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4)

老過譽了,我與姚大廚的差距我自己明白的,您不必如此安慰我。”

“我可不是在安慰你,美食也是藝術,也是修煉,你完全可以有更多的空間去學習和歷練。”卓閣老的話讓王寶钏重重地點了點頭。

經過今日的一番比試,她也知道自己決不能在當一個井底之蛙,而她要學習的東西有很多,看了一眼姚青,卻見姚青挑了挑眉。剛硬的臉部線條和他不變的表情,讓他顯得有些冷漠孤傲難以親近。

卓閣老走上前去拍了拍姚青的肩膀道,“阿青,給寶钏介紹點經驗吧。”王寶钏立刻用期待的目光看向姚青,可姚青依然面無表情,但是王寶钏硬是覺得他的臉部線條好像柔和了而一些。

見他不答,卓閣老又道,“你該不會是怕被寶钏超越吧?”

姚青哼了一聲,冷道,“如果沒事,我先走了。”

卓閣老知道他的脾氣一貫如此,于是也不勉強,就見他走了幾步,卻停下了,轉身似要說什麽,卻最終又擡腿大步流星地走了。

卓閣老搖了搖頭對王寶钏道,“別介意,他一直是這種脾氣,我在還好些,我不在的時候別人都說他是冰山。”

王寶钏聽了噗嗤一聲笑道,“這個形容很貼切。”

卓閣老不置可否地聳聳肩道,“真是個不讨人喜歡的孩子,不過菜倒是做得不錯。”

王寶钏認同地點點頭,卓閣老又問王寶钏道,“其實,你的資質很不錯。”

“在做菜方面?”王寶钏以前只是把烹饪當做賺錢的工具,然而真正進入到了吃的殿堂才發現,烹饪真的是一門藝術,而今天,她更加肯定了自己的這個念頭。

卓閣老點頭道,“不錯,你對于食物的口味搭配得很好,這種屬于天賦,有些人稱之為刁,不過刁有刁的好處,更容易進步。”

“謝謝您。”得到卓閣老的肯定,讓王寶钏被打壓的信心重新回來了,她恭恭敬敬地向卓閣老行禮道謝,卓閣老對她道,“如果以後需要,完全可以來找我,不過我希望那是在你一切都有長進之後。”

王寶钏點頭答應,此刻的她胸中有滿滿的感激和感動,對于她來說,一個良師對她的意義甚至可以與親人相比。

走出卓閣老的府邸,她就看到路邊的楊樹下站着一個挺拔的身影,王寶钏快步走到了他身邊,仰着臉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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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飛白摸了摸王寶钏的腦袋問道,“怎麽樣?”

“輸了,很慘。”她吐了吐舌頭,可是已經沒有最初的沮喪了。

李飛白很自然地牽起她的手道,“沒關系,在我看來,你做的菜是全世界最好吃的。”

“哈哈,你這樣誇我,那是在扼殺我的天賦。”王寶钏的笑聲如銀鈴一般,撒在路的兩旁,聽得李飛白心弦顫動不已,側過臉,在傍晚的燈火中,他看到王寶钏的側臉,帶着明媚的笑容,一下子暖到了他的心底。

李飛白微笑着,握着她的手,更用了一分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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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風情酒樓經過了那麽一場變故,本以為會生意會一落千丈,然而沒想到的是,酒樓的內部事務似乎并沒有引起多少關注,生意一如既往的紅火,杜蔔拉撒被驅逐後,兩個胡姬卻為了生活,最後還是留了下來。

阿不思耶爾此時正大堂裏等着李飛白和王寶钏,見王寶钏進來,阿不思耶爾本想沖上來,可是想到杜蔔拉撒是他介紹給王寶钏認識的,擔心和愧疚還是表露了臉上,遲疑着沒有立刻走向王寶钏。

王寶钏卻根本沒有責怪阿不思耶爾的意思,與是不同的,阿不思耶爾永遠不會耍心眼,而杜蔔拉撒的為拙劣并不因為他,所以也沒什麽好責怪的。

“怎麽了?”走到阿不思耶爾身邊,她的手搭他的肩膀上,李飛白不着痕跡地撇了一眼,然後轉身找郭宏天吩咐事情去了。

聽說王寶钏同隔壁的姚青比試輸了,阿不思耶爾安慰道,“也曾去臨松閣和朋友吃過一次宴席,确實,京城應該算是極好的水準了。”

知道他這是安慰自己,王寶钏柔聲道,“放心,沒有什麽,只是這場比試讓更知道了要什麽。”

司舟一直站一旁聽着,聽到這裏擡頭望了望自己的師父一眼,又低下頭,等客來了又上去熱情地待客。

阿不思耶爾此次來,一是為了安慰王寶钏,還有一個就是他帶來的貨銷量很好,所以他必須要再去采購一批來,這樣一番來去可能就是一年半載,所以他也是來同王寶钏辭行的。

雖然剛開始聽到阿不思耶爾要離開,王寶钏心裏還是有那麽一點點不舍的,不過想到以後未必就不再見面了,所以也就釋然了。

李飛白得知阿不思耶爾要走好像一點也不奇怪,他冷淡地看着阿不思耶爾道,“那些存貨賣得比想象中要慢太多了。”

阿不思耶爾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齊白的牙,害羞道,“自己也覺得不是一個做生意的料,可是奉父母之命,沒辦法。”

“還媒妁之言呢,又不是結婚。”王寶钏說笑歸說笑,還是讓準備了酒菜,款待了阿不思耶爾,而且親自下廚做了一桌子的好菜。雖然她和姚青比試慘敗,但是卓閣老的一番話還是讓她對自己有了那麽點信心。

因為杜蔔拉撒的事情被擺平了,比試也比完了,幾個沒有負擔,連帶着拉馬頭琴的胡也被抓來一起喝酒,宴席一直持續到深夜才散場,其他幾個都已經醉得不省事了,而王寶钏和李飛白一個是因為一滴未沾,另一個則是千杯不醉,所以很自然地成為了善後的不二選。

等把阿不思耶爾和幾個趕不回家的全都安頓好之後,李飛白先去沖涼,王寶钏坐後院中乘涼。

天氣越來越涼了,一件秋衫也顯得越來越不頂寒風了,王寶钏正覺得有些冷,李飛白就已經從浴室裏出來,只着了一件單衣。

雖然王寶钏一直都不讓自己去刻意地留意,可是這會兒水汽讓單衣貼李飛白的肌膚上,若隐若現的标準身材還是讓偷瞄了一眼的王寶钏有些臉紅。

她不自地別過臉去,聽見李飛白走來的腳步聲,更讓她覺得心跳響得無法接受。

“想什麽?”李飛白另一個矮凳上坐下,傾身向她的時候,身上有溫暖的味道,讓王寶钏越發臉紅了起來,她支支吾吾道,“沒想什麽。”

“呵呵。”他的笑聲比夏末的蟬鳴更撩,讓王寶钏突然有些心猿意馬,這是很奇怪的感覺不是麽?然而她只是以為自己被今夜朋友的酒意一同沾染了的關系,閉上眼,深深地吸氣,又吐出,胸前終于不再那麽燥熱。

“好像沒喝酒,怎麽臉這麽紅。”李飛白看着她,她臉頰微紅的模樣實美好,顫動的睫毛忽閃忽閃的,如蝶翼輕扇,撩動着他的心扉。

“大概是因為太熱了吧。”王寶钏說完就側過了身不看他,她總是喜歡掩飾自己,也善于掩飾自己,就好像現,讓李飛白完全不知道她想什麽,可是她臉頰兩邊的緋紅微有醉意的他看來,不啻是一種折磨。

李飛白沒有說話,王寶钏卻道,“以為應該喝醉了,不過現看來是多慮了,話說确定不是酒壇子?”王寶钏望着他,撇了撇嘴,指了指地上還七倒八歪的酒壇。

李飛白笑得得意道,“總是別的夢裏喝醉。”畢竟這裏都是他自己王府中調過來的,這會兒沒有身份之別,或許平時有冤有仇的會選擇酒桌上發洩一下,多喝掉他兩壇酒也算賺回平日裏受氣的本錢了,也因此今天才喝掉了這麽多酒。

好他是個大度的,這些酒再好,也抵不上他一天的利祿,多喝些倒也沒什麽。

“切。”王寶钏不服,如果不是她換了身體,這會兒估計還能跟他這裏吹瓶子吧。

李飛白涼涼問道,“要不,們現來試試?”

“又不是不知道不能喝酒?”王寶钏出聲抗議李飛白的倚強淩弱,開玩笑,弱點就是用來掩藏的,難道她明知道自己不會喝,還會大喊一聲“要來三大碗”,然後喝完去景陽岡打老虎麽?喝完了去喂老虎還差不多。

“以為剛才是想同喝酒來着。”想起上次王寶钏醉得七葷八素賴他身上那一次,李飛白不由得又勾起了嘴角。

“哼!”王寶钏晃蕩着自己的小腿,讓自己看上去像一個十八歲的純情少女,仰望着深藍色綢緞般夜幕上瑩潤的月光,此刻的心境,就像當年少女時代一樣,懷着對美好生活的單純希冀。

李飛白的眼裏全都是王寶钏,他可以明顯感覺到現的她是愉快的,而且,這種愉快也傳染給了他,他對哼着小曲的王寶钏道,“看來現心情不錯。”

“是的,很愉快。”

“就算輸了比賽也很愉快嗎?”

王寶钏點點頭,臉上的笑容是單純而幹淨的,讓李飛白不舍得移開目光。

“決定了!”王寶钏突然一手握拳,做出一副士氣滿滿的樣子道,“要去修行廚藝。”

李飛白不動聲色地問道,“怎麽個修行法?”

王寶钏看了看他,又搔了搔頭道,“不想一直這裏做重複的事情,本來的計劃是賺到了錢就去各地走走看看,了解風俗情。可是現又更想學廚藝了,如果要學,就更不能讓自己只是不斷地重複做自己吃過的東西,這樣只會固步自封不知進取,想去各地看看,學習各種烹饪手藝,如果連稻子是怎麽生長的都不知道,又有什麽資格說自己做出來的米飯是最好吃的呢?”

李飛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問道,“女最大的理想不是找一個好男并成為他的妻子麽?”

王寶钏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又不是那種女。”說完用一種被小瞧了的表情看着李飛白,撅着小嘴,那模樣讓李飛白有一瞬的愣怔。

李飛白一直知道她不同,而她的這番話,更激起了他的征服欲望,那是出于天性的對于新鮮事物的征服欲望。不,不止是征服她,更是自己被征服了,被一種不知名的感情左右了所有的想法。

王寶钏被李飛白的灼灼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她摸了摸臉自言自語道,“這樣算不算違犯倫常驚世駭俗?”

被點醒的李飛白收回了目光,淡淡道,“不算。”

“嘿嘿,就知道一定會這麽說。”王寶钏站起身,大大咧咧地走到李飛白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所以,想,如果可以,以後要麻煩了。”

李飛白眉毛一挑,暗想這是不是邀請,卻聽王寶钏繼續說,“想,反正的廚藝也就那樣,這家店賣的不過就是一個西域的牌子,有沒一個樣,不如讓出去歷練歷練,會幫看店的吧?”

她每說一句,李飛白的心就往下沉一分,等她說完,他只是無言地看着她問,“當是的管家?”

王寶钏知道自己這麽做有些過分,于是紅着臉道,“不如,預支一年的薪水,把那份股份也給?其實也不想把當成自助理財機的。”

雖然不知道王寶钏說的都是些什麽,但是李飛白的臉色顯然更加不好看了,他看來,王寶钏根本就沒有把他和自己的未來放一起過,哪怕他們現比鄰而居,朝夕相對,可是對于王寶钏而言,他依然只是一個陌生而已。

李飛白的左手握着拳,緊緊地貼放自己的左腿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為什麽覺得會讓一個去?”

“因為比較适應京城的生活啊。”王寶钏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平時照顧店裏的生意,和達官貴結交周旋,他不是一直都游刃有餘的麽?

“可是,有沒有問過想不想繼續這種生活呢?”李飛白覺得這會兒每一句話都是艱難地從牙齒中擠出來的一般。

但王寶钏好像根本沒有察覺他內心所想,很天真地問道,“那麽想不想繼續這種生活呢?”

李飛白無奈,很自然地牽過她的手将她拉近身前,仰着臉看着她美好如月光的肌膚,苦澀道,“如果說不想,會不會讓陪?”

“會啊,如果想一起的話。”王寶钏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真的一無所覺,這番話說出來,好像無比遵從李飛白的意願,卻又是那麽的随意無所謂。

李飛白沒想到她回答得這麽爽快,微微一愣,繼而搖頭道,“真是,拿沒轍。”

王寶钏掙開他的手,嘻嘻一笑問,“如果也走了,就沒有老板了,這個問題沒想過麽?的合夥。”

“無妨,有辦法讓它依然天天紅紅火火的。”

如果連這些都辦不到,他就真不用再京城混下去了,洛郡王這個頭銜也可以拱手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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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飛白欣賞王寶钏,不僅僅是因為她頭腦出衆,更重要是她的行動力驚人,剛想着要外出歷練,第二天就已經開始着手策劃路線了。

在唐朝,旅行交通雖然不比現代社會便利,然而喜歡出行旅游的人不在少數,王寶钏覺得這種用腳投票的民主選擇方式居然沒有被傳承下來,實在是非常可惜的一件事情。

想着即将離開長安,她突然就對自己生活了大半年的地方産生了一種類似于故土情懷的留戀,所以在離開之前,她終于抽出了空閑來,讓李飛白帶着她在長安城各處閑逛了一番,完完整整地領略了一番長安城的風土人情。

李飛白對于長安自然是比王寶钏要熟悉幾百倍,哪處建築有什麽典故,何處住着王侯公卿,哪一座宅邸以前是誰的侯府,或者曾經繁榮過又歷經了怎樣的衰敗,他都能如數家珍一般地與王寶钏絮絮而談。

王寶钏站在城西眺望,聽他說一些宮闱之中的秘聞,很是感興趣,當李飛白說到當年的安史逆賊叛亂,王寶钏遠遠眺望西面,幻想着楊玉環溫泉水滑洗凝脂的場景,不由得感嘆道,“可憐好好一個美女,最後成了犧牲品。”

因為這件事牽扯到肅宗的帝位,李飛白抿唇沒有多說,如果不是那一場叛亂國力大傷,現在的長安,或許會比天寶年間更加繁華也未必。

王寶钏不知道他心裏面有那麽多曲曲折折,只是看着延平門外熙熙攘攘,感嘆着大唐的繁榮和浮華。

按照她的計劃,從長安城出發之後就向西去蜀地,然後向南,去到雲貴高原一帶看看風情,随後去湘贛,跟着就是江南,然後是冀魯,最後再去看看所謂的突厥是什麽樣子的。

因為一無所知,所以更加期待,李飛白卻是因為能和她兩個人一起旅行,能夠體驗一次富貴閑人的閑适生活,抛卻朝堂上那些煩擾,所以也同樣地期待着。

王寶钏注意到,這時候有不少各處來的商人,南亞的看上去黑瘦,西域的高眉深目,新羅東瀛的則穿着類似于改良的唐代服飾,但是一眼就可以注意到他們的不同。

與二十一世紀不同,此時的唐朝人生活水準高,對于四方來客都抱着熱誠接納的态度,卻不會有崇洋媚外之态。或許這就是所謂泱泱大國的氣度,海納百川,熱情好客,卻自信從容。

大概是因為突然想起了自己之前二十幾年的生活,王寶钏有些愣神,但不一會兒也就釋然了,或許重新投胎就是要讓她換一種生活,過去一切,她如果還耿耿于懷,那便是放不過自己,又是何苦來哉?

因為是男裝打扮,她非要學那些公子哥的風流狀,手裏抓着把扇子扇啊扇的,李飛白正要開始第七十八次嘲笑她的附庸風雅,卻見面前站了一個人,正冷冷地看着他們倆。

“姚青?”王寶钏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他,其實他們要見面是很容易的,臨松閣就在西域風情酒樓隔壁,但是因為輸了比賽,王寶钏就算臉皮再厚也知道要藏拙的,所以從來沒有去過,這會兒姚青卻雙手抱臂,冷漠地站在他們面前當一根木樁。

姚青似乎并沒有打算搭理王寶钏,不說話卻也不走,王寶钏被他莫名其妙的出現和莫名其妙的态度弄得很莫名,“什麽情況?”她小聲嘀咕,又偷偷看了一眼姚青,想看看他的反應,可是姚青卻是滿臉冰霜化不開,就像一座從北極漂來的冰山。

兩方對峙了許久,雖然王寶钏不知道這麽做的起因是什麽,可是姚青不走,她也不敢走,倒是李飛白嘴邊一直擒着抹詭異的笑容,好整以暇地看着姚青,等着他的下一步動作。

“我帶你去找我師父。”就在王寶钏覺得自己的腿都站得有些發麻的時候,姚青才冷冷地抛出了這麽一句話來。

李飛白看着他的眼睛含笑,可那笑意卻沒有到達眼眸深處。

“啊?”在場唯一搞不清楚狀況的可能就是王寶钏了,她看看他,又指指自己道,“你是說帶我去嗎?”

姚青點頭,然後飛快地說了一句時間地點轉身就快步走了,留下王寶钏茫然地站在原地看着李飛白問,“你剛才有沒有看到一個高高的,帥帥的,臉上沒有表情的男人對我說話?”

李飛白被王寶钏的樣子惹笑了,摸了摸她的腦袋道,“剛才是姚青沒錯,你沒有出現幻覺,也沒有白日撞鬼。”

王寶钏這才舒了口氣,确定不是自己在做白日夢,可是她卻又突然奇怪地問李飛白道,“那他剛才的話是什麽意思?”

不能忍受王寶钏一直在想着姚青,李飛白撇了撇嘴道,“字面意思。”

王寶钏傻乎乎地看着他,腦袋裏滿是問號地想着,這字面意思,為什麽我理解無能?

姚青的出現其實不過是李飛白安排的第一步,雖然他并不希望這趟旅程中出現除他以外的雄性人類,但是為了達成王寶钏的歷練目的,他覺得請姚青幫忙應該是一條最快的捷徑。

第一是因為王寶钏在名廚裏面只認識姚青。

第二是因為姚青确實高徒出自于名師,而廚藝這種東西,不是自己看看書就能學會的,要領會就必須要高人指點。

第三是因為姚青的老師實在是飄忽不定,雖然上流社會很多人都知道谷不沾這個名字,可是真正嘗過他的手藝,認識他這個人的,恐怕除了前太上皇,長安就數瑜親王還曾一品過其烹饪的珍馐,所以除了他關門徒弟姚青之外,恐怕真沒什麽人能找到他了。

綜合這些因素,李飛白最後還是請卓閣老出面讓姚青幫忙,王寶钏不知道這其中的細節,然而姚青的廚藝讓她折服不已,雖然他是個面癱外加冰塊臉說話還經常帶着刺,但是王寶钏覺得自己大肚嘛,當然不會與一個小夥子計較。

因為姚青定下了出發的時間,所以王寶钏更加忙碌的準備了起來,不過其實大部分都是由李飛白操辦的,這其中的原因被王寶钏歸結為李飛白穿越過來的朝代離唐朝比較接近,所以對于風土人情比較了解的緣故。

唐朝的交通十分發達便捷,出門有馬車,只要有錢就可以買一輛大馬車,李飛白不知道從哪兒搞來了足足三輛四人座的馬車,因為王寶钏基本上身無長物,所以包裹什麽的都只是簡單打包了一些衣物。

兩個人既然是合夥人自然有分工,王寶钏的錢財一直以來都交由李飛白保管,過慣了錢來伸手的舒坦日子,而恰巧李飛白此次一同前往,所以王寶钏只在身邊留了幾串銅錢,大部分的錢則依然交給了財務總管李飛白。

因為旅店業據說很發達,所以他們不用擔心到了別的城市會沒有地方住,與現代一樣,有錢走遍天下,兩個人帶上了大部分積蓄,而對就留則只留下了足以維持正常運作的資金交給郭宏天看管。

郭宏天非常得力,王寶钏因為曾經被他所救,所以很放心讓李飛白把一切交給他打點。司舟則哭着喊着要一起跟着走,他可憐兮兮地看着王寶钏道,“師父,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可是我是去拜師的呀。”

“那我就去認祖師爺。”

“我會去很久的,你父母會不放心你。”王寶钏知道司舟的父母就住在距離長安不遠的一個縣城裏,司舟偶爾會去看看他們,她怕自己這一去,心就野得收不回來,到時候司舟的父母會很擔心。

“我不管,父母有大哥二哥四妹五妹六弟七弟八妹……他們照顧。”

“你家人口真多。”王寶钏擔心他這麽數下去天都黑了,連忙截斷他的話頭,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可是不管怎麽樣,你都是他們的兒子,父母在,不遠游,游必有方,所以我不能帶你去。”

“可是我一定要去。”司舟的眼神很堅定,讓王寶钏有些不忍心。

最後王寶钏終于還是拗不過司舟,跑去問李飛白的意思。

李飛白的意思很簡單,如果幹活就帶上,惹麻煩半路上扔下就行。

司舟拉着王寶钏的衣袖縮在她身後默默地看了一眼李飛白,雖然對于李飛白把自己當牲口一般的行徑表示憤慨,但是為了不和自己的師父分開,司舟終于還是咬咬牙同意了。

苦力就苦力罷,總比被抛下強。

阿不思耶爾一行已經出發了,李飛白也已經準備好了一切,擇日就要啓程,在那之前,王寶钏沒有再見到姚青。

司舟哼唧哼唧地收拾着自己的小包袱,就在他的所有東西差點把一車都給塞滿的時候,李飛白終于忍無可忍地指着他手上揣着的鳥籠道,“你以為我們是去遛鳥的嗎?還有這被子,帶一床夠了,你帶個七八條的是要幹什麽?把你自己包起來當角黍嗎?”

李飛白從他一個月三十條可替換的襪子,到他的發帶全部都扔下了車,最後豎着眉毛問司舟,“我們是去修行,不是去逃難的,你要不要把你那間屋子一起扛走?”

司舟看到李飛白一貫敬畏加懼怕,這會兒不吭聲了,小眼睛瞅着王寶钏,王寶钏心軟,勸道,“不然,讓他帶一半?”

“最多十分之一。”李飛白毫不猶豫。

“四分之一。”王寶钏坐地起價。

“九分之一。”李飛白不依不饒。

“六分之一。”王寶钏繼續讨價還價。

“什麽都不準帶!”李飛白一怒之下,談崩了。

“好吧,那還是六分之一吧。”王寶钏很識時務,轉身對司舟露出了一副我盡力了的表情,司舟終于咬咬牙,把他歷年來的珍藏,包括那二十九雙襪子,全部扔回了酒樓,輕裝上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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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西常安坊,臨淵閣和臨松閣同屬吏部尚書魏培的産業,魏培是前任中書令卓項明卓閣老的門徒,而且貫有賢孝之名。

臨淵閣和臨松閣一樣,都是他為了讓自己的先師能夠在長安有一處落腳之地而特地備下,所以臨淵閣和臨松閣之中,最上等的一間包廂常年都是虛位以待的。

李飛白雖然級別超過卓閣老,但若真有什麽朝堂重量級人物排行榜,他的影響力恐怕遠遠不及卓閣老。

此刻,李飛白和姬浩雅正在臨淵閣中小酌,因着李飛白要走,姬浩雅将他一股腦兒丢給自己的事情全都擺在臺面上,該讓他定奪的依然需要他親筆簽署。

“聽說最近劍南一帶鬧水災,赈災的款還被許德明那老家夥吞了不少?”李飛白看着面前的文牒,一邊快手寫着什麽,一邊同姬浩雅交換信息。

姬浩雅撇了撇嘴,喝了口水,接着就把最近在朝堂上王允和許德明那兩個老家夥的所作所為全都控訴了一遍。“說到劍南道的水災,我更無奈了,許德明自己的幹兒子在戎州任司馬,貪了不少,還孝敬了許德明不少,根據下面判司報上來的情況是戎州已經被淹了八個縣,可許德明偏偏能睜眼說瞎話,和王允一唱一和說那是有司謊報騙赈災款,實際被淹不過八個村,還把那個負責回禀的判司杖責了一頓發配了,我估計最後還是兇多吉少。”

李飛白耐心的聽着,雖然他如今身在江湖之遠,然而花前和月下每天會将最重要的消息傳遞給他,所以他也不算一無所知。

聽到這裏,他的面色越發的沉靜道,“所以我才問你要那些東西,釘子要一顆顆拔。”

李飛白說得冠冕堂皇,可是姬浩雅卻不滿地看了他一眼,以示對他這種假公濟私的行為表示不滿,誰不知道他這會兒是在利用職務之便泡妞啊。

可李飛白仿佛渾然不覺,時而蹙眉批注,時而問姬浩雅兩句,姬浩雅算得好脾氣的,雖然不滿他把這麽個爛攤子丢給自己跟別的女人跑了,但是該說的該提醒的全都一一告知。

處理完文牒都已經戌時了,兩個人又飲了會兒酒,樓下燕樂聲起,推窗可看到樓下大廳中舞姬的曼妙身姿。二人斜倚窗前,卻都沒有游樂的興致。

忍了許久,姬浩雅才道,“別忘了,你的任職期只有三年,三年之後你必須回來,而且,三年足以讓一切改變。”

李飛白一時無言,然而這句話依然給了他不小的觸動,他與王寶钏之間相處約半載,然而除了彼此越來越熟悉之外,其他似乎一無進展,這讓他偶爾會有無力感。他知道自己有耐心,比一般人更有耐心,可這不代表他不會因為無止境的等待而惶恐。

姬浩雅還想再說什麽,卻見李飛白沒有答話,識趣地不再多言。李飛白目光所及之處,是那揮灑水袖的曼妙女子,可是那身姿,卻不知為何,與廚房中忙忙碌碌的王寶钏融為了一體。

舞姬回眸,望着他們的方向,明眸善睐,肌膚勝雪,面白如玉,雲鬓烏發,多麽美妙的女子,那舞姿博得了樓下大廳中的陣陣掌聲。有幾個人是他們相熟的,連連往他們這廂看來致意。李飛白不耐煩這種虛應,轉身繼續喝酒,倒是姬浩雅自在地與他們一一打招呼後才離開窗前。

感覺到李飛白的心情低落,姬浩雅笑問道,“莫不是,你到今兒個,連她的手都沒牽到吧?”

抓着菜刀的小手,想到這裏,姬浩雅更想發笑了,卻被李飛白一眼瞪了回去道,“我也聽說,許德明很想讓自己的侄女結一門不錯的親,皇親最好,貴戚也不賴,你說呢?”

姬浩雅幹幹一笑道,“這種好事,怎麽也輪不到我頭上的,郡王爺您多慮了。”

“可我倒是覺得,多一個親家少一個對手的買賣,怎麽看怎麽劃算,而且這個對手還是那麽的棘手,是個他恨不得在酒裏下毒給毒死的對手,不如直接當親家省事,你說呢?”李飛白斜看着他,笑得很是不懷好意。

姬浩雅故意擦了一把汗,看着面前的豬耳朵想起那張朝天鼻麻子臉,頓時覺得筷子都有些提不起來,嘆氣道,“咱說點開胃的行不行?”

“哦?我覺得她的模樣就很開胃。”李飛白嘴邊的笑意更深,姬浩雅怪異地看了他一眼問,“你确定天天對着豬頭看,能看出食欲來?”

李飛白點頭道,“對。”

姬浩雅對于李飛白這種損敵一千自傷五百的行為非常不屑,哼了一聲,繼續喝酒,可是桌上那順風硬是沒有再碰,連帶着以後對于豬頰肉都有了心裏陰影。

二人又聽了會兒歌舞戲,終于是喝到不願再喝了,微醺之中都帶了些醉意。知道此番一別定要許久之後方能再見一面,都略有些傷懷,姬浩雅勾着他的肩膀道,“我想起當年送你去邊疆督軍時候的情景了,居然都已經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

李飛白支撐着他的身體,望着他的臉微笑道,“所以不用擔心,我會回來的。”

姬浩雅大笑,站直了身子,很認真地道,“有什麽事盡管吩咐,大概除了我,也沒什麽人能讓你這樣随便使喚來去的了。”

“當然,我一直不遺餘力。”李飛白也笑,男人之間的友情也不外乎為朋友瀝肝膽灑熱血而已,他們之間的友情也一樣。

兩個人道了別,李飛白因為沒有宵禁之忌,所以直接回了郡王府,府上的下人對于主人臨時回來視察工作都報以了極大的熱誠,完全不存在消極怠工之說。

管家聽說李飛白要離開京城,一陣惶恐,等聽他說不要将此事告訴瑜親王和王妃,更是面有菜色。這麽大個活人跑去外地看不到了,這不是他能瞞得住的啊。

李飛白不管那麽多,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十月的天氣已經很冷了,他揣着暖爐坐在自己門前看庭前最後的秋海棠。王府的花匠別有一番巧心思,這些花都是年前他定下親事之後栽的,從前他的庭院裏只有松竹梅,所以一年看到花的時候也只有在臘月。

想到當初相遇,李飛白不由得又是一笑,他也不知當時他怎麽會有那麽強烈的被吸引的感受。

他覺得自己與王寶钏真的像是生活在兩個世界中的人,她的很多想法,他以為足夠懂了,可是沒有,下一次她又會産生很多新奇的想法。

進取這兩個字,在男人身上都不是普遍到人人具備的,可是他在一個女人身上看到了。

或許,他比自己想象得要用情更深一些。

李飛白微笑着,抿了一口禦貢的西域葡萄酒,那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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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紅警基地車;一座超時空傳送儀;一個雄心勃勃的指揮官。
歷經地球百年風雲,紅警兵團的征程走過一戰、主宰二戰……彪悍的征程揚帆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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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是華麗繼《紅色警戒之民國》、《紅警之索馬裏》、《紅警之從廢土開始》三本之後,紅警基地流小說的第四本,全新的設定,不一樣的精彩。
新書求收藏和推薦票!

古龍世界裏的吃瓜劍客

古龍世界裏的吃瓜劍客

放下助人情結,尊重他人命運!
那些主角不需要幫助。
好不容易穿越一次,除了一些意難平,剩下的就是經歷一些名場面,吃瓜看戲吐吐槽。
當然還有……
名劍,美酒,絕世佳人!

我不是精靈王

我不是精靈王

開局一把西瓜刀,裝備全靠爆!這不是游戲,這是真實世界,童樂只是想回到自己的世界而已,卻被精靈族冠以精靈王的稱號。
龍族也來湊熱鬧,說他有龍族血統,廢話,人家是地道的龍的傳人!
說老子是精靈王,絕對是嫉妒老子長得漂亮!
這個精靈有點萌,先養着吧!這個狐女有點妖,看我收了你!這個美女有點兇……老婆大人,我錯了![

消防英雄

消防英雄

第三屆中國網絡文學大會,年度十大影響力IP作品!
本書影視版權、動畫版權已出售。
1976年7月28日中國唐山發生了裏氏7.8級地震,2008年5月12日中國汶川發生了自建國以來最大的地震,8.12天津濱海新區發生爆炸,8.30美國休斯頓發生了五百年一遇的洪水,12.7美國加州發生了巨大火災……不管是地震或是火災或是洪水,不管是天災還是人禍我們都能看到一群逆向而行的特殊人群。
他們用自己堅實的臂膀彼此支撐,逆向而行于天災對抗。他們年紀輕輕卻要擔負拯救世界的重負。他們不是超級英雄,卻為了同一個信念,成了真正生活裏的英雄!小說關鍵詞:消防英雄無彈窗,消防英雄,消防英雄最新章節閱讀

Destiny惡魔之翼

Destiny惡魔之翼

因為一個外星女警察的失誤,本來就壽命不長的他結束了在這個世界的生命。
作為補救,他被送到了另一個世界延續他的生命。
但是由于那個女警察的另一個失誤,另一個宇宙掀起了一場狂風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