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赴宴
次日,下了多日的雨停歇,天空放晴。虞葭吃過早飯後,在婢女的精心打扮下出了門。
走出巷子,就見蕭澤玉的馬車已經在等着了。侍衛過來詢問準備的是否妥當,虞葭點頭,一行人這才往定國公府而去。
定國公府在皇城東市,這裏住着的幾乎都是上京的達官貴人。傅筠的別院離這不遠,走了約莫兩刻鐘就到了。
蕭澤玉先行下馬車,就見定國公府門口,裴景晏已經在等着了。
虞葭下馬車後對他盈盈行了一禮:“裴公子。”
裴景晏今日一身月白長袍,端方君子風度翩翩,晨光映在他臉上,說不出的迷人好看。
恰巧此時一同到的還有其他府上小姐的馬車,那小姐見了羞怯地一同行了禮。
不過,裴景晏卻只是淡淡颔首,轉而對虞葭笑得頗是溫和,問道:“虞姑娘這幾日過得可好?”
“嗯。在練琴呢,師父嚴厲,每日練得手都酸。”
聞言,裴景晏莞爾,熟稔地玩笑道:“那正好,今日算偷懶了。”
蕭澤玉打着折扇在一旁,催促:“別套近乎了,快進去吧。”
同來的那家小姐是吏部侍郎家的嫡女,名叫宋淑靈,被冷落了這麽一會兒,心裏怪不是滋味,暗暗打探了虞葭好幾眼,這才跟着前來迎接的丫鬟婆子進門。
幾人走在岔路口就分開,宋淑靈被迎去了女眷們待的花廳吃茶,虞葭倒是繼續跟着蕭澤玉和裴景晏去了水榭裏下棋聽曲。
“小姐,”婢女小聲地問:“那人是誰?怎麽此前沒見過這號人物?”
宋淑靈心下也詫異,觀适才的情況來看,這位姓虞的姑娘,居然跟裴世子這般熟稔。而裴世子是何人,京城三傑,他便占第二。這等子風流人物且又未娶妻……
宋淑靈心下不快,到了花廳後,逮着機會問裴詩瑤:“我之前在門口見了個姓虞的姑娘,看來與你二哥哥認識了許久,那人是誰?怎的不來與我們一起吃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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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虞?”裴詩瑤想起來了,頓時好奇又高興:“你說虞葭姐姐來了啊,哎呀,二哥哥怎的不請她來這吃茶,之前還是我下帖子邀她的呢。”
“既如此,”宋淑靈建議道:“何不妨邀請虞小姐也來一起玩樂。”
裴詩瑤擊掌,說道:“好主意,我這就讓人去請過來。”
水榭風雨小樓,虞葭坐在窗邊吃點心看風景。裴景晏為了招待這位女客,煞費苦心,讓人做了許多精致的糕點,打聽得知她喜歡吃零嘴,又搜羅了許多上京各式各樣的吃食。
她面前的桌上擺得滿滿當當的,竟比女眷花廳裏的吃食還多。
而且一旁還有人撫琴,吃茶賞景聽曲,人生快意。
但沒快意多久,一個小丫鬟就過來了,她在外頭請安道:“世子,四小姐聽說虞小姐來了府上,請人過去一道玩樂呢。”
裴景晏和蕭澤玉正在下棋,兩人停下來,皆看向虞葭。
裴景晏問:“你想不想去?”
虞葭遲疑了下,那婢女繼續說道:“四小姐說她們正在玩猜謎游戲,且分幫組隊正好還缺一人,另外這游戲定了彩頭,頗是有趣。”
都這麽說了,虞葭也不好推遲,點頭道:“那我去看看?”
蕭澤玉這人向來愛湊趣,聽說分幫組隊,還定了彩頭,立即來了點興致。搖着扇子道:“既如此,那我們也去瞧瞧熱鬧,将彩頭贏回來。”
于是,就這麽的,三人出了水榭。
裴詩瑤将陣仗弄得極大,帶着人到園子裏的花棚下入座,還準備了曲水流觞。聽說裴景晏和蕭澤玉也來了,就讓人在旁立了座巨大的屏風,索性邀兩人在屏風後頭吃茶做評判。
虞葭來了之後,聽了游戲規則,才知道,不僅有彩頭,還有懲罰,猜不對謎題,則要罰吃一杯酒。
上京的風情開放,世家貴女們吃酒玩樂算是件雅事。
但虞葭有點為難,她還記得在蛩州時吃了點果酒就醉得差點栽在傅筠身上這事。
裴詩瑤見了虞葭頗是熱情,非要拉着她跟自己組隊,興許是看出她擔心的事,她拍了拍胸脯:“你放心,有我在,輪不到你喝酒。”
虞葭對裴詩瑤極其好感,裴詩瑤的性格跟岑青青相似,兩人相處起來頗是融洽。她半信半疑:“真的?”
裴詩瑤眨眨眼:“當然。”
然而,虞葭錯信了裴詩瑤,她就是個半桶水響叮當,謎題幾回輪下來,竟然猜錯了好幾道。倒是虞葭,曾在雁縣時經常跟哥哥玩猜謎游戲,懂得許多拆解技巧,有些裴詩瑤猜不上來的,她險險地救場。
坐在對面的宋淑靈就不大服氣了,她這會兒也打聽得知了虞葭的情況。雖然是蕭澤玉的表妹,可卻是從雁縣那種小地方來的女子,如何跟她們京城的貴女相比?
怎能輸了她去!
宋淑靈本就有些才學,聰明也過人幾分,對于猜謎游戲向來手到擒來。這場游戲還有一條規則便是敵對陣營有人連猜兩道後,可指定對方一人猜題,若是猜不出來,則要受雙倍懲罰,也就是要喝兩杯酒。
她出題刁鑽,斷定雁縣來的虞葭應該沒見過世面。
然而,虞葭确實見世面極少,世間稀奇古怪的她也沒怎麽接觸過。所以當宋淑靈尋了個不常見的給她猜時。
虞葭就為難了。
裴詩瑤急啊,盯着虞葭巴巴地看,将全隊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了:“行不行?能不能猜着?”
虞葭絞盡腦汁,被她這麽看着壓力還挺大。想了許久,索性也無辜地眨眼道:“我猜不着。”
“啊!”裴詩瑤捶胸頓足,但又想起此前二哥哥交代的要好生照顧虞葭,于是自己拿起酒杯說道:“虞葭姐姐這兩杯罰酒我替她喝了。”
“詩瑤妹妹,這事恐怕不妥。”宋淑靈這時笑了下:“規則不可破,若人人如此,這游戲豈不就玩不下去了?”
也有人附和道:“确實在理。”
“這…”裴詩瑤看向虞葭,擔憂地問:“虞葭姐姐能喝嗎?”
虞葭也清楚,這本該是自己的罰酒,找其他人代勞實在說不過去。她咬咬牙,正要接過酒杯,屏風那邊裴景晏就說話了。
“之前聽說有彩頭,我一時好奇便讓虞姑娘代我來贏。如今受了罰,又豈可讓她繼續代我?”他不緊不慢道:“把酒拿過來。”
話落,蕭澤玉稀奇地打量了他幾眼,笑笑沒說話。
虞葭心裏很感激,自然清楚裴景晏此舉是在為她解圍。
而另一邊,宋淑靈看着婢女将兩杯酒送進屏風內,她心裏都快酸成了一壇醋。
…
同樣酸成一壇醋的還有正在衛所上職的傅筠。
今日虞葭去定國公府赴宴,他一早上就頗是心不在焉,當侍衛進來向他禀報定國公府裏的情況,得知裴景晏幫虞葭吃了兩杯罰酒。
頓時,連卷宗都看不下去了。
陳大人幾人正在給他禀報事情,見他沉了臉,心裏一咯噔。
莫不是他們辦不好事情,惹大人生氣了?
于是,他趕緊補救,快速在心裏打了個腹稿:“大人,關于齊王貪污之事,查明乃其小舅子打着他旗號作威作福。但齊王妃頗是護短,若是命人拿了她弟弟審問,想必會鬧得不寧。”
陳大人還極其貼心地想了個解決法子:“反正這樁貪污案的根本不在于此,幹脆賣齊王一個面子,讓他小舅子在錦衣衛住幾日,屆時找個理由放了便是。您覺得如何?”
“陳大人!”傅筠面色微寒,嚴厲斥責:“在你眼裏,錦衣衛是客棧?”
“啊!不不不!”陳大人趕緊擺手,有點懵,以前遇到這種事不都是這麽辦的?只要無傷大雅,錦衣衛也不想得罪人。再說了,齊王這案子,表面是貪污,可他們要查的卻是另一樁事,這小舅子純粹是個撞上來的倒黴鬼罷了。
“那依大人所見,這事…”
“按律嚴格查辦!”傅筠道:“齊王妃若要鬧,無需理會。”
他們大人這麽剛正不阿,陳大人羞愧,立即正色道:“是。”
不知想到什麽,傅筠坐了會兒,起身道:“罷了,我親自去捉拿此人。”
?
陳大人幾個跟在後頭,暗暗為這齊王小舅子倒黴鬼捏了把汗。
整個大豊,還沒幾件案子能讓錦衣衛指揮使親自上門拿人的。
上次傅筠上門拿人,還是奉皇帝之命逮捕前內閣首輔孟之書,不過那也是三年前的事了。
但三年後,安國侯府家的纨绔楊二爺榮幸獲得此待遇。
傅筠倒也不急,騎馬慢慢悠悠地經過皇城東市,跟逛街似的,在與定國公府相隔一條街的茶樓裏,還坐下喝了杯茶。
順便問了點虞葭的情況。
“大人,”侍衛道:“羨魚姑娘還在吃茶,但聽婢女說猜謎游戲已經結束,興許過不久就散席。”
侍衛問道:“可要屬下去将人接回來?”
“不必了。”傅筠吩咐:“派人護着就是。”
他不緊不慢地又呷了口茶,這才起身往安國侯府去。
安國侯聽說傅筠來拿人,唬了大跳,也不敢說什麽,乖乖讓錦衣衛把楊二爺帶走,之後才立即派人去齊王府找王妃。
總之,這事鬧得安國侯府雞飛狗跳。
…
臨近午時,衆人都有些困倦,紛紛提出告辭。
蕭澤玉帶着虞葭離開,裴詩瑤拉着虞葭問何時得空,她欲邀她一起去游湖。
虞葭道:“暫時不得知,興許過不久要回雁縣去。”
畢竟離傅筠說的三月之期,也就剩差不多兩個月了。
裴景晏聽了,有些遺憾,親自送兩人出門。還讓人準備了許多禮給虞葭,都是些她愛吃的零嘴吃食,還有幾本琴譜。
虞葭愛不釋手,再三感謝才上了馬車。
恰巧,定國公府門口又停了輛馬車,國公夫人尤氏剛剛從外頭回來,裴景晏上前行禮。
“母親去哪了?”
“去你舅家一趟,”她似有所感,猛地轉頭去看,少女緋色衣裙已經消失在馬車門口。她問:“那人是誰?”
“是兒子今日請來的女客,就之前跟母親說的,即将入仕做官的那位友人的表妹。”
“哦,聽你說好像姓蕭來着?”
“友人姓蕭,其表妹姓虞。”裴景晏問:“母親怎麽了?”
尤氏盯着虞葭的馬車緩緩走遠,心口的地方難受得厲害,搖頭喃喃道:“沒事,就是身子不大舒服。”
聞言,裴景晏趕緊扶着母親進門。
虞葭回到別院先是歇了個午覺,醒來時就得知傅筠過來了。
她心下詫異,覺得傅筠這幾日似乎挺閑的,三天兩頭往別院跑。
而此時,傅筠正在園子池邊柳樹下散步,邊走邊思忖事情。
他覺得自己可能真的喜歡上虞葭了,如若不然,為何一整日都心神不寧,直到得知她回了別院才好些。
喜歡個姑娘這種感覺真的很奇妙,傅筠二十多年來頭一回體會,他甚至有點不知所措。
因此,在侍衛告知他虞葭已經睡醒,正要找他時,他居然還有點緊張。
虞葭找傅筠不為別的,就是想問問他能不能騰個地方出來給她做書房。裴景晏送的東西裏頭不僅有琴譜,還有話本子和一些字帖。
那些字帖她很喜歡,想着以後每日起來吃過早飯後,就去書房看書練字。
傅筠整理好思緒,遙遙地看見虞葭走過來。
他沉聲問:“何事?”
虞葭頓了下,仔細打量傅筠,納悶他板着臉做什麽?但仔細看也不像不高興的樣子。
“我就是想問問,上次的那個歇雨小閣可不可以給我做書房。”
歇雨小閣景致好,虞葭上次去的時候也見着了,裏頭還有許多書,寬敞明亮,做書房最合适。
紫晴這會兒是跟在傅筠身邊伺候的,聽了虞葭的要求,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議。
歇雨小閣是什麽地方?
她們世子每回來都只待在那,且尋常人不能輕易靠近,也就她作為大丫鬟才得了些允許。
卻不想,這位羨魚姑娘不知天高地厚,居然要世子爺寶貝的地方來做書房。
不過傅筠聽了後,卻只是淡淡地問了句:“為何想要書房?”
“哦,是這樣的…”虞葭道:“裴公子送了我一些琴譜和字帖,我以前也學過臨摹,所以想要個書房以後練字。”
“行不行?”
虞葭湊近幾分。她剛剛午覺醒來時洗漱了遍,出門前還擦了芩國的凝雪花膏,那花膏也不知是用什麽調制的,香氣幽幽清雅,十分好聞。
她甫一湊近,傅筠就聞到了她身上的香氣,絲絲縷縷且清清甜甜的。
白淨的面龐未施脂粉,皮膚寸厘可見。秀氣小巧的鼻梁直挺,許是之前走得急,鼻尖還滲了點汗。
傅筠忍不住喉嚨滾動了下,在虞葭再次追問“行不行”時,想也沒想就點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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