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巧遇,巧遇?

靈府此次地調出行,人員行裝一切從簡,待到行至一半之時,尚雲清禾便叫一行人停下來稍作休息。

宋棐卿聽後頓覺大赦,晃晃悠悠從白狼上下來,那白狼也甚為乖巧,緩緩俯下身趴在地上,也叫宋棐卿省了不少力氣,他搖了搖頭,在就近樹下做了下來。

他一從白狼上下來,一團雪白的毛球也跟着一起跳下,圍在宋棐卿腳邊,見他坐下了,便圍着他的腿蹭了蹭,之後便想往他懷裏鑽,宋棐卿看了他一眼,蒼白的嘴角微微翹起,張開懷抱讓他窩了進去,随後他便靠着樹幹,閉着眼睛休息。

這一幕剛巧被尚雲清禾見到,他眼神沉了沉,不急不緩的朝他們而去。

他的這一動作被葉柳煙留意到了,她看着尚雲清禾,跟尚雲清稠擠了擠眼睛,但不巧又被尚雲清禾注意到了,他感到些厭煩,他不喜歡自己的事情被別人評頭論足,按道理說,他和宋棐卿走到今日,都是葉柳煙的一手策劃。清禾看了葉柳煙一眼,又看了清稠一眼,便從宋棐卿身邊走開了。

清稠見狀,便阻止了葉柳煙的壞笑動作,将她拉到另外一邊的樹蔭下休息。

尚雲清禾走到宋棐卿邊坐下,先是不悅的瞅了一眼悠哉的臭貓,後者毫不客氣的眯起眼睛沖他龇牙咧嘴,尚雲清禾心裏哼了一聲,不在理會它,“你胳膊上的傷還需要再休養休養,我看你似乎很難受,難道是白狼的速度太快,你……”

“不是因為白狼,我很适應,只是胳膊确實還有些疼。”宋棐卿立刻打斷他的話,不過說這話的時候,他依舊閉着眼睛,只動了動嘴。

尚雲清禾見他說話竟也不看着自己,卻始終對着個煩人的貓兒如此溺愛,頓覺心中堵得慌,冷笑一聲道:“暈白狼就暈了,有什麽不敢承認的,你胳膊上的傷我還不清楚,已經不需要在敷藥包紮,只是還要在喝些湯藥預防着蟒牙的副作用,用這麽個理由,以為可以敷衍的了我嗎?”

宋棐卿聞言睜開眼轉頭看着他,嗤笑一聲道:“喲!什麽時候都要在我面前擺着你大神醫的高姿态,生怕我不知道一樣,用不着這樣,我承認你醫術高超行了吧。”

尚雲清禾這下可不依了,扶着樹幹揪着宋棐卿的衣領,那狐貓本來正窩的暖暖的很開心,正眯着眼睛享受結實的懷抱,結果差點被掀翻出去。

它立刻瞪着眼睛嘴裏發出“呼呼”的叫聲,意在警告尚雲清禾老實些,對方才不理會他,只盯着宋棐卿看,樣子像是氣惱了,他剛要說什麽,卻聽尚雲清稠說話了。

原來一行人正休息間,遠處也正有一群人乘着白狼趕來,那群人中,最起眼的當屬一頭赤色長發的俊俏男子--端月銀翹。

與上次的紅衣不同的是,端月銀翹此次換了一件白色長衫,但他那一頭紅色披散開的長發,在任何時候都是最引人注意的,葉柳煙對這人的印象也只在上次的喜宴上,但自從那次一後,葉柳煙就非常讨厭他,因為這孩子,很沒禮貌。

端月銀翹也很遠就看到了宋棐卿他們,這讓他不禁想到上次喜宴上的事,又見宋棐卿與尚雲清禾那小兒狀似很親密的樣子,心裏頓覺怪異。

當他得知那個還沒有他大,就當上族長,妄想成為靈府之首的人,竟然很快就娶親了,他十分氣憤,心中的不甘與藐視之感越放越大,結果便瞞着自己的父親,去了尚雲府的喜宴。

但他到了之後,見到傳說中的新娘,一個男人,他由藐視轉變為不屑一顧,他不明白,想尚雲清禾這樣一個人,到底有什麽能耐可以成為一族之長,而就是這樣一個沒什麽能耐的人,竟然還娶一個男人,比他還大的男人,做妻子,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三年前,他的父親還是靈府長老一員,得知上任族長尚雲懷林,欲推薦尚雲清禾那個毛頭小子做族長的時候,便去找族長詢問,當确定答案之後,他父親與族長及其他長老争執了很久,終是以‘蒂都歷任族長都是從各族主姓人中挑選出有能力的人,禪讓而居之。’還說明,父親可以提出質疑,但若清禾通過試練與考核,便不得違反。

他的父親當時仍有不服氣,卻也存着,看尚雲清禾失足好戲的意思,便不再争辯,誰知,尚雲清禾真的通過考核與試練,他父親當時便辭去族長一職,表示退隐,不再幹涉靈府紅塵之事。

端月府在靈府內也算是功臣,地位頗高,長老們與當時的族長尚雲懷林,當時也沒有表示反對,而且,他父親的這種做法并沒有值得非議的地方,只是道不同,不相為謀而已,端月府還是會受到靈府庇護,這是不争的事實。

當端月府收到請柬時,他父親本是有些高興的,但看到迎娶的人,竟然是個男人的時候,他父親直接氣的撕毀了請柬,将來送請柬的人直接轟出了端月府。

可端月銀翹卻不甘心,他的父親從長這樣德高望重的位子,一下變成貧民,他的地位也瞬間下降,這讓他很不舒服,一定要給尚雲府幾分顏色瞧瞧。

于是當他準備完全之後,以為會給對方大大的難堪,但事實卻與願違,他不但沒有羞辱道對方,還被教訓了一頓,他回到家之後,毫不意外的被罰跪祠堂,他的父親念經一般的說他不懂禮教,竟然在外府人面前,給自己府的人折損面子,叫他的顏面往哪擱……如此這般的話講了一個白天,要不是他父親年事高,要早休息,估計晚上還要絮叨。

于是,這會兒,端月銀翹是帶着一股氣來參加這個賞花宴的,實在是因為他的父親非要他參加,而且主要是要他在衆人面前,便顯示出對尚雲府的服從與尊敬。

中秋賞花宴,雖然主要是八府施展能為,但蒂都任何人都可以參加,大到八府首腦,琅嬛山衆位神位掌座,小到蒂都土生土長的民衆。因而每年都十分熱鬧,而琅嬛山也是蒂都最大的山峰,巨麓宮則為蒂都最氣派的地方。

尚雲清稠見二人又要争執,一時間有些着急,而柳煙雖不至于那麽心焦,也出于看熱鬧的狀态,但那兩人多次在衆人面前也是如此争鋒相對,叫她也隐隐覺得不該。

清稠正焦急,遠遠便瞥見熟悉的隊伍接近,在仔細瞧随從的裝束,便認出是端月府的人,顧轉身對清禾道:“族長,你看遠處的是不是端月府的人。”

這才免了一場無謂的争執,尚雲清禾順勢放開宋棐卿,幹脆也靠在樹幹上閉目養神。

待端月銀翹的白狼停在尚雲府的附近,只見銀翹下了白狼,恭敬的走到尚雲清禾身邊道:“屬下見過族長。”

他如此行為,倒是讓尚雲府一衆人吃驚不少,特別是清禾,他只是第二次見端月銀翹,第一次見他張狂無禮,這次卻是恭敬有加、知書達理的模樣,想想也知道是在家得到了教訓,清禾心中有數,明白端月府旨在道歉,在說明端月府永遠服從尚雲府,效忠于靈府。

清禾明了的點點頭道:“嗯,起來吧,你叫端月銀翹,今後你便留在尚雲府。”

‘什麽?尚雲清禾,你太過分了,別得寸進尺。’端月銀翹萬萬沒想到,他只是來打個招呼,竟然就決定了他今後的命運,折讓一想潇灑自由慣了的他,怎麽在逍遙自在,但他面上也不敢拒絕,藏在袖子裏的手攥了攥,咬牙道:“我回去跟家父商量一番。”

“你怎地還是如此不懂禮數,族長大人親自發話,你還不識擡舉,這事情需要請教你的父親嗎?”葉柳煙聽到沒好氣的回道。

“你……”端月銀翹突然被這樣指責,頓時火上心頭,卻不得不忍耐,這個不知道哪裏來的瘋女人,以為他端月少爺是這麽容易欺負的嗎?“屬下失言,多謝族長賞識。”但銀翹也只能暫時忍氣吞聲,與柳煙的梁子算是結下了。

尚雲清禾已經早在端月銀翹他拜見他的時候,就已經站了起來,跟着清稠兩人朝前走了幾步,兩方人剛好在一處大榕樹下會面,才彼此攀談起來,而宋棐卿照舊眯着眼睛,動也未動。

但他們距離自己也不甚遠,稍微用心便聽到他們講話,明白了端月銀翹特意前來的意圖,以及清禾的态度。但他沒表達任何意見,他也只是和端月銀翹第二次見面,而且第一次也并不友好,再者他有什麽權利去管這些事情,不如不操這些心,自己快活才是緊要。

他摸了摸懷裏的小家夥,想到他剛出門的時候,這小家夥就一下子蹦到他的肩膀上,他當時吓了一跳,以為是又被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偷襲,要知道這蒂都什麽怪東西都可能随時随地的出現,上次的傷還加他心有餘悸。

卻不想他驚呼一聲後,竟聽到‘嗚嗚’的可憐叫聲,他當即放下心,拍拍小家夥的背道:“我出門幾天就回來,你耐心等着。”

一旁的尚雲清禾一聽,立刻不悅的道:“我真是受夠了,宋棐卿,你一個大男-人,跟小姑娘一樣,跟着一只畜生神神叨叨,你就不覺得不好意思?”

宋棐卿擡眼看了他一下,哼道:“你自己不喜歡就直說,敢什麽冷嘲熱諷,我就是喜歡,你受的了受不了,跟我有什麽關系。”

兩人眼看又要一陣啰嗦,幸好被迎面而來的清稠看到,立刻找理由把兩人分來了,由是宋棐卿順利的把小麥帶了出來,不過他本來是不想帶的,但他想到尚雲清禾被清稠叫走的時候,那高傲的姿态,想要指揮他,讓他聽命的模樣,頓時覺得不遂他的心意,才會讓他宋公子感到快活。

他悠閑的撫着小麥的毛皮,柔軟光滑乖順的樣子,讓他想事情的時候不至于那麽無聊了。

尚雲清禾心裏笑了笑,面上卻一派平靜正經,他故作沉吟的道:“嗯,這次的賞花宴你且代表你端月府,不必這麽快就來我這尚雲府,待我回去,跟族長們商量過後,給你找個合适的理由,再安排你進入。”

端月銀翹一聽,心中才舒坦些,尚雲清禾這小子既然知道考慮他以及端月府的面子,準備給他一個合适的身負冠冕堂皇的進入尚雲府,看來還懂些道理,當即也沒再表示不滿,直接點了點頭,但那姿态卻還隐隐顯出了他內心的優越于暢快之感,叫尚雲清禾微微皺了眉頭。

雖然端月銀翹要去尚雲府做事,但清禾沒打算讓他現在就跟着,一來,端月銀翹此人太過張揚跋扈,跟着特別容易惹麻煩,他不想這個時候替他解決麻煩,而今後銀翹一旦進了尚雲府,再敢惹出什麽亂子,他自然不會輕饒,定時要磨平他張揚急躁的性子;二來,此次尚雲府是希望低調做事,不需要端月銀翹這麽紮眼的人惹別人的眼球。

端月銀翹得知他現在不用跟着他們,他自然高興,剛準備離開,卻是看到了不遠處一顆柳樹下,那抹熟悉的身影,那人是他以前從沒接觸過的一類人,看起來平和易相處,可就是讓他覺得很難接觸,他也不清楚,一個人怎麽會給人這樣的感覺,總之很特殊。上次還教訓他,那種威嚴的眼神,是他只有從父親那裏才看到的,所以他對宋棐卿卻是有些另眼相看。

他想着便不假思索,擡腳朝着那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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