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糾結

虞葭被他這番話弄得懵了好半晌,臉色也由紅轉青轉白,又氣又怒。

但氣了一會兒後,她也就釋然了。

早就知道傅筠對她有所誤會,且誤會還挺深。雖然不清楚這個狗男人為何這麽自作多情誤會到這般程度,但這種事她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生氣也沒用,氣壞身子還是自己的。

虞葭強行壓下心裏的不快,索性順着他的話道:“我知道了,我不會要求什麽名分。”

見她如此乖巧,傅筠心下更加內疚,問道:“那你要什麽,但凡你提,我定會努力滿足。”

“什麽都不要!”

他這麽認真,搞得虞葭忍不住有點入戲,于是垂下眼簾:“我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大人,早就已經斷了非分之想。大人請放心,等我爹爹出獄,我自會安安靜靜家去。”

氣氛靜得恰到好處,連吹進來的風也帶着點傷感。

傅筠袖中的手攥緊,故作平靜地問:“你什麽都不要,我難以心安。”

“既如此,大人就随便給些財帛吧。”

“好。”傅筠點頭:“還有嗎?”

虞葭想了想,道:“我見歇雨小閣挂了幅水墨煙雨,挺好看的,大人不妨把那個送我?”

那是名家真跡,整個大豊都只有這麽一幅。傅筠也是尋了許久才收到的寶貝,平日裏稀罕得很,這會兒也不心疼了,徑直點頭:“好。”

“裏頭還擺了把薄玉雕花古琴,樣式挺別致的。”

那也是傅筠寶貝的東西之一,他想也沒想,繼續點頭。

Advertisement

“還有……”

“……也不錯。”

“另外……”

虞葭一口氣說了許多,傅筠都一一應下,最後還問:“就這些了?”

“嗯,就這些了。”

傅筠點點頭:“回頭我讓人把東西給你送過來。”

“嗯。”

空氣又靜默了會兒。

傅筠見沒什麽話說,動了動喉嚨:“那…我走了。”

虞葭低頭起身相送,送到門口忽地喊道:“大人。”

這一聲大人喊得凄然,傅筠腳步停下,緩緩轉身。

“大人,”虞葭拿帕子壓了壓眼角,再次強調:“我一定謹記大人的話,絕不會對大人有非分之想,請大人放心。”

傅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張口想說些什麽,最後還是沉默地離去。

酒肆裏。

傅筠疲憊地靠在椅子上,桌邊放了兩壺上好的梨花釀。

蕭澤玉到的時候,見已經空了一壺,詫異地問:“你今日怎麽了?匆忙邀我前來就是來喝酒的?”

“嗯。”

“?”蕭澤玉問:“真只是來喝酒的?”

傅筠睇他:“你以為有何事?”

蕭澤玉在他對面坐下來,然後也給自己倒了一杯。

他慢條斯理地品了一口,嘆道:“果真不錯,這梨花釀少說也有十年了吧?”

店小二道:“這位公子果真好本事,這酒是我們這的鎮店之寶。采摘頭春頭枝的梨花,晾七日蒸七日,炒七日再酵七日,最後配以紅米而制,封缸埋于雪地裏十年。”

“口感綿柔醇厚,且幽香四溢,整個上京也就那麽兩壇。”

“一壇多少銀子?”見他說得這般煞有其事,蕭澤玉還真就問了下。

“千兩銀子一壇。”小二道。

聞言,蕭澤玉差點嗆住,轉而去看正在暴殄天物的人。

“子亭,你悠着點,這千兩銀子沒幾下要被你喝光了。”

他倒也不是心疼銀錢,反正傅筠有的是銀錢,就覺得鎮店之寶被傅筠這麽糟蹋,實在是可惜。

但見傅筠眼皮子都未掀一下,一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模樣。蕭澤玉稀奇得很,将店小二揮退出去,問道:“子亭有心事?”

“啊,我猜猜,定然是為了女人,是也不是?”

傅筠觑他:“像嗎?”

“像,太像了!”

蕭澤玉好笑,遺憾宋景琛沒在這,要不然他們兩人一起來嘲笑傅筠。

不怪蕭澤玉覺得稀奇,而像傅筠這樣的,就算天塌下來也許只會皺一下眉頭的人,除了男女之事,恐怕這世間再沒有其他令他煩惱的了。

“說說看,到底是誰?”蕭澤玉問。

傅筠飲了口酒,酒杯在指尖轉了好幾圈:“我好像真的喜歡她了。”

“誰?”蕭澤玉茫然了下,随後又問:“我虞表妹?”

“嗯。”

蕭澤玉笑了笑,沒說話。

傅筠問:“你這是何表情?”

“我當是什麽事呢,”蕭澤玉道:“我早就知道你喜歡虞表妹了。”

“?”

蕭澤玉道:“你此前種種行跡實在奇怪得很,分明是在意她卻又不肯承認。不過眼下你既是主動承認,我倒是很想知道,是何事令你這般困惱。”

傅筠愣了下,他自己居然很早就喜歡她了?

蕭澤玉給他倒了杯酒,一幅情聖的模樣:“難得你肯與我說,來來來,我給你參謀參謀怎麽追求我虞表妹。”

傅筠擡眼睇他,毫不留情地揭穿:“你若有法子,為何你喜歡的女子遲遲未答應你?”

“哎,”蕭澤玉道:“我跟你可不一樣,我是在等她,她還未及笄,我豈能做那種禽獸不如的人。”

“你愛慕一個未及笄的女子,似乎…”傅筠幽幽道:“跟禽獸也差不了多少。”

“……”

“這不是在說你的事,怎麽就扯上我跟禽獸了?”蕭澤玉不樂意了:“快快說來,你為何事煩憂,莫不是我虞表妹近日移情別戀了?”

“啊!”想到什麽,蕭澤玉道:“也許有可能,畢竟她與裴世子一見如故,況且人家裴世子比你溫柔體貼,最是姑娘家喜歡的樣子…”

傅筠冷冷地睨過去,蕭澤玉趕緊閉嘴。

“我跟她說清楚了,”傅筠又飲了口酒:“我不會娶她。”

“然後呢?”

“等她父親出獄,送她一些財帛自行歸家。”

“她同意了?”

“同意了,只不過…”傅筠想起她隐忍委屈的模樣,說道:“我有些不忍。”

蕭澤玉噗呲忍着笑,拍了拍傅筠的肩膀:“既然不忍,為何還要将她送回家,直接将她娶了不就得了?”

傅筠搖頭:“我母親不會接納一個外室進門。”

“可你心裏清楚,她根本不是你的外室。”

“即便如此,我母親恐怕也不會同意。”

簫澤玉想了下,點點頭:“也是,虞表妹的身份确實低了些,依你靖國公府的門楣,且你又是世子身份,你母親肯定不允許。”

“不過話說回來,”簫澤玉問:“你真想娶我虞表妹?”

傅筠靜默了會兒,說道:“現在不是我想娶她的事,而是……”

“是什麽?”

“她似乎…”傅筠苦惱:“已經非我不可。”

可他卻不能娶她,除了給她一些財帛,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梨花釀雖好,但傅筠也沒吃醉,一來他酒量不錯,二來他本就是個自制力極強的人。無事一般不會飲酒,今日之所以去了酒肆,也純粹是心裏煩悶不得排解。

與蕭澤玉告辭後,傅筠去了趟衛所,之後又進了趟宮禀報齊王案子的事。

出宮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侍衛問:“大人,要回府嗎?”

傅筠點頭,但馬車到了國公府門口卻又突然吩咐掉頭去別院。

文氏還在等他回來說婚事呢,乍一聽傅筠又去了別院,氣得不行。唐月彤就站在一旁,假裝沒聽到這話,卻心下黯然。

傅筠本來是想回國公府好生歇息的,他這兩日為案子的事确實辛苦,但坐在馬車裏頭卻總是想起虞葭低頭委屈的模樣,便決定回別院看看她。

進門後,一路往清芷苑而去,邊問婢女虞葭今日做了什麽。

那婢女答得仔細:“羨魚姑娘一整日都悶在屋子裏沒出門,下午睡了一覺,醒來後也沒什麽動靜。對了,今晚晚飯沒吃多少,婆子們送進去的飯菜只動了一小半呢。”

聞言,傅筠眸子閃過一絲不明情緒。

到了清芷苑,他揮退下人,獨自一人進了院子。

這會兒天已擦黑,到處靜悄悄的,只廊下挂了盞燈籠照明。

虞葭的屋子裏倒是燈火通明,傅筠站在院門口,隔着花樹看虞葭。

她坐在窗下,身上只穿了件單薄的香色對襟衫,烏發依舊如早上見過的那般,松松散散地挽着。

她支着下巴,也不知在想什麽,低着頭一動不動。過了會兒,卻抽出張帕子擦眼睛。

傅筠愣了下。

她哭了?

虞葭擦了會兒,又繼續一動不動了。單薄的身子背着光,光影将其籠罩,顯得更加可憐楚楚。

也不知為何,傅筠原本想進去陪她吃飯的,可這會兒只覺得腳步千斤重,怎麽也擡不動腳。

他在花樹下站了許久,最終長長嘆息一聲,轉身離去。

杏兒從西廂房捧着東西出來,見院門口有個身影一閃,背影朦朦胧胧的也瞧不清。她納悶嘀咕:“大人來過了?”

“誰?”

虞葭坐在窗下看話本子,适才正看到書生和小姐被生生拆散,那書生立誓要金榜題名,屆時回來風風光光地娶小姐。

這故事感人肺腑,虞葭忍不住抹了好幾回眼淚,這會兒說話都還帶着點鼻音。

“奴婢好像看見大人了,但也不知是不是,剛剛出了院子。”

“是麽?”虞葭探頭瞧了眼,沒瞧見,也懶得管,繼續埋頭看話本子。

“小姐,”杏兒問:“廚房剛做好了凍牛乳羹,要不要讓人端來?”

“哎呀,我差點要忘了。”虞葭道:“快讓人端來,我今晚故意留了些肚子,就是要吃這個呢。”

“好勒,奴婢這就去。”

這邊,主仆倆歡歡喜喜地吃凍牛乳羹。

而那廂,傅筠出了清芷苑後,卻是去歇雨小閣坐了許久。

也沒讓人點燈,獨自一人摸黑坐在椅子上,直到夜色越來越濃。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