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又欲又惑人
第43章又欲又惑人。
謝喻蘭覺得有哪裏不對,但具體要說,又說不出是哪裏不對。
他的“虎妖”道侶有這麽熱情嗎?有這麽黏人嗎?在他的印象裏,他們一起游歷山河時,對方明明是個不善言辭,冷面冷心的妖來着。
可眼下的現實,又讓他清楚地知道——似乎成了婚的妖和沒成婚的妖,是有那麽一丢丢的不同。
還有……他也太大膽了些。
不愧是妖。
馬車的晃動逐漸趨于平靜,到達下個城鎮前,他們先遇到了一處設立在野外的酒家。
“呼……熱……”謝喻蘭攏着衣襟,蜷着腿被男人抱在懷裏,想将人推開,對方卻食髓知味地纏了上來,又扳着他的臉追着啄吻了幾下,才撩起簾子往外看去。
“來人。”
離得遠遠的老六耳朵一動,立刻策馬趕了過來:“教主?”
秦岚之目光掃過那破舊的酒家——屋門前支着老高的光禿禿的木杆,上頭什麽也沒挂,只突兀地立在那兒。
“停一會兒吧。”秦岚之道,“大家休整一下。”
“是。”
“去前頭打聽打聽,現在是什麽地界了。”
“是。”
老六沖隊伍吹了聲口哨,擡手揮了一下,幾名随行的暗衛策馬而出,跟着老六往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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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月兒靠近馬車,朝裏偷摸看了眼,對上秦岚之不悅的眼神,又笑嘻嘻地擺出無辜模樣,轉着手腕上的小鈴铛道:“教主,要我進來收拾嗎?”
“不用。”秦岚之道,“我來。”
頓了頓,又補充道:“去找處幹淨的水源,打些水來。”
“好勒。”
小月兒走遠了,風裏還隐約能聽到鈴铛響。毒一戒拿了藥過來,從窗口遞了進去:“教主,該用藥了。”
“嗯。”
毒一戒頓了一下,咳嗽一聲輕聲道:“夫人有傷在身,那什麽……要适度。”
秦岚之難得窘迫了一下,接過藥點了點頭:“知道。”
實際上秦岚之也不想這樣,可誰讓謝喻蘭非要煽風點火。
謝喻蘭自認同道侶解開了誤會,心裏高興,總忍不住這裏蹭蹭,那裏摸摸,還總紅着耳朵要他看金丹還在不在。
一來二去的,誰能把持得住啊?
他已經很克制了。
放下車簾,隔絕了外人的目光和清冷的風,纏着紗布的某人又不安分地動了起來。謝喻蘭從秦岚之懷裏坐直身體,喃喃道:“好熱,簾子別放……”
“不行,你一身汗,待會兒該風寒了。”秦岚之拿了扇子,輕輕給媳婦兒扇風,“我給你扇着,你把藥吃了。來,小心點兒。”
謝喻蘭摸索着,小獸般低頭就着男人手心裏的藥吃了,又摸了水壺喝水。
他沒對準,清水便順着嘴角流淌而下,将下巴、脖頸和衣襟浸濕了。
濕痕在衣衫上大片暈開,秦岚之一手扶着他,一手拿着扇子沒法收拾,好笑又無奈地低頭舔過媳婦兒的嘴角,又沿着嘴角一路啄吻,舔掉了他下巴的濕痕。
“毛毛躁躁。”他語氣寵溺,扶着人坐好了,又替對方收了水壺,從角落木匣裏拿出了點心,“餓了嗎?先墊墊肚子。”
“嗯。”謝喻蘭有些不好意思,嘴唇被吻得微微發腫,愈發紅了,看着格外誘人。
若此時沒有紗布遮擋,他眼尾那點天生的緋色也該蔓延得極為好看。
可惜,秦岚之這會兒看不見。
他伸手隔着紗布輕輕摸了摸媳婦兒的眼睛,謝喻蘭咬着點心擡頭,在他手心裏自然地蹭了蹭:“別擔心,一定會好的。”
秦岚之抿了下唇,嗯了一聲。
謝喻蘭又道:“我們到哪兒了?”
“不知道。”秦岚之往後一靠,衣襟敞開,外衫滑落,袒胸露,乳的模樣分外性感,他微微側頭,一手還給媳婦兒扇着風,道,“我讓老六去打聽了,應該離邊境不遠了。”
“你是要找什麽……大夫,是吧?”謝喻蘭想了想,“很着急嗎?這一路挺趕的。”
“是,很急。”秦岚之看着毫無所覺的媳婦兒,眼神複雜,“這關系到你我的将來。”
“這麽重要?”謝喻蘭兩手抓着點心,指尖軟軟的泛着粉,聞言頓了頓,皺起眉,“怎麽還關系到我了?我怎麽不知道?是出了什麽事嗎?”
“……不是大事。”秦岚之勾了對方手指,俯身偷了一口點心,舌尖從謝喻蘭指尖舔過,道,“應該很快能解決。”
只要能及時找到人。
謝喻蘭不滿道:“不能告訴我嗎?”
“怕你擔心。”
“我們是道侶了。”謝喻蘭三兩口吃完點心,拍了拍手,朝秦岚之的方向坐近了些,“我們之間不該有隐瞞。否則還會有誤會的。”
“你說得對。”秦岚之拿過帕子,給媳婦兒擦手指,他擦得很慢,若有所思道,“那你還有沒有瞞着我的事?”
“我?”謝喻蘭任由對方擦手,乖乖端坐着,搖頭,“我沒有。”
“确定?”
“确定。”
“好吧。”秦岚之吻了一下媳婦兒手背,又攥在手裏搓揉了幾下,愛不釋手地,“我找大夫是為了……我妖氣的事。”
“妖氣?”
“你也知道,我不太能收住妖氣,長此以往,很容易給你我帶來麻煩。”秦岚之面不改色地編故事,“你是人,我是妖,人妖殊途……”
“住口!”謝喻蘭擡手去捂秦岚之的嘴,有些急,“我才不管別人怎麽說!”
“你不管,我卻是要管的。我看不得你受委屈。”秦岚之哄道,“等我能遮掩妖氣,變得和你一樣,就無人會質疑我們的關系了。”
“這樣會不會讓你受委屈?”謝喻蘭擔憂道,“你的身份沒有那麽見不得人。”
沒有見不得人嗎?
魔教人人喊打,有些人扛着正義的大旗,找着理由借口就要來萬壑宮找存在感。
打不打得贏是一回事,但嘴上功夫可從未閑着。
不管萬壑宮曾經是個什麽地方,現如今早已洗不掉“魔教”的名頭。
事實上,秦岚之讓人去攪,黃武林盟主大選,甚至讓萬壑宮也參與進去,除了惡心那幫自诩正義的人之外,也是為了萬壑宮的未來考慮。
更是為了謝喻蘭考慮。
他的心上人當初想逃離江湖,于是他帶對方回了萬壑宮,再沒下過山。
他們在山上不知人間疾苦,過得無憂無慮,外界卻早已将魔教和謝家的關系傳得匪夷所思,更是離奇又滑稽。
那時候他可以不管,謝喻蘭也可以不管,于是他們便閉着眼,堵着耳朵,只管過自己的日子。
可謝喻蘭并沒有因此就忘記心中的傷,若不是因為這次意外,他甚至可能一輩子不會知道謝喻蘭曾經那麽煎熬過。
再加上後來蔣家人的報複,又将事情推向了極端,如今蔣雷澤更想反咬一口,颠倒黑白。他可以不在乎,但他受不了媳婦兒受委屈。
他想讓萬壑宮正大光明地站在謝喻蘭身後,站在謝家身後,讓人不敢置喙,無從反駁。
謝家終究得讓謝喻蘭繼承,再次發揚光大,躲了這幾年是非,得了幾年耳根清淨,如今卻已到了不得不重新出手的時候。
無論如何,謝家的名號不能就此被淹沒。
“阿之?”秦岚之久久不出聲,謝喻蘭握住他的手着急道,“你聽我說,不用委屈你自己也可以的,我無所謂。無論是人是妖,都有自己的尊嚴,沒必要……”
“有必要。”秦岚之嘆息道,“只要是為了你,怎樣都有必要。”
要想重建謝家,而又不至于被萬壑宮的名聲所累,萬壑宮就必須做點什麽。
譬如搶個武林盟主來當當,勝者為王,強者為尊,古來有之。
秦岚之勾起嘴角,眼底卻沒有一絲笑意,他揉弄着媳婦兒的手,心說:從古至今,武林盟主選舉向來是邀請全江湖人士參加,從未說過魔教不可參與。至今之所以沒有先例,不過是因為魔教中人根本不稀罕這個名頭。
“你放心,我沒有勉強自己。”秦岚之攬過媳婦兒,在對方額上落下一吻,語氣溫柔篤定,“事關你我将來,怎能說是勉強?”
謝喻蘭又動容又愧疚,一時不知該說什麽,于是摟住男人脖頸,主動獻吻。
而秦岚之,自然是來者不拒。
“教主,酒家只有老板娘一人。”老六打聽完回來,道,“這裏已是湘熒交界處了,再往前就是熒州第一座城鎮了。老板娘說距離有些遠,眼下天色已暗,前路沒有客棧和村莊,最好是在這裏落腳,休整一晚。”
秦岚之點點頭:“你安排吧。”
“是。”
車隊繞到酒家後頭,這酒家雖破舊,但後院地方還挺大。這時秦岚之才看到客棧歪斜的門匾上寫着小小的“酒家”兩字。名字倒是樸實。
後院栅欄邊排滿了大大小小的酒壇,隐約能聞到一點酒香。
再往後,樹林茂密,樹幹上挂着燈籠,像引路人般照出淺淡的碎石小路。
看樣子,樹林後頭還有乾坤。
秦岚之收回視線,待馬車停好便抱了媳婦兒下車。
謝喻蘭這一路被他抱來抱去,已是習慣了,只摟了他脖子将頭埋在肩處,稍顯羞澀。
老板娘穿着暴露,頭圍巾帕,一頭黑發帶着香氣四散開來,耳朵上挂着大大的金飾。眉眼一看便不是漢人。
也難怪,這裏已是熒州邊界,再往下,便臨近邊境了。
她端着根長長的煙杆,打量了秦岚之和謝喻蘭幾眼,臉上露出笑來:“貴客臨門,小店別的沒有,空房倒是多。随便住。”
老六腳步一頓,聽出她話裏有話:“你認得我們?”
“認不得,不過九娘我消息靈通。”自稱九娘的女人依着門框,細長的眼睛風情萬種,“都說魔教有一隊人馬日夜兼程朝邊境趕來,想來就是你們了。”
老六皺眉,看向秦岚之:“教主……”
“既然敢接我們的生意,想來是不怕被人找上門的。”秦岚之頭也不回,直直跨過門檻,他個頭高,彎了下腰才沒撞到上頭門框,“麻煩老板娘準備晚膳吧。”
“好勒。”九娘笑嘻嘻的,朝老六吹了口煙氣,扭着腰身進了後廚,“先說好,我家收費可不便宜。”
秦岚之抱着人上了樓,無所謂道:“只要我夫人滿意,價錢你随意開。”
樓下人員安頓,鬧哄哄的,廚房開了火,很快傳來了香氣。
老六和毒一戒坐在大堂裏警戒,小月兒好奇,已去看人的酒窖了。
那九娘倒也無所謂,還給小月兒做介紹。
樓上秦岚之選定了房間,謝喻蘭小聲跟他咬耳朵:“你哪兒來那麽多錢啊?”
他想了想,又道:“是蛤蟆精去偷的嗎?那可不行……還有你們可不能幹點石成金的騙人把戲。”
“……”秦岚之道,“你相公有錢,不怕。”
“相……!”謝喻蘭一下紅了耳朵,壓低聲音,“別胡說!”
“不對嗎?”秦岚之哄他,“好好,那你是相公。”
謝喻蘭抿唇,不跟他胡扯:“以前怎沒聽你說過你很有錢?錢從哪兒來?”
“……妖怪都有自己的金庫。”秦岚之将人放在凳子上,俯身看他,“我們要什麽沒有?比你們人類有錢多了。”
謝喻蘭仿佛第一次聽說,驚嘆地“哇”了一聲。
秦岚之被媳婦兒可愛到,忍不住笑出聲,擡起對方下巴吻了過去。
謝喻蘭有些迷戀親吻的感覺,一被吻住了就不放人走,舌尖勾纏,明明一臉無辜,偏偏做得事又欲又惑人。
秦岚之一手揉了揉媳婦兒後頸,仿佛安撫,謝喻蘭便似收到什麽暗號,放緩了呼吸,叼住了一點秦岚之的嘴唇,輕輕吮,吸。
秦岚之被他撩得火起,又不敢多做什麽,只得胡亂探手在對方衣服裏揉了揉,忍耐着道:“好了,一會兒要吃飯。”
“唔……”
“乖,晚上疼你。”
謝喻蘭這才退開了,舔了舔嘴唇,笑了起來。
作者有話說:
老六: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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