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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不安裏吧?

等她終于從那一切紛紛雜雜中回神,盤中的迷棗早就被心靈手巧的侍女剝了皮,迷棗的皮被抛棄在了一邊,王寶钏心煩意亂,對着那兩個侍女發洩道,“滾出去,誰都不準進來,誰都不要管我,你們給我出去,出去!”

新來的兩個侍女驚慌失措,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害怕被責罰,連忙如受驚的兔子往外跑,等她們跨出門去,王寶钏砰地一聲把門關上,頹然地滑坐在冰冷光滑的地面上。

她不想再有誰死在她眼前,不想再因為自己而連累任何人,她要活下去,也不希望她們死,如果真的可以的話,她一定會許願,希望世界和平。

可是想到自己或許會牽連到這兩個花季少女,內心的愧疚只能轉化成她一貫的惡聲惡氣,不知該如何表達,便扔在心裏頭不予理睬,對于不知該如何是好的事,她總是喜歡逃避,從不曾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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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戰與薛平貴确實如人所說,在寝宮中徹夜纏綿,代戰一想到此時偏殿中住着王寶钏,便不由得咬牙切齒,啃噬薛平貴的肩膀之時也不自覺地用了不少力,在他白皙的皮膚上留下了不少的印痕。

薛平貴知道這刁蠻公主一時半會兒是不會放過自己了,幹脆翻了個身将她收拾服帖了,趁着她嬌|喘迷亂的時候,在她耳畔道,“你雖是公主,可也是我後娶的,你知道,我們中原人最重情義,我與她有義,這情麽……”

他見代戰瞪圓了眼睛看向自己,抿了抿薄唇笑道,“這情麽,自是與你。”

聽他這麽一哄,代戰便沒了魂似的,嬌羞一笑,惹得薛平貴一身的雞皮疙瘩都立了起來,邪笑道,“我的小娘子,為夫可勇猛?便是你二女同侍我一人,我依然綽綽有餘~”

代戰剛本被他哄得高興了,這麽一聽卻又不樂意了,抓過他的手臂就一口咬了下去,薛平貴痛得嗷嗷亂叫道,“娘子,你可輕些,謀殺親夫吶!”

“哼,你倒是我的夫,又是她的夫,你好不害臊!”代戰氣鼓鼓地将他推開,薛平貴卻貼了上來道,“是她自己寫血書給我,求我來救她,當年在寒窯中也是她委身下嫁于我,怎麽也是我的妻子,何況如今這麽落魄,我借了你的光飛黃騰達了,卻也不能不顧念夫妻情分不是?貧賤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我也沒什麽貧賤之交,只有這麽一個糟糠之妻,若我如今同你好了卻把她忘了,誰以後還同我結交不是?”

代戰縱然千百個不願意,但是薛平貴畢竟是她的心上摯愛,又是這麽一個符合她夢中翩翩君子風度的男人,雖依然不情不願,卻也沒有再阻止,只道,“今夜不準去,以後晚上也不準去,要去只能白天,我讓巴圖魯看着你,你才能去。”

薛平貴本來早就垂涎了王寶钏的美色,可被代戰這麽一說,自己竟全然沒有了可趁之機,自然覺得郁卒,不滿地把頭埋進了緞面的被子裏不肯說話。

代戰坐起身拉了他的手臂就将身子往他精赤的胸膛上貼,一邊貼一邊撒嬌道,“我不管,你不是說與她只有夫妻名分,與我才有情分,既然如此,我便不準你與她生出任何夫妻之間的情事來!”

薛平貴一聽立刻苦了臉皺眉道,“可她畢竟是我的妻,我總不能讓她守活寡吧,這對一個妙齡女子可太殘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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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要對她殘忍,還是我對你殘忍?”代戰這會兒終于聽出薛平貴話裏頭的意思了,可是戀愛中的女人總對口口聲聲說愛着自己的男人抱有幻想,總覺得那男人只愛着自己一個,只屬于自己一人,所以這番話雖是威脅,卻一點也沒有威脅的意思,反倒像是撒嬌。

薛平貴又是一陣雞皮疙瘩往外冒,卻還是服軟,哼哼道,“白天去就白天去吧。”他想着只要把衣服一脫,兩個人上得床去,還怕好事不成?想到那豔容四射的王寶钏,薛平貴那點精|蟲便上了腦去,色欲熏心,其他可都管不上顧不着了。

又是一整晚的折騰,薛平貴直睡到這日日頭都快偏西了才起來,心裏惦念着王寶钏,趁着代戰去處理公務,他一股腦兒起了身來,由人服飾着穿戴梳洗完,端了桌上置着的扇子,“唰”地打開,扇着風兒便往王寶钏的住處去了。

王寶钏這些天把食之禍這一章翻來覆去看了個遍,如今手頭上能得到的便是迷棗,其他都是不切實際的東西,她根本沒有時間去湊。

可光有迷棗皮,沒有冷凝春也是枉然,正發愁着如何得那宮中禦藏的冷凝春,薛平貴就推得門進來了。

方一進來臉上就笑意盈盈地道了聲“娘子~”直聽得王寶钏大熱天的想穿秋衣。

這麽些天薛平貴不出現,王寶钏慢慢放松下來的神經忽然又被他的出現惹得緊繃了起來,她拉了拉衣襟,正襟危坐在桌前,想擠個笑容也擠不出來,只能神色平平語氣冷淡地問道,“你怎麽來了?”

“怎麽,作為你的夫君,我怎麽就不能來?”薛平貴作勢欲抓王寶钏的手,卻被王寶钏一退後避了過去,她轉過臉不想看他故作風流實則下|流的表情,冷笑道,“你不是與那西涼公主玉成了好事,怎麽,還想享齊人之福?”

王寶钏忽然察覺自己話語中的諷刺,薛平貴臉上已經有些挂不住了,卻還是腆着臉道,“娘子,我也知道你一早便看上我,卻被那代戰後來居上趁有權有勢就占有了我,心裏不平着。”

王寶钏知道此時若不順着他,與他鬧翻了怕是再也找不到法子弄到冷凝春了,連忙又假意笑道,“夫君你最是懂我,可惜如今我居于人下,代戰公主便是要我性命怕也不過舉手之事,可憐我……我苦守寒窯等了你那麽久,我……可憐夫君你我二人都受制于她,這日子喲……”王寶钏越說越入戲,假戲真做間便要将袖子扯去抹眼淚。

薛平貴這人最激不得,王寶钏這麽一說,大男子主義和不知天高地厚的本性又暴露無遺,忙拍着胸脯對王寶钏道,“娘子莫怕,為夫在一日,那也是要立你為正妻的,莫多說了,明日便是立你為西涼國皇後便又如何?夫為妻綱,我看那代戰還敢不允?!”

王寶钏假裝睜大眼睛一臉崇拜地看着薛平貴道,“夫君,你說的是真的麽?你真的立我為後?”心裏卻在跳腳道,哎喲媽呀,這貨不是要害死她麽?她的念頭越轉越亂,這薛平貴別的本事沒有,挑事兒的本事卻是一等一的,王寶钏還想着如何勸他打消這個可笑的念頭,卻見他早就擡腳直奔外頭去了。

王寶钏沒有拉住他,卻衣袂一帶,帶碎了一只瓷碟,哐嘡一聲,瓷碟掉落在地上,聲音卻敲到了她的心裏,眼皮一個勁兒地跳個不停,她總覺得薛平貴這一去,自己兇多吉少了。

薛平貴到得代戰殿前,代戰正在看軍報同一班朝臣議事,如雪花片般的前線軍文看得她心慌意亂,又是一本報來,說是大唐元帥洛郡王李飛白已經帶人攻下了啓梁城。

本以為大唐素來不善與騎兵作戰,這些年西涼軍隊苦練馬上功夫便是為了能夠在劫掠之時多撈些好處,可誰知道不過半個月的功夫,他們也不知道發明了什麽秘密武器,竟然連下了四城,若再這般勢如破竹地攻下去,她西涼國遲早改姓了李!

怒意上沖,“啪——”的一聲,代戰将面前的文書狠狠地擲在地上怒道,“我看我這滿朝文武也不比大唐少些,怎麽,這會兒一個個都不會說話了?!都成啞巴了?主戰的呢?主和的呢?這會兒怎麽,誰給我拿個主意,嗯?!那個什麽號稱跟他們兩個将軍搭上線的人呢?你們口中會幫我們策應的蘇龍和魏虎都去哪兒了?嗯?!”

自十四歲開始代戰就跟在老國王身邊學習政務,一貫的嬌蠻倒是讓她的威嚴愈盛,此時她一發怒,下頭跪着一地的文臣武将沒一個敢吱聲。

“哼,一群沒用的東西!”代戰将一打的軍報全扔了出去,被砸中的人卻都不敢吭,越發跪得像個石雕。“明日還拿不出退敵之策,你們全都提腦袋來見!”

代戰廣袖一揮,巴圖魯喊了聲退朝,兩邊卻沒有人敢起身,她一雙雲靴踏在地上,震得所有人的心都顫了起來,生怕被怒氣掃到,丢了烏紗是小,小命不保才可怕。

薛平貴偏偏在這個槍口上撞上了代戰,散朝的人還沒走,他便大喇喇地沖進了乾元殿去。代戰黑着臉站在殿中,薛平貴早看慣了她一副晚娘臉,也沒在意,也不看看身邊的朝臣都還戰戰兢兢地跪着,張口便道,“我同寶钏說了,我要立她為皇後!”

代戰斜着眼看着他,聽了這話心火立時竄出三丈高,“你說什麽,有|種再說一遍?!”她咬着牙,話都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我要立王寶钏為皇後!”薛平貴依然不怕死地重複了一句。

“啪——”的一聲,早已經克制不住的代戰一個巴掌就打在薛平貴臉上,哪兒還有平日的小女兒嬌羞,活脫脫一個母夜叉。“你敢這麽做,我便讓你們去地下做一對快活夫妻!”

跪在地上的朝臣偶有擡頭互看一眼的,都是一臉惶恐地對視過一眼,又迅速将頭埋下去,生怕自己被殃及池魚。

被代戰一巴掌打懵了的薛平貴又驚又怕地看着代戰,剛才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樣立刻收了回去,一個大男人如小媳婦一般看着代戰,害怕道,“我,我只是說說……說說而已……”

代戰一聲冷笑,笑得人毛骨悚然,驀然開口道,“會說就代表你有這心思,為了讓你早日絕了這心思,不如今天我便送她黃泉路上走一遭去吧!”

巴圖魯連忙趕上來拉住了暴怒的代戰,這時候也只有他還能勸得住已經癫狂的公主了,他連連對她使眼色搖頭,可是代戰早就被怒意燒去了理智,在朝堂上便大嚷道,“你當她是你的正妻,千裏迢迢把她迎回來,讓我一個人在這宮裏頭等你,好不容易等回來了你居然同我說要立她為皇後?這種女人我如何能不讓她去死?今天不是她死便是其他人陪着她一起死,我!我!”

代戰一怒之下急火攻心,一口氣喘不上來,手依然指着薛平貴,話卻一句都說不上來。

巴圖魯連忙命人把薛平貴帶下去,讓朝堂上的人全都散了,自己則一個勁兒地給代戰順氣。代戰好不容易緩過來,抓着這個忠心耿耿的老奴,眼淚便撲朔朔地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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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圖魯一直是心疼代戰的,不忍心她這麽折騰,寬慰道,“他也不過是一時興起,你便由着他得了,何必這麽跟她怄氣,那女人便是有份當皇後,也沒那種命享福,你今日順着他,再不知不覺的弄死那個女人,又有什麽不可以呢?他也沒法子恨你啊,我的公主。”

雖然知道巴圖魯是為她好,這番話也有道理,可是代戰卻怎麽也咽不下去這口氣,恨道,“順着他便不能順着我的意!”

怎麽想怎麽生氣的代戰終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怒意,不顧巴圖魯的阻攔,怒氣沖沖地沖到了偏殿王寶钏住的小別苑中。

門口看守的侍衛一見是公主,連忙跪下請安,代戰卻是怒意非凡,擡手就揮開了他們,一個勁兒地往裏頭沖去。

王寶钏把門關着,代戰伸腳重重一踢,門哐嘡一響,吓得王寶钏猛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她看到代戰這般模樣,知道是薛平貴那個二貨着惱了公主,如今來尋事情來了。怕是自己也立刻同那兩個侍女一樣轉眼間就變成死人,王寶钏心下不由得一陣恐慌,可表面上卻還要故作鎮定,偏生手顫抖着洩露了她的怯意。

代戰看着王寶钏,仰着臉哼了一聲道,“jian婦,我夫君道是你勾引了他求着做他的正妻,我看你也就是個勾欄院裏出來的下作貨色,我¥&……%¥&……”

王寶钏被她這番如同潑婦罵街般的話語給震驚了,好歹是一國公主,沒想到粗俗起來竟然也可以這般,怕就怕她一揮手後面跟來的侍衛就要結果自己的小命。

能屈能伸的王寶钏連忙跪下磕頭道,“公主,民婦也并非有意與公主争夫,民婦願意将薛平貴交予公主,公主,你——”

一記耳光打得王寶钏眼冒金星不辨南北,就聽代戰道,“你以為夫君是什麽,你說讓就讓?虧他還對你一片忠義,你根本不配。”

王寶钏心裏很想冷笑,可形勢逼人,她此時實在不能逞口舌之快,咬咬牙,一個置之死地而後生的主意便在腦海中成型,把心一橫,王寶钏擡頭道,“公主,其實我自願退出,您若不放心,盡可将我驅逐,或者你便是要賜我一死,我也無話可說,但求公主給我個全屍,我只求死前,再與薛平貴飲一杯冷凝春。我聽人說,喝了那酒,往後生生世世,便是再怎麽相遇,亦不能有緣分,我與他這段孽緣便就此終結,懇求公主成全。”

其實王寶钏早就看出這代戰于情事上是個沒什麽經驗的,如此愛薛平貴,肯定貪與他生生世世,她自己這麽一說,哪怕只是胡謅,她也肯定樂意,得了冷凝春,再哄騙薛平貴喝下,說不定一切還有轉機。只要自己捏着薛平貴的命,她代戰公主也不敢将自己如何。

雖然這麽做有些對不起薛平貴,但卻是薛平貴将她拖入這一攤爛事在先,她也不是真心要害薛平貴,到時候等自己與李飛白重逢了,再給薛平貴解了藥性自當了結。

雖然代戰對王寶钏的說辭将信将疑,但是一旁跟着的巴圖魯卻幫着勸道,“公主,這小娘子也算是知趣兒的,死前的心願你便滿足了吧,到時候驸馬若再怪罪也怪不到你,便全是她自願,又奈你何?”

代戰聽巴圖魯這般一說,怒氣消了不少,想到這女人居然肯自我了斷不用髒了她的手,也不由得有些勝利者的洋洋得意,哼了聲道,“那便這樣吧,巴圖魯,你看着點。”

巴圖魯見自家公主終于高興了些,也放下了心來,笑應了。

王寶钏在一旁看着他們主仆二人可以如此漠視人命,又是怕又是恨,可如今,她已然沒有退路。

故意做出一副哀傷的樣子,本是刻意為之,可是當她思及自己若此番不成功便要成仁,再也不能見到李飛白,雖然知道靈魂不會消散,可這一世的記憶卻再也不能追回,難過和哀傷不期而至,要了嘴唇,卻忍不住還是有兩滴眼淚在眼角溢了出來。

巴圖魯轉身見她神色那般凄楚可憐,不由得也搖頭道,“你還有什麽心願,今日一并了了吧。”

王寶钏兀自難過着,擡頭淚眼朦胧地看着巴圖魯道,“我,想吃沒有剝皮的迷棗。”

巴圖魯想來是不知道迷幻春同迷棗的關系,點頭答應了,待确認她沒有其他的要求後,也跟着匆匆離去。

王寶钏在天色一點點暗下來的時候,心也一點點往深淵沉去,生死懸于一線,若知必死便也絕望着過了,可偏偏是欲死還生時候最難熬。

看着架上流沙如從指尖逝去,外頭終于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人還未見着,就已聽到薛平貴的聲音,“呵呵,沒想到公主居然同意立寶钏為後,看來公主果然賢良,寶钏,我來也。”

巴圖魯先薛平貴一步進了屋子,轉身卻将他擋在屋外,對屋內的王寶钏道,“公主此刻就在院外,你若食言,可別怪我們不義,讓你見一見驸馬,你哄了他把酒喝了,便給你個痛快。”

聽他這話裏頭竟然把讓她去死說得好似施恩一般,讓王寶钏不由得在心內暗暗冷笑,雖是緊張,可是表面上依然不露分毫,虛應道,“那是自然,寶钏此生困苦,已沒有什麽奢求,巴總管你就放心吧。”

巴圖魯點頭,先是差人上了一盤子她要的青皮迷棗和冷凝春,這才擡手讓人把薛平貴放進來。

王寶钏也不看薛平貴,目光灼灼地望着放在桌上的青色果子和那個酒壺。

一個青花瓷的小壺,白底藍紋,色澤清冷,提壺傾瀉,如清泉一般的酒液注入杯中,酒香随之四溢開來,盈滿一室。

王寶钏的手在顫抖,越是此刻心裏越是緊張,雖然确信谷不沾在書上所記載的一切,可是真的做起來,心裏一點底都沒有。

薛平貴見王寶钏嘴唇泛白容顏憔悴,走上來就握住她的手道,“怎麽這麽冷?不怕,那代戰潑婦方才應允了我封你為後,你今後便跟着我過這富貴日子吧。”

王寶钏忽然笑了,嘴邊綻開一朵花般嬌豔的笑容,可神色卻依然凄楚道,“怕是我沒這福分了。”

“怎麽會呢?你可別說喪氣話啊,娘子,你可是我的娘子啊。”一番話語着實動聽,害王寶钏都要以為自己真是被他愛着的了。可是若真愛一個人又怎麽會讓她陷入險境?

至少李飛白從來不會,他總是救她于危難,總是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出現,把一切解決于無聲無息之中,讓她根本不知人世險惡,只知道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裏。

呵,怎麽又會想起李飛白呢?王寶钏扶額,想來一定是太過思念又太過害怕了,才讓她沒有一刻不想念他。

端起一杯酒,望向薛平貴,他模樣一如初見,可當時那般畏首畏尾的模樣如今全然不見,倒是被西涼的刁蠻公主慣出了不少自大的脾氣和志得意滿來。

王寶钏笑容嫣然,對着薛平貴道,“也不知今後還有沒有機會同你共飲一杯,今日之酒,就當是為我倆的姻緣幹一杯吧?”

薛平貴對着王寶钏這副絕色姿容早看得癡了,天天對着代戰那張臉,猛然間來了這麽一個模樣嬌美的娘子,誰都會癡迷的,也沒有聽清王寶钏同他說什麽,就見她已經伸手把酒遞到了他唇邊,薛平貴就着她手中的杯子,一仰頭便将那杯酒飲盡。

王寶钏只覺得自己手都抖了,雖然從前她行事一貫大膽,但是卻從來沒有做過這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但如今自己生命也岌岌可危,容不得她再去悔愧內疚,抓過桌上的果子又遞到了薛平貴嘴邊。

感覺到自己的手在抖,王寶钏緊張得不敢看薛平貴,低下頭一臉的糾結,這樣子反而讓薛平貴奇怪,一把抓過她的手問道,“娘子怎麽了,不舒服麽?”

手上的果子一晃,就要滑落的時候王寶钏連忙将那枚果子捏緊在掌心裏。覺得自己的心髒都快要跳出來了,她努力調整了表情,僵硬地笑道,“沒事,只是覺得一切都太不真實了。”

嘴上這麽說着,心裏卻想着只要騙他吃下這個果子就好了,手依然在抖,卻仍強自鎮定,對薛平貴道,“夫君,我聽說這果子佐酒再美味不過了,你嘗嘗?”擺了一個自以為甜美其實僵得不能再僵的笑容對着他,薛平貴雖然有些疑惑,可是心裏高興,加上冷凝春的酒勁十分厲害,被王寶钏一句甜甜的話給糊弄住了,捏過她手中的果子看了看,不疑有他地咬了一口。

王寶钏盯着他的嘴巴,看他終于一口将棗子咽了下去,心裏更加的緊張,想着也不知道何時才能發作見效,雙眼瞪大着一直瞅着他看。

這模樣倒是惹得薛平貴笑了,刮了一下她的臉蛋道,“娘子怎的?莫非是為夫越發風流倜傥,讓娘子看癡了?”

見他似乎什麽反應都沒有,王寶钏緊張得手心背脊全是汗,絕望地便要哭出來。薛平貴看她一副慌張的樣子,笑着剛想拉過她的手說話,卻突然像是被什麽定住了,愣了有三秒鐘,王寶钏的心跳越發劇烈,就見薛平貴眼睛一翻,面色蒼白,毫無知覺地直挺挺往後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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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薛平貴終于是被放倒,王寶钏剛喘了口氣,門就被“砰——”的一聲推開了,代戰看到地上躺着的薛平貴,二話不說對着王寶钏左右開弓就是四個耳光,王寶钏瞬間臉頰紅腫眼冒金星。

代戰趁王寶钏暈頭轉向跪坐在地上之際,撲到薛平貴身上便開始晃他,晃一會兒,又轉身指着王寶钏怒道,“你這個賤|婦,你對我夫君做了什麽?!你這個賤|人,要是他死了,我便要你陪葬,不,你休想跟他一起死,我要把你挫骨揚灰碎屍萬段!”

王寶钏看着她的樣子,不由得一陣惡寒,忍着耳鳴,摸着臉頰,定了定神,冷笑道,“我怕你是不舍得了。要救他也不難,不過此間便只有我一人知道方法,你若将我挫骨揚灰,他就是我的陪葬。”

代戰聽了這話沖上來就要打王寶钏,卻被巴圖魯拉住了,他冷靜地看着王寶钏道,“王三娘,這裏是西涼皇宮,你怎敢斷言你對驸馬爺下的這番手腳別人無從得知?”

王寶钏當然心裏也沒底,畢竟自己那個不着調的師父有時候确實不靠譜,但事已至此,她根本沒有退路,只能賭一賭,揉了揉臉上被打得疼痛紅腫處,王寶钏笑道,“不信你便試試吧,看我是否诓你。”

巴圖魯冷冷地看着王寶钏,轉而又見代戰此時早就哭得不像樣子了,摟着薛平貴,一張嘴就貼上了薛平貴的,他剛要出聲阻止,就見代戰“啵”的一聲親完,突然捂着自己的胸口,一眨眼的工夫,也直挺挺地撲倒在了薛平貴的懷裏。

王寶钏倒是沒想到這辦法竟然能一石二鳥,驚訝地看着他二人如同殉葬一般的姿勢,轉過臉對着巴圖魯笑道,“巴總管,我王寶钏出此下策也是無奈,我只想離開這皇宮,別無所求。”

巴圖魯雖然心驚,卻還是做到了不動聲色,冷然看着王寶钏道,“你這般歹毒的女子,我怎知你這麽做不是又在算計?我怕你是想獨占驸馬又想除掉公主吧?你覺得我會如了你的意?”

王寶钏仿佛聽了個笑話,哈哈一笑道,“信不信随你,不過,別說我未曾提醒過你,若他們此時的毒不及時緩解,不出三日二人必然暴斃而亡,巴總管可要三思了。”

巴圖魯早已怒不可遏,但無奈此時薛平貴和代戰的命都在王寶钏手上,怒氣沖沖地對着下人道,“還不快将公主和驸馬送回寝宮?!至于你——”他擡着下巴道,“三日後若公主和驸馬死了,你也活不了!”

王寶钏輕哼一聲,摸着自己臉頰上的火熱道,“我的要求方才也說了,你自己決斷吧。”

“那就請三娘一救!”巴圖魯雖萬分不願意,卻還是只能受制于王寶钏,忍着憤怒和不滿,對王寶钏一抱拳,随後轉身擡腳就往外走,邊走邊吩咐兩個侍女道,“每日讓她熬藥送到大殿來,若公主薨了你們一并陪葬!”

兩個侍女早就被這變故吓得不敢吱聲了,這會兒更是跪在地上六神無主瑟瑟地抖成一團。王寶钏看着她二人,心上不忍,卻只能冷漠地望着她們,大家都一樣提着腦袋過日子,她并不比她們更安全些。

這廂王寶钏要來了檸檬,也知道巴圖魯肯定會想辦法弄到解救的辦法,所以故意留了一手,紅茶是早先就備下的,第一天煮了檸檬水,把紅茶的渣滓找了地方藏起來,反而用蔥蒜姜末等許多味道極重的東西做成渣滓的樣子傾倒出來,又在水裏面下了不少的料,雖然緩解了他二人一些些的症狀不至于讓他們立時就死,但也不能全解了身上的毒。

巴圖魯也沒有坐以待斃,貼出了皇榜全城召集名醫,一時應者如雲。然而一衆名醫竟真的全都不知道這症狀是怎麽來的,他們從來也沒見過冷凝春,更不知道迷棗的皮有迷幻作用,一群人全都是束手無策的樣子。

第二天,第三天依然如此,代戰和薛平貴雖然沒有死,卻也沒有醒,王寶钏依然每日熬那湯水,可巴圖魯讓人仿造着做了增加的劑量,卻總也不見好,只能咬牙任王寶钏繼續将人這麽拖着。

到了第四日,宮裏又來了個醫生,長得一副斯文小生的樣子,王寶钏剛端着湯水來了,那人也前後腳地走進了大殿裏,嘴裏還不停地叨叨着,“唉,我最喜歡疑難雜症了,做醫生的不找些疑難雜症的來看看,一個勁兒地看那些重複的毛病有什麽意思,要是全都只會看那些大家都能看的病,而不會看那些大家都不會看的病,怎麽能把醫術發揚光大呢?我就喜歡看疑難雜症,我——”

“閉嘴!”巴圖魯聽不下去他的羅嗦,張口就喝,連日來的焦慮和束手無策讓他越來越暴躁,恰好看到王寶钏,他更是脾氣沖了上來,連帶對那斯文小生也一點都不客氣。

堪比唐僧一般羅嗦的醫生連忙閉嘴,可憐兮兮地睜着一雙大眼睛看着眼前這個粗魯的男人,不,他不是男人,他是總管。

王寶钏在聽到那些碎碎念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來人是誰,等轉身看清那人的時候,多日來的緊張和恐懼突然爆發了出來,好不容易看到個半生不熟的人,仿若是黑暗中的一道微弱光芒,雖然依然那麽飄渺那麽弱,卻總是一道光,亮在她心裏,讓她所有被壓抑的情緒全都釋放了出來,眼眶一紅,突然就吧嗒吧嗒地掉起了眼淚,開口就是哭腔喚道,“孫邈邈……”

聽得有人喚自己的名字,孫邈邈終于把目光從粗魯的總管身上移了開來,轉到出聲的人身上,“吓——”他看到王寶钏,蹭地就往後退了一大步,指着她道,“寶钏,怎麽是你?!”

“救我,放我出去——”王寶钏還想再說,巴圖魯已經出聲命人将她拖了出去。

孫邈邈瞪大着眼睛看着被拖走的王寶钏,呆愣又有些害怕地看着巴圖魯,心裏想着:這……這是怎麽一個情況?

無奈巴圖魯太過兇相,不容得他思索,抓過了人就推到床榻邊,對着孫邈邈道,“治好他們,不然你一起陪葬!”

既然孫邈邈和王寶钏是一路的,留着也是禍患,巴圖魯可不想給那女人任何一點逃跑的機會,他遲遲不肯答應王寶钏讓她離開就是怕她耍詐,可看着代戰和薛平貴一天天這麽躺下去,他也知道若再這樣下去,他也遲早要妥協。

皺着眉看着孫邈邈在床榻前東摸摸西看看,心裏一陣煩躁。

孫邈邈給薛平貴把了脈,掰開他的嘴聞了聞氣味,心裏已經明白了一些,但是仍然不能肯定自己的推測,于是道,“我必須與王三娘确認一下。”

巴圖魯這下更認定他們是一夥兒的,笑道,“是你自尋死路,可怪不得我,我可以讓你去見那個毒婦,不過,若你治不好他們,你也必須死,諒你們兩個也翻不出我的手掌心。”

孫邈邈撣了撣衣擺,笑道,“我當然能救他們,我可是醫生诶,開玩笑,醫生怎麽可能不會救人,不過救人也要看情況的嘛,不能随便亂救,也不能見死不救——”

“閉嘴,來人,帶他去見那個jian人!”受不了孫邈邈的喋喋不休,巴圖魯果斷掐斷了他的話頭。

孫邈邈微微一笑,從從容容地跟帶路的侍衛去了,到得偏殿,孫邈邈扣了扣門道,“王三娘,我進來了哦,我有敲門哦,你不要被我吓到哦,我真的進來了哦,我——”

王寶钏一聽到他的聲音,早就奔了過來抓着他的手就沖進了屋子裏,轉身關上門,王寶钏背貼在門上看着孫邈邈,卸下了僞裝的她此刻滿是驚恐和不安,她緊張地看着他,害怕道,“我想逃,幫我。”

孫邈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我是醫生,唉,本來不想管這些,不過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不管是病人,還是你這種,額,被迫害的人,太爺爺說了,做人要做好人,所以不管什麽樣的人我都要努力去救啊,不過,怎麽救你才好呢,不如,讓你死了,他們也就放心了吧,不過,也要想辦法保存你的屍體呢,不然假死變成真死就不好了,但是,我剛才都聽說啦,你毒害公主和驸馬的事情,怕會不會被殘忍地分屍呢,額,想想就好可怕呢——”

王寶钏睜着一雙無辜又害怕的大眼睛看着孫邈邈,心裏揣測着他究竟是什麽意思,難得沒有被人打斷,孫邈邈更是打開了話匣子,開心道,“三娘我什麽意思你懂嗎,不懂不要緊哦,來,先告訴我,他們是不是吃了迷棗皮又喝了冷凝春呢?這麽吃也是他們不對哦,怎麽可以亂吃東西呢,病從口入,禍從口出,當然後面那個跟前面的沒關系,不過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吃完了還亂親那是更不對的……”

這個話痨,平時到底是有多沒人陪他說話啊,王寶钏不由哀嘆,可是聽着他這般碎碎念,忽然想起同李飛白同路的那一段,他陪着她,什麽都依着她,什麽都由着她,那麽美好,而她早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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