹葉潇潇, 有些疑惑自己為何會對辭柯的請求答應得如此自然而然。
也許又是同情心作祟, 她想。
一旁的辭柯沒有出聲, 像是已經睡着了, 葉猶清便也阖眼,任由意識漸漸沉淪, 進入夢鄉。
過了不知多久, 葉猶清翻了個身, 由平躺變成側卧, 身上的薄被也随之滑落一角, 露出大半的亵衣。
美人榻上動了動, 辭柯揉着眼睛起身, 輕手輕腳上前, 吹熄蠟燭的同時,将葉猶清肩頭的薄被蓋好。
她看着燭淚發了會兒愣,随後捂住心口,自從聽到姑母傳來的消息後,她一顆心便提着,從未放下來過。
她沒有騙葉猶清,她确實害怕,苦苦忍耐這麽多年,在仇人身邊談笑僞裝,如今終于能夠了結秦望,令她又緊張又惶恐。
不知明日會發生什麽,不知一切是否順利。
所以她不想一個人睡,如今能夠令她安下心來的,只有葉猶清。
要是她能陪她就好了,辭柯想。
如此依靠一個人是不對的,她本該只是利用和接近,可是這幾日,她漸漸察覺了事态的不可控,她已經不知自己到底是刻意地接近,還是心向往之。
Advertisement
她總能夢到自己被鞭打的那一日,還有在大雨中被追殺的那一日,亦或是水底掙紮的那一日,總有一雙手拉她出水,喘息睜眼時,黑暗裏閃過的都是葉猶清的臉。
冷清,溫柔。
世上怎會有葉猶清這般的女子,肯一而再再而三地伸手相助,簡直太蠢了。辭柯想。
“你若是一直欺辱我便罷,只叫我恨你就好。”她低聲道,“為何要變呢。”
“為何要幫我這般卑微、卑劣之人。”
葉猶清的手開始亂動,辭柯被她拉住,掙脫不得,随後身子順勢歪斜,軟躺在床上,不聲不響,任由那雙手将她緊緊包裹。
被這樣抱着其實是不舒服的,但辭柯卻覺得一陣陣的酥麻感從貼近女子的每寸皮膚冒出頭,潮水一般湧遍全身。
一直恐慌提着的心,正在慢慢下沉,最後沉溺在溫和的睡意裏。
月光掙破雲層,化為條條光束,均勻灑進房間,安逸得令人心醉。
翌日一早。
葉猶清醒來時,自己的手正呈現一個扭曲的姿态盤在身前,而懷抱裏什麽都沒有,她眯着眼睛看向窗外,天光不甚刺眼,應當還不到時間。
可窗下的貴妃榻上已經空無一人,葉猶清心下一驚,急忙翻身下床,走出內室,只見桌上正擺着一張信紙。
“姑母派內侍帶我入宮,安好。”
規整的楷書頗有風骨,看着便是辭柯的字,葉猶清這才松了口氣。
睡前她還想着,以防萬一,自己幹脆親自送她入宮,不過如此也好,周子秋應當有安排。
不如再睡個回籠覺,她想,誰料方坐回床上,便聽敲門聲響起。
拉開門一看,是個眼熟的府中婢女,朝她低着頭道:“大姑娘,門外有位宮裏來的內侍說要見您。”
宮中內侍?葉猶清有些詫異,随後點頭道:“帶他進來。”
不消片刻,前幾日在周子秋身旁見到的那位朱內侍,便小跑着到了她面前,氣喘籲籲地行了一禮,咧唇道:“小的見過大姑娘。”
“朱內侍。”葉猶清沖他點了點頭,“可是貴妃有何吩咐?”
“貴妃确有一事,想請姑娘幫忙。”朱內侍陪笑道,随後湊上前,壓低聲音言語一番。
“這般重要的事,昨日為何不叫辭柯同我說,偏等到這個時辰。”葉猶清聽完他說的,神色些微不滿。
朱內侍見她愠怒,連忙彎腰,嘆息道:“貴妃早便猜想聖上不會輕易翻案,冤案涉及的是兩家人,光憑辭柯姑娘一張嘴實在困難,需得嗣榮王的親眷在場,同樣咬定貴妃手裏的才是真正的信件,方可有把握。”
“昨日貴妃怕辭柯擔憂牽扯姑娘從而隐瞞,便今日一早要小的親自告知姑娘,還說只要姑娘去了,秦望便必定獲罪,姑娘不去,很有可能被他颠倒黑白,最後竹籃打水吶。”
“到時候,辭柯姑娘便危險了。”朱內侍低着頭道。
聽他說完,葉猶清忽然笑了一聲,眼神卻涼涼落在朱內侍身上。
“貴妃還真是,将我架到了火臺子上,不烤不行。”她眯着眼眸說。
先是說明她作為嗣榮王後人,理應出手,又生怕她不管不顧獨善其身,便将辭柯搬出來,示意若是她不去,一旦翻案不成,辭柯便會落一個欺君之罪。
這女人當真周全。
“半柱香時間,府門等我。”葉猶清淡淡道。
皇宮今日很安靜,一副風雨欲來的模樣,她坐着馬車,側門已被打點好,一路沒有半點阻礙,就進了皇宮,将她拉到了正要散朝的文德殿外。
下車,周子秋正站在石獅旁,雙手緊攥在胸前,一雙杏眼中滿是緊張,幾乎紅了眼睛。
她伸手來拉葉猶清,葉猶清能夠感覺到她的手在抖。
“我以為葉姑娘不會來。”周子秋說,她今日依舊很美,只是未穿得華麗,反而一身淺色紅衣,如同風中孤葉,凄美凋零。
“貴妃理由齊全,我不敢不來。”葉猶清面上沒什麽表情。
周子秋裝作聽不懂她言語,紅唇勾起。
與此同時,大殿中一派威嚴,數百大臣一路排得齊整,頭上長翅帽紋絲不動,誰都不敢出聲,而皇帝一身绛紗袍,頭頂着冠,胡須微抖,端的是勃然大怒。
“宋都尉,你這是何意。”皇帝輕輕開口。
“陛下恕罪,老臣為當年陷害嗣榮王及骠騎大将軍一案,上奏彈劾秦小将軍。”一發須花白的老臣跪在衆臣之前,腰背雖佝偻,嗓音卻無比洪亮。
“二人通敵證據确鑿,事情過去多年,宋都尉卻舊事重提,成何居心!”人群中有一頂長翅帽劇烈抖動,此時厲聲呵斥,正是秦望本人。
不過若是旁人細看,便會發現他面色蒼白,一副快要昏厥的模樣。
“當年并非證據确鑿,所有的證據都是秦小将軍呈上,以及嗣榮王和骠騎大将軍身邊的官兵人證,然而此事剛剛平息,那些證人便一一死于非命,秦小将軍不知麽!”宋都尉沙啞着聲音,怒斥道。
“你!”
“行了。”一聲呵斥從頭頂傳來,皇帝臉色頗黑,視線轉向宋都尉,“都尉是說朕聽信人讒言,處置錯了人?”
宋都尉佝偻的身子顫抖一瞬,随後一字一句道:“臣不敢。但當年二位大人确是被冤枉的,臣此次出任使節去往西夏,親耳聽西夏君主稱贊二位大人有勇有謀,骁勇善戰,為我齊國之棟梁。”
“臣有意試探,西夏君主對此事毫不知情。”
“那又如何,他國皇帝言語,豈能作為憑證!”秦望說得唾沫飛濺,上前跪倒在一旁,“還請陛下三思。”
一旁還有其他官員對視一眼,上前道:“他國皇帝之言确不可信,恐是挑唆我朝君臣關系,還請陛下三思。”
秦望的眼神投到了梁國公身上,誰料梁國公目視前方,仿佛入了定一般,一句都不幫忙辯駁,同國公一黨之人見他不出面,便也低頭噤聲,置身事外。
秦望的慌亂又多了幾分,回頭正要說什麽,被那宋都尉搶了先。
“陛下,老臣還有證據,恐得傳一位女子來,乃是骠騎大将軍之女,周辭柯。”
皇帝眉頭緊鎖,盯着宋都尉看了半晌,最後緩緩擡手:“宣。”
殿門打開,一女子緩緩走進,一身藕色衣裙,發絲盤得齊整,樸素無華,卻貌美驚人,她邁步穿過數百大臣,在諸位男人身旁,身軀顯得十分嬌小。
不少人倒吸一口冷氣,皇帝也凝神看着女子,着實意外。
誰人都知周家生了京城第一美人,不料眼前這年輕女子,比起周子秋來也毫不遜色。
辭柯不理會周遭人的目光,她垂眸看着腳下,肩背挺直,筆直跪下。
“臣女周辭柯,見過陛下。”辭柯道,柔滑的聲音在殿中回響。
“你便是周辭柯。”皇帝身體略微前傾,打量着女子,過了好一會兒,才繼續道,“什麽證據,呈上來。”
“陛下,此女陰險狡詐詭計多端,善用美人計,您萬萬不能聽她所言!”秦望急聲道。
辭柯眼神落在秦望身上,如同華美而劇毒的罂粟花,令秦望高大的身軀猛然一顫。
這眼神一轉,女子聲音響起:“陛下,臣女曾被迫在秦小将軍府中做近身奴婢,在秦府中發現了這些書信。”
幾張信紙被遞到最近的大臣手上,幾位大臣匆忙看了一眼,又跑上前交給皇帝。
“據臣女所知,當年定罪我爹與嗣榮王的便是同樣的書信,只是內容被秦望尋人模仿而篡改。這原本的書信中,半分都不曾提及所謂通敵之事!”辭柯聲音高了些,讓衆人聽得清清楚楚。
這下即便再紀律嚴明,殿內都不得不竊竊私語起來。
“胡說,分明是你僞造了書信,謊稱是從我府中發現,你好毒的心,可知如此可是欺君之罪!”秦望伸手指着辭柯的鼻子,厲聲怒喝。
辭柯忽然嗤笑一聲,如同看傻子一般看着秦望,櫻唇微張:“秦小将軍同我玩笑麽?事發當年我不過十二歲,如何僞造出內容如此相近的書信?”
秦望頓時啞然,他憤恨地将拳頭砸向地面,随後面對皇帝叩頭:“陛下,臣是被冤枉的,陛下三思。”
“陛下,只要拿出當年書信比對一番,便可知何人在說謊!”宋都尉同樣叩首,高聲道。
皇帝神情陰鸷,手上撚着那些信紙,看不出他在想什麽。
“來人,取書信來。”他道。
皇帝身邊的長臉內侍聞言,急忙小跑着離開,過了一段時間,才又拿着幾封書信回來,小心翼翼道:“陛下,都在此處了。”
皇帝挨個兒翻閱着,随後看向辭柯:“周辭柯,你說這一份,才是沒被僞造的原文?”
“是,我爹的筆跡我自然認得,亦或是宋都尉,他在我爹和嗣榮王手下待了三年,同樣熟悉二人筆跡,只看一份或許看不出,可若兩相對照,便是證據确鑿。”辭柯聲音平穩,一字一句道。
皇帝一雙鷹眼緊緊盯着辭柯,看了好一會兒,才忽的抖了抖胡須,放松身體後仰:“可……朕覺得不必。”
“口說無憑,若沒有确鑿證據,七年前之事,何人又能說清。”
辭柯聞言擡眼,不敢相信的同時握緊雙手,險些将牙咬碎。
“可是證據确鑿,只要陛下徹查……”宋都尉一聽急了,當場跪着往前幾步,卻被皇帝揮手打斷。
“上朝時辰已過,如今重要的是國事,這些舊案私下再提。”皇帝擺擺手,起身便要離去。
如今誰都能看出來,皇帝并不想多管此事,故而無人再敢出聲,激動的宋都尉也被侍衛按住,花白的胡子似乎都氣出了紅色,神情絕望。
“陛下,陛下!”
“陛下,您要任憑冤案擺着,不聞不問嗎?”眼看着皇帝就要一走了之,女子憤怒清脆的聲音似乎能夠穿透大殿華麗的藻井。
皇帝停下了腳步,緩緩回身。
“你這賤婢好大的膽子,敢對陛下不敬!”秦望松了口氣的同時,暢快地低聲呵斥,随後伸手去掐女子脖頸,試圖将她按倒。
千鈞一發之際,殿門忽然半開,幾名侍衛進門,拱手禀報:“陛下,殿外有一女子,說是什麽嗣榮王的後人,定要求見!”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