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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妃掩嘴一笑:“怕是姐姐再不好起來,連洛央宮都沒法安生呆着了。”

“哦對了,妹妹前幾日聽說給宮中進貢胭脂水粉的商戶換了,是皇上欽點的,那掌櫃的是一女子,還陪皇上用了午膳……不知道哪裏來的狐媚女子,攔了馮總管的利頭不說,還魅惑了皇上。”

餘妃冷冷的擡了眸,直到魏妃離了洛陽宮,她撐着桌子站起來:“替本宮梳洗更衣。派人找馮耀,打聽打聽那女掌櫃是什麽來頭!”

——

領了表姐的命,加之馮耀對那女掌櫃也甚是好奇,第二日便到了鋪子。

只是鋪子裏只一個結賬的丫頭,不像那日的女子。

粉萃擡眼瞧瞧馮耀,狐疑道:“公子可是買東西的?”

馮耀笑了笑,随手指了幾樣,說:“給家中夫人帶幾樣,早聽說周生脂粉賣的好。”

粉萃也笑了,将馮耀随手指的幾樣裝進紙袋子裏,得意道:“那是自然,這些都是我們小姐親手做的,各種原料的比例都是小姐琢磨許久,旁人可做不出來。”

馮耀若有所思的接過粉萃遞上的袋子,又說:“在下家中也有私業,不知能否見上你家小姐一面,談談生意。”

粉萃訝然,這才仔細打量馮耀。看這人穿着不菲,應該是大家出生,若說是做生意,倒是可信的。

“那我回去問問小姐。”

馮耀揖道謝:“那馮某過幾日再來。”

粉萃一回去就将此事說給卓幸聽,誰知卓幸想都沒想就拒了。如今她已經快下江南,鋪子裏的事尚處理不過來,哪裏有功夫再操心其他。

可卓幸這視財如命的性子,若是以往只要有利可圖肯定來者不拒,平華也疑惑,不由問:“小姐怎的不考慮一下?”

“近日事多。”卓幸敷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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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粉萃早早用過,正端着盆子認真打掃園子。

待卓幸用過膳回房正欲再算一算賬本,便看到粉萃立在梳妝臺處,一動不動。

聽到聲響,粉萃吶吶的轉過身來,一手握着布一手捏着船票,紅着眼道:“小姐要走嗎?”

卓幸一怔,反應過來後迅速從粉萃手中拿過船票,擰眉道:“離了卓府,你也越發不懂規矩了。”

粉萃哪裏還顧得上卓幸責怪,哭着說:“小姐走了,奴婢怎麽辦……”

卓幸沉默片刻,嘆聲道:“你也到了年齡,這兩年便可找個人家,我給你留了銀兩,你在外找份輕松的活不難的……”

卓幸說着也沒了底氣,這一世的粉萃确實沒算計過她,如今這樣倒像自己沒心沒肺了。

粉萃聞言,還是不依,忙道:“小姐帶我走吧,小姐!”

卓幸踱了兩步至窗前,望了會兒外頭,轉身問她:“當真要随我走?”

粉萃點頭,認真應道:“當真,當真的!”

卓幸垂頭嘆氣:“那好吧。”

——

粉萃偷偷探了平華的口風,才知道小姐要下江南這事并未與平華說過,想來也不打算帶平華走。

這事兒粉萃欣喜了半天。

初五那天晚上,趁平華熟睡,粉萃偷摸着下床收拾了包袱,結果一大早醒來,隔壁屋卻早已沒人了。

粉萃大驚,忙叫平華:“小姐呢?小姐怎麽不見了!”

平華睡眼惺忪,揉了揉眼皮子,又打了個呵欠:“興許出門了吧,怎麽了?”

平華急了,不是出門,一定不是,小姐偷偷走了!

實在沒法兒,粉萃這才一五一十和平華說了來龍去脈。

三言兩語間,平華已經驚醒了。匆匆進了卓幸的屋子,果然看到茶壺下壓了一封信。

粉萃不識字,連連探頭,帶了些急躁的意味:“寫了什麽?小姐可說去哪兒了?”

平華眉頭緊蹙,信中前半段是給粉萃的,說桌上匣子裏有一些銀子和首飾,讓粉萃拿着,找個好人家,不用再過為人奴仆的生活。

後半段是給平華的,卓幸也給平華備了些銀票,還說若是皇上怪罪,自當将一切罪責推到她身上,若是平華還是被牽連,卓幸只在信中連連說了抱歉。

粉萃看不對勁,平華的臉怎這般蒼白。雖然小姐走了她也急,但平華……

怎麽一副要死了的模樣。

粉萃不由出聲問:“信中說什麽了?”

平華将信疊好塞進荷包裏,扭頭一臉嚴肅道:“我出去一趟,今日鋪子不開了。”

粉萃在後頭喊着,平華卻腳步加快,仿佛後頭有鬼追她似的。

平華從宮道一路小跑,自懷中掏出令牌,進了宮門,又是一路小跑。

她一張臉煞白,喘着大氣,好不容易到了禦書房,伺候禦書房的小太監一臉狐疑看她,道:“這個時辰,皇上在早朝呢。”

平華一愣,是了,急忘了。

轉身正欲趕往皇上來回必經的鐘斯門,一下便撞着了過來的魏妃。

魏妃挺着個大肚子叫平華這麽一撞,連連退了數步,被身邊的宮女扶住這才站穩了。

她這個肚子裏可是皇子,寶貝的不得了,待反應過來,魏妃拉下了臉,怒斥道:“哪個宮的宮女,急急燥燥成何體統!”

話落,魏妃才發覺平華一身打扮不像宮中的宮女,她遲疑的從上至下打量平華,心中卻猜測,這莫不是上回陪皇上用膳的女掌櫃?

平華也被一驚,要是魏妃動了胎氣,那她賠了這條小命也不夠啊!忙跪下道:“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魏妃斂了神色,語氣未明:“罷了,起來吧。”

平華一臉惶恐,起了身也不敢擡頭。魏妃那戴着護甲的手輕輕挑起平華的臉,只見她眉頭一蹙:“生的是白淨,可也不過爾爾,皇上喜歡這種姿色?”

她像是自言自語,可全被平華聽了去,半響平華才反應過來,忙扣緊手說:“娘娘誤會了,奴婢,奴婢原是玄清宮的宮女。”

魏妃臉色又變了變,像不信她的話,問:“那怎麽做此打扮?”

平華為難的閃了閃眸子,這事…

不該讓魏妃知曉的。

瞧平華一臉不願說的樣子,魏妃更燥了,深吸一口氣道:“怎麽,有什麽事是本宮不能知曉的?”

後頭玄色金絲袍的人影走近,眉眼凜然,道:“魏妃想知道些什麽,要不要朕告訴你。”

魏妃渾身一凜,謹慎的行了個禮,這才扯着嘴角笑:“皇上,臣妾不是那個意思,臣妾只是看這丫頭行為詭異。”

赫連慎不耐得擡了擡眸,目光落在魏妃那孕肚上,越看卻越煩躁,幹脆別過眼去:“懷着龍嗣便安分一些,餘平,送魏妃回去。”

餘平往前一步,做了個請的手勢。

魏妃笑僵在了臉上,堪堪說了句臣妾告退,這才捏着袖子走了。

這人一走,平華馬上正了臉色,急的都快哭了:“皇上,小姐她走了。”

赫連慎不鹹不淡應了句:“朕知道。”

平華驚訝,瞪大了眼睛:“皇上知道,那——”,說着平華舒了口氣,微微揚了嘴角:“那皇上定能将小姐帶回來的。”

平華不知,赫連慎哪裏只想将人綁在臨都,如今,他是想将人綁進宮了。

早朝時餘平便頒了旨,命卓家長女卓幸進宮侍奉,而卓益忠雖面色有異,但衆目睽睽之下他還能抗旨不成。

下了朝後卓益忠忙去找皇帝,說不知卓幸去向。

雖卓益忠是個忠臣,但他那個女兒,免不了讓赫連慎對他擺了幾分臉色,讓他自個兒想着辦法去找。

卓益忠神色更難堪了,他、他上哪裏找去……

此刻卓府上下一片慌亂,卓益忠讓卓越行去找人,務必要将卓幸找回來。而卓母聽了也慌了,忙問他:“若是找不回阿幸,那皇上那兒……”

卓益忠甩袖一哼:“那便是抗旨不尊!”

卓母臉白了,在大堂裏來回踱步。

卓琦也聽了此事,氣的砸了屋子裏一些瓶瓶罐罐,紅着眼道:“這個卓幸,毀了我的名聲,別說入宮侍奉皇上,現在就連臨都的小門小戶都看不上我,她倒好!狐媚子!狐媚子!”

卓琦在屋裏罵着不過瘾,又跑去大堂鬧了一通,死活讓卓母想辦法,她要和卓幸一同入宮去。

這話才剛說出口,迎面而來就是卓益忠的一巴掌,“不孝女!去祠堂跪着!”

卓琦被打懵了,由丫鬟拉着這才直愣愣到了祠堂。

這裏腥風血雨,卓幸全然不知。她腳步匆匆從船上下來,連連回頭,确保無人跟着自己,這才放下心來往另一個方向走。

一開始她便沒打算坐船下江南,那船票不過幌子而已。

一家偏僻的客棧,卓幸放了兩個碎銀在櫃上,“一間上等房,住一日。”

掌櫃的是個老夫,這客棧偏僻許久不來客人了,這一來便是個戴着白紗帽的女子,不由多看了幾眼。

收下碎銀,他領着卓幸上二樓,卓幸又給了兩個碎銀,要了幾個小菜和水。

原一直跟在卓幸身旁的幾個隐衛在船上找了一通,幾人面面相觑,臉色異常難看。

而臉色更難看的,還有赫連慎。

他凝眉望着跪在下面的幾人,負手走近,沉聲道:“所以,跟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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