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行至羅安寨沈羅珏(微笑):你變通的……
薛滿堂覺得沈羅珏說的不太對,那些人萬一真去安寧喊冤怎麽辦!
公主你是忘了紫羅縣是你的食邑,并非是你真正的封地了嗎?咱們大莊沒有國中國啊!
不過想想紫羅縣的占地和人口,薛滿堂又覺得沒什麽了,太小了,公主愛怎麽折騰怎麽折騰吧。
讓薛滿堂疑惑的是,朱瑤彧從始至終都沒有說話,這和以前的她十分不同,等沈羅珏離開,薛滿堂沒忍住,叫住朱瑤彧問了一聲。
“你不勸勸公主嗎?如果是瑤彧你說的話,公主應該會聽一下。”
薛滿堂覺得朱瑤彧是個冷靜自持之人,想法應該同她一樣。沈羅珏完全是任着性子胡來,先對縣令動手,随後又對當地大族動手,傳出去名聲全毀了。
朱瑤彧緩緩側過頭,靜靜望着薛滿堂,一直到薛滿堂等的有些不耐煩,她才輕聲道:“願天下無疾苦,百姓可安居,長夜如晝明,人間似仙境。”
“是高祖當年說過的話,為何要突然與我說這些?”
薛滿堂有些別扭的揉了揉手腕,才兩三天沒怎麽見面,為何朱瑤彧像變了個人似的。
那雙平和無波的眼睛下,似乎藏着深深海水,只待一日風起,洶湧澎湃的浪花便能掀翻一切。
“定安公主,正似當年高祖。”
短短幾個字,讓薛滿堂倒吸一口涼氣,“你莫不是瘋了?怎能将公主與高祖相提并論,這話你不許出去同旁人說!”
薛滿堂甚至想伸手捂嘴了,朱瑤彧并不在意,好似大逆不道的話并非出自她口,她的神情淡然随意,讓薛滿堂懷疑剛剛是否是幻聽。
朱瑤彧輕聲說道:“公主出身沈氏皇家,高祖乃皇家先祖,公主若是做的好,為何不能比肩高祖?公主為何要自請出安寧,為何要在紫羅縣停留,為何叫你領兵剿匪,又為何要關押縣令,還讓我暫代縣令一職?公主用意之深之切,難道阿彩還未察覺?”
“公主叫你暫代縣令一職了?”薛滿堂驚呼,她不過是出去幾天,怎麽回來好似大莊都變了,“現在女官可擔任朝廷文官了?”
薛滿堂在玄甲衛中任職,可武官本就是有能耐便能上的,大莊開國時,還有公主領兵打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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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官事兒多,自古以來便被男人控制,他們不允許女子當官做宰,甚至還說女子掌權乃牝雞司晨。
薛滿堂覺得大莊滅了,再換新朝,男人也不可能允許女子在文官中任職。
朱瑤彧無奈搖頭,薛滿堂細膩的心思,全放在領兵打仗上了吧,“阿彩啊阿彩,你叫我說你什麽好呢?”
薛滿堂細想一番,還是沒明白朱瑤彧的意思,最後潇灑擺手,“那便不說了,薛滿堂對公主忠心,天地可鑒!亂七八糟的事,某不明白,某只知道誰若是公主的敵人,那某定會殺了他!”
朱瑤彧看着眼前意氣風發的薛滿堂,笑而不語,那笑容中有太多東西,是現在的薛滿堂不明白的,甚至她也不清楚,未來是何走向,會否有一日,她後悔今日之選擇。
——————
沈羅珏領着人馬浩浩蕩蕩上了紫羅山。
通往羅安寨的路并不好走,到山腳下,沈羅珏不得不徒步而行,還好之前玄甲衛清出來一條路,否則,以沈羅珏現在的身體素質,真不一定能安然無恙的走上去。
一路向上,一刻鐘後沈羅珏便累的香汗淋漓,手帕都浸濕了。
聽雪替沈羅珏抹去額角的汗,她聽着沈羅珏喘息的聲音,心疼的不行,不滿問道:“秦百夫長,距羅安寨還有多遠?”
引路的秦盟大聲喊:“還有一半,聽雪娘子可是累了?”
他是個傻子嗎?聽雪氣後槽牙一咬,不明白薛滿堂為什麽會看重這身高七尺,瞧着英勇,腦子卻不好的傻大個。
秦盟任玄甲軍百夫長,官職與薛滿堂一樣,不過他一家軍戶,父輩皆在薛老将軍帳中為兵,所以秦盟極為聽從薛滿堂。
不止是他,這次薛滿堂帶來的二百人,全都是這樣的背景。
“既然還有一半路,那便一口氣過去吧,時間緊迫。”沈羅珏停下來喘口氣,接着邁步向上行,才十五分鐘,她還能行。
全隊只有她身體條件不好,原主真的太缺乏鍛煉了,揮鋤頭揮不動,爬個山喘的跟哮喘發作似得,沈羅珏簡直要懷疑原主是不是真的十五歲了。
或許古代嬌養的大小姐便是如此吧。
聽雪知道沈羅珏下定決心不會輕易更改,于是她想出個絕妙的主意,“公主,婢子背你吧!”
“等我走不動吧。”沈羅珏知道該怎麽應付聽雪,随口敷衍一句,她就是累死,也不會讓一個瘦弱小姑娘背她上山!
聽雪氣急,早知道叫個宦官跟着來,可惜公主不信任那些宦官,唉,都怪她,她上山前沒想過會這樣,她腦子太笨了!
她還沒拉攏好那幫一起出宮的人,害得公主身邊可用之人這樣少,她以後一定要改了自己木讷的性子!
秦盟聽了主仆對話,才驚覺不對,他是不是走太快,累着公主了?
秦盟伸手打了下腦袋,公主身嬌體弱,哪兒能像他們這群糙漢子一樣大步登山?
都怪他跟在三娘子身邊太久,竟忘了此事,秦盟想到公主一路走到這兒,一聲不吭,心中有些佩服沈羅珏的意志。
秦盟記得有大家族的纨绔子弟被送到兵營,那些人稍微累一些便叫苦連天,別說爬山大步走一段路,估計聽到爬山,就開始嫌累了。
秦盟知道貴家子弟都好面子,若真是被人背上山,公主肯定不願意,于是他喊道:“前面有一片空地,公主,某有些累了,不若在此地歇息片刻!”
沈羅珏被秦盟拙劣的借口笑死了,“不必了,走慢些便是,快些上去吧,別浪費時間。”
秦盟憨憨一笑,最後只能走得慢一些,還是沈羅珏連番催促,他才恢複之前的速度。
等沈羅珏踏入羅安寨,身上已經跟剛從水裏撈出來差不多了。
沈羅珏感覺目前急需補充水分,“寨裏有水嗎?再為我取一件衣裳。”
秦盟誤會了沈羅珏的意思,“公主可是要沐浴?羅安寨後面有一處溫泉,很是清靜!只是這衣裳……寨中并無好衣,某這便叫人下山去取!”
“我只是想喝口水,最好水裏放些鹽與糖。衣裳不用好的,只需幹淨整潔便可,他人穿過也無妨。”沈羅珏沒心情再去泡個溫泉,甚至她換衣服也不僅僅是為了換下髒衣。
只是公主的绫羅綢緞,想必不适合出現在那些可憐人面前。
秦盟聽了沈羅珏的要求,直接一臉呆滞,他下意識看向聽雪,想從聽雪這位貼身宮女那兒得到更符合他認知的吩咐。
結果聽雪兇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愣着幹嘛?沒聽到公主所言?還不快去準備!”
“啊!是!标下領命!”秦盟下意識行了軍禮,随後吩咐小兵去做。
沈羅珏趁着拿衣服與水的時間,四下看了看羅安寨。
眼前是一個十分普通,坐落在山上的寨子,用栅欄圍起來,木質結構為主的房屋,松松散散的分布在簡陋的栅欄內。不同于一般寨子的是,他們門口有巨大的木質匾額上書“羅安”,還有簡陋的瞭望塔。
與相對平靜的表面不同,削尖的木栅欄上血跡依稀可見,地面也有不少深色,根本聞不到草木香味中,只有濃重的血腥味。
看來昨天夜裏玄甲衛真的沒少殺人,這麽短的時間将屍體搬走,玄甲衛堪稱行動迅速。
“屍體是就地掩埋還是打算搬下山去?”閑得無事,沈羅珏問了秦盟一聲。
“啊?”秦盟還不太習慣和沈羅珏交流,說話一愣一愣的,反應也有些慢,他想明白沈羅珏的意思後,連忙回答:“公主是說要将屍體搬下山去嗎?”
“如果麻煩就不搬,不麻煩的話,就搬到紫羅縣前焚屍,以防疫病滋生,文元你說對吧?”沈羅珏餘光看到站在隊伍後面縮着身子的張文元,壞心眼的喊了她一句。
張文元像只受驚的兔子,聽到自己的名字立馬支棱起耳朵,臉上擠出笑容,連聲回答:“是是是,公主果真博學,竟還懂醫理。”
“噗,文元不會覺得,我是因為讨厭山匪,所以想将他們挫骨揚灰嗎?”沈羅珏開了個玩笑,然後她看到張文元臉上的笑直接僵住,不光是張文元,身邊其他人的表情都僵在臉上了。
不是吧?都信了?
沈羅珏為防旁人給她貼個殘暴的标簽,打了個補丁:“玩笑話罷了,不過屍體該好好處理,不如丢山裏喂狼,不用咱們費力,還能填飽山中生靈的肚子。”
就不能挖個坑一起埋了嗎?秦盟現在終于明白為什麽彪悍如三娘子,要對眼前這個柔柔弱弱的公主俯首稱臣了。
看上去很柔弱,但這性子不是一般的狠辣啊。
聽雪之前覺得自身太過于不善變通,于是她變通了一下,積極為沈羅珏提建議,“公主高見,婢子以為該搬下山去,一來可安撫民心,告知他們惡徒已被玄甲衛盡數剿滅!二來,定能震懾心中有鬼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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