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袁修竹有點慶幸自己今天穿了一身黑衣,連一個血點都看不出來,不然那個小丫頭估計又要哭了吧。他把右手插在褲兜裏,有點兒失神的走到三食堂的時候,曾菲爾已經在門口等他了。

她笑着朝他跑過來:“袁修竹,你怎麽才來,我都餓了。”

袁修竹用骨折的左手撥了幾下曾菲爾的劉海,悠悠的說:“有點事兒。”

曾菲爾看着袁修竹的臉色好像不太好,軟糯的說:“你怎麽了?是不想吃魚嗎?要不……”

“沒有。”袁修竹情緒不高的說,“走吧。”

曾菲爾笑着要抓他的袖子,她看着他的左手頓了頓,繞到了他的右手側開始拉他的袖子。一股明顯抗拒的力量傳到了曾菲爾手上,她微皺着小眉頭,擡起貓兒一樣清澈的眼睛看袁修竹。

她噘噘嘴嘀咕了一聲:“小氣。”說完甩着小手走進食堂,找了張桌子坐下了。

袁修竹也跟着坐在了她對面,他溫柔的說:“菲爾,我有點兒累了,今天你幫忙打飯吧。”

曾菲爾看了看袁修竹的臉色,乖巧的“哦”了一聲,就跑去窗口打飯。端了兩份一模一樣的飯回來,曾菲爾把筷子遞給袁修竹:“給,吃吧。”

袁修竹只盯着她看,手都不伸。他抿抿嘴說:“我手疼,不想自己吃,你……喂我吧。”

曾菲爾兩只眼睛瞪得溜圓,脫口而出:“袁修竹,你瘋了?”

袁修竹沒言聲,在她面前伸了伸自己的骨折的左手。

曾菲爾沒脾氣了,誰讓自己把人家手砸斷了呢,喂就喂吧。她別別扭扭的說:“你等等啊,我先去端杯水。”說着就站起身走了。

曾菲爾端着兩杯水腦子裏亂七八糟的,今天的袁修竹怎麽回事兒啊?這麽大個人怎麽就想起來讓人喂飯了?她邊想邊走,完全沒注意到前面端着餐盤的男生,直直地就要和他撞在一起。

突然身側一雙手把她抱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她手裏的兩杯水直直地朝對面的男生潑了出去。男生被燙的抽抽了兩下,皺着眉擡頭正準備說話,就看見滿眼不悅的袁修竹正盯着自己。

“對,對不起呀。”曾菲爾放下手中的杯子,跟那個男生道歉。

男生看着袁修竹不好惹的樣子,說:“沒事兒,沒事兒。”邊說邊走遠了。

耳邊袁修竹低沉的聲音有點兒無奈的說:“欸,真是讓人操心。”

曾菲爾撇着嘴低頭,眼前突然閃過了一抹鮮紅。袁修竹還沒裝進兜裏的手,一把被曾菲爾拉住。她着急的說:“你這手怎麽回事兒?”

“沒事兒。”袁修竹無所謂的說,“不小心劃破了。”

曾菲爾輕輕地抓着袁修竹的手,慢慢打開已經被血洇濕的紙巾,觸目驚心的大血口,透過她的眼睛紮在了她的心上。

“什麽沒事兒,傷口這麽大,你看血都止不住。”曾菲爾聲音軟軟的好像快哭了。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袁修竹用左手一把把曾菲爾摟進懷裏,輕輕的說:“不許哭,我好疼。”

“你疼,你不說。”曾菲爾帶着點兒小脾氣,抹了一把眼睛,雙手使勁攥着袁修竹的手腕,眼睛盯着他流血的手,連拉帶拽的往門外走,“趕緊去包紮,一會兒該休克了。”

袁修竹笑了一聲:“沒那麽誇張。”

曾菲爾沒好氣的瞪了袁修竹一眼。在去醫務室的路上曾菲爾緊張的不行,一會兒問袁修竹:“你頭暈嗎?”一會兒又問:“你冷嗎?”

袁修竹用左手摸摸她的頭,無奈的搖頭。

還沒進醫務室,曾菲爾就開始喊醫生:“醫生快來,他流了好多血。”

校醫正睡午覺呢,一聽流血了,趕緊起身去看情況。

進屋就見男孩倚靠在藥櫃上,手上一片血紅,臉上挂着笑,滿眼寵愛的看着旁邊的女孩。女孩雙手掐着男孩的手腕,滿眼的緊張。

“醫生,你快看看,他流了好多血。”

袁修竹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無奈,對曾菲爾說:“菲爾,你別緊張,放松點兒。”

曾菲爾好像聽不見他的話,一直盯着醫生,看着他為包紮做準備。

袁修竹動動手,輕聲說:“菲爾,你快把我手掐斷了。”

曾菲爾這才有了反應,松了手上的力氣。袁修竹甩了甩手腕,摘掉已經被洇濕成紅色的紙巾,擡手看了看。傷口上的血液已經開始凝固,只不過手上糊滿了血跡,看起來有點兒吓人罷了。

校醫給他的手清理了一下,做了個簡單的包紮:“好了,注意別碰水。”

“謝謝醫生。”袁修竹說。

曾菲爾覺得這麽恐怖的血口子,這就處理完了?她有點兒不信,她糯糯的問校醫:“那醫生,他要不要吃藥消炎啊?”曾菲爾真的被袁修竹上次發燒吓怕了。

“不……”校醫的話被曾菲爾關心過度的表情堵在了嘴裏,他飽含深意的看了一眼袁修竹,若有所思的說,“不吃不行啊。他這手都快傷到經脈了,再深一點兒,可能手都廢了。”

“啊?那,那……”曾菲爾驚慌的不行。

校醫趕緊接話:“沒事兒,來得及時,好好養着就會好了。”

袁修竹扶着額頭,白了校醫一眼。這個讨厭的老男人,沒事逗他家小丫頭玩兒幹嘛。

校醫配了藥,笑着目送他倆出門。

袁修竹對曾菲爾說:“走吧,吃飯去。”

曾菲爾捧着他的手說:“吃什麽飯?我先送你回宿舍休息。”她好像個将軍一樣發號施令。

“這點兒傷包好就行,不用休息。”

曾菲爾一臉的拒絕:“你沒聽醫生說,再晚一點兒可能手都壞了。”

袁修竹畢竟已經二十多歲了,校醫的話幾分真假還是分的清楚的。可看着眼前為他着急的小 丫頭,不知道怎麽還有點兒享受。袁修竹順從的點點頭,跟着曾菲爾回宿舍。

到了宿舍,曾菲爾跟照顧布娃娃一樣,給袁修竹放好枕頭,蓋好被子,還給他倒了杯水。曾菲爾拍拍自己汗濕的頭發說:“你好好躺着,我去給你買飯。”

還沒等袁修竹說話,小丫頭就飛奔出去。

等林衡之他們幾個吃飯回來,就看到直挺挺靠坐在床上的袁修竹。

林衡之迷惑的眨着眼睛看他,說:“袁修竹,你坐月子呢?”

袁修竹瞥了他一眼,慢吞吞的伸出兩只包紮的手。

文嘉言彎腰拉着袁修竹的手腕:“你這只手也受傷了?你這是犯太歲了?”

陳揚也湊上來說:“怎麽弄的?你是徹底不想彈琴了?”

林衡之扒拉開床前的文嘉言和陳揚,毫無形象的癱在袁修竹腿上:“袁修竹,你就是想讓你媳婦心疼你,也不用來這出吧,這也太慘烈了。”

袁修竹擡擡腿,踢了林衡之一腳。

“靠,踹死老子了。”林衡之跳起來,扭了扭後背,問袁修竹,“你吃飯了嗎?”

袁修竹:“沒呢。”

林衡之:“那我給你買點去?”

袁修竹帶着笑說:“不用,我媳婦給我送。”

林衡之翻了個大白眼兒,做出嘔吐的樣子,說:“靠,狗糧快給我吃吐了。”

等了快一個小時,曾菲爾提着兩個大袋子回到了袁修竹的宿舍。她熱的頭上都是汗,小臉也是紅紅的。

一進門就看見正對着門的林衡之,她喊:“林師哥,幫我拿一下。”

林衡之走過來幫她提走袋子,曾菲爾甩了甩手,一副輕松的樣子。

“妹妹,這個點兒樓管大爺讓你上來呢?”林衡之問。

曾菲爾點點頭,說:“嗯,我跟他說,我哥哥病了,我給他送飯啊。”

這樓管大爺可倔的很,剛才曾菲爾送袁修竹回宿舍,大爺就攔着不讓上。最後還是袁修竹裝頭暈才讓大爺松了口。

“哦,哥哥呀。”林衡之露出八顆白牙,看着黑了臉的袁修竹嗤笑出聲。曾菲爾不知道他笑什麽,彎着唇跟屋裏的文嘉言和陳揚說:“兩位師哥好。”

文嘉言和陳揚意意思思的點點頭,眼睛直直地盯着曾菲爾,他們好像有什麽誤會,這姑娘長得也太好看了吧。真人比照片好看了不止一點兒啊。

袁修竹看着他們宿舍的這幾個單身狗看曾菲爾的目光,臉色又黑了一個度。他氣的伸手拍了下膝蓋,正好碰到了傷口。“嘶……”床上的袁修疼的倒吸了口氣。

曾菲爾聽到袁修竹呼痛,一下子什麽都顧不上了,跑到床邊抱住他的雙手,關心道:“碰到傷口了?你別亂動啊。”

林衡之他們三個人對視了一眼,一副看戲的表情。

“我餓了。”袁修竹說。

曾菲爾從袋子裏掏出好幾個盒子擺好,說:“我去外面養生館買的飯,時間是有點兒長了,我給你盛啊。”

看她只盛了一份,袁修竹問:“你不吃?”

曾菲爾有點兒害羞的縮縮脖子:“剛才……等餐的時候我太餓了,就先吃了點兒。”

袁修竹寵愛的摸了摸她額頭,他可舍不得讓他家小丫頭餓肚子。

小丫頭估計買了四個人的量,又是骨頭湯又是豬肝粥的,袁修竹無奈的說:“菲爾,你沒把飯店搬回來?”

“你懂什麽?這都是對傷有好處的,吃你的。”說着就往袁修竹嘴裏喂了一勺豬肝粥。

袁修竹面含春色,一口一口的吃曾菲爾喂給他的飯。宿舍裏圍觀的三個人看着他倆,一身一身的雞皮疙瘩往下掉。

吃完飯袁修竹說:“菲爾,你別管了,回去吧,下午還上課呢。”

曾菲爾有點兒不好意思的說:“這還沒收拾呢。”

“不用你,你回去吧。”袁修竹邊說邊看了一眼林衡之。

林衡之心領神會,站起身說:“妹妹,你別管了,有我呢。”

“那,林師哥麻煩你了,”曾菲爾慢吞吞的說,她看了一眼袁修竹,“還得麻煩師哥照顧一下他。”

林衡之拍拍胸膛,保證道:“放心吧,妹妹,保證給你照顧好。”

“那……各位師哥,拜拜。”

“拜拜,拜拜。”

“咔嗒”門一關,林衡之、文嘉言和陳揚都齊齊轉身看着袁修竹。

袁修竹坐在床上笑的一臉欠揍。

林衡之先沖上去,讓開袁修竹的手,推了下他的腦袋:“你顯擺什麽?顯擺什麽?”

文嘉言也跟着附和:袁修竹,你怎麽成這樣了?膩歪又肉麻。”說完還配合着抖了抖身體。

“袁修竹啊,你這不戀愛則以,一戀愛完全沒底線啊,還會裝可憐呢。”陳揚說。

三個人一句接一句的吐槽,一言不合還要動手動腳。袁修竹心情好,也不和他們計較,任他們推打,四個男孩很快就鬧做了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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