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私會

深秋的餘晖落在海棠樹間,在淺白的牆壁上投出細細碎碎的影子。

傅筠剛從政事堂議事出來,中秋過後南邊水患嚴重,朝廷又開始忙碌起來,錦衣衛也要協助戶部和刑部的督查庶務。

他出門後邊思忖問題,邊接過侍衛遞過來的馬鞭,餘光瞥見宋景琛從側角門出來,手上還提着個燈籠。

“上哪去?”傅筠問。

宋景琛笑嘻嘻走過來:“正要回府。”

見傅筠盯着他手上的燈籠看,他解釋道:“這是我剛從巧天閣定的花燈,聽說最近上京的女人都愛這種小巧精致的玩意。”

“正好今日還是內子生辰,買一盞送她。”宋景琛将燈籠放在傅筠眼前,繼續道:“你覺得這樣式如何?”

“一般。”

“啧…”宋景琛說:“這你就不懂了。你別看它現在只是素白的一盞花燈,這裏頭可是有講究的。”

他繼續道:“回頭我在上頭作首詩,再繪上她的畫像,這樣一來,意義非凡。女人嘛,都喜歡這些。”

宋景琛的妻子比他小兩歲,兩人青梅竹馬長大頗是投趣,都喜歡擺弄些詩詞字畫。

“你現在下職回府?”宋景琛順口問。

“不回,我有事。”傅筠道。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宋景琛總覺得這會兒傅筠的神色有些自得,就嘴角的那抹欲勾不勾的笑刺眼得很。

宋景琛又好笑地“啧”了聲,擺手與他告辭。

傅筠翻身上馬,停了片刻,也不知在想什麽,而後才夾馬腹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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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輕月明,此種時候最适合與佳人相會。

傅筠吃過飯後,沐浴了番,換上顏色最鮮亮的那套寶藍底紫金色團花錦袍,還熏了女子最愛的香味。

然後,出發了。

一輛低調樸素的馬車穿過百福大街,再拐進小巷。傅筠出門早了些,離約定的時間還久,索性慢慢悠悠地走。

到了定國公府後院牆外,他還稍微等了下,順便整理儀容。

今晚的月色,就像心愛姑娘的眼睛,明亮且溫柔。傅筠好整以暇地欣賞了那麽會兒,想起很快就要見她,心裏灌滿了蜜。

見時辰差不多了,他輕輕一躍翻過牆。

一切還是熟悉的模樣,金色絨菊在夜下安靜盛開,從鋪滿青石板的小徑一直延伸到拱門處。

傅筠穿過小徑,果真見不遠處的閣樓上亮着燈火。

這裏是後院一處偏僻的閣樓,傅筠此前觀察了許久,此處景致雅且幽靜。最重要的是,裴景晏不會發現這個地方。

嗯,與佳人在此相會最合适不過。

再走近幾步,見臺階上站着虞葭的婢女杏兒。

杏兒見了傅筠只微微行了一禮,也沒多說什麽。

傅筠小聲問:“她在裏頭了?”

杏兒點頭。

“等了多久?”傅筠又問。

杏兒搖頭。

傅筠揮手讓她下去,獨自上樓。突然想到什麽,原本急切的腳步到了門口又停下來。

于是,背過身對月而望,難得有些緊張。

“葭葭,”他輕咳一聲,道:“四日不見,你可還好?”

心愛的姑娘沒應聲,估計也跟他這般心情緊張吧,他想。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古人誠不欺我。”

“只隔了四日,我就好似過了一年那般漫長。”

屋子裏的人依舊沒說話,想來是羞臊了。也是,中秋那晚他們做了極親密的事,至今回想起來都令他覺得像做夢般。

若是…若是可以,他還想親她。

但今晚氣氛這麽好,除了吻心愛的姑娘,他還想作一首詩。

傅筠沉吟地徘徊了兩步,而後停住。

“端正人如月,孜媚花如頰。”

“花月不如人,眉眉眼眼春。”

“葭葭,”他站在欄杆旁,柔聲問:“這首詩送你可好?”

很快,身後的門打開了。

傅筠轉身,當看清站在門口的人時,臉上的笑容緩緩凝固。

裴景晏站那,勾着點似笑非笑,但神色極其清冷。

“指揮使大人好文采。”

不遠處,虞葭偷偷地藏在廊下柱子後,擔憂地看着兩人。生怕自己的哥哥與傅筠打起來。

但奇怪的是,兩人站在月色下和和氣氣地說話。說了些什麽,她聽不清,但裴景晏的神色從起初的面無表情到後面勉強和顏悅色。

想來是傅筠答應了他什麽,又或是承諾了什麽。

傅筠始終背着身,也許他清楚虞葭就在樓下不遠處。他只是轉頭深深地望了一眼,很快又轉過去。

直到月上中天,兩人最後交涉了幾句話,才各自點頭離開。

虞葭有點失落。

她其實挺想見傅筠的,但挨不住小內奸被捉了現行,哥哥不許她再出來,興許以後都見不到傅筠了。

她垂着頭,哀怨地踢腳下的石子。

“葭葭冷不冷?”裴景晏走過來問。

“哥哥,”虞葭慌張了下:“你怎麽知道我來了?”

她是偷偷溜出來的,身上披着件家常外衫。

裴景晏笑了下,并未答。而是問:“你以為我會對他不利。”

虞葭原本是這麽擔心的,但現在說出來肯定會令他傷心,便趕緊讪笑道:“我就是随便走走,走到這了。”

“哦。”裴景晏點頭:“走吧,我送你回去。”

他背着手,虞葭乖乖跟在他身後。

過了會兒,他停下來,轉頭見虞葭欲言又止的模樣,好笑道:“想問什麽就問,哥哥不瞞你。”

虞葭小心問道:“你們說什麽了?”

“葭葭喜歡他?”裴景晏卻是不答反問。

“嗯。”虞葭老實承認。

“何時喜歡的?莫不是上次你是騙哥哥的?”

“不是不是。”虞葭趕緊解釋:“哥哥上次問我喜不喜歡他,那時候我不知道呢。”

“後來我得知他想娶我,所以……”

“所以就喜歡他了?”

虞葭難為情得很,低着頭道:“就覺得他長得還不錯,為人…為人也算君子,而且與我知根知底的……”

“知根知底麽,”裴景晏聲音微沉:“葭葭不介意他養外室的事?”

“啊?”虞葭愣了下。

“若說整個上京城我最佩服誰人,傅筠也要算前三。這樣的人原本做我妹婿也沒什麽,可是…”裴景晏停了下,繼續道:“我絕不會允許品行有污的人娶我妹妹。”

“哥哥,”虞葭苦着臉:“他……不是那樣的人。”

“你在包庇他?”裴景晏面色更沉了。

虞葭不敢說話,過了會兒,問:“那你們到底說什麽了?”

“讓他以後不再見你。”

虞葭咬唇,心裏很難過,嗫嚅了句“根本不是這樣的”,賭氣往前走。

這回,是裴景晏跟在身後。

“好了,”裴景晏實在無奈,說道:“哥哥逗你的。”

虞葭停下來,背影還是有些氣呼呼。

“他說外室的事純屬做戲,并非實情。”裴景晏道:“但即便如此,我也不會輕易将妹妹嫁給他。”

虞葭轉身,抿唇露出點笑來:“那哥哥要他怎麽做?”

“不怎麽做,看他誠意如何。”

虞葭不懂,追問:“什麽誠意啊?”

這回,裴景晏不答了,而是說道:“在看到他誠意之前,我仍是不許你們見面。”

濟元寺。

唐月彤将将服侍老夫人歇下,就見個婢女端了個暖爐過來。

“唐姑娘,山上夜寒,老夫人怕冷,奴婢燃了個爐子過來。”

唐月彤瞧了眼這婢女,不動聲色地接過暖爐:“我來吧。”

“是。”

過了會兒,唐月彤出門,回到自己屋子時沉默了許久,才緩緩攤開左手。

掌心是一張字條,是之前那婢女悄悄遞給她的。

這樣的事已經不是第一次。

自從中秋宮宴上碰見四殿下之後,他便派人經常給她送信。前幾日更是還親自來了趟濟元寺。

彼時他傾訴了一腔相思,令她擔驚受怕,也令她心神不寧。

四殿下之意,是對她一見鐘情,但苦于奉皇命定了皇子妃。如若不然……

唐月彤的心有那麽一刻跳得極快。她也知曉,依她的身份是萬萬沒有“如若不然”的可能,但四殿下承諾側妃之位,卻未必不可以。

只是,她心裏極其糾結。一來,她愛慕的是傅表哥,二來,四殿下是否真心卻不得而證。

今晚,四殿下再次派人送字條過來,說他已到了濟元寺,想要見她。她知道今日的見面代表什麽。她若是去了,就再也無法回頭了。

見,或是不見?

過了會兒,有人在外頭敲門:“唐姑娘,您好了麽?”

是之前的那個婢女,來催她的。

唐月彤攥緊字條,舉棋不定。

“唐姑娘?”

“就好了。”片刻,唐月彤突然應了聲。

也罷,皇子側妃不是也挺好麽!

至少,她爹爹升官指日可待!

濟元寺是京城五十裏地之外的一座寺廟,名氣僅次于武南寺。不過由于這邊路遠山高,香火便沒有武南寺那麽好。

但每年也不乏一些吃齋禮佛之人來此求經,比如靖國公府的老夫人便打算再這住上些時日。

唐月彤陪着老夫人來這裏已經半個月了。

寺院的生活實在清苦,每日都是吃些清粥小菜。老夫人因身子不大好,吃食格外精細些,有專門的廚子做。但唐月彤在這就沒這麽好的待遇了,為表對佛祖誠心,她跟寺院的僧人一樣,都是三菜一湯,極其寡淡。

只這麽半個月,她便肉眼可見地輕減了幾分。

唐月彤翻出件素色衣裙出來,将腰間的綢帶又拉緊了些,這才開門跟着那婢女出去。

此時已是夜幕森森,寺院周遭也極少點燈籠。走了許久,才見牆下挂了一盞,但被夜風吹得搖搖晃晃,說不準何時就會熄滅。

“到了嗎?”走了一會兒,唐月彤問。

“就要到了。”那婢女說道。

很快,她領着唐月彤到了個僻靜的院子,站在門口說道:“唐姑娘進去吧,殿下已經等着了。”

為掩人耳目,唐月彤連自己的婢女也沒帶,她孤零零地站在門口。遲疑了片刻,才上前敲門。

開門的就是四皇子謝淵。

他一身錦袍,金冠玉帶,玉樹臨風地站在那裏對着她笑。

聲音也極其溫柔:“你終于來了。”

唐月彤低頭,輕輕“嗯”了聲:“給殿下請……啊……”

謝淵忽地将她拉進門,而後便是抱住。

“你讓我想得好苦。”

“殿、殿下…不可……”唐月彤躲開謝淵的唇,可那溫熱的吻卻順勢落在她脖頸上。

“殿下。”唐月彤聲音有些顫,眼裏帶着淚花。

謝淵停下來,在她耳畔低笑了下:“我喜歡你,做我的側妃不好麽?”

他的手來到她腰間,緩緩摩挲:“我會給你想要的。”

他試探地扯住腰間的綢帶,微微拉緊,正在等她點頭。

“嗯?”謝淵問:“你就不想要麽?”

漸漸的,感受到唐月彤的身子變軟,謝淵勾唇。随即手上一用力,綢帶松開,女子素白的衣裙盡數落下。

唐月彤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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