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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頭,對于突然化身自大狂的老帥哥王寶钏有些适應不良,可老帥哥卻在得到王寶钏的肯定後仰頭大笑道,“我就知道小娘子你最是識貨啦?等你嘗到我的手藝,一定會恨不得嫁給我的!”

正想搖頭,卻見老帥哥指着不遠處一間類似別墅的建築道,“到了到了,就是那裏,我們快走吧,我迫不及待讓你嘗嘗我的手藝了。”

這時候王寶钏才發現自己夠大膽,也不管這老帥哥是不是歹人就跟了來了。不過王寶钏知道,自己識人的敏銳度并沒有退化,老帥哥雖然自大自來熟了些,本質上還是個好人。

同老帥哥進了門,王寶钏有些拘束,這間別墅似乎只有他一個人住。門前是一處開闊之地,養了兩條中華田園犬,看到王寶钏,它們走上來嗚了兩聲,就很乖順地趴在了王寶钏的腳邊讨好。

“嘿嘿,我的狗像我,熱情好客。”老帥哥撓了撓頭,王寶钏點點頭,蹲□摸了摸其中一條的腦袋,就見它翻了個身打了個滾露出了淺色的肚皮。

旁邊的栅欄中圈着豬牛羊各兩頭,雞鴨則是成群結隊旁若無人,老帥哥随手撒了一把糠,那群雞就撲棱棱地上來啄食。

跟着他走進去,只見中庭有一個巨大的水塘,其中養殖了不少的淡水魚,塘邊也種植了一些魔芋之類半水生的食物。後院則是各種蔬菜,居然還有簡陋的暖棚,讓王寶钏大開眼界。

“額,這位大郎,你完全可以自給自足了。”王寶钏對一個男人可以如此生活化感到不可思議,于是隐隐地對他即将展現的廚藝也有了期待。

“噢,不,小娘子你怎麽可以叫得這麽生疏呢,我可不是大郎,叫我五郎吧。”老帥哥抓着王寶钏的手,卻沒有如他所願看到王寶钏臉紅,這,往常那些小娘子不都會害羞臉紅的麽?難道他的魅力減退了?

王寶钏雖然被他握着手,目光卻依舊四下流連,被忽略的老帥哥暗下決心,一定要用廚藝俘獲她。

他背着籮筐轉身進了廚房,王寶钏也好奇地跟了進去,見王寶钏沒有離開他,老帥哥的內心又燃起了一把熊熊的火焰。

而王寶钏被眼前的廚房吓到了,這,這真的是只供一個人用的廚房咩?會不會太豪華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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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帥哥的廚房,最起碼有一百平方,王寶钏張大着嘴站在他廚房門前,就見大五郎已經一頭鑽進了廚房。

他熟練地洗菜切菜,連蔥段子都被他切得均勻而漂亮,那刀工簡直無話可說。

“小娘子,你喜歡吃辣,我就給你做辣的。”他的食指點了點王寶钏的眉心,然後走步風騷地拿了塊豬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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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塊豬五花,紅白相間,還有一股肉香,他下刀極快,每一片肉在他手中都被切成了均勻的薄片。

他切好了豬肉就開始挑選辣椒,都是紅豔豔的辣椒,清洗幹淨之後,那火紅的一團勾起了不少王寶钏肚子裏的饞蟲。

專注于庖廚之中的老帥哥十分的認真,一把刀在他手上有鬼斧神工之妙。

王寶钏這時候注意到,他光是爐竈就有七個,而且每一個的大小都不相同,就見他升了第一個爐竈,因為小,火不大,他開始堡底湯,番茄,豬骨,枸杞,花椒被他分成幾層,加入的水也不同。

在煲湯底期間,五郎帶着王寶钏去後院轉了一圈,摘了一些自己種的蔬菜,随後又到山邊小溪中接了水,王寶钏這才知道原來他的水都是取的源頭活水,看來确實是一個頗為講究的食客。

雖然是細活,可是他的手腳卻不慢,看他做菜簡直就是欣賞表演,火光絢麗,長勺和炒菜鍋被他敲打出了節奏韻律,就在他眼花缭亂的廚藝之中,第一道菜出爐,他露出潔白的牙齒對王寶钏道,“這道菜我取名為芙蓉花開,名花配佳人。”

就見五花肉經過爆炒之後,皮微微有些褶皺,就像是花瓣上略微的不規則,被擺成了芙蓉花的樣子。綠葉菜是韭菜,寸段長,分別放在五花肉四周如同葉片狀,而湯汁被撒在五花肉中,就像湯汁一樣,卻讓整朵花都染上了絢麗的色澤。而辣椒粉經過幹煸之後,被研磨得極其細致,撒在上面就如同蒙了一層紅紗。

“真是太漂亮了,我都舍不得吃了。”

“不吃會冷掉。”五郎抓着筷子,抖出一片肉片,那色澤光亮厚薄勻稱的肉片在他手上抖了抖,然後被他放入了口中咀嚼。

王寶钏吞了口口水,五郎嘴裏一邊嚼着肉,一邊示意她快吃,王寶钏取了雙筷子來,夾着那肉的手微微有些顫抖。此時她才知道自己對于烹饪是多麽的外行了,只是路邊随便遇到的一個號稱自己是風流浪人的老男人都能做這麽一手好菜,她怎麽敢以廚師自居啊?

肉到嘴裏鮮味立刻擴散開,然後是鹹味,帶點微酸的口感更加開胃,而肉皮有韌勁,嚼起來的口感很好,在沒有嫩肉粉的時代裏,這是紮紮實實靠對火候的上乘把我,整片肉嫩得不至于入口即化,卻肥瘦合宜,軟彈易爛。

沉浸在美食和震撼之中,王寶钏的表情呆呆的,辣味漸漸擴散開來,豐富的口感不同層次地席卷起她的味蕾,對于她這種表情,五郎十分滿意道,“怎麽樣怎麽樣?是不是更加佩服我了?”

王寶钏傻愣愣地點點頭道,“真是,太讓我震驚了。”

五郎叉腰大笑道,“還有好幾道菜呢,你慢慢吃,這裏有油煙,你到中庭去等我。”說完提了個小水壺,配上兩個瓷碟端到了中庭。

十二月的半山被清冷的空氣和水霧染上了冬日特有的冰冷和蕭瑟,然而荒山之中柏樹森森,倒也不會過分無趣。

水塘之中的游魚會啄食水塘四周的綠色植物,讓王寶钏看得意趣不凡,倒了一杯水,不由得一愣。

這水是茶水,而且是香氣撲鼻帶着果香味道的岩茶,王寶钏對這股味道并不陌生,這是生長在福建岩山上的茶,對光照和土壤的要求非常高。

本以為唐朝人是不喜歡飲茶的,可是沒想到在這益州山中居然能喝到品質如此之好的岩茶,這讓她對這位五郎更加有了了解的興趣。

五郎又做了三個菜,全都是辣菜,配上他自己用少許豬油拌出來的五谷飯,那口感絕對好吃到爆。

王寶钏自認是個吃貨,吃過多少好菜,可是看到這滿桌子色香味俱全,簡直可以用巧奪天工來形容的菜品,仍然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如果他不是個老男人,這會兒王寶钏就該抓着他的手要求拜把子了。

“怎麽樣?”老男人語氣溫和,雖然按照他的話是自己已過不惑之年,然而王寶钏細看他,覺得也不過而立出頭,內心感嘆妖孽啊妖孽,卻捧着飯碗露出一個天真的笑容道,“很好吃,五郎你真厲害。”

被這麽一句簡單到毫無修飾的崇拜話語刺激了一下,五郎立刻就容光煥發精神奕奕道,“小娘子,只要你喜歡,我可以天天為你做菜。”

王寶钏放下碗筷,微笑道,“好啊,只要你不嫌麻煩。”

“當然,為美人兒做菜那是享受,怎麽會麻煩?你住哪兒?我可以上門提親嗎?”五郎這種得寸進尺的說話方式王寶钏已經有些習慣了,不過吃人嘴軟,她依然告訴了他自己住的客棧位置,五郎摸了摸下巴道,“唔,那家店我知道,吃飽了嗎?吃飽了我先送你回去。明天我再翻個花樣來給你做,只要你喜歡。”

王寶钏對于五郎如此熱情的原因心知肚明,然而當一個廚藝如此彪悍的人放在她面前,她不介意自己拿別人的皮囊去□一下,反正只會長肉不會掉肉不是麽?不過這樣的話,會不會有些猥瑣呢?

正想着,五郎又端了茶盞問王寶钏道,“這是岩茶,喝得慣麽?”

王寶钏雙目一亮,連忙點頭問道,“很不錯,你是從嶺南那邊得來的?”雖然其他地方對應的是什麽道她不清楚,但是福建屬于嶺南道她還是知道的。

沒想到遇到了識貨的,五郎立刻高興地抓着她的手道,“哎呀,沒想到小娘子如此知情識趣博聞廣識,實在讓五郎更加欽佩了,好菜酬知己,明日想吃什麽,告訴我,我提前給你準備。”

王寶钏也沒有扭捏,想了想道,“我想吃羊肉。”

“還有呢?”五郎的雙目放亮。

“火鍋!”王寶钏毫不猶豫,口水迅速分泌。

“還有呢?”着火的鍋子?五郎未免顯得自己無知,很聰明地沒有細問。

“辣菜。”想起那些川菜,王寶钏口水成河。

“嗯嗯。”這個,只要是辣的就行麽?無辣不歡的五郎和無辣不歡的王寶钏還是達成了一定的共識。

“海鮮煲。”好久沒有吃海鮮了,啊啊,海膽,蝦,蟹,魚肉刺身,你們在哪裏啊,王寶钏吞了吞口水。

“好的。”海鮮幹貨他這兒正愁沒人一起幫忙消化。

“烤肉!”生菜包的五花肉啊,撒上辣椒孜然之後那真是人間美味。

“額……”五郎對着五個手指,默默地看了一眼王寶钏。

“有問題?”王寶钏見他答得沒有方才爽快了,幽怨地瞅着他看。

五郎未免自己的形象在這位吃貨美女面前一落千丈,連忙點頭道,“沒有問題,只要你能來,哪怕燒光整座山我也要為你做菜。”

為你做菜,為你做菜,為你做最好吃的菜,王寶钏的腦海中都是為你寫詩的旋律,忽然覺得非常的喜感,不過要燒山就算了,她可不想某種革命提前一千多年來唐朝報到。

一頓飯吃得很愉快,五郎見多識廣,對烹饪又有自己獨到的見解,各種奇特的食材王寶钏是第一次聽說。她聽得認真,五郎更加興奮,本來早都打算送她回去,卻不想二人吃到倦鳥歸朝,這頓早晚飯才算吃完,王寶钏摸了摸自己滾圓滾圓的肚子,想到待會兒又要走一大段的山路,突然明白了為什麽五郎要把家放在山上。

借着初升的月光和斜陽的餘晖,五郎帶着王寶钏下山,而此時,李飛白和姚青二人卻都鐵青着臉,身後跟着一雙眼睛骨溜溜亂轉的司舟,站在益州城最大的青樓——忘川閣門前,被一群塗脂抹粉身上熏着濃香的蜀中美女包圍。

“哎呀,二位客官一看就是從京城那邊來的吧,快請進,我們裏面的姑娘啊,可多着哪。”老鸨被找來對付這兩個杵在門前快兩柱香的男人,李飛白和姚青互望了一眼,卻誰都不肯挪一步。

還是司舟瑟縮在二人身後,偷偷伸頭對那老鸨道,“額,大娘子,你們裏面最貴的花魁姑娘,今晚有人嗎?”剛才來的時候李飛白說過可以随便點,不用省錢,作為一個還沒有開過苞的處男,他當然希望自己有一個難忘的第一次,額,雖然他也是被逼的。

老鸨沒想到他們居然來頭這麽大,全身的氣質倒也跟着般的口氣附和,連忙讓人迎,可是他們依然一步不動,李飛白一把抓過司舟推到他們面前道,“這是我們家少爺,把你們裏面最漂亮的找出來,我付錢。”

老鸨看着這情勢,眼珠一轉,連忙對着司舟笑道,“哎呦,這位小郎君真是俊俏,來來來,快請進來,二位也請挪步上座。”

旁邊幾個濃妝豔抹的女人也跟着笑鬧一番,姚青艱難邁步,而李飛白覺得更艱難,他們這到底是為什麽要來這裏?

就在此時,他們突然聽見身後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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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寶钏先是看到了李飛白,剛出口叫了一聲,就被五郎抓着捂住了嘴,可李飛白依然還是回了身,就見到王寶钏像是人質一般被五郎架在了身前。

五郎面色尴尬,卻聽姚青不确定地喊了聲,“師——父?”

谷不沾嘿嘿一笑道,“喲,乖徒兒,好久不見嘛。”

王寶钏掙開了谷不沾抓着她的雙臂,就立刻跌進了快步走來的李飛白的懷裏,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剛才還叫五郎,轉眼就改名叫谷不沾的老帥哥驚疑道,“你就是絕世名廚谷不沾?”

谷不沾打哈哈道,“小娘子,我說了嘛,我是風流浪人,不過沒想到,這麽多年沒見,徒兒你居然也學會逛青樓了?”

被提及此事,王寶钏才回身看清楚剛才李飛白他們要進的果然是青樓,頓時李飛白的臉就黑了不少,王寶钏以為是自己打擾了他們的雅興,連忙推開李飛白道,“啊,我只是純路過的,你們繼續,啊,繼續,當我沒來過。”說完就想去拉着谷不沾離開,卻被李飛白反手一把拉過來道,“我們只是在找他。”說完對着谷不沾擡了擡下巴。

姚青也一把抓過司舟走了過來,對谷不沾道,“既然碰到你了,就跟我們走一趟吧,有事。”這口氣,怎麽看都不像是人徒弟,反倒是像牢頭。

谷不沾有些郁郁,不斷想往王寶钏身邊走,卻被李飛白和姚青的目光雙路夾擊,想起剛才還和王寶钏一起吃飯喝茶高高興興的,這會兒卻被自己那缺心眼的徒弟給抓了個正着,不由得感嘆風水轉得快啊。

一行人回到客棧的時候,老板又熱情地上酪茶,一邊給他們端小吃,谷不沾不爽地吃了一把瓜子呸道,“這都是什麽呀,這種東西也能拿來吃?”

姚青冷眼看他,他連忙坐到王寶钏身邊道,“唉,小娘子,你看,這種人欺師滅祖的,你怎麽會和他在一起喲。”屁股剛挪上來,就看到李飛白氣勢萬鈞的冷眼,谷不沾縮了縮脖子,不甘不願地又把屁股挪了回去,繼續恹恹地吃着瓜子。

“有人要拜師。”姚青的話很直接,谷不沾看了眼李飛白,又看了一眼司舟,繼續恹恹地吃瓜子。

“是我要拜師。”王寶钏接上話頭,谷不沾立刻丢掉手上的瓜子,抓着王寶钏的手,雙目放光道,“真的嗎?真的嗎?這麽漂亮的小娘子要做我的徒弟?”

王寶钏害羞地點了點頭,跟着就被李飛白一把抓了過去,冷聲道,“你同意了麽?”

谷不沾忽然覺得自己的本性應該收斂一下,不能在自家徒兒面前這麽丢臉,于是故作深沉,眼睛卻偷偷地瞄着王寶钏。

“你沒理由不同意。”姚青很冷淡道。

“為什麽?”谷不沾對于自己徒弟把自己的那點小品味看得如此透徹十分不滿,皺着眉頭看着他,一臉氣鼓鼓的樣子。

“因為她漂亮。”一句秒殺,李飛白,王寶钏和司舟齊齊看向他,谷不沾哼了一聲道,“我可是看中了她的天份。”

王寶钏欣喜地指了指自己問道,“我的天份?”

“嗯,會吃,好看。”谷不沾回答得十分直接,王寶钏頭上滿是黑線,紅着臉看着李飛白問,“我很能吃嗎?”

“他是嫉妒你吃不胖。”李飛白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安慰她。

王寶钏默默點下了頭,好吧,她承認自己是個吃貨,只是吃貨也能算天份麽?

“反正你是同意了。”姚青一語中的,谷不沾裝作無奈地搖了搖頭,心裏卻為自己可以天天看到這麽漂亮的徒弟而竊喜,而王寶钏則為自己居然能這麽輕易地就拜了一代烹饪大師谷不沾為師而欣喜,而李飛白為自己不用去那麽低俗的青樓找人而松了口氣,只有姚青依舊頂着一張萬年不變的冰山臉冷眼旁觀雲淡風輕。

大概只有司舟默默地因為錯過的第一次而哀悼,回來的路上他就已經在一個勁兒地懊悔,早知道他以前就好好補鈣,不然也不至于一到青樓門口就腿軟。

這一晚上谷不沾不情不願地在姚青房間裏住下,原本是王寶钏,但在李飛白的安排下,王寶钏默默地跟李飛白調換了個房間。

半夜裏谷不沾站在窗邊吟詩,故作風度翩翩風雅狀的時候,左右的姚青和李飛白都頂着一張黑臉探出頭來,讓他慌忙關窗躲進房裏。

第二天一大早,李飛白和姚青不約而同地下樓,谷不沾被完全隔絕在王寶钏周身範圍一尺之外,套好了牛車,裝好了行李,六個人緩慢地向山中谷不沾的住所行去。

到得谷不沾在山上的宅子,李飛白看管了高門宅邸,所以沒有太大感受,只是覺得滿地食材亂糟糟的,廂房也沒有人收拾,不由得皺眉。司舟卻是窮慣了,突然看到這麽大的房子,張大的嘴巴許久都合不上,直到李飛白抛了一塊抹布給他,他還呆愣愣地站在那裏。

“這又是你從哪個地主那裏刮來的財産?”姚青熟悉谷不沾的脾性,對于自己師父的劣跡他都了若指掌,被自己徒弟這麽一拆穿,谷不沾哼了一聲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哪兒會刮來?城東那個雷氏的老二說我比不上他家的廚師,拿這套房子當賭注,結果你也知道啦。”谷不沾攤了攤手,轉身進去指揮唯一的壯勞力司舟幹活去了。

李飛白皺了皺眉,又是雷氏,這房子造在山中,光是材料就不可能全部取自山上,而這碧瓦青牆耗費巨大,雷氏本來不過是蜀地的小財主,可如今從巴州到益州處處都是他們的産業,可以想見他們的勢力有多大。

王寶钏搬了自己的行李就住進了剛收拾好的西廂房,李飛白和姚青住在她隔壁,好像以前的畢業旅行一樣,一切都讓她覺得非常新鮮。

既然是拜了谷不沾為師,那麽必然要開始學習廚藝的生活,然而前三天,每天早晨,當門前的大白雞啼鳴三聲,王寶钏興奮地從床上爬起身興致勃勃打算開始學廚藝的時候,卻只是看到谷不沾揮汗如雨地在廚房做早飯,變着花樣的各式早點讓她眼花缭亂,廣州的早茶鋪子跟他做的這些比起來簡直小巫見大巫。

精致的造型,豐富的種類,絕佳的口感,湯餅、饣追餅、豆漿、小菜樣樣不缺,偏偏能做得富麗堂皇精美絕倫。

司舟跟王寶钏每天吃飽了就在院子裏喂魚喂雞喂鴨喂牛喂羊喂豬,總之把所有活物都喂一遍跟着給蔬菜澆水完之後基本上就能看到豐富的午餐。

這天姚青正在院子裏掂着菜刀發呆,王寶钏走到他身邊,就見他面前的枯葉都被切成細如發絲狀,卻偏偏還有極少的相連,連接處大小一致,極其規整。

“師兄。”王寶钏鼓足勇氣喚了一聲,姚青的手微頓,看向王寶钏皺眉。

“額,我只是想問問,師父什麽時候會開始教我學廚藝?”被姚青的表情凍到,王寶钏問得小心翼翼。

“你為什麽不直接問他?”姚青的表情好像在看一個無可救藥的笨蛋。

王寶钏覺得這些日子的相處姚青應該會至少把自己當熟人吧,可是完全沒有,慢吞吞地走去廚房,谷不沾正在殺雞。

按照他的話來說,每天做菜給最愛的人吃那是一件再幸福不過的事情了,王寶钏對這句話沒有疑義,但是對他現在正每天做飯給自己幾個人吃的行為很有疑義——師父他老人家未免太博愛了一些吧?

看到王寶钏過來,谷不沾笑眯眯地對她招招手,王寶钏哼唧哼唧跑過去,就聽他問道,“等下吃焖鍋雞好嗎?”

王寶钏乖順地點了點頭,谷不沾感慨道,“當年那小子也跟你一樣乖,現在怎麽長成那個樣子了,真是搞不懂。”

為了安慰自家師父略微有些小受傷的心靈,王寶钏繼續當小雞,啄米般點着頭,谷不沾抓着自己的菜刀一邊将整雞拆骨一邊問王寶钏,“你也覺得他脾氣變古怪了對不對?”

王寶钏想起剛才頗為冷淡的姚青,點了點頭,又想到萬一被姚青知道了會破壞內部團結,連忙又搖了搖頭。

谷不沾嘿嘿一笑道,“小徒弟你真狡猾,就算那小子知道我說他壞話他一定也是面無表情的,放心吧。”

就見他嘴巴不停,手也不停,一只整雞被他完完整整地剔除了骨頭,只剩下連着的一層皮肉,王寶钏記得這道菜,據說叫三套鴨。

“師父,你好厲害啊。”對于谷不沾的這套手藝,王寶钏除了欽佩還是欽佩。

谷不沾被王寶钏一誇,尾巴又翹了起來道,“雕蟲小技不足挂齒,我會的可多着呢,我可是風流浪人哪。”

反正說來說去,他就不願承認自己單純只是一個廚師,王寶钏不以為意,跟着在一邊看,谷不沾于是問王寶钏,“乖徒兒,晚上打算吃什麽?”

這些天實在有些營養過剩,王寶钏沒有猶豫就道,“清淡的。”

“明天早上呢?”谷不沾繼續問。

“點心。”王寶钏依然不假思索地回答。

“明天中午?”

“辣菜。”

“晚上?”

“額,師父,我這樣一直吃會吃胖的。”王寶钏對于谷不沾明顯把她當豬在喂的行為提出了抗議,姚青偶爾還會去山上到處走走看看,李飛白也每天會定時下山去了解益州城的風俗,就她為了學廚藝天天呆着,結果什麽都沒學到先被喂胖了,這讓她情何以堪哪。

谷不沾爽朗的笑聲頓時充滿了整間廚房,“沒關系,以後光是翻鍋就夠你瘦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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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不沾所言非虛,第四天起,王寶钏開始正式跟着谷不沾學廚藝,李飛白和司舟負責試菜,因為姚青拒絕加入,所以最後姚青只負責旁觀。

第一堂課按照谷不沾的話是學習怎麽用菜刀,王寶钏和谷不沾拿着谷不沾歷年來從各地搜羅來的菜刀開始切菜。

谷不沾所用的食材是黃瓜,他橫着切可以每條都同樣長,豎着切可以片片不斷,而王寶钏不僅切的片粗細不一,而且時斷時續。

“這刀可是名刀。”谷不沾對着王寶钏強調。

王寶钏窘迫地擡頭看着他,一雙眼睛亮晶晶的讓谷不沾吞了口口水,她可憐兮兮地看着谷不沾道,“可是師父,這刀摸上去不舒服啊。”她軟糯的聲音讓谷不沾覺得自己要酥了,卻看到一邊姚青的目光正直勾勾地盯着他,谷不沾連忙正色,咳嗽了一聲道,“你看看我的手。”

“你用得很順啊。”王寶钏把那被他切成螺旋形厚薄一致非常均勻漂亮的黃瓜拿起來玩了玩,很是羨慕地贊嘆了一聲。

“我這刀和你那刀是一樣的。”谷不沾壓下了自己的沾沾自喜,很嚴肅地告訴了王寶钏這個問題。

“所以,還是我的問題嗎?”王寶钏臉很紅,知道自己刀工不精,所以有些羞愧。

在一旁冷眼旁觀了很久的姚青突然插了進來道,“手。”

王寶钏迷惑地看着他問,“什麽?”

“看來是腦子。”姚青冷漠地把頭轉向一邊,沒有繼續解釋。

“這句話我聽懂了。”不就是意思她笨麽,可是人家現在才是門外漢啊,王寶钏有些委屈地癟着嘴看着谷不沾。

谷不沾最見不得美人兒不高興了,但是自己這個徒弟他又得罪不起,拿着菜刀又不知道該怎麽安慰。

“無藥可救。”姚青突然轉過頭來,冷冷地又補充了一句。

王寶钏立刻對着谷不沾哇哇大叫道,“師父!!師兄欺負我!”

谷不沾瞪了姚青一眼,不過似乎作用不明顯,他揮着菜刀安慰道,“寶钏小乖乖,是手的大小不一樣啦,你缺一把趁手的好刀。”

李飛白正巧這時候走了進來,聽到這句話,嘴唇抿成一條線,沒有說話。

王寶钏看看自己手上的刀,又看看谷不沾手上那把,眨了眨眼睛道,“師父~”

“嗯~”谷不沾歡快地應着。

“哼,你就不能給我挑把趁手的麽?”王寶钏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谷不沾,谷不沾讪笑道,“可是我的菜刀都是按照我自己的喜好來的,所以……”

“好吧。”王寶钏扁了扁嘴,走到一邊默默地去切菜了。

雖然谷不沾這個師父在為人上不那麽靠譜,但是他的烹饪技巧還是非常靠譜的,王寶钏覺得自己眼前一直半掩着的門被打開了,哪怕只是吃谷不沾做的菜,都能吃出一點門道來。

僅僅只是刀工她就練了整整一個月,而這一個月裏,谷不沾成功讓王寶钏變成了一個嘴刁得天下無雙的吃貨。

也因為王寶钏忙于廚藝,所以她沒有留意李飛白的眉頭越皺越緊,這一個月在益州所看到的一切讓他游興全無。

剛下山,花前和月下就從樹林兩邊竄出,一左一右跟随在李飛白身後,他揣好了印章,直奔新任的巴州刺史孫應興的府邸。

二十多天前,花前打聽到了劍南道中最富盛名的鐵匠趙無亮,聽說這趙無亮不僅手藝好,而且要價高,一般要花錢的事情,李飛白都交給花前去辦,誰知道這次居然失手了。

趙無亮金盆洗手日久,他再出山的條件很簡單,不要錢,只要讓雷家放了他的幾個徒弟,打多少把刀都沒問題。

月下經過連番打聽才知道,趙無亮那幾個徒弟都被抓去了雷氏在益州和漢州之交處的礦山,至于他們究竟在那裏做什麽,問了趙無亮,趙無亮胡髯糾結,怒目如星,大罵道,“那雷景文是個敗類,把我幾個徒弟抓去本來說是幫他打家中鐵器,可我一個徒弟被打得體無完膚逃出來說他是在販賣武器!”

趙大娘這時候連忙跑出來捂住趙無亮的嘴道,“你輕點,也不怕被雷家的人聽見了,會被關進去的,現在那個刺史大人跟他的關系可好得很呢。”

月下和花前都站在李飛白身後不做聲,李飛白面容鐵青,趙無亮還在哼着氣,李飛白對趙無亮道,“趙大郎你放心,我是誠心實意找你打把廚刀,你所說的事,我一定會給你個交代。”

趙無亮一生也算識人無數,這少年眉目俊朗,器宇軒昂,一看就不是凡俗,雖心中仍有疑慮和不忿,但是現在一籌莫展的他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既然他願意管,趙無亮也只能選擇相信他。

李飛白出了趙家的鐵鋪就修書給了姬浩雅,雖然他們一直都知道邊遠之地,山高路遠,難免會有管顧不及之處,可是沒想到雷氏居然敢私造武器,而且如此明目張膽,想來刺史州牧不會不知。

想到此處李飛白的頭就更痛了,而花前和月下經過連日來更進一步的打探,得到的消息讓李飛白更加震驚。

西涼國這些年來與大唐的關系緊張,自從敗了突厥之後,西涼異軍突起,在邊境不時騷擾虜掠,然而因安史之亂國事動蕩,對于西涼的小打小鬧一直都采取防守隐忍的态勢,可如今那西涼的觸爪居然敢伸進來,這讓李飛白始料未及。

如果,他沒有跟王寶钏來劍南,如果這一切他都不知道,那麽後果會是怎麽樣?

李飛白不敢再想,這一個月來給他帶來的沖擊太多,也讓他不免後怕,定了定心神,孫應興已經穿戴整齊了官服,迎了出來。

孫應興年方三十七,從一個主司刑獄的縣尉做到如今的刺史,并且從不逢迎拍馬獨樹一幟,自有他的獨特之處。

只見他一身正式的官服,一絲不茍的裝束,面目威儀正派,讓李飛白對他留下了不錯的印象。孫應興上前對着李飛白緩緩一拜,姿态從容鎮定,全然沒有谄媚之态,李飛白雙手負後道了聲免禮,二人落座,神情都很凝重。

“殿下此番微服前來查明了此事,雖我新上任益州,亦不免有些惶恐,若處置不力,很可能讓益州的情勢益發惡化。”孫應興之前已經從花前處得到了詳細的情報資料,他翻看了一番之後發現雷氏在劍南的關系網複雜糾結,而他們為西涼服務也非一朝一夕之事,因此才會讓他們的這些行動如此輕易地被察覺,可謂是到了明目張膽的地步。

李飛白點頭,這也是他所擔心的,既然雷氏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私售軍火的勾當,自然是有人在背後給他們撐腰,至于這個人是誰,他們二人都很聰明地避過了,此時提他無異于雪上加霜。

李飛白道,“戎州判司錢遠恒的案子我已經讓人發回重審,但為免驚動雷氏,目前錢遠恒本人我讓他先去了黔州。”那錢遠恒正是日前李飛白在巴州時聽說的那位,為了水災之事得罪了許德明和王允,被貶值發配了的那位。幸好他及時派了親衛前去解救,否則遲一步那錢遠恒怕就性命不保。而很是恰巧,錢遠恒與孫應興是八拜之交。

孫應興得知自己好友得救,內心甚是感激,卻并未表露在面上,左手食指輕輕敲打着案幾,緩緩道,“在巴州也有不少雷氏的勢力,但是在我來此赴任之前,我已着力削弱,可雷氏并非在巴州一隅,恐是在這西南之地其勢力盤根錯節,無法一時一刻就将他們拔除幹淨。”

李飛白擺手道,“無妨,若沒了大樹支撐,再如何有錢有勢,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他本就打算用溫水慢煮的法子,總有一天能将這塊骨頭啃爛,關鍵時刻必須忍耐,這個道理他還是明白的。

為了表達自己的忠誠,孫應興很坦率道,“殿下,我方來此處,已得雷氏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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