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今日夜裏, 被擡到玄清宮的是安妃。
她緊緊攥着木桶邊沿, 由着嬷嬷們為她沐浴。
安妃深深吸了一口氣,自打她進宮以來, 好像就只有剛剛進宮那一日晚上皇上傳了她,後來便像将她忘了那般,再沒提過她。
安妃知道, 那一次,皇上不過是做做樣子, 給鄰邦一個面子。皇上這麽些年沒晉過她的位分, 卻也沒虧待過她, 倒是挑不出錯來。
被擡到玄清宮的龍床上後,餘平進來,端着一碗藥:“安妃娘娘,這是坐胎藥,皇上如今子嗣稀少, 娘娘懂的。”
安妃一愣, 臉上帶上了些許笑意與羞澀, 藥汁全入了腹, 她接過帕子擦了擦嘴角,這才又躺了下去。
她從屏風處可以隐隐看到皇帝的身影,只是等了半響皇帝也沒過來,反而是她的身子漸漸熱了起來。
她扭動了下身子,覺得不對勁,忙撐起身子喊道:“皇上……”
只是一出口, 那話音缱绻,跟繞了力道彎兒似的,羞人的很。
她一時間愣住了,怎麽回事?
赫連慎緩緩起身,繞過屏風,腳步悠悠站在了她面前,負手道:“安貴人,應當不陌生吧。”
安妃擡了擡頭,皇上怎麽喊她安貴人,她已經是妃位了啊。
“皇、皇上,臣妾難受……”
她擡了擡手,想碰一碰這個男人,所連個衣角都碰不到。
安妃哭道:“皇上,有人給臣妾下藥了,臣妾難受,皇上……”
赫連慎緩緩踱步,在一張離龍床不遠的桃木椅上坐下,氣定神閑道:“當初你給幸妃下的什麽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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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扭動的女人一下子停住了,不可置信得擡了頭,眼裏的惶恐驚吓都要溢出來了,她喃喃道:“不,不是我,我沒有下藥……”
“皇上臣妾真的難受……”
安妃自知坐在那頭的男人是多麽高高在上不可侵犯,尤其是他現在還是來替卓幸讨公道的,可是她的身子實在熱的難耐,像火燒似的,只好一步步走向皇帝,急切的褪去了自己的衣物,整個人都貼在他身上。
赫連慎蹙了蹙眉,伸手将人推了下去,毫不留情。
餘平進來,低着頭看自己的鞋尖,不敢去瞧那究竟是怎樣一番豔麗的景象,只道:“皇上……”
赫連慎瞥了眼安妃,語氣毫無波動,道:“拉下去。”
安妃正自己揉捏着自己,尋求一些慰藉,不料聽到這一句,心中的火像被撲滅了一半,一時感受不到熱。
她還沒來得及瞧一眼皇帝,兩只胳膊便被人拉了起來,是侍衛!怎麽能是侍衛!
安妃拼了命的掙紮:“你們放肆,欺辱本宮,本宮可是皇上的女人!眼珠子都不想要了嗎!”
她方才便是裹着被褥進來的,現下正是一片光溜溜。從玄清宮到慎刑司,一路上經過了多少人的眼,她一邊罵,一邊又難耐心中的火,抑制不住理智時,甚至還往侍衛身邊湊了湊。
總之,這一番景象,路過的太監宮女可都吓壞了。
今夜皇上傳安妃侍寝人盡皆知,都說安妃的好日子來了,結果現下鬧的是哪一出?
有宮女太監攔住了玄清宮伺候的宮女,好奇道:“姐姐,這是……”
那宮女拿捏着架子,皺了皺眉頭道:“安妃沐浴後在身上塗了催/情/粉,企圖魅惑皇上,這不,被發現了,自個兒難受着呢。”
衆人唏噓,怪不得她方才那個浪/蕩樣子……
給皇上下/藥,那不是嫌日子過得太舒坦了?皇上這回一定是動怒了,要不也不會這麽不留情面……
衆人在這兒滔滔不絕的讨論時,鳳栖宮聽了這事兒,卓幸怔了怔,渾身一個激靈。
平華忙道:“娘娘是不是冷了?”
卓幸恍惚的搖了搖頭,她的直覺果真沒錯,安妃就是哪裏得罪了皇上!
什麽催/情/粉迷惑皇上,她看應該是皇上給她下了藥,然後誣陷她!
一來可以名正言順的處罰安妃,二來,這種罪名,就算賜死安妃,鄰邦也不敢多言,說不準還要再給皇帝獻一位美人呢。
哇,卓幸連連搖頭,陰險狡詐……
只是第二日,慎刑司還沒來得及請示皇帝的旨意,詢問該如何處置安妃,那安妃便撞牆自盡了。
也是,昨晚那一路過來,她一個女子的名聲敗壞,就算皇帝不處置她,她也活不下去。□□的功效散去之後,她便撞牆自盡了。
只是,原來這宮裏沒什麽逃得過皇帝的眼睛,是她自作聰明了……
餘平禀了這事,赫連慎只是點點頭,一句葬了便輕飄飄蓋過。
餘平輕聲問:“皇上,這事要不要讓幸妃娘娘知曉?”
這安妃之所以受這般折辱,還不是因為她給幸妃下藥一事,皇上也算是給幸妃了了此事,應當要讓幸妃知道,皇上打心底裏是疼她的。
赫連慎頓了頓,随即蹙眉道:“管好你們的嘴。”
餘平連連點頭應是,便不再提此事了。
赫連慎放下筆,扭頭看向窗外,這麽肮髒的事兒,她還是不知道為好。
——
平華伺候了茶點,又讓人去喚了娘娘,這才對來人說道:“你便是季公子身邊的那位?”
聞言,眉鑰不悅的蹙了蹙眉,這話聽起來多容易讓人誤會,她道:“我只是與季公子一同為皇上做事的。”
平華自知方才所言不當,再加之這個眉鑰面色冰冷冷的,看起來不好接近的樣子,便沒再說話。
聽到動靜,眉鑰扭頭看去,就見當初還一身男兒裝的人已經是華服在身,那本就豔麗的臉蛋被養的水水的,看起來是在宮裏過得相當好。
眉鑰壓下心中那一絲不适,跪下道:“奴婢請幸妃娘娘安。”
卓幸使了個眼色,平華俯身扶她起來,眉鑰直言道:“娘娘,求娘娘幫幫季公子!”
卓幸就知道她是為了此事來的,可她也不知皇上到底把季良善怎麽了。被關在焚金殿的那位,每天吃好喝好,跟個沒事人一樣,只知道她的皇帝哥哥不會殺了季良善,其他便撒手不管了。
卓幸心下嘆了口氣,這季良善也忒倒黴了,怎麽就與樂亭那祖宗有了牽扯。
眉鑰細細道了一番,卓幸方知季良善居然被打了一頓……
眉鑰說此紅了眼道:“一百大板,暈過去後用水潑醒接着打,任誰都受不了啊,奴婢知道皇上心中有氣,可是如今他傷勢在身,又被關在牢裏,大理寺那種地方,根本沒有大夫肯去瞧病的!”
季良善與眉鑰在外經營布莊這麽些年,早就如兄妹一般。盡管季良善從不肯幫她在皇上面前多說一句話,可也從未讓她受過委屈。
季良善甚至說過,待她二十五了,若還沒有圓了入宮的夢,便找個好人家将她嫁出去,還吊兒郎當問她改不改姓,姓季,以後就是季良善的妹妹了。
如今季良善喜歡上樂亭長公主,她雖覺得這不是一樁好親事,但難得的是長公主也對他有情……
結果,還沒等她覺得這或許是件好事,皇上就将人打個半死不活扔進牢裏。
她思來想去,只有卓幸可以幫上忙,這才持着進宮的令牌來求見她。
卓幸聽她這麽說,再想想樂亭……季良善真的好慘。
當初她未入宮前,季良善也幫過她不少忙,唔,當初他便說了,若有一日鳳凰騰達……
啧啧,他可真是金口。
“你想要本宮怎麽幫你?”
眉鑰也不知道卓幸能幫到什麽地步,只好道:“娘娘能不能想辦法将他弄出大牢,身體要緊,其他的等他身子好了,他應當能自己解決。”
季良善這麽多年,可不止是皇帝的一個家奴,而是皇帝的心腹。別看季良善溫文儒雅的,眉鑰知道,這個人手段陰辣狠厲,比皇帝差不了多少。
他既然敢與公主發生關系,必然是留有退路。
卓幸蹙着眉頭想了會兒,這大理寺是什麽地方,她也插手不了,肯定還得去求皇上……
“你別抱太大希望,我只能試試。”
眉鑰忙道:“謝娘娘。”
卓幸擺擺手,讓人送走了眉鑰。平華在一旁聽了大概,擔憂道:“娘娘真的要幫她,可是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萬一皇上遷怒……”
“平華。”卓幸忽而出聲,道:“你覺得這世上最長命的是什麽?”
平華一臉懵色,什麽?
她擰着眉頭想了一會兒,猶猶豫豫道:“王八……”
卓幸扭頭認認真真瞧了她一眼,朝她笑笑。
沒一會兒的功夫,禦花園荷池裏的烏龜全被捉了來,底下的人以為娘娘近日生起了養烏龜的興致,連飼料都備好了。
卓幸蹲在地上一只一只認真看,心想得挑一只個頭大,紋路好看,有帝王氣勢的烏龜!
玄清宮那兒說了此事,赫連慎眉頭輕擰,只以為她是在宮裏悶得慌,自己給自己找樂子,但什麽不好養非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朕記得幾月前南陽貢了只幼犬?在何處?”
餘平想了想,回道:“皇上不喜這些小畜生,內務府的人不敢養着,也不知丢去了哪裏。”
那還是只稀罕的犬呢,渾身白毛細膩,那小短腿噔噔噔的,可惹人愛了,偏生皇上不喜歡,可惜咯……
“找來給幸妃送去。”他又道。
餘平一愣,連忙應下。心想,但願這小犬還活着,要不內務府那般人可吃不了兜着走了。
不過誰能想到這犬還有翻身的一天,往後怕是比人都金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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