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灰姑娘16

強尼男爵萬萬沒想到事情會這麽發展，特曼尼夫人瞧着明豔大方、端莊持重，竟是個硬茬子，半句都沒跟他廢話，直接下令就把他捆了起來。

還要去王宮，求見女王陛下！

這……讓他的臉往哪擱？他做過的那些見不得人的事要是被捅到了女王跟前，以女王一貫公正、嚴明、無私的作派，一定會狠狠地懲治他，把他的罪行昭告天下。那他就直接社死了，完全沒法子在貴族圈子裏混了好不好！

“特曼尼夫人，你這是幹什麽？”強尼男爵賠笑道，“有話好好說，一點小事何必去叨擾女王陛下？”

聞訊而來的艾拉眼眶通紅，聲音沙啞，怒斥道：“一點小事？我爸爸被你的人打死了，我失去了我在這個家的唯一親人，我變成了孤兒！你竟然說這是一點小事？”

“強尼男爵，你沒有心嗎？”

安娜塔莎和杜蘇拉一左一右握住了艾拉的手，依莎則是長長地嘆了口氣，輕輕将她擁入懷中，語氣溫柔又堅定地說道：“孩子，你在這個家還有親人，你不是孤兒。我是你的母親，我會照顧你；安娜塔莎和杜蘇拉是你的姐姐，她們會陪伴你一起長大。”

“你放心，雖然你爸爸做了一些錯事，但他罪不致死。我會為他讨一個公道的。”

事到如今，依莎也不得不擔起教養艾拉的責任了，親生父母都不在了，總不能放任這個十一歲的女孩子不管吧？

艾拉就是性子過于安靜、有些孤僻，對她這個後母和兩位繼姐防備心太重，但是本性不壞。

艾拉擡起淚眼迷蒙的臉：“真的嗎？夫人……母親！”

依莎驚訝道：“你叫我什麽？”

艾拉重複道：“母親。一切都拜托您了。”

依莎微笑：“好，艾拉。”

受了艾拉這一聲母親，從今往後，她對艾拉也會像對安娜塔莎和杜蘇拉一樣上心。

強尼男爵還在不甘地掙紮，不停地說着話。有時是讨饒，有時是求和，有時是威脅，有時是恐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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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莎連個眼神都不給他，直接讓人把他丢上了馬車，自己也坐了上去，就要往王宮出發。

艾拉也爬上了馬車，拉住依莎的手，眼神堅定：“母親，我也去。”

依莎沒有反對，應了下來：“好。”

王宮很快就到了。宮侍們通報後，把三人領到偏殿的堂間等待。

強尼男爵恨得不行，咬牙切齒道：“特曼尼夫人，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我知道你的來歷，你原本不過是一個暴發戶家的寡婦，不曉得用了什麽手段勾了威廉，讓他娶了你。但是就算你得了伯爵夫人的尊位，你骨子裏還是個平民，你的血管裏沒有一滴貴族的血液！”

“而我，十代祖上是愛德華國王二世的堂弟，細論起來女王陛下就是我的堂姑。孰親孰疏，你心裏沒點數嗎？我一個堂外甥說的話，和你一個平民說的話，你說女王陛下會更相信誰？”

艾拉擔憂地拉了拉依莎的袖子，依莎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又轉向強尼男爵，淡淡道：“既然如此，你為何這麽怕見女王陛下？”

強尼男爵被她一噎，頓了頓，換了副哀傷中帶着幾分愧疚的表情：“唉，威廉哥哥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們都不想的，這都是誤會，誤會啊！我要早知道那賊人是威廉哥哥，肯定不會讓那些不長眼的手下動他一根毫毛。

他想要什麽，直接跟我講就是了，我這個做弟弟的雙手奉上。我們是什麽交情，我的東西不就是威廉哥哥的東西嗎？”

“特曼尼夫人，嫂子，都怪我那幾個手下戾氣太重，蠻橫無理。你消消氣，我這就把他們捆了交給你，要打要殺随你發落怎麽樣？哦，還有威廉哥哥看上的那些東西，我也盡數包了送給你，就當是賠禮了，成不？”

他這是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到了底下人身上，再想破財免災了。

強尼男爵見依莎不為所動，強調道：“嫂子，那些珠寶的價值，在十五萬金幣之上！”

艾拉怒道：“十五萬金幣又如何？就是再多的錢，能還回我爸爸的命嗎？”焦急地看向依莎。

依莎寬慰道：“艾拉，你別擔心。我要是有與他私下和解的心，就不會捆了他來王宮。你放心，一切自有女王陛下作主，陛下會秉公論斷的。”

強尼男爵怒吼道：“特曼尼夫人，你不要欺人太甚！事情鬧開了，你們特曼尼家也沒臉！”

“威廉堂堂一個伯爵，趁夜翻進我的倉庫偷東西，傳了開來你們又能落得什麽好！”

艾拉反駁道：“爸爸拿你的東西，還不是因為你欺騙他在先！安德魯說了，你利用了爸爸對你的信任，明明答應賣給爸爸的是一珠成色上佳的珠寶，結果給的卻是劣等貨。爸爸也是不忿被你騙錢，為了挽回損失，才一時失去了理智那麽做的！”

強尼男爵哈哈大笑：“小姑娘，威廉還挺能耐，慣會裝的，在你心裏竟然是個這麽偉岸的好爸爸形象啊。啧啧啧，我來給你掰扯掰扯。”

“我騙他怎麽了？無商不奸，他栽在我手上，那是他自個兒沒能耐，活該。但他也不是什麽好人，要知道我不過是把一千金幣的東西賣了他五千，但他呢？偷了我那麽多珠寶，價值十五萬金幣以上！要是被他逃了，我找誰哭去？那可是十五萬！”

艾拉說道：“那是你咎由自取！反正你行不義在先，我爸爸只是為了保衛自己的利益才出此下策！”

強尼男爵說道：“呵呵，咎由自取的不是我，而是你爸威廉。我不義？我怎麽不義了？你爸爸就是人傻錢多，不騙他騙誰？就是沒有我，他照樣被別的人騙。反正他的錢遲早都要被騙光的，便宜了我又有什麽關系？”

艾拉站起身來：“你胡說！爸爸他很厲害的，每次出門行商都能成功，也就這次錯信了你才翻了船！”

強尼男爵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哦，原來威廉是這麽哄你的？每次都賺了錢？哈哈哈，真可笑。小姑娘，我告訴你，他就是只自大無知的肥羊，天生就是挨宰的命！”

艾拉癱坐在椅子上，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強尼男爵冷哼了一聲，道：“還有呢，他之前做過的那些事，你們大概也都不知道吧？缺斤短兩，以次充好，放貸逼債，引誘美貌民女以身抵債等等，你們還以為他是個什麽好人不成？”

艾拉如遭雷劈：“不會的，爸爸不可能做這樣的事！”她覺得她的世界崩塌了。

強尼男爵說道：“怎麽不可能？千真萬确！只是他這個志大才疏，手段太嫩，每次都被人反将一軍，偷雞不成蝕把米。

我有什麽錯？我只不過是做了跟那些商家一樣的事罷了。是他自己想不開，非要來我這裏偷不屬于他的東西，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依莎按住差點崩潰的艾拉，朝着強尼男爵冷冷道：“按國法，偷盜罪按數額大小，判一年至十年刑期，罪不致死。但是罔殺人命，情節嚴重者需要抵命！”

“強尼男爵，你設局騙財在先，其罪一；你指使手下動用私刑處罰偷竊之人，其罪二；你身為男爵，因為一點身外之物打殺了伯爵，是以下犯上，其罪三；

你妄圖用突發心疾這等可笑的理由瞞天過海，其罪四；

你數次提出用錢財賄賂我等，企圖私了，無視莊嚴法紀，其罪五；見我等不為你的錢財所動，又幾度威逼恐吓，其罪五！”

“女王陛下秉公執法，英明威嚴，我相信她絕不會姑息你。你說你十世祖與愛德華國王有親，你身上也流有皇室的血液，女王陛下還是你的堂姑？不，我想女王陛下絕不會允許你這樣一個毒瘤壞了皇室的名聲！”

她早注意到了，屏風後面那個被壁燈印出來的淡淡的皇冠印。女王，已經來了。

強尼男爵犟道：“女王陛下不會因為你一個低等平民，來打我一個有爵位有身份的人的臉！我是女王陛下的堂外甥，親疏有別，她不會聽信你的話的！”

他話音剛落，就震驚地發現依莎和艾拉朝着他身後行了個大禮：“參見女王陛下。”

女王點點頭，緩步坐上了正中的寶座，本就嚴肅的臉更是冷若冰霜，聲線冷徹如冰：“強尼，你實在是太讓我失望了！”

強尼男爵驚慌失措：“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