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重生，(10)

霍嘉聲窒了一下，聲音低下去。“哪裏疼？”

依依含着眼淚說：“不知道。”

孩子還小，許多詞都不會說，沒法形容痛苦，就只會說一個疼。說完又是一陣猛烈的咳嗽。

她每咳嗽一下，我就心驚一下。我心裏翻江倒海的難受。

霍嘉聲擡起頭，漆黑的眼中醞釀起愠怒風暴。“為什麽沒有人通知我？”

林叔低着頭，慢是愧疚與自責。“對不起。”

霍老太太慢悠悠出現在門口。“是我不讓人通知你的。”

“媽。”霍嘉聲驚異地望着霍老太太，白天的喜悅漸漸冷淡，眼中的愠怒變為不敢置信的傷痛。“依依病成這個樣子，你為什麽不讓人通知我？”

霍老太太慢悠悠地說：“你又不是醫生，來了有什麽用？這等小事我處理就可以。你處理結婚的事情要緊。”

“依依是我的女兒，她病成這樣，我怎麽可能還高高興興地結婚？”霍嘉聲看着母親，重重地呼吸，眼中是失望的傷痛。終于忍不住向母親爆發出來。“媽，你真這麽讨厭清安？清安死了你那麽開心，是不是她的孩子死了你更開心？”

霍老太太一愣，轉而大怒：“你這個不孝子，你說什麽！”

容羽柔聲勸道：“嘉聲，你別這樣對媽說話，媽聽了多心痛。”

霍老太太也氣道：“再說你都要和容羽結婚了，還想着以前的事情做什麽？”

霍嘉聲望着霍老太太目光沉痛：“我和容羽結婚，依依還是我的女兒，沒有苛待的理由！以前你對清安不好，我明知道清安受了委屈，我還是不管不問。你和清安吵架，我不管理由偏幫你。你明裏暗裏苛刻清安，我也當做不知道。因為你是我媽，我必須孝順你。可是你……你讓我很失望。”

“你居然說失望！”霍老太太氣得話都說不直了。“是，我讓你失望了。我都是為了你好，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失望！”

“我知道你為我好。”霍嘉聲說：“但你可不可以別傷害我愛的人。”

“你！你！你！”霍老太太又急又怒又悲憤，氣得捶胸：“好，我老骨頭沒用了，為你好都是在多管閑事。以後我都不管你了！”

容羽連忙上前替霍老太太撫胸順氣。“媽，你別急，嘉聲也是一時情急，口不擇言。你媽都先冷靜一下，先給孩子治病要緊。”

幸好林叔此時打破氣氛：“醫生來了。”

家庭醫生到來，拿出儀器替依依做檢查。然後做了最基本的護理動作，這段期間霍家沒有一個人說話，房間安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心跳。

醫生的護理果然有用，依依立刻喘得不再那麽厲害，只是臉色依舊如紙蒼白，身上的紅斑也吓人的緊。

容羽上前一步問道：“是什麽問題？食物中毒。”

家庭醫生檢查了下依依的嘔吐物，問道：“你家的牛奶是在外面買的吧，什麽牌子？”

牛奶的牌子？這有什麽關聯？我愣愣說了一個大品牌的名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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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肯定地點頭道：“牛奶有問題。”

話音剛落，衆人的視線一齊落在我身上。

我微微一愣，還沒反應過來：“為什麽這麽看着我。”

容羽首先發難，語氣有種微妙的苛責。“原來是你給依依吃了有問題的牛奶？”

心下一驚，終于明白過來。“那牛奶是在超市買的，我注意過日期，保證新鮮，怎麽可能會有問題？”

他們懷疑我害了依依，可是我怎麽會害她，依依是我的女兒啊……

“不關她的事。”家庭醫生為我開脫解釋：“不只你家出了這種問題，最近很多小孩都吃了這種牌子的牛奶導致食物中毒。據說檢測出來市面上這種牌子的牛奶都摻雜了三聚氰胺，對身體有極大負面影響。”

我臉色刷的變白。原來依依生病竟然真是因為我，是我準備了錯誤的食物……

霍嘉聲怒道：“風琳，你竟然買有問題的牛奶給依依？你連保姆的工作都做不好，那還待在霍家做什麽！”

我無言反駁。

倒是容羽此刻又做了好人替我說話：“牛奶是外面買的，風琳也不是故意，她不應該負起直接責任。”

霍嘉聲沉怒：“你就是心太善良，被人欺負去了都不知道！那麽多牛奶，她怎麽偏偏選了有毒的一種？”

醫生揚高聲音道：“你們先別吵了，家庭醫療設備太簡單，現在當務之急是把孩子送去醫院。”

霍嘉聲抱起依依：“我送依依去醫院。”

我連忙跟上：“我也去。”

霍嘉聲冷冷看了我一眼，冰寒刺骨，讓我的腳步生生頓住。而搶在我前面跟上去的容羽卻是順勢輕飄飄推了我一把：“你還是待在家裏，別添亂了。”

我站立不穩，跌撞在玩具積木上，大塊積木拼圖嘩啦啦落下來散了一地。

等我擡起頭，霍嘉聲頭也不回抱着依依和容羽一起下了樓。

林叔過來把我扶起，不溫不淡地安撫道：“請你別怪少爺，他也是太擔心依依所以才遷怒你。等過一晚上他就會想通的。”

我搖搖頭：“沒關系，我不怪他。”霍嘉聲罵我是應該的，如果依依真出了什麽事，連我自己都不會原諒我自己。

等待是如此難熬，尤其混雜了擔心恐懼各種負面情緒時，那種困苦與煎熬更是擴大了一百倍。

霍嘉聲出去的時候是傍晚不到六點，等他回來時已是隔天上午太陽高挂。不知不覺我竟然睜着眼睛在客廳裏呆坐了一夜。

直到大門打開，霍嘉聲與容羽的身影出現在大門口，我像是突然複活的雕塑，沖上去急急問道：“依依怎麽樣？”

霍嘉聲疲憊地搖頭：“沒事了，醫生說還要留院查看。”

一聽到依依沒事，我繃緊了一晚上的神經終于放松下來，身體癱軟滑坐在地上。

霍嘉聲怔怔看着我的臉，突然說：“你別哭了。”

容羽看我的目光，複雜難測。

我哭了嗎？摸摸自己的臉頰，一片冰涼。

霍嘉聲伸出手，輕柔得不可思議的指腹抹去我臉上的淚，緩慢低沉道：“昨夜向你發火，是我不對。很抱歉。”

我搖搖頭，沒有回答。

“依依她……也許真的不适合待在霍家。”

我擡頭看着霍嘉聲，不明白他的意思。

霍嘉聲漆黑瞳孔一片幽深看不出情緒。“我知道你是真心對依依好。依依在仁愛醫院兒童科302室，需要住院療養一段時間。這段時間你就待在醫院照顧她。”

忽然轉了話題我沒反應過來。霍嘉聲讓我照顧依依？這是還讓我繼續留在霍家做保姆？他不趕我走？

“你還愣着幹什麽？”霍嘉聲語氣平淡，好似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你去收拾東西住進醫院，這幾天就陪着依依別回來了。”

讓我和依依一起住醫院？以霍家的條件設備在自己家養病完全不成問題，但對于我和依依來說住出去卻更輕松些。這是在袒護我們？

“那你就去吧。”容羽的态度很微妙，像是在請求拜托我幫忙，又像是以一個主人的身份命令我做事。“依依那孩子就拜托你多照顧了。”

我想了想，明白了。等我一走，家裏就是她和霍嘉聲的二人世界，自然是舉雙手附議。“我明白了，我現在就走。”

回房間打包了一圈，發現并沒有什麽好收拾，簡單帶了些洗漱用具，再下樓時霍嘉聲容羽等人已經不在，老太太也沒有出現。總算是走得安安靜靜。我松了口氣，竟有些脫離牢籠的愉悅。

走到大門口，林叔走上來遞給我一個黑色的小包，面無表情聲音不帶一絲溫度地對我說：“風小姐，這是少爺給你的準備的零錢，還有張無限度的信用卡。若有什麽需要盡管買下，依依小姐住院這段期間就拜托你了。”

我一怔：“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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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以前我生病的時候被霍老太太指使着做家務，霍嘉聲表面雖然視而不見，私下卻讓人給我炖了一堆補品名藥好吃好喝供着。霍嘉聲的愛太細致，不去用心發現就無法察覺，在一起是疲累，失去了了又惦念。

算了，事情已經發展到這一步，再去回憶往昔也是枉然。

出了霍家再幾個拐彎，沒走多久，三個彪形大漢攔住了我的去路，氣勢兇狠看起來不像好人。

我一驚：“對不起，請借過一下。”

領頭那個戴墨鏡的高瘦男人不懷好意打量了我幾眼，嘿嘿笑着。“你是風琳小姐對吧？”

這種情況下如果有人承認“是”，那個人一定智商有問題。我毫不猶豫地回答：“不是。你們認錯人了。”

墨鏡男邪氣地笑開了花。“風琳小姐真幽默，想拿我們哥幾個當猴耍呢？有個人想見見你，還請你跟我們走一趟。”

我看看霍家的位置，沒有一個人發現我這邊出了狀況。霍嘉聲給我錢有什麽用，他應該給我安排個保安才是正經。

我想退後，卻其中一個黑漢子快速一步移到我身後堵住了去路。我只好大叫起來：“來人啊！有人想抓我！保安！保安！”

這居然還是政商名流權貴小區，我叫得這麽大聲，保安依然悄無聲息。

男人嘿嘿笑着：“你就別白費力氣了，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三人一起把我塞進了路旁停着的小轎車。上了車，發動引擎，車開出小區開上高速公路，我再如何掙紮都已經是枉然。

這時我反倒鎮定下來，驚疑道：“你們要帶我去見什麽人？”

依然是那個領頭的墨鏡男笑着回答我。“風琳小姐真是貴人多忘事，你得罪了誰難道自己不清楚？”

我得罪了誰？我這段時間得罪的人太多了。想想我最近得罪的那些人，不管是誰找我麻煩我都沒有好下場。

令人心焦的二十分鐘車程過去，車在一座無人的施工大樓停下。我被押上頂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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