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五）世外桃源

我順着溪流，一路吃野果喝山泉為生，在這深山老林裏掙紮了幾十天後，終于在一個清晨看到了遠處的山腰上有炊煙袅袅升起。我興奮的加快了腳步，終于在傍晚十分看到了一座掩映在山裏的小村落。

我進村後看到一個農婦正在門前喂雞，便急忙上前道：“大娘，能給我口水喝麽？”

那農婦見我衣衫破爛不堪已經不能蔽體，急忙将手中的玉米灑下任由雞去啄食。接着打開籬笆的門對我說道：“這是誰家的孩子？你怎麽弄成這樣了？”

我嘆了口氣将礦井突然坍塌，我僥幸逃生又在叢林裏迷路的事撿着說了。那農婦很是同情，急忙把我讓進裏屋，給我打了一大瓢清水。我謝過後咕嘟咕嘟把水喝了個幹淨。當我将瓢還給那農婦時，她對我說要我再等一等，接着去了裏屋，一會兒之後便捧出了一套舊衣衫，“孩子，穿上吧。”

我謝了又謝之後脫下了我已經被荊棘刮爛了的衣服，換上了這身雖然破舊但卻很幹淨的衣服。

那農婦見我換好衣服就問我是否有地方去，我撒謊說可以回湖南老家。那農婦點了點頭示意我休息一晚再走。可是我總覺得留下還是很危險就謝絕了她的好意。

正在我想要告辭的時候，忽聽門外有人喊：“娘，我們回來了。”

農婦帶着我到了門邊，只見兩個男子扛着鋤頭正往這裏來。

兩人見了我有些疑惑，我只得将礦難的事又說了一遍。兩人似乎沒有懷疑，也極力留我暫住一宿。我推托不過，只得留了下來。

當天晚上，我和那農婦的兒子打地鋪。我怎麽也睡不着，到了夜半十分，農婦的兒子出去小解，我便也起了身。我在院子裏坐着，擡頭看着滿天繁星，之前的一幕幕不斷在腦海中重現。我奇怪的發現我這段記憶最為深刻的竟然是那個男人的笑容……

那個笑容讓我有種既陌生又熟悉的古怪感……

我想我應該再也不會看到他了……

“哎，想什麽呢？半夜三更不睡覺？”忽然一只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微微一驚，随即反應過來這是那農婦之子。他小解完後見我坐在院子裏大概覺得很奇怪。

我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麽……”

“是在想女人吧？”農婦之子笑道。他和我年紀相仿，在有條件的情況下也應該成親了。但這裏地處偏僻，他的家也不富裕，讨個媳婦大概不太容易。

我笑了笑，他可能以為我默認了，就坐下和我絮絮叨叨說起鄰村他的心上人，只說等今年秋天把收成的糧食賣了他就可以有老婆了。

看着他的樣子我突然想起了胖子，不知道礦難發生後胖子怎麽樣了？我心底有些迷茫也有些歉疚，我連自己究竟怎麽逃出那礦井的都不知道？

他說了一陣後就說明天還要幹活自己回屋裏去睡了，我就那樣在院子裏坐了一整晚。

***

第二天，我帶上農婦給我的一點幹糧上了路。就這樣，我邊打零工邊走，最後終于找到了養父在廣南的老家，一個叫做壩美的地方。

這個地方，若不是養父生前曾經對我詳細的描述過，外人真的不可能找得到。這裏是活脫脫的“桃花源記”裏描述的地方。地點極其隐秘不說，要進去還真的需要一艘筏子。

當我找到那個洞口時卻有些猶豫，我聽說養父的老爸，也可以算是我爺爺，他是一個漢人，是無意中發現了這裏并且進入後就留了下來。他娶妻生子後，似乎還是有些懷念外面的世界，因此對養父說了外面的事。而養父心生向往後就偷偷離家出去。他已經二十多年未曾回來，不知道爺爺奶奶他們還在不在，也不知道他們如果還建在會不會原諒他……

就在我猶豫要不要裝成無意間找到這裏還是以養父兒子的身份進去時，忽然聽到一聲狗叫，我一個激靈回頭一看，只見一只牛犢大小的狗兒向着我沖過來。我登時魂飛魄散，不顧一切的向前跑了幾步，接着就跳下了那條流經山洞的小河。我在河裏拼命的游，但沒想到那游得狗刨式的大狗比我還快，它很快就追上了我，我只覺得胳膊上一疼，混亂中就嗆了一口水，接着我聽到一聲口哨聲，我感到胳膊上被放松了。

我掙紮着擡眼朝岸上一看，只見一個精神矍铄的僮人裝扮的老人正在岸上看着我。緊接着我又聽到一聲口哨，我只覺得那狗的的牙齒又咬住了我的胳膊。正在我想要掙紮時，那老人的聲音傳來：“你別怕，我這是讓大黑子拉你上來，你別亂動。”

我聽後就沒敢再掙紮，那狗兒果然含着我的胳膊把我扯到了岸邊。我狼狽不堪的爬了上去，兩眼一黑就倒了下去……

***

等我醒來時，只覺得身上有些酸痛，而鼻孔中聞到的是淡淡的花香。我緩緩睜開眼睛，只見自己身處一座木屋之中，屋裏陳設極其簡潔幹淨。我翻身坐起，只見手臂上已經被包紮過了。

正在此時，我眼前闖進了一個黑影，我吓得幾乎跳起來，那竟然是那條牛犢一樣的大黑狗。

“黑子！！”就在此時我聽到了那個老人的聲音，緊接着那老人就進了屋。

他上前看了看我的傷勢後坐下，“你是誰？怎麽會到這裏來的？”

我腦子裏轉了幾轉，這裏是僮人（壯族）的居住地，會說漢話的人寥寥無幾。而且他的身形樣貌和養父告訴我的很像，我霎時淚眼婆娑。接着我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了這些年的遭遇，只沒說養父對我身世的推測，只說自己是一個棄嬰。

那老人并不插話，靜靜的聽我說完後就讓我繼續躺下休息。

我聽話的躺下後，看到那老人帶着黑狗走了。

***

不知道為什麽，我安穩的睡了一覺。當我醒來後，就看到那老人和一個僮人裝扮的老婦正坐在房間裏。我急忙掙紮着起身，給他們下跪感謝他們的救命之恩。

那老人和老婦把我扶起來後說道：“你以後就叫我們爺爺奶奶吧。”

我知道他們認可了我的身份便很乖巧的喊了他們：“爺爺奶奶……”

我留在了這個世外桃源一樣的地方，爺爺奶奶對我很好。我除了做做農活外，還開設了一間學堂教教這裏的孩子們學習漢語和漢文化。盡管只有三個學生，我還是樂此不彼……

五年過去了，就在我以為這世外桃源的生活會繼續下去的時候，這一天爺爺把我叫進了屋裏說是有樣東西要給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