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
這出手倒是大方……
齊譽垂下眼眸,只見她的皮膚在月色下泛起凝脂般的色澤,一雙澄澈的黑眼睛正盯着他。
齊譽寒着臉将手中的陶埙收起:“你知不知道,不自量力的人會死得很快?”
南屏沒想到這九皇子為人如此涼薄,不禁氣道:“我救了你,你不知恩圖報也就算了,怎麽還說這種話?”
齊譽不耐地別過頭看着南屏,眼中鋒芒逼人,“我勸你以後還是少救人。”說話間好像被救的人不是自己一般,只身往前走去。
“你……”南屏氣噎。
此時阿克從陰影中走出,喘息着回道:“還是讓他給跑了。”
說着煩躁地看了一眼南屏,“都是你!若不是你多事,我們又怎會……”
“好了。”齊譽微微擡手,沉聲道,“先回去。”
南屏回憶起昨日晚上黑衣人在窗戶外觀察了許久,原來孫一刀已經發現了他們!
看來今日正是齊譽等人精心布下的局,就等對方自行現身來個甕中捉鼈,倒是被她的「好心」給打亂了計劃。
想到這裏,南屏心中不由一滞。
齊譽問道:“宋綸呢?”
“他們連夜埋伏在客棧附近,現在已經在追捕剛才的人了。宋大人托我給殿下禀告,既然對方已經知道我們發現了他們,我們就無需繼續喬裝了,他已經安排好了,明日一早便有護衛軍在客棧一裏處等待殿下,護送殿下入京。”
齊譽點點頭繼續往前走,走了幾步突然微側過頭朝身後道:“怎麽,留在這不走,等着兇手再來麽?”
南屏這才低着頭快步趕上,卻沒有靠近他們,只在近處默默跟着,嘴唇緊抿。齊譽瞥了她一眼,三人一路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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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客棧後,齊譽便要回房。南屏突然叫住了齊譽:“等等!”
齊譽面如冰雕,卻還是頓住了步子。
南屏走了上去,問道:“今晚他逃走,是不是對你們影響很大?”
“這不是你該關心的事。”齊譽冷冷道。
南屏臉色微變,低聲道:“對不起。”
“對不起有什麽用?你知道這給我們帶來了多少麻煩嗎?”
阿克本就窩了一肚子火,“就算是你的命,都不夠賠的!”
齊譽垂下眼睫看了看她一眼,也不再多說便要離開。
“我有東西給你。”南屏忽然說道。然後從懷裏掏出了一個素淨的手帕,又伸手将手帕層層展開,只見一片潔白之中包裹着一粒被蠟封着的藥丸,散發着淡淡藥香味。
“紫禾?”齊譽眉頭一挑,似乎頗為驚訝。
“你認得?”南屏沒想到這九皇子竟然憑味道就認出了如此不常見的藥。
齊譽沒有回答,目光閃爍地看着南屏若有所思。
南屏仔細斟酌了一下用詞,說道:“之前杭州街頭的那些人……應該都是服此藥自盡的。”
這紫禾甚是名貴,南屏一直以來都很是摳門,現在卻如此大方,阿克目光中流出露出戒備之色:“你怎會知道?又怎麽會有這個藥?”
“我也是巧合得到的。”南屏沒打算多說,徑直将手帕遞給了齊譽。
“這個藥丸對我來說像性命一樣貴重,就當是今晚的補償吧。”
“不必了。”
南屏連忙拉住了齊譽的手,将手帕塞到了他的手心:“我不習慣欠別人的。”
齊譽目光瞥過手上被揉皺的手帕,嘲諷地看向南屏,“你以為就憑這一顆藥丸,能賠得了什麽?”
說着,他将那藥丸徑直扔回了南屏懷裏,轉身而去。
南屏反應不及,那藥丸便「啪」地摔到了地上,而那手帕仿佛有意增添這一抹譏諷般,緩緩地飄落在地。
南屏呆在原地怔了怔,又很快醒過神,四下焦急地尋找起那蠟丸來。只是蠟丸如此之小,哪有那麽容易找到?
南屏在前堂細細地蹲着搜尋了半天,也沒有看到。
待她雙腿發麻站起,想要回房間時,忽然聽得有人道:“這是什麽東西?”
南屏回頭一看,卻是那睡眼惺忪的佟掌櫃,手指上正捏着她那顆蠟丸。
南屏忙道:“這是我的蠟丸,剛不小心丢了。”
佟掌櫃不滿地看了她一眼,把蠟丸還給了她,嘟囔道:“你們這些年輕人,大晚上的,差點讓老娘起個夜把腰都閃了。”
南屏小心地将蠟丸以手帕重新層層包裹了起來,那佟掌櫃早已打着哈欠走開了。
南屏往樓上走去,将手帕放在了齊譽二人房間的門口地上,然後快步走回了自己房間。
黑暗中,齊譽坐在桌前,目光朝向門外,黑眸中看不出什麽情緒。
——
“傳太醫來!”齊珝抱着初蘭,快步走進了武德殿。
李嬷嬷和冬煙正在殿內打掃,見齊珝神色嚴厲,懷裏的初蘭更是滿身血污,冬煙頓時吓得慌了神,李嬷嬷喝道:“快去找劉太醫!”
說着已經快速跟着齊珝走了上去,冬煙這才扔了手上的笤帚,朝太醫院奔了去。
齊珝将初蘭放在了床上,初蘭的臉色十分蒼白,血肉模糊的右腿仍在向外滲着血,她的手下意識地緊緊攥着胸口,似乎是難以呼吸。
齊珝的臉色十分難看,驀地站了起來,喝道:“太醫來了沒有!”
李嬷嬷從未見齊珝發過如此脾氣,焦急地向外看去,便見到劉太醫已經匆忙走了進來。
劉太醫剛想行禮,齊珝已經一把将他拉到了床前:“你先看看。”
劉太醫見床上的初蘭,目光中閃過一絲驚詫,不過很快坐下來為初蘭檢查起了傷口。
幾刻鐘後,劉太醫已經将初蘭的傷口處理妥當,又凝神把脈了半晌,方向旁邊的齊珝回道:“回禀殿下,此傷雖是外傷,微臣雖已做初步處理,後期還需小心照看,否則極容易引發炎症,這半個月不可沾水,更不可下地。”
齊珝注視着初蘭的臉,點了點頭:“有勞劉太醫。”
劉太醫道:“微臣稍後開一調養的方子。”說着便行禮退了出去。
——
次日清晨,南屏左右是睡不踏實,早早地便起床了,同福客棧倒是一切如常的模樣。
南屏便啃着饅頭坐在堂口看風景,一邊等待着衆人起床收拾。
佟掌櫃慢慢踱到了大廳,一副剛睡醒的模樣打着哈欠:“一大早又吵吵鬧鬧,我就沒睡着一個囫囵覺……”
南屏一直一個人混跡江湖,早就知道遇人三分笑的道理,臉上笑吟吟回道:“我們押镖趕時間呢,打擾掌櫃的休息了。”
佟掌櫃擺了擺手道:“你們不算早的,樓上的兩位大爺,天還沒亮就出發了!”說着又伸了個懶腰,坐在了凳子上等着回神。
南屏聞言往樓上看了看,心下已是了然,怪不得一早沒有看到他們的身影,原來是早早地走了。
佟掌櫃終于精神了幾分,看向南屏道:“他們臨走之前,單獨幫你把你房間的錢付了。還留了一錠銀子給你。”
“什麽銀子?”南屏奇道。
佟掌櫃搖搖頭:“他沒說。”
佟掌櫃将銀子遞給南屏,又掏出了一封信給她:“他只留下了一封信,讓我轉交給镖局的人,就交給你吧。你看看是不是說了銀子的事兒。”
南屏展開一看,上面只是簡單說了幾句家中有急事需要回京,已經尋了兩位友人代替镖師之類。
完全沒提到銀子二字。南屏仔細一想,這大概就是她的「酬勞」了。
這出手倒是大方……
佟掌櫃笑眯眯地問道:“你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麽?”
南屏搖搖頭。
佟掌櫃嘆了口氣:“這麽俊俏的公子,就是性子實在太冷了。我看啊這一般的姑娘他也是瞧不上。”說到這裏上下打量了一眼南屏,打趣道,“你這小姑娘倒機靈得很,又是個小美人兒,我看你們……”
南屏想到他那冷冰冰的樣子和那特殊的身份,心中頓時打了個寒顫:“不是,不是,我可不敢,只是路上碰巧遇到了。”
“哦……”佟掌櫃意味深長地拉長了聲調,“原來碰巧遇到了就能給你付了銀子呀。現在的小姑娘,真是了不得……哎……”說這便朝南屏笑了笑,扭着身子往後房去了。
留下南屏握着信紙愣在原地。
此時忽然有一個少女冷哼了一聲,南屏回頭看了過去,只見小蝶剛從外面走了進來。此時镖局的衆人也已經下樓吃起了早飯。
許達達見小蝶一臉的不悅,便笑問道:“小蝶,一大早又有誰惹你啦?怎麽看起來悶悶不樂的?”
衆人聞言都朝小蝶看去,小蝶沒好氣地看了看南屏,答了一嘴:“沒什麽,就是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人。”
許達達道:“小蝶!你一個小姑娘家,怎麽這樣說話!”
小蝶氣道:“怎麽了?我說是她了嗎?”她別過了頭道,“我早上碰到了昨天那個戴鬥笠的中年男人,本姑娘心裏不舒服不行?”
是孫一刀!
南屏神色一緊,問道:“他怎麽了?”
小蝶白了她一眼:“我偏不跟你說。”說着賭氣就要離開。
南屏急得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現在不是鬧性子的時候,快說!”
作者有話說:
齊譽:對,我有鈔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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