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喜宴,特殊的賀禮

宋棐卿緩緩睜開雙眼,毫無意外,看到的又是這個叫蝴蝶的丫頭,毫無意外,這丫頭又在打瞌睡,他無奈的笑笑,同樣不願意打擾她休息。

他慢慢坐起身,其實他知道自己昏倒了,可是讓他昏倒的原因,卻讓他十分疑惑,為什麽他看着尚雲清禾本人的時候,沒什麽特殊的反應,然而在看到他的背影之後,身心卻像受到刺激一般,又疼又漲,看來,他必須再找葉柳煙談談。

不過還有一點令他很驚訝,這次醒來,身體似乎大好,傷口也不像前幾天一般,稍有不慎就劇痛難當,現在的狀态與正常人無異,還有就是,自己頸上多了一塊青玉牌,伸手碰一下,牌子就會有所感應,發出微微翠綠,回應與他,這讓一向淡然的宋棐卿也不禁感嘆,這東西太神奇了。

宋棐卿一面感嘆這塊玉牌的特別,一面又思忖自己的傷勢大好,恐怕與這玉牌有很大的關系,這靈府不愧是醫鄉,還有這麽神奇的東西治療傷患。那麽,在會面葉柳煙之前,他該好好答謝清禾一番才是。

從暖陽閣出來,倒是能碰到不少人,這些人似乎都知道他的身份,對他恭敬有加,自然打聽清禾的所在也易如反掌,順着他們的描述,宋棐卿很輕松的找到了清禾每日所待的地方--藥居。

宋棐卿小時候就在蒂都學藝,桑雲在蒂都學得一手醫術,又偏重于制毒,宋棐卿耳濡目染,對藥理也有認識和研究。雖然他失憶了,但以前的能力卻根深進了骨髓。

因而,當幾裏路外就聞到藥草的味道,宋棐卿驚奇地發現,他似乎對藥物有所了解,雖不能說精通,但卻能從散發的藥草味中,幾乎完全分辨出藥草的種類和名稱,他覺得也許他以前學過醫。

進了藥居,禮貌的報出自己的名姓,勞煩了小童向內堂傳話,不消半盞茶的功夫,便見清禾從內裏走出,平靜的看了他一眼,又吩咐小童去備茶,才轉身跟他交談。

“才不到一個日夜,你便醒來了,看來你恢複的很快,”停了一會兒,又看了他一眼,才低低的道:“想來,以前身體的底子也不錯。”

宋棐卿不好客随主便,便站在一邊,溫聲答道:“也許吧,你醫術精良,一定說的沒錯。”

聽宋棐卿這樣說,清禾已經知道,他還沒有恢複記憶,心裏便放松不少,随意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支着腦袋,另一只手随意擡起,指了一張椅子,對宋棐卿道:“有什麽事,先坐下再說。”

此刻,小童也奉上茶水,退了出去。

“多謝。”宋棐卿聊起衣擺,卻才發現衣擺處似乎被人撕去了一角,他手上的傷口,蝴蝶昨夜為他重新包紮過了,原來的布條也一并扔了,宋棐卿并不知道這是清禾的‘傑作’,只稍微愣了一瞬,便利落落座。

可清禾卻有些不自在,當時情況緊急,但他似乎非常喜歡撕別人的衣服,尤其是……宋棐卿的,咳咳……他不知道哪來的沖動,故而眼神不自在的亂飄,卻偏偏瞟到宋棐卿坐下,額前碎發遮掩住部分面容,黑與白的對比,仿佛猶抱琵笆半遮面,使他本就泛紅的面頰更加赤紅。

“宋某失憶,聽葉姑娘說起我與你的關系,但你我都知道,事情并不是那樣,既然你有所圖,我為答謝你的救命之恩,也必會盡力配合與你。昨日我昏倒,今日便醒來,并且身體莫名其妙恢複正常,我想是這塊玉。這東西一定很重要,你把它拿來用在我身上,恐怕不妥。”

宋棐卿一邊說,一邊伸手想要取下頸子上的青玉,可卻無法摘下,與青玉連在一起的繩索應該是他不知道的特殊材料做成,而且沒有可以解開的口,他不由得“咦”了一聲。

宋棐卿此刻正研究怎樣取下青玉,導致衣領微微擦敞開,清禾本就因為剛才的想法而害羞不已,聽到他說谒靈牌,又趕緊看向他,雖然宋棐卿只漏出鎖骨,可白淨的皮膚,以及他專注的動作,加上谒靈牌也同時泛起柔和之光,點綴宋棐卿的面容,這一切都十分吸引着清禾去關注他。

宋棐卿還在研究,清禾已經無法忍受,快速移到他身邊,抓住他的手腕,宋棐卿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卻發現清禾神情有異,臉頰……十分的紅潤,他歪着腦袋問道:“怎麽了,為什麽阻止?”

紅唇微啓,驚得清禾立刻松開他的手腕,回到座位上,擺手道:“你取不下來,它已經認你為主了,等你死了,它感受不到生命氣息,自然就會從你身上脫離。”

“啊?”……宋棐卿楞了片刻,焦急的問道:“你說什麽?怎麽會這樣?”

“哈,”清禾邪魅一笑,又從座位上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的說道:“這塊牌子叫谒靈牌,是歷任族長的妻子才能保管的東西,師傅一生未娶妻,這牌子無業了将近五十年,如今剛巧,只有它能喚醒你,而你又負責保管它,所以我就提早讓它就業了。”

纖細手指輕輕挑起宋棐卿的下巴,清禾又是一聲輕笑,“我知道你的能耐,即使失憶,卻也沒有失去來自自身天生的能力。像我們昨日說的一樣,如今你欠了我一命,要為我效忠,這牌子就是你的命,你好好保護它,明白嗎?”

宋棐卿皺眉,轉過頭,清禾輕浮的态度,有一瞬間讓他厭惡,他起身,退後幾步,恭敬道:“宋某說到做到,你救了我一命,還收留我,自然是該為你效命,但,哪日宋某的這條命沒了,可是還了你的恩情?”

清禾收回手,背到身後,聽他這樣說,五指不由攥緊,眯起眼睛,冷冷的盯着那抹恭敬的身影,陰冷的笑道:“那是自然,但我相信機智如你,該不會如此簡單丢了自己的小命吧,再者,你現在的命,可比你以前的那條金貴的多。”

宋棐卿擡頭,微微一笑,對着清禾溫聲道:“那是自然,在下話已說完,可否離開。”

清禾轉身,背對着他,無趣的揮揮衣袖,“不送。”

如此一番,宋棐卿悶悶不樂的回去暖陽閣,也将要去找葉柳煙的事情忘的一幹二淨。

清禾進入內堂,也失了原有的工作熱情,聽着咕嚕嚕煎藥的聲音,看着滿室的藥草,聞着陣陣藥味,卻沒了以往的賞心悅目,反而讓他心煩意亂。

只要一想到剛才宋棐卿有意與他拉開的距離,和厭煩的反應,清禾就感到莫名憤怒,還伴随着一絲傷感與委屈,他甚至覺得宋棐卿即使什麽都不記得了,卻依然忘不了他心心念念的人。

這一瞬間的怨念,讓清禾不由驚怒,本能的一揮衣袖,眼前的藥爐應聲倒塌,藥汁灑了一地,撲滅了爐火,吓得小童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巨大的響聲,讓清禾清醒不少,看着滿室狼藉,清禾揉揉眉心,“唉,一定是近來太累了,你等将這裏收拾幹淨,各自去忙吧,我要休息。”

八月初九,黃道吉日。蒂都八府之一,靈府族長尚雲氏清禾,迎娶他的心愛之人,宋棐卿。

這日一大早,尚雲府便熱鬧了起來,宋棐卿也早早由蝴蝶伺候着打點好了一切。

大清早,他和清禾就要一同進宗廟,敬拜衆位列祖列宗,拜見各位長老,正午十分與府上徒子徒孫們見面,晚上再是宴請賓客,向賓客宣布他的關系。

宋棐卿對此早已做好心理準備,但要做如此繁瑣耗時的事情,也讓他不由感到無趣,可也只好忍耐。

宋棐卿身上的囍服早在宗府來人,清禾宣布宋棐卿将成為他娘子的時候,就在隔天命人來量了尺寸,兩天前就送到尚雲府了,只是當時二人心情欠佳,誰都沒有膽量提出來讓他們試囍服,不過好在是城裏最好的店鋪,質量、剪裁與手工都沒得挑剔。

宋棐卿的囍服同清禾的一樣,都是上等綢緞,領口袖口是金絲彩線一針一針繡出的龍鳳及祥雲,由于兩人同為男子,因而囍服是同款男裝,只是清禾領口繡的是龍,而宋棐卿的卻是鳳。而袖口均為祥雲,整個做工精巧,簡單卻大氣。

二人在宗廟外碰面的時候,清禾看到他領口栩栩如生的鳳凰時,內心還是很高興的,也小小得意一番,宋棐卿倒沒什麽反應,在他心裏,這只是兩人合作的第一步。

進了祠堂,一切步驟有人指導,宋棐卿便跟着指示一一完成了,二人出來時,清禾故意走近他問道:“怎麽,你似乎沒什麽感想?”

宋棐卿轉頭看了看他,又看向前方,輕輕笑了笑道:“能有什麽想法?我該有什麽想法?”最後的問句聲音小了許多,像是在問自己。

宋棐卿說不出什麽,但內心也不是平靜的,他剛才看似正常不過的應付一般的動作,可內心卻莫名的激動,好像自己一直就期待這一天。再起身,跟在清禾身後出祠堂的時候,看着清禾的後背,一股熟悉的感覺又從他腦海中閃現而出,心口腦袋同樣開始發漲,發痛。

不過,他沒有昏過去,這是因為谒靈牌感應到了他的異常,在囍服下的靈牌發出清冽的光芒由胸口散步到心口,又由心髒經由經絡遍及全身,遏制了宋棐卿的病情。

當宋棐卿清醒的時候,便聽到清禾問了他這個問題。

“我以前,是不是真的很喜歡你?”宋棐卿突然問道。

清禾立刻驚訝的看着他,兩人停了下來,整個隊伍也跟着停下了,拜祭宗廟的祖宗,長老們只在宗廟外守候,并沒有進去,宗廟的祭司們此刻在祠堂裏,跟着的人都是小輩,他們一停下,進程就暫停了。

宋棐卿在蒂都尚雲府醒來,同時沒了記憶,這讓他認為,他本來就是蒂都之人,可能以前也和清禾認識,只是清禾是族長,自認不可能與他熟識。

他認為,他受傷之前可能就是尚雲府的人,不然他為什麽熟識藥材,又為什麽能讓清禾這個族長救他性命,至于二人之間為什麽會以這種莫名其妙的結親方式合作,他便不得而知了。

清禾愣了片刻,轉過身接着前進,在他轉身的瞬間,唇角幾不可查的翹起,“也許吧,我怎麽知道,你可能是暗戀我,沒有告訴我呢?”

宋棐卿立刻緊随其後,聽到對方這樣回答,想了想認為也有可能,便回道:“嗯,這也許有可能,不然我怎麽總覺得你這麽熟悉呢,這樣說不定還圓了我之前的一夢。”

清禾走在前面,聽他這樣說,心情大好,嘴唇咧開,卻假裝不在意的道:“哦?那你可要看好我,我可還不喜歡你呢。”

宋棐卿倒沒有再說什麽。

出了宗廟,清禾突然伸出手,拉着宋棐卿,跟他一同走出大門,宋棐卿看了清禾一眼,沖他微微一笑,猶如暖陽。

折騰了一天,兩人都有些疲乏,他們都沒料到,操辦婚事,竟然如此勞累,可夕陽西沉,不是結束,而是另一場更加要人命的開始。

此刻月上樹梢,蒂都七府也都紛紛來了代表,奉上大禮,宗府聶氏夫婦自然均到場,作為證婚人,他們的待遇可謂優渥不少。

正當總管宣布喜宴開席的前一刻,門外連接走進一條長隊,先印入衆人眼簾的是兩排美人侍女,她們每人手捧一精致檀香錦盒,随後便是一四人敞轎,轎子上坐着一人,單從相貌,卻很難認雌雄。

只見轎子落地,轎上之人,緩緩走下,長長紅綢下擺拖行在地,紅綢上杉之主,開啓紅唇道:“尚雲族長,大喜的日子,怎可少端月府?”

端月府,靈府其中的分支,靈府上下以尚雲府馬首是瞻,千百年來蒂都人人認為尚雲府就是靈府,靈府幾乎所有的人都是尚雲府的門生後代,卻常常忽略了端月府,這一小小的分支。

“端月銀翹,端月府的公子,怎麽尚雲府沒有邀請他們嗎?”酒席間立刻有人輕聲問出,但銀翹的陣仗太大,原本熱鬧的院落,因為他的到來,吹奏的人停了動作,交談的人咽了話語,都想瞧瞧敢在尚雲府大喜的日子,擺出這種陣仗的人是誰,因而這樣小聲的問題,在坐的都聽得清楚。

清禾瞅了管家一眼,管家立刻出來,走到銀翹面前道:“端月公子,我們給你們送了請帖,可端月大人當面拒絕了,如今端月公子既然還是來了,就請上座。”

端月銀翹連正眼都沒看管家一眼,他的一雙波光媚眼全部放在宋棐卿身上,那一身亮閃閃的紅,讓他看着生厭,随即撇開視線,懶懶的對身邊的侍女道:“打開。”

随着錦盒一一被打開,香濃的藥草味也随即散發而出,只聽端月銀翹開口道:“這些便是祝賀族長新婚大喜,銀翹恭祝族長新婚,不過,還望族長夫人來認認這些藥材,若是說的上名字和功效,我便将它們送出,說出幾樣就送幾樣。”

這,這這,先不論這些草藥都是罕見的,就說端月銀翹這種張狂的姿态,一副不把尚雲府看在眼裏的樣子,就讓在場的人不禁唏噓。

宋棐卿站起,一步步朝着那錦盒走去,在坐的各位來者是客,見主人如此,也不做動作,靜靜看戲。到是清禾與清稠葉柳煙等,或為宋棐卿緊張,或厭惡端月銀翹的無禮。

宋棐卿依舊溫和有禮的看着,同樣是賓客的端月銀翹,眼神平易近人,聲音溫潤清澈,“端月公子既然用如此有趣的法子為尚雲府賀喜,宋某便順了端月公子的意,不過,宋某雖是尚雲府之人,這三十六種藥材也不是每一種都能認出、說的明白的,若哪裏有誤,還請端月公子見諒。”

端月銀翹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擺手要他快些。

宋棐卿再次笑笑道:“宋某便開始了。”

宋棐卿走近幾分觀察,剛才就發現這些盒子各個制作精巧,每個盒子都用上等檀香木制成,又在其上鑲嵌形态不同顏色各異的寶石,看來這位端月公子也是有心之人,就是性格太過跋扈了些。

細細看了第一個盒子內的草藥,又聞到一股清涼舒心的氣息,宋棐卿了然于心,又看了看其他的,或是拿起一支對着亮光觀察,半盞茶的功夫,已看過前排的六個錦盒。

“如何?夫人……可是都認得?”端月銀翹特別在夫人二字上加重的讀音。

宋棐卿聽他語氣,認為是小孩子故意的嘲諷和炫耀,嘲諷他一個大男-人,嫁給比他小了不知道多少的少年男子,或是為了炫耀他帶來的草藥多麽稀有珍貴。

宋棐卿溫和道:“是,前面的這六味草藥确實稀有,但宋某也都見過,正是蒂都關陽山的稀有藥材,分別是參芷、白前、丹牛、虎甘、陸苓、玄根。參芷性溫,味辛,氣芳香,活血化瘀,祛風散寒,通竅止痛,乃跌打損傷上上品。白前味苦、辛,雖然霸道,卻可改善血氣運行,通絡解郁,宣散風熱,降肺氣上逆之咳喘,常年肺痨者,可用此藥,嗯,配合蘇子和川貝……哎呀,雖治療肺病的草藥不少,但也不可盲目配藥。”

宋棐卿自顧自地講述,仿佛毫無壓力,沒有這種競技下的緊張,也不擔心猜錯了,說錯了,會給尚雲府帶來什麽麻煩,只是在發表自己的看法,讓在座的人,也少了幾分看戲的姿态,多了些聆聽,就像在聽著名醫者的醫囑。

“……陸苓苦、寒,可祛痰鎮咳,逐水消腫,還可清熱除濕,解毒活血,通利二便,确實是不錯的草藥。玄根性寒涼,能解肌透疹,生津止渴、瀉火解毒;用于傷寒溫病發熱,頭痛項強,煩熱消渴,斑疹不透。”

說完,又向着後面的一排走去,絲毫沒有注意到其他的人已經對他的印象起了很大的改觀,特別是尚雲府的學徒門生,甚至生出敬仰之意,連葉柳煙都傻了,不過她想了想,也認為這些不該難倒宋棐卿。

看着宋棐卿游刃有餘,利落灑脫,清禾的眼眸不禁變了又變,他知道宋棐卿的能力很強,但也對他應對時展現的魅力所吸引。眼中只有那一抹金紅,與那衣着掩蓋不住的光芒,和那人臉上的溫潤自信,當他回過神的時候,宋棐卿已經到了最後一排。

“嗯?夫人怎麽停下了,剛才那一個時辰裏,可就聽你一個人講的頭頭是道,銀翹也據實說,你都答對了,講的有九分道理,可這最後三味,怎麽不見你發聲了呢?怕是不知道吧。”見宋棐卿突然停了下來,銀翹從轎子上下來,走到他面前,得意的問道。

宋棐卿也大方的承認,“端月公子,宋某在前先前便已言明,不一定都能認全,這三種确實不認識,但中間這味藥,我雖不知道是何名稱,卻知道這味藥單可降火祛熱,舒心養性,不可服食,其味清涼,又夾雜陣陣馨香,可助眠消造。”

宋棐卿看了端月銀翹一眼,接着道:“觀端月公子發呈金赤,應是火性過旺,淺眠之人,這味藥,正适合公子,今後若多與這種植物多待片刻,公子的性子便可平順幾分,便能減緩你這急躁的性子,少做些沖動之事。”

端月銀翹被他這麽一說,頓時怒火中燒,擡手就要打他,卻在即将碰到宋棐卿臉頰之刻硬生生被外力遏制,衆人都認為宋棐卿說話太過直白,把這位驕縱的公子哥兒惹惱了,蒂都誰人不知,端月銀翹狂傲不可訓,俨然一個小霸王。

銀翹察覺手臂被人擋住,自然氣不過,再伸另一只手,結果依舊被遏制,只見宋棐卿眼神幽幽閃過一抹強勢之光,只是一瞬,卻讓這個不可一世的小霸王,生生褪去了六成霸道之氣。

再見宋棐卿在小霸王兩只胳膊肘處輕輕一點,銀翹立刻感到手肘麻痛難當,同時宋棐卿又輕輕一推,銀翹便後退三步,再一看宋棐卿的眼睛,然對方早已閉上眼睛,再次睜開,眼神依舊平易近人,仿佛剛才的伶俐之光不是出自這雙眼。

銀翹為此,多留意了這雙眼睛片刻,那是一雙很好看的眼睛,眼瞳很大,泛着亮光,眼睛細長,非常有魄力,他不由看癡了。

注意到銀翹的異常,宋棐卿随即笑着道:“端月公子何必如此,在下忠言逆耳,但始終相信溫和有禮之人,人緣會好很多,若是端月公子能一改平日高傲的性子,不要那麽暴躁,你的朋友會多許多。”

在坐的衆位,看到宋棐卿出手阻隔了端月的無禮,早在下面七嘴八舌的讨論了起來,因而對于宋棐卿對銀翹說了什麽倒沒人在意了,同時七府的代表也都将一切看在眼裏,對宋棐卿的表現也有了新的認識和評估。

但早就注意到銀翹不同尋常的舉動時,清禾有些不高興,他的大喜日子,怎麽能讓宋棐卿和別的男-人,站在一起如此之久,随即起身,走到宋棐卿身前,擋在他面前,對着端月道:“銀翹,我感謝你如此大禮,既然已經猜中了三十三種,另外的三種你便帶回去吧,現在坐下來吃些酒菜。”

他們這邊互動,衆人已經覺得沒什麽好看了,無非就是自家丈夫出來為娘子出頭的戲碼,自然不比剛才既驚心動魄,又叫人舒心,便各自接着吃起酒席。

“哼,族長既然發話,銀翹自然聽命。”随即便在管家的安排下落了席地,只是走過宋棐卿身邊的時候,不由又看了他幾眼。

清禾轉身對宋棐卿道:“今日你可是讓我刮目相看了,我倒不知道宋大公子還有如此能耐,一面說着喜歡我,一面還能與別人,在我的面前眉目傳情。”說完便先離開了。

宋棐卿聽的一頭霧水,站在原地想了片刻,不明白這酸溜溜的話,怎麽能從這個和他毫無感情的人嘴裏說出來,這……分明伴着濃濃的醋味啊。

搖搖頭,就當時小孩子之間不服氣的鬥氣舉動,宋棐卿也便不再介懷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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