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雙魂14

被長胡子糊一胸口的顏秦見四下無人，把胡子扯了下來，摸了摸發疼的下巴，無語道：“易容就行了，沒必要弄白胡子吧。”

“你不知道，修煉之人就應該弄得跟普通人不一樣，神秘，才能讓人家相信。”

縣城某個偏僻的客棧裏，師兄弟二人一進門就開始換衣服，接着在耳朵後方摸索片刻，慢慢揭下兩張□□來，然後是滿頭白發往後扯，整片頭發直接掉了下來。

露出本來面目的葉彧盯着秦衍看了一會，感慨道：“還是這張臉好看啊。”

秦衍擡目，正好和葉彧對上眼睛，對方正盯着自己看，不知道被什麽吸引了，秦衍一時就移不開視線了，莫名其妙的和葉彧對視起來。

秦葉兩家是世交，他倆還在各自娘親肚子裏的時候幾乎就是天天碰面，兩位娘親十分俗氣的約好，如果生出來一兒一女最好能結親家，如果同為兒子或者同為女兒，可以結拜兄弟或者姐妹，當然，前提是雙方的娃都同意。

結果兩個都是男孩，有錢人家的夫人什麽都不多，銀子和空閑多的令人發指，兩位娘親今天你來我家串門，明天一起去拜佛，後天我去你家唠嗑，秦衍和葉彧可以說是天天碰面，除了血緣和姓氏不同，兩人跟親兄弟也沒什麽區別了。

因此，兩人十歲那年的某日，葉彧娘提出來：“你們結拜兄弟吧，以後互幫互助。”

秦衍娘親連連點頭：“對，反正你們關系這麽好。”

正蹲在地上玩蟋蟀的兩個小孩幾乎是立刻站起來，異口同聲道：“不要！”

兩位娘親都愣住了，她們原以為這是水到渠成之事，沒想到兩個小孩不樂意，就問道：“你們關系不好嗎？”

秦衍狂搖頭，葉彧狂點頭，兩位娘親嘴角直抽：“你們幹什麽？”

秦衍娘親一把拽住兒子的胳膊，不解道：“你和彧彧關系不好嗎？”

秦衍瞥了一眼同樣被娘拽到一邊問話的葉彧：“不好。”

“那也不對啊。”秦衍娘親更疑惑了，“我每次來葉宅，你跑的比我都快，我以為你很喜歡彧彧呢。”

秦衍小小的臉紅了一下，咬牙道：“總之我就是不要跟他結拜！絕對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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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葉彧娘親問了同樣的問題，葉彧的回答卻和秦衍截然不同：“對呀，我和秦衍關系可好了。”

“那你為什麽不想跟他結拜？”

葉彧老成樣的摸了摸下巴，顯得很困惑：“我也不知道。”

娘親哭笑不得：“小衍說跟你關系不好，你這麽多鬼點子，是不是平時欺負他了？”

葉彧繼續摸着下巴思考，他鬼點子多不多暫且不說，秦衍是什麽能被他欺負的性格嗎？從小到大，自己從來沒在秦衍身上占到任何便宜！

“彧彧，你真的不想跟小衍做好兄弟？”

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葉彧想都沒想，斷然搖頭：“不要不要，絕對不要！我才不跟他做兄弟！”

在兩位娘親百思不解的眼光中，結拜事宜暫且擱置了，考慮到他們當時還小，在往後的五六年時間裏，這事又被提起過三次，可是不管怎麽說怎麽問，秦衍和葉彧的關系表現的如何“鐵”，對此要求，他們的回答從沒變過。

就是兩個字：“不要！”

十六歲之後，這事就再沒人提起了，一直到現在。

從小一起長大，兩人對彼此太過熟悉，外貌這種東西早就不是值得關注的點了，就算長的跟潘安似的，這麽多年下來估計也看厭了。

可秦衍看着眼前這張臉，卻移不開眼。

秦衍盯着葉彧看的同時，葉彧自然也在盯着他看，邊看邊在心裏感慨——這張臉真是好看，之前做的那個易容面具更仙，可就是沒有秦衍真實的臉瞧着舒服！

兩人對視着，沒人先開口打破沉默，好像有一些默契，安靜的享受着視覺上的“盛宴”。

不知道對視了多久，葉彧覺得雙眼發酸，想把眼睛移開休息下，無意中看到秦衍頭頂上沾了一小片枯葉，他笑了，将手伸向秦衍頭頂，兩人個子的差距只有兩公分，葉彧很容易取下了那片枯葉：“葉子。”

本就離得近，先前一直不講話還好，這一動手一開口，秦衍鼻子裏是葉彧昂貴白衣上的某種青草香，下巴則被一陣呼吸拂過，帶着暖暖的溫度，讓秦衍下巴一緊。

葉彧剛想把胳膊收回去，冷不丁秦衍速度極快出手，左手一把扣住了他右邊手腕，力道略微有些大，葉彧直接愣了一下，右手的枯葉掉到地上。

剛結束一輪對視的兩人因為這個契機再次開始對視，只不過這次兩人之間的距離更近了些，近到葉彧能看清秦衍下巴上青色的胡茬，秦衍能看到葉彧右邊眼皮上那顆極小的棕色痣。

秦衍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伸手抓葉彧手腕，葉彧也不知道，但他沒掙紮，秦衍也不松開，就維持着扣手腕的動作對看。

葉彧忽然想到，他們認識這麽多年，熟悉到跟家人沒有兩樣，可他從沒想過跟秦衍當兄弟，一次都沒有。

他想跟秦衍一起行動，一起吃喝玩，做什麽都想跟秦衍一塊，但他絕不願跟他成為兄弟。

以前沒考慮過，就是很自然的這麽做了，現在葉彧也好奇起來，為什麽會這樣呢？

他想好好思考下，但眼下似乎不是思考這種事的好時機，秦衍盯着他看的眼神似乎越來越深邃，像要看進他肚子裏，葉彧頭皮有點發麻，嘴巴張了張：“……”

葉彧一個字都沒說出來，卻給了秦衍一個行動的契機，葉彧眼前一花，秦衍飛快湊近，嘴唇輕輕的碰了下他的鼻尖，然後又飛快退了回去，松開他的手腕，面紅耳赤的看着他。

“……”

葉彧的嘴巴合不攏，眼睛瞪老大——剛剛是什麽情況？秦衍湊過來幹了啥？？？

他是沒有談情說愛的經驗，可剛剛秦衍做的那個動作，不就是傳說中的——親吻……

秦衍親了自己？

穿一條開裆褲長大的秦衍，居然對他做了這樣的事？

這個認知給葉彧的沖擊太大，他覺得腦子有點亂，想問秦衍他什麽意思，可嘴巴張的老大，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聽到一個微弱的氣音淺淺飄起，又立刻消失。

再看秦衍，咬着下嘴唇，整個臉和脖子都紅了，葉彧甚至覺得自己看到了他頭頂冒出的霧氣，不說話，不離開，就是看着葉彧，準确說，是瞪着葉彧，似乎想說什麽，但葉彧一個字都沒聽到。

秦衍見葉彧一直盯着自己瞧，滿眼滿臉的疑惑，先前沸騰的血液慢慢冷卻，先前那個觸碰完全是他情不自禁的，湊過去的瞬間他就有絲後悔，可葉彧的樣子讓他忍不住，而且——而且他真的想看看葉彧的反應，也許，也許有那麽點希望呢……

親也親了，葉彧卻沒有反應，都做好挨抽準備的秦衍既失望又不安，這事估計是自己剃頭挑子一頭熱，經過這事，以後葉彧有沒有可能把自己當神經病，他倆一起玩了多少年，葉彧肯定覺得自己失心瘋了，才會幹出那種事。

這麽想着，秦衍稍微後退幾步，低聲說道：“對不起，我剛剛……”

“等下。”葉彧上前一步，進一步拉近兩人的距離，直直的盯着秦衍明顯慌亂的雙眼，問道，“你是秦衍嗎？”

秦衍越加羞愧，恨不得鑽進并不存在的地洞裏：“對不起……”

葉彧還是盯着他看：“別廢話，就回答是不是？”

“……是……我是……”秦衍艱難回答着，對啊，身為發小兄弟，做出這樣的事，換了誰都無法接受吧？

葉彧伸出右手食指，抵在秦衍幾乎要垂到胸口的下巴下面，用力把他腦袋托起，讓他跟自己對視，嚴肅道：“既然你是，就行了。”

不敢看葉彧眼睛的秦衍聽到這話慌亂的看過來。

葉彧忽然心裏有些小爽，從小穩重、連笑都不會出聲的秦衍，還有這樣慌張的時候，嘿嘿，難得一遇啊。

不過，他現在沒有心思嘲笑秦衍，他有更重要的事要說要做。

“既然你是秦衍，那我問你，你剛剛是什麽意思？”葉彧越發嚴肅，臉上不見一點笑意，看的秦衍心頭直抖。

他從不知道自己也會這麽心慌，他以為自己做好了最壞準備，可真正面對這樣的葉彧時，秦衍發現他根本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和鎮定：“我只是……沒什麽意思……”

葉彧眯了眯眼，對秦衍混亂的回答顯然不滿意，食指稍一用力，把秦衍的腦袋擡的更加高：“你知不知道那個動作代表什麽意思？”

秦衍當然是知道的，那個輕微的觸碰，他只對葉彧做過，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而且極有可能是最後一次了，可葉彧這麽嚴肅，他不敢說：“我……我……”

葉彧咬着牙齒，差點沒憋住笑出聲來，看秦衍失措成這樣，他實在不忍心，逗弄的心思也沒了：“你真是蠢貨。”

秦衍越發無地自容，他現在只想把腦袋鑽到地上，可葉彧手指托住他下巴，他不敢貿然動：“我……我是……”

“親人怎麽可以這麽簡單？”兩邊嘴角揚起一個很大弧度，葉彧舔了舔嘴唇，微微仰臉朝秦衍湊過去，“應該這樣……”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暫時發展下主角的感情哈，下一章繼續案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