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次日,蕭老夫人派人将虞家母女倆請到清心堂。

“有個好消息告訴你們,”蕭老夫人笑道:“想必你們也猜着是什麽事了吧?”

虞母點頭,笑着給蕭老夫人行禮:“猜到一些,但具體是個什麽情況還請老夫人說一說。”

“我昨日跟我兒子那麽一說,”蕭老夫人說道:“也真是巧了,我兒子剛好有個學生就在錦衣衛做事,那人答應幫忙問問。虞夫人放心就是,我覺着不是什麽大罪,興許過不久囡囡她爹爹就能回家。”

虞母大喜,沒想到事情能這般順利。

“老夫人,可否告知那人是誰?我想去拜謝一二。”

“可別,”蕭老夫人說:“這不是什麽明面上的事,還是低調些為好。我那兒子興許也這麽想的,并沒跟我說具體是誰人。”

“好好好,總歸是樁大喜事。”虞母道:“多謝老夫人了,我們來您這叨擾了許久,我想着今日就收拾東西回家去等消息。”

“這麽快就走?”

“家中還有老母親卧病在床,我得回去照看才放心。”

“哦,”蕭老夫人瞧了眼乖乖巧巧坐一旁的小姑娘,斟酌了下,還是說道:“虞夫人,是這樣,我着實喜歡囡囡,想留她在此多住幾日吶。”

虞母笑容僵了下,其實這裏頭原因昨晚女兒已經跟她說了。老夫人有意想讓葭葭配他家孫子,老實講這門親事她是極歡喜的,以前連想都不敢想。

可是……

蕭老夫人見着虞母面色為難,如實說道:“我有個不成器的孫子,如今二十一了都還未成親,整日只喜歡出門游歷。今年原是想着說一門親事讓他定下來,但一直沒找着合适的姑娘家。”

蕭老夫人繼續道:“直到我見着囡囡,可真是覺得與我那孫子配得很,想必這是兩人的緣分。虞夫人覺得如何?哦,你還未見過我那孫子,我這就讓人喊來見見。”

“老夫人,”虞母趕緊先攔着:“蕭家名聲我是聽過的,蕭家子弟個個人中龍鳳,我家葭葭能有這樣的親事,我做夢都會笑醒,只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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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母嘆了口氣,将虞家在雁縣的情況如實說了遍,直言是萬萬不敢欺瞞。

蕭老夫人聽後,沉吟了片刻,說道:“要不然你看這樣?我認識個得道高僧能改命,只不過他此時不在南安縣,得過些日子才回來。”

她說:“虞夫人先回去照看家人,留囡囡在此住下,等那高僧來了屆時改了命,我再請他給兩個小兒女算一算姻緣。”

這話真是讓虞母喜不自勝,她最愁的就是女兒婚事,如今聽說能改命,忙不疊點頭:“好好好,一切聽老夫人安排。”

虞母轉頭問虞葭:“葭葭,你看如何?”

“……”

您二位都敲定了,她還能如何?虞葭在袖中的手攪了幾個來回,心情複雜。

蕭老夫人想讓虞葭做孫媳婦這事沒怎麽瞞,不過一日,整個蕭府的人都知道了。

蕭澤玉雖然之前猜到了自家祖母的想法,但也沒多在意,畢竟以前他外家表妹們來做客時,祖母也曾打過這些主意。

但這次卻明顯的感覺到不一樣,整個府上的下人們都在議論此事,有模有樣的,祖母還把那虞家小姐留住在府上了。

“怎麽辦?怎麽辦?”蕭澤玉轉了兩圈,見傅筠扔在看書卷,頗是煩惱:“你倒是給我個主意啊。”

傅筠眼皮都沒掀:“我沒主意。”

“嘿,”蕭澤玉停下:“你什麽意思,人家姑娘分明喜歡的是你。”

“既如此,你更無需憂愁了。”

“?”

“她自有主意。”

“你怎麽知道?”

怎麽知道嗎?傅筠想起之前幾次見到虞葭的情形,此女子可不像逆來順受之人,她若是不願結這門親,定然會想法子拒絕。

傅筠想得沒錯,對比起蕭澤玉,虞葭淡定許多。畢竟相親過,多少有點經驗,這種事講究你情我願,若是雙方無意,長輩們也不會執意強求。

不過她低估了蕭老夫人這顆熱情澎湃的心,當日傍晚,就派人來喊她去清心堂吃晚飯。

虞葭進門後,見蕭澤玉也在,頓時明了。

“表妹來啦。”蕭澤玉坐在桌邊,轉頭扯了個笑,比哭還難看,顯然是被蕭老夫人勒令的。

虞葭盈盈行禮:“老夫人,蕭…表哥。”

稱呼着實奇怪了些,但衆人選擇忽視。蕭老夫人樂呵呵地讓虞葭坐下,坐在她左手邊,正好與蕭澤玉相對。

吃飯的時候,蕭澤玉觀察了下虞葭,見她不緊不慢穩如泰山,胸有成竹的模樣。心想,傅筠說的果然對,她肯定有法子。

于是,也心安理得地吃起來。

這頓飯其樂融融地吃完,兩人陪着老夫人又喝了杯清茶說了會兒話。準備走時,老夫人吩咐道:“澤玉啊,咱們家園子開了許多花,你帶你表妹去看看,就當消食。”

“祖母,”蕭澤玉苦惱:“我一會兒……”

“多謝蕭表哥,”虞葭搶先說道:“正好我有點事想請教蕭表哥。”

蕭澤玉:“?”

蕭老夫人滿意:“好好好,你們年輕人有事就多讨論讨論,快去吧。”

兩人出了清心堂,虞葭走在前頭,拐出月洞門後,她忽地停下來。

“你想請教什麽?”蕭澤玉問道。

虞葭往四周看了看,見沒什麽人過來,直接說道:“我知道蕭公子對我無意,且我也有自知之明。”

此時已經夜色朦胧,婢女拿着盞燈籠等在遠處,火光稀疏。虞葭微低着頭,身子又嬌小,幾乎融進了夜色中。

美人楚楚,令人垂憐。

蕭澤玉聽了她那句“自知之明”,竟起了誤會,忙道:“虞姑娘莫要多想,我并非不喜歡你,啊不是……不是這個意思,就是吧,你其實挺好的,但我已經有喜歡的姑娘了。”

“蕭公子說什麽呢,我多想什麽?”虞葭擡眼:“我今日只是想與你說清楚罷了。”

“那就好那就好。”蕭澤玉讪笑,适才還以為她難過傷心呢,畢竟姑娘家面皮薄,即便不喜歡對方,但被拒絕也總歸是難堪的。

虞葭繼續道:“咱們身份不合适,況且你也說了你有心儀之人。老夫人那邊一心想撮合,咱們在她面前做戲就罷了,私底下還是得有個明目。”

“虞姑娘說的對。”蕭澤玉點頭,想到什麽,就問了句:“虞姑娘是不是也有喜歡的人?”

“?”虞葭愣了下,不明白他怎麽突然問這個,為了避免他誤會自己喜歡他,虞葭順口回道:“确實如此,我也有心儀之人。”

蕭澤玉趁機試探:“虞姑娘如此佳人,想必喜歡的男子定然不一般。”

虞葭點頭:“當然。”

“是雁縣本地人?”

“不是。”

“啊!果真是如此呢!”蕭澤玉感嘆道。

“什麽?”

“沒什麽,”蕭澤玉想起傅筠的态度,開始有點同情起她來,安慰道:“世間情感多磨難,若是不能夠,虞姑娘也莫要強求。”

虞葭被他這句話說得莫名其妙。

“虞姑娘,”蕭澤玉還是站在自己好友那邊的,想着多試探一二:“若是你喜歡的人辜負了你,你當如何?”

“…哈?”虞葭問:“怎麽個辜負法?”

“比如…已經有了肌膚之親。”

“蕭公子莫要胡說!”虞葭沉下臉,她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又豈會與他人有肌膚之親。

“不是,”蕭澤玉慌亂擺手:“我不是說你,你就當我是說自己好了,比如我與那女子有了肌膚之親,我卻辜負了她,你覺得……”

“我覺得你是個負心漢。”

“!!!”

蕭澤玉郁結,怎麽感覺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呢!

“哎,我就是個比喻,我可不是你想的那種人,我……”

此時,不遠處九曲橋上走來幾個婢女,虞葭不想在這與他多扯,既然說清楚了就準備離開。

“蕭公子,”她行了一禮:“話已至此,我先告辭。”

“對了,”虞葭走之前又說道:“我勸蕭公子做事莫要太過,喜歡人家姑娘卻還要辜負她,實在不是君子所為。”

“……”

蕭澤玉心情複雜地目送虞葭離去,好半晌才打開折扇扇風,對着身後說道:“你出來吧。”

傅筠從假山後現身,也頗是心情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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