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柳下誓
第六十章柳下誓
鎮國軍
一路緊趕慢趕,我終于在除夕夜的傍晚回到了鎮國軍營。李武到軍營門口來接我,寒風淩冽中他一個大男人風騷地嗑着瓜子,對我道:
“今日早上我家那兔崽子還問你什麽時候回來呢,哎好巧不巧的你今兒個傍晚就回來了,哎你拉了多少糧食回來啊?”
我報了個數給他,又回頭指揮着人将糧食收到倉去,李武聽了我的話後仰天大笑道:
“哎呀我去!小南南你真給我長臉,兵部吏部這回怎麽這麽大方了?”
我挑眉道:
“你說呢?”
李武抓了一把瓜子給我,道:
“難不成你使美男計了?”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奇怪道:
“像你這樣的斷袖難道很搶手嗎?”
我踹了他一腳,将瓜子丢回給他:
“你能不能不那麽惡心?”
李武嘿嘿一笑,對我小聲道:
“你知道的,這軍營裏又沒什麽女人,久了男風也就十分盛行,你這樣的,我不想将你想惡心都不行。”
可問題是老子是磨鏡啊,盛行男風關我什麽事!我心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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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這回你回王都有沒有開開葷?”李武勾着我的肩,笑容猥瑣,小聲道。
我愣了一下:
“開什麽葷?”
李武白了我一眼,見我真不懂後,他雙手上下疊起,動了動,言簡意駭道:
“水□□合。”
“......”我黑着張臉直接轉身離開。
李武在我身後道:
“哎沒有就沒有,生什麽氣啊!你武叔過兩天給你送一個來啊!”
我在心裏罵了聲李武這個為老不尊的,不正經都不正經到軍營裏來了,等我找到機會,非好好收拾他不可。
不過遺憾的是我還沒來得及收拾他,他倒就先收拾我了。那天李武說要找個姑娘給我,我以為他只是說說而矣,但李武還真就給我弄了個女人來。
那是新年後的第七天,我正在自己營帳中看書,外面有将士請見。
“進來。”我道。
片刻後兩名将士帶着一個女人走進來了,對我行禮道:
“将軍。”
我擡頭看去,見到他們身後的那個女人時我着實愣了一下:
“怎麽回事?”
“回将軍,新的一批軍妓到了,李老将軍說您辛苦,需要個人伺候,便讓屬下挑了位女子送來。”
“......”
李武你為什麽還不死啊!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需要女人了?!你瞎啊你!
“不必了。”我繃着臉,忍住罵人的話,淡淡道,“替我謝過李老将軍。”
“諾。”将士行禮道,轉身正欲帶那女人出去時候,我心思一轉,忽然改變了主意:
“等等。”
“将軍。”
我面無表情地看着那名穿着素白粗糙的衣服,低着頭沉默的女人,道:
“她留下來。”
左右的人都要給我塞女人,還不如早點絕了這禍事。
“諾。”将士依言退下。
我低下頭繼續看着手中的書,并不打算理會多出來的那個女人。翻過一頁,營帳內安安靜靜的,過了很久,那名女子起身走到我身旁,恭恭敬敬地站着。
我沒有回頭,神色仍是淡淡的:
“叫什麽名?”
“奴,如意。”一個清冷熟悉的嗓音從我身旁傳來,我身子一顫,猛然回頭盯着她,一個名字險些從我嘴裏失聲而出,但是在看到那女子的容貌後卻生生止住了口。
她不是慕容白,我想我是瘋了才會以為她是慕容白,以為她會來。
我盯着那女子很久,半晌,我開口道:
“如意?”
她朝我欠了欠身,道:
“奴,見過将軍。”
我閉了閉眼,定了下神,睜開眼,淡淡道:
“祖籍何處?”
“慶州。”
“因何事入奴籍?”
“族人犯事...受株連入奴籍。”
“知道了。”我淡淡道,“晚些時候讓守門的衛士帶你去後勤那裏領副床具,再讓他們支個床在帳營裏便是。”
“......”
沒聽見她回話,我有些奇怪地擡頭看去,只見她咬着唇,臉色有些糾結。
“怎麽?”我想我對她大概是心軟的,只因為她的聲音。
“将軍...不會讓奴......侍寝嗎?”
我怔了一下,繼而面無表情道:
“不用。”
她猛然跪下身去,朝我行大禮道:
“如意謝将軍大恩!”
我聽着她聲音,有些出神,許是近來沒什麽軍務,不那麽忙,我忽然變得多愁善感了許多,總是想起以往的那些事。
很久很久以前,快被我遺忘了的事。
“沒人的時候,便叫我思慮。”我聽見自己漠然的聲音在營帳中響起。
我确實是瘋了,瘋到需要別人來替代,來幻想出她在身邊陪着我的模樣。
“......思慮。”
半晌,一個冷清而略帶嘶啞的嗓音在營帳中響起,聞聲,我身子狠狠一抖,眼角忽劃下一滴淚來。
今夜起風了。
秦王宮長生殿
“王上,該歇息了。”夜深了,作為大宮女的小桃子走進長生殿內室,對慕容白行禮道。
慕容白安靜地坐在椅子上,桌上還放着那本已然放了五年的書,還是那一頁,未曾變過。她頭微微仰起,一動不動地看着房梁。小桃子說完話後便安靜地站在了一旁,并不出言打擾她。
良久,慕容白才開口道:
“孤近日,想起了很多往事。”
小桃子上前為她沏了杯茶,雙手遞上,道:
“許是近日王上未曾休息好的緣故。”
慕容白低下頭來,輕笑了一聲,道:
“孤很久,不曾有過好眠了。”
“......”小桃子動了動唇,她知道這種時候自己是該說些什麽的,卻不知道要說什麽的好。許是太了解她的王上,又許是太不了解她的王上,在這種時刻裏,她竟也只能陪着慕容白沉默。
同時她心裏也知道,在她王上的心裏,最想陪着她的人是誰。
但是那人已離開半月了。
“今日是何日?”
“正月初七,七元節。”小桃子道。
“初七......”慕容白重複了一句,以往她并不是個多愁善感的人,不知為何,在這個深夜裏她卻忽然想念起了曾經。不,也許并不是她現下才開始想念曾經,而是在今夜。她的想念積壓的太多,決堤了。
“說起來,孤能好好與她過過年的,只有一回罷了。”
“機會還有着,多吶。王上。”
“還有機會麽?”
“......有。”小桃子深吸了一口氣,對慕容白笑了笑,“王君陛下素來與王上情深意重,定然,與王上還有許多年要過的。”
聞言,慕容白卻是笑了:
“你記得蘇域蘇姑娘嗎?”
“記得,蘇姑娘是王君的師叔。”
慕容白斂起了笑,聲音幾近消失:
“不止是師叔...她們,曾成過親。”
小桃子臉色一變,心下大駭:
“這......怎麽可能!”
慕容白沒有說話。
小桃子向來聰慧,心裏細細過了一遍與蘇域相識的往昔,慕容白不說還好,一說她還真覺得那蘇域對王君有着不同尋常的好...單單是她就見蘇域喝醉過不下三回,還回回都在醉酒後喚着王君的名諱。以前倒不覺得有什麽,只道是師侄情深。而今看來,恐怕師侄是假,情深是真。
這該死的死斷袖,桃花運都旺到了自家師叔上去了,還真是個沒羞沒臊的登徒子!
但盡管小桃子心裏是這般罵道那死斷袖,實際上這麽些年她又不瞎,那人心裏有着誰,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看在那死斷袖對王上一片癡心外加王上對死斷袖還算将就的份上,小桃子決定在這種時候就不對死斷袖落井下石了。
該說說死斷袖的好話了。
“那又怎樣呢?王上與王君成婚多年,王君陛下心裏有誰,王上不會不知道。”
“......”慕容白沉默着。
她知道小桃子的話不假,但那又怎樣呢?她也明白,也知道那人對她的情意。可越是知道她就越是惱怒,她惱怒那人與蘇域......明明是喜歡她的,憑什麽又事事将蘇域放在第一位?說與她白頭到老,卻只是聽聞蘇域辭世了後就與她要和離!
她沒有招惹她,從一開始她就知道她們這場姻緣只是段政治手段,作為一手謀劃此事的她,自然能将自己置之度外......用一段婚事,就能替秦國謀個好苦力,這樣的買賣,是個當王的就都會幹。可她千算萬算,卻未能算到,那個眼底一片清明只有她一人身影的人兒,會對她用情用這麽深......
她無視過,拒絕過,掙紮過...最後卻還是妥協了。坦白而言,能被鬼谷縱橫愛上,那确實是件很幸運的事。她也不知道滿手血腥肮髒冷血的她到底是修了幾世的福氣才能讓她得到縱橫的愛。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得到了縱橫獨一無二的喜歡,卻也知道作為君王的她并不能痛痛快快地去回應她的喜歡。
鬼谷縱橫...是個很完美的人。她并不想傷害她,然而事實上她卻一次又一次地去傷害她。她卻又一次又一次地原諒了她,包容着她。
為什麽要對她這麽好呢?她根本...還不起啊。而且貪心的她,在那人的縱容下已然越來越變得不像自己了......
她無法容忍,她的眼睛裏還有別人的存在...所以她使計抹去了蘇域的存在。可同時她又像是自虐似的告訴了她,告訴她是她逼蘇域去死的......
慕容白,你就是個笑話。想看看在她心裏,到底誰更重要麽?看,這便是她給你的答案:你動了蘇域,她與你和離,心死從軍,再不願歸來。
看,就算是她知道了蘇域并沒有死,不也是,離開了你麽?
“......你也覺得,她歡喜孤麽?”慕容白低着眉,似乎想起了很遠很遠的從前。
“不是小桃子覺得,是小桃子看出來的。”小桃子答道,“以前在長生殿時,王上政務繁多,王君一個人呆在殿裏,左右無事,他便給王上疊衣服,每件都疊得仔仔細細的,一邊疊還一邊笑......”
“疊...疊衣服?”慕容白愣了一下。
“對着呢,不止是疊衣服,關于王上的事,基本上都是王君親力親為的。說起來,王上有段時間不是夜裏夢多麽,王君還特意去學了調香,想讓王上得個好眠。”
“......但她現下...卻很久,沒在意我了。”慕容白的聲音帶上了幾絲嘶啞,掩着痛苦,以為自己還是那個無堅不摧的王,“她走了,很久了......”
“小桃子自小就伺候着王上,心裏也明白王上的苦衷。說句公道話,以往的時候,您确實是忽略了王君陛下。”
“......”
原來所有人都知道了她在忽略她,所以她要走,也不是那麽不能理解的對麽?
但是她真的,舍不得啊......
不甘心啊!
“這戰事完結了,王上你便好好同王君說道說道,其實陛下心裏一直都只有王上的。”小桃子勸着慕容白。
“下去吧。”良久,慕容白才開口道。
“諾。”
好好說道說道,要怎麽說呢?說她曾為了秦國,朝她下過一次毒?為了清二臣,下令去刺殺她?為了秦國有後,與謝長君成婚?——她怎麽說得出口!
一子錯,滿盤錯。
慕容白無疑是聰明的,她自知自己曾做過的事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但同時她也知道如何拿捏對方的軟肋,她更加明白,對方的底線在哪裏。而正因為她太聰明了,聰明到就算她知道并了解這樣,但對于鬼谷縱橫,卻依舊束手無策。
無能為力的落差,讓高高在上的她感到恐慌。
但同時她心裏也明白,比起互相虧欠,她其實更怕她要離開,轉身之後就再也不回來。
怕她不會回來,怕她忘記她,所以在心底惦記着她恨她。
恨着,也是種牽挂。
鎮國軍
“如意,”我進了營帳,喚道那女子,“給我打盆水來。”
“諾。”如意應聲出去。
我走了進去,如意與我擦肩而過,忽然想起方才李武對我說的話:
“那姑娘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
李武嗑着瓜子,話說他怎麽嗑了一天那瓜子都還沒嗑完......笑得一臉的賊:
“武叔對你也算是好了,那可是個黃花大閨女啊!”
“......”我黑着臉看着他,直覺告訴我他嘴裏吐不出什麽好話來。
果然:
“你說你也二十六七歲了,別家的小夥子孩子都生一打了,你怎麽連個子嗣都沒有?趁着這幾月無戰事,你趕緊加把勁!別讓你們鬼谷家斷了後啊......”
“......”我感到額間上的青筋都快崩裂了,這個老匹夫,老不正經的!整天都滿嘴黃話的!我怎麽就認識了他這老小子?!
李武見我黑着臉,他拍了拍我肩,臉上斂起了笑,正經道:
“你武叔是同你說真的。”
“......”
他嘆了口氣:
“武叔知道,你心裏不痛快,也懂你這一頭白發是怎麽來的。你改變不了什麽的,不是你良人,你怎麽等也沒用。要我說,你就趁着年輕,趕緊忘了該忘的人,別學你師父跳進一個坑裏幾十年都出不來。等這戰打完了,你就解甲歸田去。你向來自由散漫,這大秦朝野,你不适合。”
“我......”
“就算你真的忘不掉,你也別去拒絕別人的好。這如意,武叔看着就不錯,雖說沒...那誰那麽漂亮,但找個過日子的人,你就不要去在意外貌。我查過這女子,是族人犯的罪,她只是受了株連。以前未曾入罪時,讀過幾年書,雖說不能與你一起談論詩辭歌賦,但識得幾個字也是不錯的。小戶人家的女兒,家裏活都拿手......你啊,也就有個人照顧了。”
“武叔,”我低着頭,“可是武叔......我...我......”
“武叔就說這麽些了。你來秦國時不過十七八歲,都快十年了,圍着一人轉來轉去武叔也知道你辛苦。為人臣子,武叔也有自私的想法。但阿縱啊,武叔确實是,不想你遭這個罪......你可莫忘了,你是鬼谷山的入室大弟子......”他又再度笑了起來,“等你上了年紀,你就會渴望平靜了。太熱鬧癡纏的感情,都不長久。你試着同如意相處下,我已然令人去消了她的奴籍,若你真對她沒什麽想法...那便就算了,時日還長,另尋良人也未曾不可。只是別...揪着過往不放。”
“......我知道了。”半晌,我應聲道。
我想我能理解李武說的話,也知道他說的不錯。我揪着過去不放,痛苦着回憶曾經,其實并沒有什麽用。因為我知道,我與慕容白都回不去了。倘若不然,在我知道蘇域還活着時,我定然會不顧一切地回到慕容白身邊去。可事實上我沒有,我沒有回到她身邊。我與慕容白的問題并未解決,我承認當年知道蘇域離世,是讓我下了決心離開,不再回頭。但就算沒有蘇域一事,與她和離分別,也是遲早的事。從一開始我們就未互相了解傾心過,我追着她不放,到了最後,她才回頭看着我。也許她也是真的愛我,這并不是兩個能長久相伴的人所需的兩情相悅的主要構成。
況且,兩情相悅的兩人,也不一定就會天長地久。
我與慕容白之間的差異很大,背景與教育的不同,造成了我與她考慮問題時形成的截然不同的觀念。我們倆又太要強,她太倔,我不肯服軟...這樣的我們,是根本沒辦法長久的。李武說的不錯,我與慕容白彼此都不适合過日子...興許我能靠着我的學識在她身旁與她并肩而立,但付出的代價有多大,且看我這□□年的經歷便知。就算是我不在乎這些付出,但對于慕容白來說,她又能讓我與她并肩而立,多久呢?
“将軍,水來了。”如意端着盆水,走進營帳,出聲打斷了我的思緒。
“哦,放那吧。”我點點頭。
她依言将水放下。
我拿了毛巾,去洗了把臉。
“将軍要用午飯了麽?”如意站在我背後,聲音淺淺柔柔的。這麽些天,我聽着她聲音,幾乎是在自虐般折磨自己,很多次我背對着她,腦袋裏都在幻想着在我身後站着的是慕容白,她在陪着我。可當我回過頭,看着如意那張與慕容白絲毫找不出相似的臉時,我才知道,自己又犯了渾。
“不了...沒什麽胃口。”我淡淡道。
“多少還是用些吧,莫傷着了胃才是。”
“......”
坦白來說,如意确如李武所說,是個适合過日子的人,性子溫婉安靜、貼心善良,手腳又勤快能幹...會是位好妻子。
“今日我去李老将軍那,他說已派人去消了你的奴籍,你也就自由了。這軍中不适合大姑娘待着,尋個日子,天放晴了我便讓人送你回關。”我放下毛巾,轉過身對如意道。
她會是位好妻子不錯,倘若我能在二十六歲時學會放下,去喜歡上她然後與她在一起,日子定會過得很好不假。
但我只有一位妻子,是在正當最好年紀裏愛過的人。
那人叫慕容白。
“将軍是在趕如意走嗎?”半晌,如意對我道。
我怔了一下,随即笑道:
“什麽叫趕啊,這軍營中不比外間,全是一群糙漢子的,你一個未出閣的女子留在這裏,實屬不妥。”
“将軍對如意有救命之恩,将軍在哪,如意便在哪。”她擡頭看向我,目光裏一片堅定。
我心聲道這話說着說着怎麽就成了要以身相許的意思來了呢?
“如意啊,我的意思是......”
“...思慮,我想陪陪你。”她忽然喚道我的名字,我身子一顫,沉默了下去。
我想如意是個很聰明的女人,至少她懂得如何在我這裏尋求到保護。我原本的意思是想送她入關,回秦國。可後來她的一番話又讓我改變了主意,她對我道:
“如意自知将軍心善,可将軍不知,我族人全被株連,如意一人歸去,形單蕭瑟。且說如意一女子,要如何在這亂世生存?”
“...随你。”我揉了揉眉心,想着這事也就算了。反正這軍營裏這麽大,養個人也算不得是什麽難事。
只是我沒想到的是這軍營中養個閑人是不難,但難就難在我管不住這群大老爺們的嘴。自打這如意住進了我的營帳,這群人整天就來問我什麽時候要個小将軍......
我心說我要是能生得出小将軍的話我還會來當這勞什子的将軍?我那王君不更好當嘛!可才想了一下,我心情便不好了。因為我忽然想起了他們口中的那個“小将軍”...準确來說,那個不是小将軍,是這大秦的長公主,慕容無。
我沒有想到慕容無會叫我君父,聽嬷嬷說是慕容白讓叫的,後來我自己想了下,也對,那嫡長公主,這大秦的繼承人可是我名義上的孩子呢。慕容白為了她的孩子,到底還是算計了我一次。
不過回去一回也不錯,至少讓自己心放下了不少。出城的時候慕容清言還來送我了,十五歲的慕容清言已是少年初長成。
“你怎麽出宮了。”
“清言已滿十五歲,依秦律可以開立建府。”慕容清言對我行禮道,“先生此去經年,不知何時能歸,學生特來送行。”
我笑着點頭,若說這秦王室裏要數出個好人來,清言論第二,何人敢言第一?
“我也未曾教過你什麽,多是靠你自己領悟的。”
“一日師,終生師。”清言還是不怎麽喜歡說話,性子随了這慕容家,有些冷淡。但對着我時,卻是認認真真,很是恭敬。
“戰場紛亂,先生保重。”
我笑着拍了拍他肩,正欲轉身上馬,卻聽見他在我身後輕聲道:
“先生可曾記得,當年若非殿前柳下誓?”
我突然僵住了身子,那些因回到王都後而被我刻意封起的記憶因他這一問而猛然驚醒:
——“先生不會離開王宮?”
——“不會。”
——“不會與王姐和離?”
——“怎麽會呢...不會和離的...先生......很歡喜你王姐......”
——“那先生發誓。”
——“呵,好,我發誓:我不會離開你王姐,更不會與她和離。”
我記得,也未曾忘記。可我卻早已與慕容白和離,離開了她。
“......清言,”我背對着清言,低聲道,“造化弄人啊。”
“清言只想知道,先生可曾記得當年若非殿前柳下誓?”他再次重複道。
“......記得。”
“如此,清言與王姐,便在王都靜待先生歸來。”他朗聲道。
“......”
回來,我又幾時,才能回來呢...
就算回來,慕容白,你又能否只是我一人的慕容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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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