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靖王府 下 (5)
帶着笑回道:“今天是舞陽候骠騎大将軍薛厚成嫁女的好日子,行人車馬皆需避讓。故而停住了。姨娘切莫焦心,略等等就可以走的。”
鈴蘭點點頭,将車簾撩開一個小縫向外張望,前面果然隐隐飄來鼓樂之聲。小楊媳婦在一旁陪笑道:“姨娘您來的不巧呢,早幾天薛家過嫁妝,圍觀的人海了去了,整整一百二十八擡嫁妝,一水兒的紅油楠木大箱裝着,那箱子上的銅釘都有指蓋大小,每擡都得八個壯漢方能擡起,當真是十裏紅妝風光無兩。就是去年平原公主下嫁也不過如此罷了。”
“舞陽候,骠騎大将軍薛家,”鈴蘭默默的念叨,“怎麽有些耳熟。”
“哎呀呀,薛家誰不耳熟啊。這薛大将軍的妹妹就是當朝的熙敏皇後啊。當年也是名滿京城的第一貴女,琴棋書畫樣樣拔尖也就不說了,長的更是花容月貌,超凡出塵,就跟月上的仙子一樣。不過可惜了的,進宮不到五年就去世了。不過大家都傳言自她故去後,皇帝再也看不上別家女子,十幾年都未立新後。”
原來是皇後的娘家,怪不得如此排場,鈴蘭好奇的問:“你可知她嫁的是哪家?”
“怎麽不知,全京城都傳了好幾個月了,嫁的是英國公張家的嫡次子張佑德,雖說是個小兒子,頭上還有一個哥哥,将來是沒資格承襲爵位的,可也是可是堂堂正正長房的嫡子,如今已經有個正六品蘭陵校尉的虛職在身上,配她一個庶女那是綽綽有餘。也正因為此,薛家才出如許多嫁妝。”
“庶女?”鈴蘭倒吸了一口冷氣,薛家一個庶女就有這麽大的排場,真是人比人氣死人,投胎果然是個技術活啊。她按捺下心頭的豔羨,好奇的問:“那英國公的兒子為啥要屈尊娶一個庶女,難道薛家沒有嫡女麽?”
“怎麽沒有,這薛丹南有個小她兩個月的妹妹,就是薛家大房正牌的嫡女。”說道這裏她低了聲音神秘兮兮的道:“不過薛三姑娘如今正預備着今年的選秀呢。也不知道那位王爺有福氣得了去,聽說這薛三姑娘随了她姑姑,也是雪做肌膚花為容,金玉一般超凡脫俗的人物,只不過尋常人家不得見罷了。”
說罷又拉拉雜雜的說了許多選秀轶事,堪堪又過了多半個時辰,道路才放行,俞府車馬疾行,不一會就到了位于吉祥裏的家。
京城的俞府的建築大多是上次地龍翻身後新修的,是一個占地半畝大小的地方二進半的四合院,後面還帶着個極微縮的花園,地方不大屋子不多,但幸好俞家人丁更少,住着還是十分寬敞的。
因着遠路難行,此次進京只有子諾鈴蘭帶着幾個下人來送子謠,老太太和安哥兒都留在俞家老宅,反正四叔也娶了媳婦,家中也算有人奉養。這也是鈴蘭一路上十分難受的原因,好不容易和兒子建立了一點點感情,無人處也用糖果誘哄着粉團一般的小正太叫了幾聲媽媽,如今又要千裏相隔。(鈴蘭不敢教安哥兒叫自己娘,怕他不留神在人多處說了出來引來禍事,便教他叫媽媽解解思兒之苦。)
于是俞子諾住了東邊正房,如今叫做君影居,暗含了鈴蘭的名字在裏面;子謠住了西邊正房,仍叫舒雨閣,因着樂氏走後俞太太一位一直空懸,子諾吩咐了沒給鈴蘭單獨收拾屋子,只随着他住了東邊正屋。鈴蘭看到屋裏處處窗明幾淨,床上一色的新換的被褥,湯飯熱水□都是齊備的,不僅對小楊媳婦的欣賞又加了幾分。
休整了幾日後,鈴蘭就開始着手整理家事。
事實上早在俞家老宅鈴蘭已經潤物細無聲的接手了大部分內院事務,相當于半個正頭奶奶,只不過在俞家老宅時有老太太時時盯着她敲打一番,各方面都不敢明目張膽罷了。如今到了京城沒有長輩轄制,子諾索性到的第一天就當着所有下人的面吩咐以後稱鈴蘭為二奶奶,算是正式把理家之權授予了她。聽到這個二B的稱呼,鈴蘭真是欲哭無淚,想她一個堂堂正正有夫有子的現代人,莫名其妙的穿到這裏就被迫做了小三,偏偏身邊的男人還不自知,一臉恩賜了她莫大榮耀的得意樣子湊過來耳語道:“晚上早點到床上等我。”
家事其實也不多,主要是見見俞府的下人,然後把他們安置調配到不同崗位。
俞府下人不多,以前只有小楊管事兩口子和幾個老家人看守門戶,灑掃院落,這次俞家回來常住,小楊媳婦預先買好了幾個丫頭供各房挑選使用,大家跟來的丫環都不多,鈴蘭身邊是三星,白露和長虹,子諾自樂氏之後一直沒用丫鬟,就是永益四個小厮跟着,早在鄉下時鈴蘭就想選上一兩個,都被子諾嚴辭拒絕了,如今她想着是不是該再挑一兩個安分守己的人放在子諾身邊。子謠那裏仍是采薇、葛覃、柏舟和棠棣,只是後面兩個都是十二三歲的小丫頭,頂了之前放出去的大丫頭的名字。
不過此次随着來到京城的還有林嬷嬷,臨行前子謠親自向她請教七王爺的身世,無奈林嬷嬷嘴嚴的緊,三番四次都沒有露出一個字。後來還是鈴蘭教子謠兵行險招,把兩次在皇覺寺遇見七王爺的事情偷偷和她老人家說了,誰知她老人家聽說了此事,立馬不顧路途辛苦年紀大了,竟肯随着俞家來到京城。不僅如此,還督着子謠日夜練習宮中禮儀。不過,鈴蘭好奇的問起七王爺的事情,子謠郁悶的說林嬷嬷說中選之後才會和她講,否則還是不要知道太多為好。此次來林嬷嬷依舊只是随身的丫環菱花跟着,鈴蘭把她安置到府內最幽靜的房間,心想還該再派去兩個丫環伺候才好。
除此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客房收拾出來,子諾的姑父舒守道升了青州知府,嫡長女舒夢筠年方十六,也在選秀之列,她母親便有意帶了她和其他的幾個子女到京城認親,到時不免要住在俞府,早先已經書信聯絡好了,不日就要到京。鈴蘭心想姑奶奶可是最得罪不起的人物,一定要精挑細選幾個最伶俐的丫頭去伺候。
堪堪将家事收拾了個大概,鈴蘭親自挑了幾個丫頭帶在身邊□。這日裏鈴蘭備下四色禮物和若幹家鄉帶來的土産,和子諾一起去俞家三房拜見。
作者有話要說: 看來加精不給力啊,好吧,有人猜出昀昀的外祖家的話我就雙更!!!!
附注:鈴蘭又名君影草,諾諾心中還是有鈴蘭的。只不過他只會用自己的方式去考慮鈴蘭的問題,不懂鈴蘭的心,所以他注定無法得到鈴蘭的好感。
☆、醉紅樓
京城居,大不易!名利迷人眼,富貴變人心!
三房正是這句的最佳注腳,自前年搬入京城後,三房就和俞家絕少來往,逢年過節也沒有什麽表示。鈴蘭只隐約知道去年的會試中子評落第了,另外還隐隐聽說三太太的娘家妹夫已經升了四品朝議大夫。這位韋大夫頗得韋爵爺的真傳,言談可喜,長袖善舞,和朝中多半大員的關系都不錯。私下裏還在京城做了幾處生意,三太太在其中也有入股。
同在京中,又是小輩,理應上門拜見,無奈子諾對此事嗤之以鼻,任由鈴蘭啰嗦了三天,才不耐煩的說:“要去你自己去吧,我沒空!”
鈴蘭也有些惱了,勞心勞力還落不着好,當即氣鼓鼓的回道:“我要是你的夫人,自己去也盡夠了,還用得着在這和你磨破嘴皮子。可惜啊~~,我只是一個小妾,就怕你三嫂見都不見直接把我攆出來!”
一席話說的子諾默然不語,看向她的目光裏滿是晦暗不明的意味。
三太太在京城新買的宅院并不遠,比俞府再往西一箭多地,坐轎一盞茶的功夫就到了,也算是繁華地腳。到了門口鈴蘭暗暗打量,青瓦白牆的四合院,隐隐可見裏面林木繁茂,屋舍整齊,黑油油的一扇柚木大門,門上的獅首銅門環倒也擦的锃光瓦亮,白露上前叩了門,立時就有一個青衣小厮出來應話,言語恭謹,行動利落。不得不說,三太太管家理事也是一把好手。
子諾和鈴蘭随着丫鬟穿堂過巷,到了正廳分主次落座。三太太和兩位姑娘早已等在那裏。三太太見到鈴蘭有些意外,兩年不見,這個姨娘混的益發好了。身穿一條藕荷色百褶如意灑金裙,外罩着石榴紅滾邊雲紋襖,一頭如雲的青絲绾成流蘇髻,頭頂心梳成同心結,中間嵌一朵赤金點翠富貴如意樣的牡丹簪,耳下兩顆圓潤的珍珠耳墜,通身雖無任何貴重的飾品,卻也顯出一番富貴妩媚之态。
鈴蘭也在暗暗打量三太太,只見她梳着規規整整的圓髻,插着根五彩輝煌的赤金鑲紅寶鳳頭簪,前後還有六把鑲綠松石的白玉梳,身穿紫色暗紋福字不斷頭的織錦褙子,外罩八團喜相逢厚錦鑲銀狐皮比甲,通體氣派,富貴逼人,面容保養的很好,一點不像四十許幾的人,只有眼角的細紋洩露出一絲老态。
三太太見了子諾還是很高興的,一樣樣問了家中各色人等是否安好,又對着子諾歉意的說:“今個不巧,子評到西山會文去了,子誼也在學堂念書,否則你們兄弟之間到可以好好敘些話。如今只有子謹子話在家裏,對了,子謠怎麽沒來?”
子諾微微欠身:“路途遙遠,子謠受了些風寒還未完全養好,不能過來拜見三嬸,還請三嬸見諒。更何況選秀在即,她也不便過多的抛頭露面。”
聽到最後這句話,鈴蘭窺到子謹的面色變了一變。其實從進屋來她就關注到這位大小姐了,只覺得她變了許多,年紀輕輕就插金戴銀濃妝豔抹,光手上的金玉戒指就帶了七八個,雖然富貴是富貴了,反而掩蓋了本身的青春氣息,讓人只覺得像店裏的首飾架子。子謹也十七歲了吧,不知道親事有眉目否,或許選秀這樣的字眼刺激到了她。
旁邊陪坐的子謹确實心潮起伏恨意難消,到京城也有兩年了,只因為爹爹和哥哥都是白身,她至今也只能算是商人之女,京城的貴女圈子一直都擠不進去。平日裏只能到韋家表姐妹那裏湊趣,順便聽些貴族圈子的消息。也有為數不多的幾次機會,她曾跟着韋家表姐參加了幾次低等級的宴會,可是同齡的女孩一聽到她的家庭狀況就立馬不着痕跡的走開了,次次都是空留她一個人無聊的坐着。宴會上看到的一切都讓她無比羨慕,那些貴女,甚至是官宦人家的庶女,都溫文爾雅出口成章氣質不凡。她也曾回來後狠學詩書文章,苦練畫技繡工,可是再參加游宴的時候,即使她也跟着吟詩作畫,卻還是無法融入到那個群體中。幾次之後,她方知道自己與她們相比差的不是才能,而是家世門第。那些人表面上雖然溫柔可親,背後恐怕早已譏笑連連,嘲笑她根本就不應該到這種地方來。
若是真的是容貌才情不如人也就罷了,可惜她只是輸在一個家世上,就如一個農村人到大城市打拼,什麽苦什麽累都受過了,發現唯一欠缺的只是一個戶口,這讓她如何能甘心?剛來京的時候娘親本也想着給她結一門好親事,三番五次的托韋家表姨留心,三番五次碰了軟釘子後,尤其是哥哥會試落第,娘慢慢認清了現實,知道這權貴階層不是他們能攀得上的。之後便降低了門檻替她尋了幾門親事,無奈她聽多了見多了權貴階層的繁華後,對過這種平淡的日子不甘心,男方即使再有錢又如何,她家也不是沒有錢,但是沒有功名一切都是白瞎,永遠是沒有地位的商賈人家,永遠進不了韋家表姐妹一樣的人的圈子,說不定天人家一個跺腳自己就得家破人忙,因此眼看着就要拖成剩女。
因此她本就十分煩惱,不過幸好還有個子謠可以拿來對比一下安慰自己,畢竟子謠比她還大了一歲,而且至少她人在京城,雖然目前沒有着落,但是總是還有希望,子謠則估計要一輩子呆在昌州老家再也不會回來了。可惜一道恩旨從天而降,情勢立變,子謠竟然也有了選秀的資格,這讓她如何不氣,如何不恨!俞子謠,舒夢筠,韋盼盼,還有她知道的那些京城貴女,各個都要去參加選秀,只有她被排除在這個圈子外。
不提子謹心下暗恨,這邊廂三太太和子諾又敘了幾句家常,就有丫鬟進來禀報西花廳已擺好了宴席,三太太笑容可掬的說:“難得來了,一定要在此吃個飯。”
鈴蘭跟着子諾到西廳入席,恰好三老爺也回來了,大家團團的也坐了一桌子,鈴蘭細看桌上席面豐盛,旁邊的伺候吃飯的丫環俏麗靈巧,看來三房這些年來過的還是不錯的。大戶人家講究食不言寝不語,尤其桌上有兩個未出嫁的小姐,因此頗為清靜,只有三老爺問了子諾幾句家中之事。
酒過三巡,菜上五道,突見一個丫鬟自外面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不好了,不好了,大少爺被抓到衙門裏面了。”
一席話驚得衆人皆放下筷子 ,三太太立馬沉下臉:“亂說什麽呢,大少爺在外面會文,平白無故的怎麽會被抓到衙門裏?冒冒失失的就來瞎傳話,拉了她下去掌嘴。”
那丫鬟也知道自己闖了禍,忙戰戰兢兢的跪了回答:“太太恕罪,才剛大門上跟着大少爺出去的來福跑回來說,大少爺在醉紅樓和人發生了争執,誰知那人蠻不講理,指揮家丁把大少爺一頓好揍,完了還報了官把抓了大少爺進去。幸虧來福見機不對跑的快,趁着人多混亂跑回來報信,說三太太你快點想法子救救大少爺,晚了可就來不及了。”
事情說道這份上,三太太不信也得信了,頓時變了顏色。俞子諾識趣的站起來告辭道:“事出緊急,就不耽誤叔叔嬸嬸,子諾先行告退。此事想來有些誤會,待将四弟救回來一問便知。”說罷帶了鈴蘭匆匆的辭了出來。
上了轎子,鈴蘭疑惑的說:“你剛才為什麽說此事有些誤會,還要等子評回來問她?”
子諾攤開說手腳閑适的靠在迎枕上,看着坐在面前的嬌媚娘子,嘴角勾了一抹涼涼的笑容:“因為,醉紅樓是京城最頂級的青樓,沒有之一。”
鈴蘭頓時明白了,小臉羞的通紅,只覺得這一霎間俞子諾的樣子怎麽如此~~~,嗯,一副纨绔子弟調戲良家婦女的标準神情,看起來那麽像那個唐一笑。好半天後,鈴蘭又紅着臉問:“我看子謹和子話聽到後雖驚慌但也沒害羞,想來也不知道醉紅樓的意思吧。”
“那是自然,”子諾把她一把撈到懷裏,一下一下的撫着鈴蘭的背:“醉紅樓可不是那些尋常的青樓,恨不得把直接把拉客二字寫在臉上。叫醉紅樓卻不是一個樓,其實是京郊的一個大莊園,外面是看不出來裏面做什麽的。而且不是有錢就能進,新人必須要有人帶着才能進去,所以能去那裏的大多都是官員或者勳貴子弟。不過進去之後,那就是吃喝嫖賭花天酒地笙歌豔舞無所不包無所不有了,甚至還有長相絕佳的小倌,在裏面敗光家財的人不計其數。四弟能進那裏,果然是到了京城後出息了。”
鈴蘭心想,不就是現代的天上人間麽,有什麽好拽的,仰頭看他一臉沉浸在回憶的樣子,心想您老知道的這麽清楚,莫非以前也是那裏的常客?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好評這麽多,好高興,寫文也有動力了。親們,再收藏一下吧,動動手指頭,免得到時候找不到此文哦!
☆、寧澤瀾
從三太太那裏回來再無外事,鈴蘭每日裏管家理事,子謠每日都跟着林嬷嬷學規矩,俞子諾又回到了在書齋一關一天的狀态。不過沒有老太太盯着,鈴蘭覺得壓力小了許多,早上對鏡梳妝時,她發現自己自己的瓜子臉圓了一圈。
“子諾,我胖了~~”鈴蘭一直沒把子諾當成自己的丈夫,有人處稱老爺,無人處就直接喊名字。這種無理的行為居然也得到了子諾的默認。
“那不正好,你再也不用害怕刮風天了。”
鈴蘭:“………………”
和這個男人說話每次都會有雞同鴨講的感覺,鈴蘭一直很怕刮風的天氣,尤其是晚上的風,帶着尖銳的嗚嗚聲穿門入戶,讓她總有股妖精要來的感覺。偏偏以前住在鄉下的時候地勢開闊,夜晚刮大風那是常有的事情,每當這個時候鈴蘭就會特別溫順的縮在子諾的懷裏,汲取安全的感覺。
她害怕刮風天,可是他居然理解成她怕被風刮走?
吃過早飯,鈴蘭正在看這個月的賬本,盤算京城的生活用度,三星忽然來報:“寧家的少爺小姐來了,老爺讓你出去見見呢。”
寧家鈴蘭知道,是俞家的通家之好,他家少爺寧堯和小姐寧澤瀾分別是子諾和子謠的至交,當年寧老爺和俞老爺同朝為官,政見相同脾氣相似,兩家情況又差不多,因此多有來往。可惜一場地震,俞老爺命喪黃泉,寧老爺卻因為鐵面無私的查辦地震後的赈災問題得到皇上的賞識,升為都禦使,也是從一品的官銜了。真可謂天意弄人。
只是這寧家兄妹來訪,定是找子諾和子謠敘舊,老爺叫自己出去幹什麽?鈴蘭聳聳肩,還是換了身衣服,讓三星給自己梳妝了來到前面。
寧堯已經和俞子諾到書房長談了,正廳裏只坐了寧澤瀾和俞子謠,鈴蘭一進門就聽到寧澤瀾歡喜的叫道:“這就是你剛才提到的鈴姨娘?果然是個大美人。”
鈴蘭最不喜歡別人說自己是姨娘,更讨厭別人只看到她的美貌,當下便有些不喜。不過看寧澤瀾一片天真自然之色,不似刻薄故意之人,鈴蘭卻也惱恨不起來,只走到她面前行了一個規矩的福禮:“寧小姐說笑了,我們小姐在家時也多次提到你呢。好不容易見了一次面,自當好好敘話,我去廚房看着準備一下,還請賞臉在此吃個便飯。”說罷便要退了出去。
“別忙着走,”子謠站起來輕輕挽了她的手拉她坐在一旁:“寧妹妹不是那等世俗拘禮之人,你不用忙着回避,和我們一起說說話也好。廚下有姜大娘,你不去她也會弄得妥妥帖帖的。”
“就是,就是,你別急着走啊。”寧澤瀾也出聲挽留:“剛才謠姐姐正和我講你的故事呢。哎呀,你們兩個什麽時候這麽要好了,枉我還擔心你在鄉下沒人說話解悶,看來是我多慮了。果然只有我一個人命苦,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子謠回頭啐了一口:“你還沒人說話,齊家陳家何家劉家那些個小姐妹,那個不奉承你?”
“我說是在家裏嘛。”澤瀾嬌聲抱怨:“誰能一年到頭都在外面玩。唉,真煩悶,我又沒有什麽兄弟姐妹,哥哥鎮日忙碌,也不娶嫂子,家裏日日只有我一個,如今還要跟着嬷嬷學禮儀,可把我悶壞了,要不是今日能來你這裏散散心,我都快要瘋了。”
“你就在這兒說嘴吧,我看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難道要你爹納十個八個通房給你生些姐姐弟弟吵着鬧着才開心?”子謠截斷她的抱怨。旁邊的鈴蘭深以為然,寧家老爹就是這個時代稀缺的專情男人。官居一品仍然保持一夫一妻的家庭模式,聽說他娶的是中進士時座師的獨女,當年座師對他多有指點提攜,妻子又溫柔賢淑,所以他娶妻多年仍不納妾不擡通房,只守着寧夫人一個人,寧府的子孫才會如此稀少。
寧澤瀾撇撇嘴,對子謠的笑罵不以為意,反而一臉興奮的湊過說:“我給你說啊,那日在楠容辦的消寒會上,我見到了你妹妹了哦。”
“哪個妹妹?”子謠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就是叫什麽,俞~~子謹的。跟着她表姐來的,唉,我還想着問她打聽幾句你的事情呢,誰知道,啧啧,你那個妹妹可真是個極品,居然去勾搭陳家的七少爺。”
一句話成功的讓子謠變了臉色,連問怎麽回事。連鈴蘭也忙支起了耳朵細聽,話說子諺在皇覺寺丢帕子勾引七王爺和唐一笑,子謹在京城勾搭人家少爺,難道俞家女孩兒都有勾搭人的傾向不成?
“太具體的我也不知道,本來那種場合我不用去的,但我實在在家悶的很,便借機出去走走。去了之後看見韋家姊妹身後跟了一個陌生的女孩兒,問了楠容才知道是韋盼盼的表妹,叫俞子謹。我聽到這名字就想到難不成是你妹妹,過去問了果然如此,我喜出望外,連連和她打聽你的情況。誰知道她居然說她也來京城很久了,不知道。”
“看她傲的很的樣子,舉止很有幾分粗疏俗氣,我也就不耐煩和她多說。過後不久大家四散開來賞梅作詩,然後不知怎麽的你妹妹就和七少爺撞上了。”
“七少爺,我記得他好像是陳夫人的老來子……”
“是啊,就是他,長得跟女孩一樣,脾氣也像女孩,腼腆之極,一說話就臉紅,當日我們趕過去的時候,就看到你妹妹緊緊攥着他的衣袖哀哀切切的不知道在說什麽,七少爺的臉紅的都快滴出血了,又不敢甩開她,一副又急又氣的樣子好似被調戲的小媳婦兒。”
“後來怎麽樣?”子謠擔心的問。
“後來,後來就是楠容上前一把把弟弟解救出來了呗,盼盼也死命的把她拉走了,當時就告辭回去了。然後我也不知道了啊。”
寧澤瀾天真活潑,一番話講的繪聲繪色,清晰明白,子謠和鈴蘭卻開心不起來,一筆寫不出兩個俞字,子謹的行為肯定會給俞家女孩兒的聲譽帶來影響,這種影響即使是分家也不能完全消除。鈴蘭看了一眼默默不語的子謠,心想你還不知道子評逛青樓的事情呢,哎,三太太管丈夫是一把好手,但是教育孩子的本事,還真讓人無語。
大約寧小姐真的是在家悶壞了,一直呆到掌燈時分才戀戀不舍的和子謠告辭。和她在一起時子謠也開朗了很多,看她一步三回頭的樣子,忍不住在她肩上拍了一掌:“快回去吧,弄的跟生離死別一樣,以後見的時候多着呢。”
進入了四月,各地的秀女陸續進京,一時間酒肆旅舍一房難求,不過真正有權有勢的官員子女都不會住旅店的,大多借住在親戚家,比如紅樓夢裏的薛寶釵,又比如舒家大小姐舒夢筠。
舒夢筠是跟着母親十幾日前到京的,一起來的還有長子舒夢筝(十三歲),次女舒夢笛(八歲),庶女舒夢箬(十四歲),外加丫環婆子馬夫等,足足二三十口。看來除了選秀之外,也頗有在京城常住的打算。
都說姑奶奶難伺候,鈴蘭算是見識了,盡管她之前已經做了大量的心理準備,但是俞正桑還是不斷挑戰她的忍耐下限,來了這十幾天,就找了不下十回的事兒。
到府第一天,俞夫人剛坐到正廳,就指着鈴蘭問子諾:“這人是誰?”
鈴蘭自不能等子諾回答,趕緊走到前面行了一個規矩的福禮:“回姑奶奶的話,奴婢鈴蘭。”鈴蘭自問姿态已經擺的極低,無奈對方絲毫不領情,看也不看她一眼繼續追問子諾:“她是誰?”
子諾只好答道:“鈴蘭是娘在的時候給侄子擡的姨娘,也是安哥兒的生母。”
俞夫人這才緩了一絲臉色,調整了一下坐姿接着說:“子諾,不是姑姑說你。咱們俞家百年世族,在昌州那也是數一數二的人家,你就讓一個姨娘持家待客,不怕別人背後說你寵妾好色,不懂規矩麽?”
“姑姑息怒,侄兒也是權宜之計。父母之孝尚在,樂氏卻和離而去,內院無人主事,有些事才不得不由鈴蘭出面打理。幸好鈴蘭穩重懂禮,從來沒有讓侄兒為難。這兩年來多虧她管家理事,處處妥帖,侄兒方能安心讀書。”
“哼,你說的情形我也知道,不過還是太悖于禮法常俗。身為姨娘就該謹守本分,專心伺候你的飲食起居,那裏能抛頭露面的迎來送往。也罷了,這次我來一是為了夢筠選秀之事,二來你姑父任期屆滿後有可能調任京官,我先來幫他在京城選個落腳的地方了,少不得要在你這裏多住幾日。可方便麽?”
“姑姑哪裏話,盡管住便是,只怕俞府屋舍簡陋,委屈了表弟表妹。”子諾恭謹的答道。
俞夫人這才滿意的笑了:“我就知道你最是孝順懂事的,你內宅沒人當家執事,少不得姑姑累一點,替你管起來。明年也就算出了孝了,姑姑趕緊給你找個好媳婦。”
姑侄二人言笑晏晏,鈴蘭又被冷落在一旁。不過她對于這種狀态已經很習慣了,只是看着俞夫人自來熟的樣子,心裏暗暗的不忿,就算你遠嫁多年沒有回到老家,我不信你不知道這些年家中發生的事情,不信你不知道我是子諾的姨娘,是安哥兒的母親,何苦一上來就施展這場下馬威呢?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族裏輩分就是權力啊,就算長輩說錯了,小輩也要遵照執行。苦了鈴蘭剛爬出一個污泥潭子,又被另外一個給找上了。
☆、姑奶奶
這夜君影閣绮羅帳內,子諾表現格外溫柔體貼,耐心的前戲,富有技巧的挑逗,劇烈的沖刺,姿勢換了一個又一個,足足弄了兩個多時辰才雨收雲散,鈴蘭只覺得自己像塊布料被被翻來覆去折疊了好幾回,待得消停已經是深夜了。身子軟的像水一樣,眼皮子更是不住的上下打架。
子諾細細的摩挲着鈴蘭的細腰,邊咬她耳垂邊耳語道:“姑姑那裏我一時不好回絕,你是最懂事的,你看……”
鈴蘭已經處于半睡眠狀态了,只覺得他像趕不走的蚊子一樣讨厭,哼哼唧唧的說:“我當然同意。”
子諾滿意的笑了,真是一個可人疼的小妖精,可是這同意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就這樣俞夫人自認為理所當然的接過了管家之權,鈴蘭舉雙手表示贊成。哼,張口規矩閉口規矩,畢竟是嫁出去的女兒,再來娘家管事難道就合乎規矩?
鈴蘭樂意,但是別人就不見得樂意了,三天來,來君影閣告狀的人就有十幾撥。
先是姜大娘來訴說這活沒法做了。俞夫人頓頓要求山珍海味八碗四碟不說,還鹹了淡了的挑剔,幾乎每道菜都要重做一遍兒,稍有辯解便直接把飯菜掼到地上。
然後是大門上的小厮來哭訴差事委實沒法辦。俞夫人為着女兒選秀,什麽東西都要最好的,珠寶首飾要天寶樓的最新最貴的款式,衣服只要绮羅坊最好的繡娘做的。而且還很擺譜,并不肯去實地挑選,只讓這兩家送東西過來,還要繡娘親自到府裏做衣裳。須知人家可不是你一個買家,這種無理的要求當然不予理會。可憐跑腿的小厮來來回回跑了十來趟仍舊不成事。後來俞夫人看實在是不可能照着自己的心意辦,一腔怒火就發洩到小厮身上,說他辦事推诿,當面給了個大嘴巴子不說,還要革了他這個月的月錢。
末後內院上的婆子也來哭訴,自從舒家人住進來之後,舉凡的灑掃漿洗值夜等差事,都要二遍三遍的返工還不能達到俞夫人的要求,平日裏又沒個賞錢,只是一味的苛責下人。
采買上的人說俞夫人要的東西實在不好找,已經都是市面上頂尖的東西了,拿到她屋裏還能被批的一無是處。還有賬房上的人也來問,這三天裏俞夫人已經支了七百兩銀子使用,是之前大家三個月的花銷,故而來問鈴蘭怎麽辦?
鈴蘭派過去伺候的小丫頭倒是什麽也沒說,只是一行哭一行把胳膊上斑斑點點新舊疊加的淤青紅紫露出來給鈴蘭看。
三星在一旁氣不過,小聲說:“姑奶奶欺人太甚了,把這當成自己家了麽?”
“估計真要當成自己家還不忍心如此糟蹋呢。”鈴蘭嘆了一口氣,真是發愁,以前以為俞家最難對付的就是老太太,可是老太太只找她一個人的事,怎麽也不會把全府都整的雞飛狗跳牆。這姑奶奶怎麽這麽極品呢。
想了一想所有這些還得看子諾的意思,晚間吃飯的時候,鈴蘭便揀着重要的和子諾略提了提,子諾風輕雲淡的回答:“随便她吧,再有幾天就要選秀了,之後無論結果如何,她都不會在這裏常住的。”
鈴蘭深以為然。
選秀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大批的秀女都到神武門外集合,由太監導引着自旁門入宮,被帝後選看。
子謠和夢筠入宮已經三天了,這日早起鈴蘭便心神不寧,做什麽的都不順。想了想後還是向子諾報備了,換了身男裝帶着長虹到外面走走。
長虹已經不複當年的摸樣,雖然還是很瘦,但是已經是個健康美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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