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

他為何要隐藏自己的武功?

齊譽卻已經閃電般出手,将南屏往旁邊一拉,繼而欺身向前,以地上的枯木為劍,瞬間擊中了對面一人,那人頓時昏倒在地。

南屏瞪大了眼睛看着齊譽,他不是那個以藥養着的病弱皇子麽,怎會有如此高超的武功?

只是此時局面容不得南屏多想,不過一個怔忪間,另一人的劍卻已經刺入了齊譽胸前,只這一下,齊譽又吐出了一大口鮮血來!

他的身形卻未停,而是咬着牙猛地拔出那劍,擲向了對面之人,将那人的衣袖直直地釘在了樹幹之上!

兵器一脫手,齊譽的臉色急劇地變得更加蒼白,很快失力靠在了身後的樹上。

“殿下!”來不及再深究,南屏連忙上前捂住了齊譽那鮮血噴湧而出的傷口,但見他微垂着頭并不答話,心中如有火燒般,怒道,“你們趁人之危,算什麽英雄好漢!”

“少廢話,拿命來!”衆人又待沖上——

“等等!”南屏大聲道,從懷中掏出了一枚物什,面向對面的三人,道:“都別過來!這是引爆彈,只要我拉響了這根引線,大家都會一起死在這裏!”南屏黑亮的眼睛狠狠地瞪視着衆人。

衆人見那物什十分陌生,一時間面面相觑,頓下了身形不敢随意靠近。

“南屏。”齊譽忽地啞聲喊道。

這還是南屏第一次聽到他叫自己的名字,她一邊警惕着衆人,一邊慢慢移到了齊譽身邊,蹲下了身子。

“殿下。”

齊譽微微擡起了頭,靠在她的耳邊低聲道:“你用劍……刺左邊那人左臂……右邊的二人,我來對付……”

然後又緊抿着嘴唇,忍住了喉嚨翻湧上來的腥甜,一絲鮮血從齊譽的嘴邊又溢了出來。

齊譽最後低聲囑咐道:“不要傷了他們的……性命。”

說完,齊譽便暗中扶着南屏,緩緩地從地上站了起來,将劍一揮,直視着衆人平聲道:“動手吧。”

幾乎是同時,南屏的身形已動,瞬間刺向了左邊那人的左臂,那人未料到短短時間內南屏便看出了自己招式的破綻,頓時左臂被刺中,失力垂了下去。

右邊的齊譽的動作卻更快,幾乎如鬼魅般地刺出一劍,三步之外的那人頓時手臂被刺傷,兵器墜地,在旁邊一人微愣的瞬間,齊譽已經化劍柄為棒,在那人後頸一錘,那人頓時昏了過去。

待南屏這邊的人手臂垂下之時,齊譽的身形已經轉了過來,一腳踢向了此人身上的穴道,那人身子一軟,立刻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電光火石之間,衆人已經被制服。

南屏驚喜道:“太好了!”

她的話音未落,便見到齊譽手上的劍掉落在地,人也猛然倒在了地上。

“殿下!”

南屏忙将齊譽扶起,他的呼吸明顯變得急促了起來,雙目緊閉,唇邊胸前都是一道道的血漬,甚是驚心怵目。

“殿下……”南屏的聲音微微顫抖着,她小心翼翼地擦去齊譽嘴角的鮮血,月光掩映之下,微微散亂的發絲被鮮血凝結在了他的臉頰上,更襯得他此刻臉色蒼白。

南屏忙從懷中取出一個白玉瓷瓶,從中倒出了一顆異香撲鼻的白色藥丸來,放到了齊譽的口中。齊譽卻牙關緊閉,無論如何喂不進去。

“殿下……你快吃啊……”南屏焦急地伸手輕輕掰開了齊譽的嘴,他卻猛地咳嗽一聲,吐出了一大口的鮮血!

南屏吓了一跳,緊緊地将齊譽抱在懷裏,剛才為了救她,九皇子已經身中一劍,加上他之前吐血所受的重傷……

南屏不由得心亂如麻,眼中不知何時已經落下淚來:“殿下,您這是怎麽了?您一定會沒事的……”

南屏緊緊地抱着齊譽的身子,将九霖丹捏碎在手心,沿着齊譽的嘴邊,一點點地喂了進去,那藥水混着淚水融入了齊譽的口中:“殿下……”

也不知他吞下去了沒有,南屏只好取過一邊的水袋給他喂水。

許是南屏太心急了,齊譽還未來得及喝下去,卻又被水嗆得咳嗽了起來,南屏連忙給他拍了拍胸口,幫助他吞咽。

南屏見齊譽受傷如此,自己卻手忙腳亂,忍不住自責不已。

這一番折騰,齊譽倒是醒了過來,緩緩半睜開了眼睛。

南屏欣喜不已,又哭又笑地喊道:“殿下!”她連忙又将手心的藥粉喂給齊譽,口中猶不停地在說着,“殿下,這是您給我的九霖丹,可貴重了,您可不能浪費了。要知道這個九霖丹,可是能換好多顆紫禾呢。”

齊譽聞言嘴角竟然勾了勾,然後勉力用嘴唇在她手心碰了碰,将那藥粉就着水喝了。

南屏感覺到了齊譽嘴唇極柔軟微涼的觸覺,他的身體已經漸漸發冷了,南屏心中一震,齊譽卻已經又昏迷了過去。

“殿下……”

南屏無暇他顧,現在必須盡快趕回營裏!

這次他們出來行蹤如此隐晦,肯定要瞞着四皇子。這如果耽擱久了,被四皇子發現了可就大事不妙了。

南屏正準備将齊譽抱到馬上,卻剛好碰到他的胸口好像有什麽物什,許是什麽好藥也未可知?

她伸手進去取了出來,竟是一塊幹淨的素色手帕——正是她之前交給齊譽的。

南屏看着手帕裏那顆被蠟丸包住的紫禾,又看了看齊譽因為昏迷而倒在自己頸窩處的臉,她伸手極輕地抹去了齊譽嘴角的藥粉和血水,一時間心中思緒翻湧。

來不及多做耽擱,南屏連忙将齊譽扶好,将手帕重新塞回到了他的懷裏,匆匆忙忙帶着他驅馬朝軍營奔去。

——

齊國的西南邊境雲貴地區,齊軍的營帳紮在了叢林的深處。

再往前走三日,翻過前面的山脈就到軒轅國與齊國的交界處了。

齊珝坐在帳中,借着燭光看着桌上的行軍圖。

一個藍衣書生走了進來,來人氣質文雅,足蹬一雙極幹淨的鹿皮靴,正是賈晔。

“參加殿下,屬下有急事禀告。”

“何事?”

“剛才哨兵在外面發現了一些穿着打扮和我們一樣的敵國奸細。經過嚴加拷問,他們還是沒有交代來路,屬下聽他們的口音,這些人應當是颛臾國來的。”

齊珝皺眉道:“颛臾國?這個國家不是早已滅亡了麽?”

賈晔搖搖頭:“具體還需得崔遠将軍的問話。”又補充道,“除此,屬下還接到快報,九皇子帶着軍糧已經到了與夏國的接壤處。”

齊珝笑道:“倒是難為九弟了,他這個身子,別病倒在了軍營才好。那裏條件可不比在宮中。”

賈晔的目光閃爍,突然道:“殿下以為,九皇子的身體羸弱,不堪此行麽?”他看向齊珝,緩緩道,“若果真如此,九皇子絕不可能将五天的路程在兩天內就趕到,更不必以如此身軀,去專門押送糧草。”

齊珝冷笑道:“在你們這些所謂謀士的眼中,世間焉有赤誠之心?”

齊珝的眼中的鄙夷一閃而過,卻被賈晔敏感地捕捉到了。他卻似沒有注意到一般,繼續道,“屬下冒死提醒殿下,一定要留意九皇子,他絕不像表現出來的這般羸弱不堪!”

齊珝瞬間回過頭,瞪大了眼睛:“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賈晔卻目光一閃,喝道:“誰!”

一個清淡的女子聲音在帳外響起:“殿下。”

“進來。”

初蘭一掀帳門走了進來,将一碗藥放在了桌上,然後立刻轉身往外走。

賈晔上前以手摸了摸藥碗外沿,仍是滾燙的:“這藥何時煎的?”齊珝也目光閃爍地看向初蘭。

初蘭回過身低頭道:“剛煎好就送過來了。先生可問門口的侍衛,是他看着我煎好送來的。”

賈晔點了點頭,初蘭這才走出了帳外。

帳外,卻并無她口中的侍衛在等待。

——

“孫姐姐,殿下怎麽樣了?有沒有事?”

孫倩兒正坐在齊譽的床前凝神把脈,南屏和宋綸在一旁滿面焦慮,南屏見孫倩兒眉頭微皺,忍不住着急問道。

孫倩兒将齊譽的手放回了被子裏,皺眉道:“殿下晝夜勞頓,加上一時急火攻心,又被刺傷,這才昏迷了過去。幸好他被刺中的地方不是心脈,只是接下來幾日一定要卧床休息再不可行動了。”

她從床邊站起來,“今晚還是讓他服過藥後先好好休息一下。”

南屏這才舒了口氣:“沒事就好。”

說着她将那個白玉瓷瓶交給了孫倩兒:“這個九霖丹,在殿下剛暈倒的時候我給他吃了一顆。”

孫倩兒打開瓷瓶聞了聞,說道:“你做得很對,這個藥能護住心脈,殿下應該休息一晚就會醒了。只是今晚藥效發作之時,殿下可能會覺得寒冷徹骨,沒有別的辦法,只有想辦法讓殿下取暖才是。”

南屏這才安心了稍許,将那瓷瓶放在了齊譽的枕邊,說道:“我今晚看着這爐火便是,一定不讓殿下太冷。”

孫倩兒見南屏的嘴唇十分蒼白,關切道:“你連着三天沒有休息了,再折騰下去,可別生病了。”

南屏微笑道:“你呀,就是當大夫當久了見多了病人,哪有那麽容易生病的道理?你快回去休息吧,我沒事兒!”

孫倩兒還想說話,南屏忙打斷道:“宋大人,孫姐姐在這裏久了被人發現了不好,咱們還是先送孫姐姐回去吧。”

宋綸點點頭:“有勞孫大夫。我先讓人送你回去。”

孫倩兒又看了一眼床上雙目緊閉的齊譽:“明天我再來看看殿下,應當就沒事了。”這才與兩人告別了。

南屏坐在床邊默默注視着齊譽的臉,良久,似乎想到了什麽,她的臉色陡然一變,一個念頭閃電般地閃過她的腦中!

作者有話說:

齊譽:這時候我竟然睡着了?重新寫這段!

作者:你猜剛才南屏想到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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