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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栖宮收拾的幹淨利落, 擺放着幾個很漂亮的琉璃瓶子, 一看就金貴的樣子。
卓幸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負手踮着腳去看放在上排的幾個瓶子。
平華心一驚, 忙說:“這些都是宮裏頭造的,下面還有內務府的印記呢,外面的鋪子可是不敢收的。”
卓幸撇撇嘴:“我什麽時候說過要拿去賣了?”
平華:“………”沒說過, 但一定想過。
平華往門外瞧了瞧,然後走過去關上門窗, 這才低聲道:“娘娘, 之前鋪子裏剩下的脂粉一直放在布莊, 今早季公子進宮帶來了,在小廳裏放着呢。”
卓幸一聽,來了精神,擡腳就往小廳走。
粉萃正在點貨,滿臉愁容, 看到卓幸過來忍不住道:“娘娘真要在宮裏賣這些, 萬一皇上知道了……”
卓幸嗤道:“知道又如何, 要不是他沒收了我的積蓄, 我又何苦如此。”
粉萃努努嘴,沒再說什麽。
宮裏的花銷大,到處都需要打點,尤其是各司的那些姑姑總管,要是不花錢去打點,就只有受委屈的份了。
卓府不可能補貼卓幸, 那她便只能自食其力,努力的在這吃人的後宮掙紮着活下來。
只是內務府那裏不知道怎麽回事,只給鳳栖宮撥了兩個人,一個宮女一個太監。
人手不夠,卓幸也只好幫着一塊兒收拾。
紅藥是內務府新撥過來的,原是花房的小宮女。她忙從卓幸手中拿過布,急道:“這些事都是奴婢該做的,娘娘萬萬不可傷了手,方才阿寶去催了,膳房那邊應該很快就會送膳食過來,娘娘且等等。”
平華不知從哪弄來了一束花,正往花瓶裏插,聞言也扭頭過來道:“是啊,娘娘先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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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幸被她二人左一句右一句弄得只好放下手上的活,無聊的撐着腦袋望窗外。
“娘娘,不好了,不好了……”粉萃在宮門外就大喊着進來,“餘妃娘娘來了,還帶了不少宮女太監呢,肯定又沒安什麽好心思!”
粉萃害怕餘妃害怕的緊,這回餘妃來,她便直覺沒什麽好事。
不過确實沒什麽好事。
餘妃今日會來,完全是因為一大早她那個表弟去而複返,竟然說那個給宮中供貨脂粉的是名周生的那家脂粉鋪子,而鋪子的掌櫃便是幸妃。
餘妃大驚,怎麽可能?
雖然如今供貨的又換成了馮耀之前商定好的,但餘妃卻是覺得奇怪,那小賤蹄子什麽時候還成了掌櫃的?
只才剛進鳳栖宮,便看到一箱箱脂粉堆積在外,幾個人正在清點數量。
餘妃定睛一看,一聲嗤笑:“本宮聽聞幸妃在入宮前還從過商,沒想卻是真的。”
士農工商,商屬最末流的。尤其還是女子從商,真讓人贻笑大方!
卓幸毫不在意的笑笑,用下巴點點地上那些箱子,笑嘻嘻問:“餘妃可要買一些?”
餘妃一噎,覺得卓幸簡直沒臉沒皮!
卓幸又垮下臉:“不買就算了。”
餘妃原本冷着的臉一笑,攙着丫鬟走近那幾個大箱子,心裏頭也不知在想些什麽,最後竟是指了指一整箱,道:“幸妃妹妹的生意,姐姐當然要照拂了,那就一箱吧。”
一箱,一百多分胭脂,你用的過來麽?
不過這不是卓幸要考慮的,有人一開口就解決掉她五分之一的囤貨,高興都還來不及。
卓幸心裏頭那把小算盤一打,伸出五個手指頭:“五百兩,不二價。”
平華與粉萃慢悠悠擡頭看了眼獅子大開口的卓幸,随後又低下頭去,默不作聲。
顯然,卓幸也是打算劫別人的富濟自己的貧。
餘妃臉色微變,扶着丫鬟的那只手也用了些力。
雖說她家境富裕,平日裏皇上的賞賜也多,五百兩不成什麽問題,但就是這麽給了卓幸,免不得一陣心疼。
卓幸眨了眨眼,語氣都低落了幾分,道:“餘妃姐姐沒有這麽多銀子就算了,我送幾盒脂粉給姐姐,權當嘗嘗鮮!”
這話不是打餘妃臉麽!瞧不起誰呢?
餘妃牙一咬,吩咐茵兒道:“回去将銀票拿來給幸妃。”
又吩咐下邊的人把這箱脂粉給擡回宮裏去。
卓幸這才眉開眼笑的對着她,雖說這餘妃來者不善,但是誰給她錢,誰就是活祖宗。
至少這會兒,且将餘妃當活祖宗供着。
卓幸讓人上了熱茶,餘妃抿了幾小口,這才開口問:“本宮聽聞,妹妹原是那周生鋪子的掌櫃?”
卓幸一愣,旋即扯出一個笑來:“周生?那可是江南的大財主,我哪有那麽本事?”
卓幸這話一說,餘妃也覺得很有道理。周生是江南數一數二的財主,就她一個卓家養女,哪裏來的這本事?難不成,馮耀弄錯了?
沒問出個名堂來,還賠了五百兩銀子,餘妃神色郁郁的走了。
平華皺着眉頭:“娘娘,一定是馮總管,昨個兒興許是認出奴婢來了,也不知餘妃要做什麽。”
——
這才第一天,鳳栖宮門庭若市,幾乎所有宮的娘娘都帶着賀禮喝了杯熱茶。
安貴人随其他娘娘們一起來的,大家都看到外頭的幾箱東西,她率先出聲問道:“外面那些,是皇上送的吧?好幾箱呢,皇上待幸妃真好。”
衆人也都這樣以為,想着那應該是皇上賞賜的。
卓幸一愣,瞧着這幾位穿金戴銀的主子們,一下來了注意,忙叫阿寶和平華幾人在外頭候着,準備将東西搬進來。
平華扯了扯卓幸的袖子:“娘娘,要不算了吧。”
卓幸翻了個白眼:“等到明天,你瞧瞧膳房送的什麽來,你就知道了。”
平華不解,滿心疑惑的松開卓幸的袖子。膳房?今兒個膳房送來的都是好東西啊,一點不比玄清宮的夥食差。
餘平逮着安貴人,指着她的臉驚呼一聲:“安貴人用的是什麽脂粉?怎暈成這樣了,跟猴屁股似的。”
安貴人瞬間瞪大了眼睛,下意識拿手擋了擋臉,叫卓幸這麽一說,臉更紅了。
這夏季炎熱,不管往臉上塗什麽都會暈成一團,再加之安貴人此時又臉一熱,旁人看過去,倒真像暈成了一團。
卓幸又指出了林嫔,呀了聲:“林嫔也是這樣啊?”
幾人面面相觑,再看卓幸,臉上白白淨淨的,什麽都沒有,便問:“宮裏頭供的脂粉都是一樣的,幸妃妹妹是如何……”
聞言,平華擡了擡眼,心下一聲嘆,娘娘今兒個就沒描眉畫眼,連脂粉都未沾一點。
卓幸小手一揮,低聲道:“各位姐姐在宮裏待了這麽久,難道還不知道?那內務府各個都是人精,盡拿些次品糊弄姐姐們,錢都讓那馮總管吞了去。”
這話,倒也不假。
卓幸瞧時候到了,朝平華使了個眼色,阿寶他們就把幾箱脂粉搬了進來。
“姐姐們聽過周生脂粉鋪子麽?那家的脂粉可是全臨都最好的,可惜不久前掌櫃将鋪子盤了出去,往後想買都買不到了,還好那掌櫃與我熟,将最後幾箱都賣給了我,這才能不用內務府供的殘次品呢。”
幾位嫔妃面面相觑,這間鋪子有人聽過有人沒聽過,都好奇得很。
卓幸笑眼盈盈的望着她,那眼光炙熱的就像望着一尊財神爺,點點頭道:“咳,要不要買啊?”
一時間,鳳栖宮的小廳竟像個集市一樣,熱鬧的不得了。
原本在宮外只能賣到一兩的胭脂,這會兒卻賣到了二兩,再算上坑了餘妃的五百兩,卓幸今兒算是賺的盆滿缽滿。
送走各宮娘娘,平華與粉萃又盤點了一遍,還剩一百來份。
平華:“娘娘,宮裏的主子們用的還是上個月鋪子給供的脂粉,不是一樣的麽?”
卓幸摸了摸鼻子,笑笑:“她們又不知道,瞎說的呗。”
“………”
平華又不解道:“娘娘,方才要是将脂粉送給各宮娘娘,還能讨個人情呢。”
卓幸不屑的嗤了一聲:“人情?這後宮的人情值幾個錢,要是真出了事,她們跑的不比兔子還快?”
平華一琢磨,說的也是。宮裏頭,有錢能使鬼推磨。
在宮裏賣胭脂這事,古往今來,還沒哪本史書上有過這般記載,一時間,卓幸成了後宮的紅人。
事情很快傳去了玄清宮,赫連慎眉頭一皺,這丫頭當後宮是她的鋪子呢?
餘平知道如今卓幸在皇上這的地位很高,也不吝啬為她說兩句話,便笑着道:“娘娘與卓家的關系不善,沒娘家在身後撐着,任誰在宮裏都不好過,處處都需打點,想必娘娘也是有苦衷的。”
赫連慎眸子一掀:“打點誰?”
餘平又是一頓,這宮裏頭打點的地方多了去了,幾乎都成了常态。但忽然被皇帝一問,他還真不好說。
久久沒等到回答,赫連慎不耐道:“除了派去的宮人少了,還有哪裏虧待了她?”
正巧,餘平瞧了眼桌上的殘羹,只硬着頭皮說:“這宮人一少,各處都會猜娘娘不受寵,底下的人都是些勢利眼,免不了短了吃食,少了衣物什麽的……”
赫連慎原只是想罰一罰那個丫頭,倒是少想了一層。
他斂了眸子,沉聲道:“去內務府挑些機靈的,把人補齊了,哪些個不長眼的,需得好好敲打敲打。”
餘平一笑,領命便退下了。
皇上這是嘴硬心軟,該心疼的,不還得自個兒心疼。
餘平這是看的透透的,小眼睛裏都藏着笑。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的也是很早更,估計也是淩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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