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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幸端正的坐在主位上, 這位置往常都是卓益忠坐的, 她倒是沒曾想到,有一日自己能坐這兒,
卓母還要招呼餘平坐下,餘平忙搖頭道:“灑家是皇上派來伺候娘娘的,哪有與主子一同坐着的道理。”
卓母笑笑, 沒再說話。她望着門外,似是盼着什麽人來, 終于過了好一會兒, 丫鬟領着一男一女的中年夫婦來了。
卓幸一動不動, 只是稍稍擡了下眼,她這個樣子,倒讓那對中年夫婦不敢說話。
其實,卓幸心內波濤洶湧的,目光流轉, 時不時在二人臉上停一停, 這便是她的親生爹娘?
卓母起身介紹:“阿幸, 這兩位是你的親生爹娘, 你、”
卓幸扭頭問:“本宮記得,上回同父親說過,送他二位走,怎的還留在府中?”
夫婦二人加上卓母都是為之一頓,這夫婦二人頓時紅了脖頸,婦人急道:“娘娘, 民婦是你的親娘親啊!”
中年男子不說話,緊着拳頭稍稍低下頭,像是覺得不大好意思開口。
卓幸慢悠悠開口,卻是對卓母道:“母親想讓我認親?”
卓母噎了一下,忙擺手:“哪裏的話,你一日是我卓家的女兒,這輩子便都是我卓家的女兒。”
“那母親何故要将他二人留在府中?”卓幸笑了笑,難道不是為了讓她認下這對夫婦,從此以後,臨都便會傳,幸妃娘娘有一對鄉野爹娘,可謂是下了面子。
卓母磕磕巴巴道:“阿幸啊,雖是如此,可他二人畢竟是你的爹娘,為娘想着,也不該直接讓他二人離開,這樣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你是呢?”
卓幸扭過頭,與婦人對上眸子,半響她才道:“那便給些值錢的玩意兒。”
婦人連連搖頭,小小的抽泣一下:“民婦只是想認回女兒,并不是為了錢財啊。”
卓幸之前讓楊姑姑查過,這對夫婦還有個兒子,正在考取功名,這個節骨眼來認親,實在讓她很難不往壞處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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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這爹娘她認下了,那她那個從未謀面的弟弟,一躍便成為幸妃的親弟弟,還愁什麽功與名?
打的真是好算盤。
此時,餘家的花轎到了門外,唢吶吹得響,炮竹也放了一連串,驚動了殿內僵持着的幾人。
卓母立馬起身,吩咐道:“快,快将小姐牽出來,別誤了吉時。”
卓越行從殿外進來,眼神掃過衆人,對卓幸行了個禮:“微臣請幸妃娘娘安!”
卓幸起身,往前走了兩步,彎腰扶起了她這位兄長,倒是好久不見了。
卓越行沒來得及與她寒暄,直接問:“婚宴在餘家擺,我正要過去,一起?”
卓幸求之不得,欣然應下。那對夫婦還要跟上,被卓越行一眼瞪在了原地。
出門後,卓越行不急不緩走着,一點也沒有要趕往餘家參加他妹妹的婚宴的着急。
“我會送走他們,你不用擔心,這二位無非是想同你攀上關系,你要是鐵了心不認,他們也沒什麽辦法,拿錢財打發了便是。”
卓幸笑了笑,她這個兄長還真是看得透。
“兄長這麽做,不怕母親怪罪?”
卓越行停住腳步:“母親這麽做,我怕你怪罪。”
卓幸一愣,随即笑着點點頭,擡腳一邊走一邊道:“還是兄長看的清楚,若是母親執意要為難我,我也只能為難為難她了。”
卓幸一點兒不藏着掖着,心直口快到卓越行都忍不住扭頭驚詫的看她一眼。
二人到了側門,分別上一輛馬車,駛往餘府。
花轎要走走停停,反而卓幸一行人到的比卓琦還快。
餘府門前站着許多人,都是接客的丫鬟小厮。她一到,驚動了裏頭的餘侍郎。
餘侍郎忙出來迎接,朝卓幸行了禮,一時間許多人看過來,她倒成了焦點。
餘侍郎笑道:“餘妃娘娘在後院,說是嫌外頭太鬧,娘娘要是也不适應,不如微臣讓人帶路去後院清靜清靜,等婚宴開時,再請娘娘過來?”
餘侍郎想的周到極了,可卓幸卻是覺得同餘妃呆在一處很沒意思,轉頭在四周看看,道:“不必了,本宮就在大堂,也沾沾喜慶。”
餘侍郎點頭應下,忙讓人準備伺候,本來就夠手忙腳亂的餘府,因為卓幸的到來,更手忙腳亂了。
來賀禮的大多是達官顯貴,聽說那位如今獨寵後宮的幸妃娘娘來了,一個個攜着家眷上來,都想攀談一二。
卓琦的紅轎子到了,也還有一群人不肯散去。她擡頭一瞧,那身大紅喜袍着實打眼的很,餘尚開立在門前,等着喜娘牽卓琦下轎。
許是卓幸這頭太過熱鬧,引得餘尚開回頭看了一眼。這一眼,又讓許多人想岔了。
之前卓餘兩家險些聯姻,還被皇帝在朝堂上當場斥責了一番,那時候要結親的,可是當今的幸妃與餘公子呢。
衆人都感慨,當日若不是被皇帝拆了這樁婚,如今幸妃娘娘就是餘家的媳婦兒了。餘公子這一眼,怕是千千萬萬愁苦訴不盡呢,哎!
卓幸正瞧着高興呢,她自己從未經過這般成婚儀式,現在看起來,還挺熱鬧的。若是她知曉旁人心中所想,指不定一口血噴出來。
卓琦下轎後,由餘尚開牽着至內殿,她隐隐約約聽到幸妃二字,心下頓生不滿,連她成婚這般大事,卓幸都要來搶風頭麽!
要拜堂前,餘妃方姍姍來遲。
聽說餘妃娘娘是不同意家弟成婚的,現在這樣,更印證了外頭的流言。
餘家,果然看不上敗壞了聲明的卓琦。
有婦人用帕子擋在嘴邊,道:“這有什麽,那幸妃進宮之前,還險些被人玷污了身子,說是險些,到底有沒有,那可不一定,皇上還不是要了?不僅要了,還寵的跟寶似的。”
另一人輕笑一聲:“誰敢談論皇家事兒?可餘家便不同了,哪裏受得住這般閑言碎語。”
幾人點點頭,也都這般想。
忽然,門外小厮着急忙慌的跑進來,直道:“老爺!宮裏來人了!”
殿內大堂一時間靜默了一下,随後才有交頭接耳的聲音。餘侍郎忙去迎接宮裏的人,可那公公見了餘侍郎,卻只是笑道:“恭賀餘侍郎了,今兒個可算是臨都獨一份的熱鬧。”
餘侍郎也順着交談了兩句,才問:“公公此次來,可有要緊事?”
那公公也是皇上身邊伺候的,只是平日裏替皇上出面的都是餘平,旁人還不大認得他。
他四處瞧了瞧,終于找到了人,對餘侍郎笑笑,邁着腿朝那頭走去。
這桌上,一位幸妃,一位餘妃。
公公朝餘妃行了個禮,這才轉而對卓幸道:“娘娘将大氅落在宮中了,天寒,皇上怕娘娘凍着,特意差奴才送來。”
卓幸一愣,餘平已經順勢接過了。
這一番話,讓卓幸在衆人面前瞬間拔高了一個檔次,總之是比餘妃更有分量下。餘妃臉色略僵,捏着杯子,緩緩吸了口氣。
皇上哪裏要這麽麻煩,他不過是有意讓旁人知曉,卓幸的分量不可估量,要那些小瞧她的人,都擦亮眼睛!
這麽一出戲,恰恰耽誤了卓琦行拜堂之禮。卓琦蓋着紅蓋頭,瞧不見外頭,但她聽見了那公公所言,心中愈發不是滋味。
她咬着牙,輕輕拉了下餘尚開的袖子,嬌滴滴問:“何時能拜堂啊,我站着腳疼。”
餘尚開立馬心疼的捏了捏她的手,朝喜娘使了個眼色。喜娘忙提醒了吉時,高喊着一拜天地,衆人的心思稍稍被拉回來些。
——
禦書房內,方才給卓幸送大氅的太監匆匆歸來複命,赫連慎臉色不大好,自從卓幸出宮後,他便沒将心思放在宮中,好像随着那丫頭一道去了餘府。
“送去了?”
太監低頭:“回皇上,奴才親自交給了幸妃娘娘,娘娘看起來倒是玩的開心,皇上不必太過擔憂,總歸,還有隐衛護着呢。”
赫連慎捏着衣袍,下意識在手中撚了撚,看着外頭的天色,蹙眉問:“一般婚宴要擺到幾時?”
“回皇上,這通常來說,是擺到晚間的,新郎敬了酒回房,婚宴才算散,可這具體要多晚,并無定數。”
他眉頭擰的更深了:“讓餘平早些将她帶回來,不可在外留夜。”
——
天色還未暗下去,餘平便一遍一遍來提醒她該回宮了。卓幸聽的煩,扭頭瞪他:“餘妃不是還在這兒麽,你怎麽不催她!”
餘平一噎,他管餘妃做什麽?餘妃就是今兒個晚上要住在餘府都無礙,可他若是不将卓幸帶回去,皇上怕是要削了他的腦袋啊!
卓幸的小腹已經漸漸鼓起,直到實在撐不下了,她才放下碗筷。此時,幾個身着華服的貴家女緩緩而來,在她不遠處停留,交頭接耳一番,又繼續走過來。
卓幸這一桌,坐的是卓家與餘家的人,因為有兩位妃子在,旁人還不敢來這桌敬酒,怕惹了猜忌,沖撞了皇上。
那幾人還未走近,平華便擋在了跟前:“兩位娘娘在此,幾位小姐還是往別處走的好。”
為首的那人面色一變,又生生忍住,語氣柔和道:“我與幸妃娘娘是舊相識了,好不容易得以見面,幾個姐妹不過是想敘敘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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