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靖王府 下 (7)

會盡力把之前的33章更出來,屬于番外興致的,大家有興趣就等,我還沒寫呢,更新時間不定。謝謝大家的支持,希望大家繼續支持這個故事。

☆、當年事

入夜時分,鈴蘭和子謠圍坐在林嬷嬷的房裏,鈴蘭撥了撥燈芯,将銀燈剔的更亮了些,不過仍掩蓋不了滿室清冷,林嬷嬷的臉隐在燈影裏,影影綽綽的不辨悲喜:“這可從哪裏說起呢,二十多年了,我還以為今生再也不會提起那段往事。”

“七王爺的生母是奕妃,就是盧宰相的小女兒,閨名梅珊。”

“娘娘初入宮的時候年方十七,正是女子一生中最美好的年華。”林嬷嬷的嗓音沉而且緩,恰如二十年前的塵封舊事一步步走來:“她那時也确實是嬌麗明豔,楚楚動人。雖心愛梅花,日常穿的帶的無不有梅花紋飾,但卻不似梅花般孤高清冷,反倒嬌婉可喜。”

“喜歡梅花?”子謠輕輕問了一句。

林嬷嬷卻仍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大約是家中幼女飽受疼愛的原因,娘娘的性子和寧家小姐很像,活潑好動,對很多事情都很有興趣,對人也是一片善心,沒有太多的戒備。我自娘娘剛進宮的時候就跟着她了,那時她還是個從五品的小媛,住在鹹福宮的清研閣,我也還是個二等丫頭,不過管些衣服飾品香料等事,尋常到不了前殿服侍。”

“不過那時候我就察覺皇上對主子的不同尋常,彼時宮裏位分高的妃子大多系出名門,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就是皇後,雖說是人人都稱她賢良淑德,但是在我們下人看來,也是相當的嚴苛。只有我們主子,素來不講究這些身份虛禮,平易近人,即使和皇上在一起也常有出格之舉,若是皇上不在,我們清研閣裏就越發沒有規矩了。”

“為着這事主子也沒少被人找麻煩,但是好像每次皇上都護着主子,後來我才知道,他們在宮外就曾認識了的,具體雖不清楚,但是盧大夫本不想讓女兒入宮,是皇上硬要來的。”

“輕省的日子沒過兩年,随着主子位分一晉再晉,她懷上龍裔的時候已經是從三品婕妤了,皇上許她孩子出生後就封為妃,我們做下人的也都很高興,日夜辛勞也無怨言,只期盼着小皇子平安落地。可是,天不遂人願,娘娘的頭一個孩子在二個月的時候就掉了。”聽到這裏,子謠和鈴蘭手心裏都是汗水,深宮中的女人那個不是揣着算計當飯吃,肚裏的彎彎繞扯出來只怕能繞着上京圍上一圈,要想在這樣的環境中想活的肆意灑脫,無異于癡人說夢。

“皇上大怒,命徹查宮掖,杖斃的宮人就有十好幾個,給娘娘請平安脈的陳醫正也被以失察的名義殺了頭,可是這事終究沒能查出頭緒。開始證據指向胡昭容,可惜她抵死不承認,還咬出了成妃,成妃咬出了淑妃,然後就沒法查下去了,因為淑妃是榮國公裴家的女兒,裴家是我朝開國元勳,先祖爺禦封世襲罔替的爵位,淑妃的兄長又掌管着朝中要職,就是皇後也要讓她三分。彼時我們才知道,就是皇上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不是什麽都說了算的。”

“我們也總算明白了,為什麽皇後的坤寧宮那麽宮規森嚴禁忌頗多,那是防着小人渾水摸魚害了大皇子啊。娘娘不擅這些鬼蜮伎倆,我們做下人的也有失職,這才着了別人的道兒。”

鈴蘭和子謠對視了一眼,後宮争寵,常常殺人于不見血,了無心機的人确實不易活下去。

“娘娘小産之後很是失落了一陣子,皇上似乎也不如以前獨寵娘娘,開始在六宮之間雨露均灑,德妃就是那時候開始顯眼的,她的母族是宰相吳家,和我們娘娘父親同朝為相,排名尚在盧相之前。很快淑妃她們的注意力就轉移到了德妃身上,對我們娘娘也不甚在意了。”

“可是清研閣的人都知道,皇上沒有忘了娘娘,那段時間他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在午後屏退随從踱到清研閣小坐一會兒,聽娘娘吹笛撫琴,看娘娘習字刺繡。娘娘的針線一直很好,比那些宮中的繡娘都好,只是之前她活潑好動,沒有耐心繡罷了。”

“啊!”子謠驚叫一聲,哆哆嗦嗦解下随身的梅花香囊放在桌上:“性喜梅花,擅刺繡~~嬷嬷,你看看這個……”

林嬷嬷把香囊拿過來就着燈火細瞧,臉色大變:“這确實是奕妃娘娘的遺物,你從哪裏得來的?”

子謠定定的看着鈴蘭:“她給我的!”

鈴蘭不敢正視兩人犀利的目光,慌了手腳膽怯的說:“我,我,我拾的。”

她擡頭瞄了一眼兩人不信的神色,急了:“真的是拾的啊。不過之前的事情我都忘了,是白露說的,說這是以前我還在府外要飯的時候在一個破廟裏撿的,我真不知道是娘娘的遺物,我什麽都不知道。你們看我也沒用……”她越說聲音越小,又低下頭來。

子謠喃喃自語:“怪不得,那天他~~,我還以為是因為我才……,原來,是看到了這個。”臉上盡是驚慌不定之色。

林嬷嬷是早先聽子謠說過與七王爺兩次見面的事情,卻沒想到還有梅花香囊這段公案,事已至此也無他法,只好嘆了口氣繼續說:“這或許就是天意注定吧。七王爺正是兩年後娘娘又懷的孩子,這次我們全都小心翼翼不敢聲張。恰好德妃早先也懷了孩子,吸引了大部分的關注,待到她們注意到娘娘的身孕時,已經過了最危險的頭三個月,後面雖有幾次小波折,但也都避過了。崇禧十六年八月,德妃先誕下六皇子,又兩個月,我們娘娘也生了一個皇子,就是七皇子,皇上親自定名為景昀,封娘娘為正二品奕妃,賜住鹹福宮。”

“不過娘娘自生了七皇子後身體一直不好,堪堪将養了大半年才能下床。連封妃大典都未能出席。後來也一直好一陣歹一陣的,一年裏倒有十個月不離藥罐。大約七皇子八歲的時候,娘娘的父親出事了。”

“我們身居後宮消息并不靈便,只隐約聽說好像是老爺的一個門生借督造皇陵之機在工料上動手腳,貪污了近百萬兩銀子。本想既然是老爺的門生,老爺至多算個教導不嚴之罪,沒想到那門生在獄中一口咬定是老爺讓他這麽做的,還說這銀子多半都送進了盧相家,又稱這許多年來都是盧相為他遮掩,才讓這貪腐之事遲遲未被發現。我們娘娘才有些擔心起來。”

“接下來的消息一個賽一個的不好,朝堂上禦史言官的奏折像雪片樣飛來,斥責盧相居然打皇陵的主意,讓皇帝百年之後無法安眠,有不臣之心,文武百官并有爵人家一邊倒的上奏請願,把老爺為相幾年的其它事情一并清算,大有不把盧相拉下馬不罷休的架勢。”

“皇上也多日沒來鹹福宮了,娘娘不顧自己身體衰弱,親自到乾清宮為父請願,不過娘娘跪了一夜,只得來一句後宮不得幹政的回答。回來後娘娘就病倒了。”

“後來就聽說盧相被貶官歸鄉。只是娘娘自此事後就纏綿病榻,兩年後,皇帝送了才十歲不到的七皇子到封地,之後不到一月,娘娘也病逝而亡。”說到此,林嬷嬷眼中也閃動着淚花。

又有一個如花女子遺恨深宮的故事,聽着就讓人心酸壓抑。那高聳的宮牆之下到底埋葬了多少個女子的青春,美麗和幸福,鈴蘭再一次泛起對萬惡的一夫多妻制的深深痛恨。

“這就是我所知道的宮中之事。後來我蒙恩放出宮來,居于鄉下的幾年間,陸續聽到了更多的事情。當年之事,盧相确有失察之過,那位門生确實把一部分銀子送到了宰相府,但不是給了盧相,而是盧夫人收下了。大體因為盧相為官清正,家中寒苦,盧夫人想着娘娘在宮中花銷又大,不免拿了一些錢財。她只是個小門小戶出身的婦人,哪知道自己拿的是貪污皇陵的工料錢,還以為只是尋常的孝敬。”

鈴蘭暗自點頭,現代有很多高官不也是被夫人拉下水的麽?

“但是盧相被貶的真正原因,”林嬷嬷話鋒一轉:“還是他試圖推行新法得罪了那些勳貴人家。當時皇上曾授意盧相草拟新法,試圖将親王郡王和有爵人家的奉養削減大半,同時對他們的私産田莊一并征稅,大約新政觸動了這批人的利益,還未實行就遭到了強烈的抵制。這些年我冷眼看來,盧相當年的想法只有一小半實行了,但是多數還未能實行,可見權貴世家的力量不可小視。士紳不納稅的做法由來已久,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當年,皇上和盧相操之過急了。”

鈴蘭默然,改革在歷朝歷代都不是易事,這甚至不是幾個人流血犧牲就能換來的。依目前的情勢看來,是皇上向權貴階層讓步了,盧家就成了替罪羊。可憐盧梅珊一個閨閣弱女子,也成為這場政治鬥争的犧牲品。

子謠也聽懂了大概:“依嬷嬷所說,那德妃豈不是皇上用來掩人耳目的标靶?”

“這就不好說了,不過看德妃能把持後宮十幾年的情形,也是個有本事的女子。更何況她背後的家族勢力不可小觑,雖說前年德妃的外祖父也因彈劾被迫告老還鄉,但是吳家的底子還在,朝中為官之人不下十數。”

“德妃不足為慮。”三人俱是吃驚的回頭,只間錢嬷嬷步履從容的走了進來。

林嬷嬷不錯眼的盯着她:“我還以為今夜你不來了呢!”

錢嬷嬷立時頂上一句:“我也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你這老貨了呢!”

兩個老人對視良久,同時放聲大笑,笑的眼淚都出來了。林嬷嬷對着兩個小的說:“快來見過錢嬷嬷,當年她叫采屏,我叫采芹,我倆自入宮時就分在一塊兒,一同伺候了奕妃十幾年!”

子謠和鈴蘭忙蹲下深施一禮:“見過錢嬷嬷。”

錢嬷嬷打量了二人一眼:“你不是說這世上再無親人嗎?怎麽對這兩個小丫頭如此照顧?”

“轉了幾轉的親戚,不過看着喜歡提點幾句。我老婆子了能照顧什麽,不過給她們講講陳年舊事。倒是你,如今也是宮中的教養嬷嬷了,可要對我這小侄女照顧一二。”

錢嬷嬷仔細打量一番子謠:“是個好孩子!”

又轉頭向林嬷嬷道:“其實不用你說。你當我這次為着什麽來。是景昀托我來的,就是怕她諸事不知,擔憂恐懼,你倒是替我省了力氣。”

“七王爺?”三人異口同聲的驚問,只不過子謠是驚喜的語氣,鈴蘭是豔羨的語氣,而林嬷嬷則是詫異的口氣。

錢嬷嬷點點頭:“景昀怕你委屈,讓我帶句話給你,昌河之水,不可竭也;燕山之高,不可摧也,山水為證,此生不負!”

一句話說的子謠滿面飛霞,粉頸低垂,絞着衣襟不知如何是好。鈴蘭心想,看看人家比比自己,真不如找塊豆腐撞死吧。

作者有話要說: 呼,終于把陳年舊事寫完了,下面就是嶄新光明的未來了。其實盧梅珊和皇帝之間的事情已經從多個側面表現了七七八八,這次不過是借林嬷嬷之口完整的再講述一遍也算有個交代。

哈哈哈,之前的伏筆有個了結,下面就可以沒有束縛,肆意發揮咯。

☆、崇禧三十七年

大夏朝國史館所著的崇禧三十七年實錄中,有下面這幾段話:

崇禧三十七年正月初十朝日,帝于朝議中耳響作堵,頭暈乏力,退朝後連召數位太醫問診,皆曰年事已高,不堪政務煩勞,需精心調養。一日後,帝準六皇子和七皇子留京輪流侍疾。

崇禧三十七年三月十五朝日,內閣大學士劉文仲奏曰帝躬欠安,宜早立儲君,以安民心。百官紛紛附和,一時間朝堂上衆口紛纭,群情激動。以骠騎大将軍薛侯為首諸人曰大皇子即是長子又是嫡子,理應冊立為太子;而以內閣首輔大臣王相為首諸人指出大皇子昏庸無能,貪花好色,就藩蜀邊期間多有僭越擾民之舉,不堪大任,力推六皇子。唯翰林院七品編修秦悟本曰大皇子昏聩,六皇子有疾,皆不合适,七皇子就藩期間克勤克儉,謙恭好學,禮賢下士,堪為人主。帝命五日後再議。然五日後,帝以身體不适為名罷朝。

崇禧三十七年五月,待選秀女雲集京中,帝與德貴妃親選數日後,定吳家女為六皇子妃,薛家女為七皇子妃,餘者冊封側妃良媛十數人。

崇禧三十七年五月二十七,帝降旨立七皇子柴景昀為太子,入主東宮,薛氏為太子妃,六月初八日完婚。封舞陽候薛厚成為寧國公,賜黃馬褂。長子薛冉斌為蘭陵四品帶刀校尉。晉平郡王為平親王,加封食邑一千戶,着大婚後即刻歸金陵。晉安郡王為安親王,加封食邑一千戶。

崇禧三十七年六月初八,皇太子大婚,十日後,其餘所選妃嫔擡入體仁宮。

崇禧三十七年九月,帝降旨十一月初加開文武恩科。

崇禧三十七年十月,應天府報治內有人私募丁勇,暗打鐵器,意圖不軌,已緝拿頭領李成及副手十七人在監,所募丁勇即行解散。

而在鈴蘭的私宅日記中,則主要寫下了這麽幾件事情:

二月初十,我們終于趕到了京城,上京果然市井繁華,人物風流。不愧為一國之都。

五月初四,唐一笑居然帶着我混到宮中去了。雖然看了無數美女,但是後來吹了整整三個時辰的冷風啊,還差點把小命丢了,好險!以後還是離這家夥遠點好,他太無法無天了。

五月十七日,子謠被冊封為七皇子妃,不過只是個側妃。子諾為這事一整天都黑着個臉。其實何必呢,我看子謠自己已經很滿足了,七皇子心裏有他,她心裏只怕也是喜歡七皇子的,否則那天晚上她也不會窘成那樣。如今最重要的是為她進宮好好做準備,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打首飾,裁衣服,挑丫鬟。老太太已經送來了五千兩白銀和一些壓箱底的首飾,四叔也送了好多積年留存的大塊寶石珍翡翠珠等物,還有各色衣料。不過老太太的首飾大多式樣古舊不能用了,四叔送的珠寶也需鑲嵌了才好帶。我手繪了一些釵環首飾的新奇樣子,天寶樓的師傅脾氣大,我還是找家小店趕工吧。

六月初八,七王爺果然被立為太子,今日大婚。雖然我早已猜到結果,但是還是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震撼了一把,估計朝堂內外被震撼的人多了去了,比如子諾就很驚訝,我只能稍稍把林嬷嬷那天講的舊事給他透了一點,子諾只說了一句:恐難服衆啊!

六月十一,七日後,子謠就要和其它妃嫔一起被送入宮去了。這幾日裏打首飾,裁衣服,堪堪忙了個大概。新打好的首飾送來時,大家都被這新奇的式樣耀花了眼,誇我怎麽想出來的。呃~~當然是拜清宮戲看多了所賜。不過我總覺得舒姑娘的眼神怪怪的,別人都在和子謠說話,她怎麽一直盯着爺呢?

六月十三,三太太居然帶着幾大包禮物上門了,我才知道子評還沒放出來呢。他居然敢惹九門提督樂裕峰,活該多吃幾天牢飯。只是三太太不知咋想起這樂裕峰不就是樂氏的三哥麽,然後想讓子諾去和樂家人說說情。笑話,子諾現在連個“樂”字都不願意聽到,怎麽可能為了這事去向樂家人低頭。您禮物再多也沒有用,怎麽拿來怎麽拿走吧。

六月十八,今日一早就有宮中人來接走了子謠,我很沒出息的哭了,侯門一入深似海,更何況是宮門,此一去相見更是無期。

六月二十三,唐一笑居然讓人送來了一匹小紅馬,算這家夥有良心,我考慮原諒他了。哈,我終于有了屬于自己的馬了,還長的這麽好看,就叫它紅星吧,閃閃紅星放光彩嘛,和映雪也比較相配。長虹這丫頭不愛和人說話,倒是能和動物談得來,讓她去照顧紅星正合适。

六月二十七,我第一次騎了紅星到老胡的店裏,感覺新奇極了。老胡開的玉器店也是四叔的産業,來之前他就托了我有空去照看一二的。其實玉器這玩意我真的不懂,那裏談得上照看。倒是老胡做這行三十幾年了,處處教我,上次給子謠打首飾的工匠還是他幫我找的呢,手藝真好!騎馬的感覺也真好,可惜城裏人太多跑不開。

七月初五,俞正桑這個老女人又不消停了,嫌給她屋裏送的冰不夠,叫了我去就是一頓責罵。你要是不滿意幹嘛還死乞白賴的住在這裏啊,有時看着她拿喬的臉真有上去撓花的沖動,可是最後我還是陪着笑讓她們趕快再送冰塊來。子諾因為子謠的事情已經夠煩了,舒夢筠又老是有事沒事纏着他,我就不要再給他添堵了。

八月十五,小楊媳婦去三太太家送節禮後回來說,子謹居然給樂裕峰當妾了。這三房腦子抽了吧,子謹是不是他們的親閨女啊,居然舍得給別人當妾?雖說是什麽良妾,有文書有陪嫁的,說什麽特意找頂轎子擡過去的,樂家還辦了十幾桌酒席。可良妾也是妾啊,就算樂裕峰的娘子身體不好無有嫡出,就算答應了子謹若是生了小子就和正妻比肩了,可是這媒婆的話能算數麽?更何況還有樂夫人那種不講理的人當婆婆,當初三太太刻薄人家的時候怎麽說來的,如今居然把自己的親生女兒送到樂家去。唉,不說了,女孩的命不由己啊,至少現在子評終于可以回家過節了不是?

九月十二,皇上下了恩旨今年加開恩科。看子諾高興的樣子我也跟着開心。我相信以他的實力,考入三甲不成問題,說不定能混個狀元當當呢。我還沒有見過活的狀元呢。哦,不對,我見過前科狀元葉嘉恒的。也不知道他娶了公主後過的好不好,他還能記起子謠麽,他還能記得我麽?不過他肯定記不得我了,那次我表現的就像個二呆子。可是,為什麽我總還能想起他,他的鴛鴦扣還被我縫在衣服裏壓在箱子最底下,是子謠臨走時要我還他的,她是不能帶回到宮裏去,可是也不想想我怎麽能還他啊。

九月二十一,我說俞大姑奶奶,你別自作多情了好不好,我知道你想把表哥表妹湊一對兒,可也別做的那麽露骨啊。

作者有話要說: 最後幾章的點擊量驟然少了下來,心情很低落。。。。。我不是故意壓鈴蘭的戲份的,故事情節所需啊啊啊啊。

子諾要去考試咯,好像各種考試也都快到了,預祝大家考出好成績哦。

查了資料才知道皇帝的兒子都封親王,所以這一章統一把六王爺和大王爺晉一晉位分吧。

☆、姑奶奶教女

九月的上京,秋老虎仍有餘威。

早上剛送走子諾,鈴蘭還未來得及歇一口氣,三星就慌慌張張的來報:“姨娘快去看看吧,馬房裏筝少爺揪着長虹要責打哩。”

鈴蘭心下打了個突兒,立馬叫白露跟着來到馬房,老遠就聽道舒夢筝正處于變聲期的尖叫:“你算個什麽東西,也敢攔我。就是鈴姨娘見着我也要賠笑臉,叫她跪着她就不敢站!”

長虹是個素來不愛說話的,只死死的攔在紅星前面,昂着頭盯着眼前的半大小子,目光裏滿是倔強憤恨之色。

舒夢筝猶自胡言亂語:“識相的趕緊讓開,否則等我姐姐嫁過來,第一個就把你發賣了。”邊說邊去推搡長虹。

鈴蘭只氣的渾身亂顫,果真是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咬牙走上前去喝道:“住手!”

舒夢筝先是一怔,待看到鈴蘭,不屑的道:“快讓你的丫頭讓開!”

鈴蘭咬咬牙盡量平靜的說:“長虹不是賣身到俞家的丫頭,筝少爺可要記住了。馬房這種地方筝少爺何必親自過來,若是出門小厮自會把馬牽到大門口。”

舒夢筝哼了一聲,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少廢話,爺要騎這匹紅馬。”

“這馬認主,脾氣又不好,要是摔着您可怎麽辦,還是另換你常騎的白馬吧。”

“騙誰呢,我今個兒還偏要騎這紅馬了。”

“物各有主,豈可強要?筝少爺大家出身,想必知道這個道理。這馬是我的,我不喜歡別人碰它!”鈴蘭也氣了,寒着臉說道。

“什麽你的,連你這個人都是俞家的奴婢,還敢跟我橫!”

“我就算是俞家的奴婢,也輪不到你舒家的人教訓。”

“好,好,好,你等着。等我姐姐嫁過來,你就知道厲害了。”舒夢筝急紅了眼。

鈴蘭看着還沒自己高的小人偏偏要裝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不怒反笑:“筝少爺,我勸你這話少說為妙。三媒六證還都沒蹤影呢,你這麽說就不怕傷了你姐姐的閨譽?”

舒夢筝一跺腳:“你等着!”帶着兩個小厮就向前院跑去。

白露和三星都是第一次看到鈴蘭如此硬氣,有些高興又有些擔憂,面面相觑不知道該如何辦才好。鈴蘭盯着舒小爺跑開的方向嘆了口氣,扭身去看長虹。

長虹的身上已經被那小子狠狠捏了幾下,胳膊上都是青紫,鈴蘭一面拉了她回去上藥,一面埋怨道:“幹嘛不躲開報我,和他一個小毛孩子硬別什麽勁兒,看這虧吃的。”

長虹依舊不發一言,但是看向鈴蘭的目光裏已經多了幾分贊許。“我知道,你們都嫌我太懦弱了,但是退一步海闊天空,如今爺一心都在學業上,我不想他再為這些瑣事分神。”

長虹癟了癟嘴,那意思是只怕你躲也躲不過呢。

還未回到屋裏,俞正桑那裏的胡媽媽就找來了,說奶奶在屋裏等你呢,問你做什麽把筝少爺打傷了。

鈴蘭暗叫不好,偷偷給三星使了個眼色讓她去給俞子諾報信,自己帶了白露往客院來,心想我倒要看看你們舒家如何颠倒黑白。

俞夫人的屋裏,夢筠正撲在她懷裏哭的泣不成聲,夢筝則在一邊氣鼓鼓的站着,臉上有處明顯的青紫。

鈴蘭剛一進屋未及行禮,就聽見俞夫人的呵斥:“好你個賤人,還不給我跪下。”

白露看不過,上前一步擋在鈴蘭身前:“姨娘那點做錯了,姑奶奶發這麽大的火。再怎麽說姨娘也是太太給的,不是随便的阿貓阿狗,任你們糟蹋。”

“好啊,還學會頂嘴了。她推打少爺算不算錯,诋毀小姐算不算錯?”

“姨娘那裏朝少爺動手了,更沒提小姐一句話,剛才衆人可都看着呢。”白露朝那些仆婦小厮看去,想找出個人對質。

俞正桑懶的再說,朝胡媽媽一使眼色。那老婆子便越衆而出,劈面就給白露一個耳刮子:“學的規矩都忘了,主子面前輪的着你大呼小叫。”她本就是老太太給俞正桑的陪房,以前在俞家就是教小丫頭們規矩的人,因此動起手來絲毫不帶猶豫,一把推開白露對鈴蘭說:“我說姨娘你也別敢做不敢當。懂事的話乖乖的給少爺小姐磕個頭賠禮道歉,求我們奶奶原諒你,否則就別怪老婆子不客氣了。”

鈴蘭只氣的一陣亂抖,來之前她還高估她們了,以為總還要講個道理,沒想到她們根本就是無理取鬧:“姑奶奶說的那些我都沒有做。你們莫要欺人太甚。”

胡媽媽曬了一聲:“你這樣的賤骨頭我見的多了,待你到院子裏好好跪上兩個時辰就知道自己到底做了沒。”說罷也不待鈴蘭出聲,和另外一個婆子一起拖了她就向外走。這婆子慣常抓人,力氣都大的很,鈴蘭硬是沒能掙開,被她倆半拖半拽的扯到外面摁在青石板的跪了,白露在屋裏還叫嚷呢,也被幾個丫頭婆子牢牢制住,拖了開去。

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鈴蘭方有點想明白,今天這一切恐怕是早有預謀,自己無論如何做都是避不過的,否則他們為什麽偏偏等子諾不在家的時候鬧事?俞夫人怕是真的看上子諾了,今天的事就是個試探。現在估計真的只有子諾能救自己了,多虧自己已經叫人去報信。

俞夫人坐在圈椅上盯着屋外跪的筆直的身影也在出神,選秀前她還把自己的女兒當成個寶,可是自從落選之後,再加上在京城這幾個月的暗暗打聽,她也逐漸想明白了夢筠的情況就是高不成低不就,若是嫁到京城勳貴之家,不是對方的人品不好,就是婆婆小姑子難纏,若要屈居同僚的孩子,夢筠自己又不甘心。比較來比較去,還真找不到比侄子更好的選擇,雖說是填房,但樂氏并未留下一男半女不是,更何況自己的侄子自己知道,脾氣性格能力都是沒說的,小姑子又做了太子的側妃,俞家的富貴還能跑得了?她越想越覺得這事可行,越覺得可行就越覺得鈴蘭刺眼,生了庶子不說,還慣會邀寵賣乖,如今的子諾對她幾乎是千依百順,下人也都把她當成俞家的半個主子來敬。哼,這次偏要殺殺她的威風,也為自己女兒的将來鋪路,要讓她知道以後要認清位置謹守本份。

時間在兩個人的對持下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太陽悄悄的移到頭頂上,鈴蘭早上就沒吃什麽東西,又被這大太陽照了這麽久,只覺得眼前閃出無數的小星星,青石板的地面也好像會動,在她眼前不住的起起伏伏,兩腿已經從剛開始的針紮一樣的痛到現在的麻木沒有知覺,腦子好像也同樣麻木了,她竟然什麽都沒有想。

滴答,滴答,滴答答答,不知什麽時候竟然下雨了,很快豆大的雨點就開始密集的砸下來,在房檐下彙成了一股股細流,天地間好像被挂上了一張大簾子,立馬暗了下來。下人們都趕緊躲到屋裏去了,只留下鈴蘭還愣愣的跪在那裏。

夢筠有些看不過去了,低聲對母親說:“看來表哥一時三刻未必能趕回來,還是先讓她起來吧,也跪了一個時辰了。”

“不急。”俞正桑懶懶的喝口茶:“筠兒,這種事情千萬不能心軟。你心軟了這些狐媚子就要蹬鼻子上臉,到時候有你難過的時候。媽今天這也是教你,你表哥以後若是再有了人也是一般這樣教規矩。”

“媽,你說什麽呢。”夢筠羞紅了臉:“表哥可是什麽都沒答應呢。瞧您說的就跟已經成了一樣。”

“嗨,娘面前你就不用這樣了,婚姻向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已經給老太太說過了,她也很願意,你表哥什麽人我還不知道麽,他自小就是個聽話的人。閨女我先給你說啊,這鈴姨娘千不好萬不好,但是有一點你要學着點,就是把夫君當成自己的天來敬,當成自己的兒來疼。人前要給足了面子,人後千萬不要矜持,适當的柔弱一點兒更能激起男人的保護欲。”

“娘……”夢筠扭着衣角背過身去。

不提俞正桑還在絮絮叨叨的教女,她看上的女婿正在快馬加鞭的往家趕,瓢潑般的大雨也沒能澆熄他心中的火焰,到了門前翻身下馬三步并作兩步的搶進內院,正好看到鈴蘭支撐不住緩緩倒地的柔弱的身影,他撲過去抱起已經全身濕透的她,擡眼恨恨的對上表妹驚慌失措的雙眸。

45怎麽辦

好熱,好幹!

鈴蘭覺得身體被火炙烤着,環顧四周自己竟處在一個沙漠中,目力所及之處俱是黃沙滾滾烈日炎炎。

等等,前邊那個身影是自己的丈夫麽?她很想追上去看看,無奈渾身無力腳步虛浮,沒走幾步就摔倒在沙地上,“老公,等等我~”鈴蘭驚懼的看着腳下的黃沙像活了一樣慢慢的隆起,一點點沒過了腳背,然後是小腿,“救命!”她急的大叫:“老公,救~我~”,她本能的認為眼前的背影就是自己的老公,“老公,你為什麽不轉過身來看看我?”

黃沙一點點的上湧,漸漸淹到鈴蘭的下巴,她已經叫不出來了,但還是死死的盯着前面,那人似乎終于聽到了,慢慢回過頭來,竟是俞子諾,她啊的一聲大叫,慢慢睜開眼睛。

“醒了,醒了。”耳邊傳來白露喜極而泣的驚叫,映入眼簾的是子諾焦急的面龐,平日裏幹淨的臉上滿是胡子拉碴,眼裏也有幾抹血絲。

鈴蘭別開了眼環顧四周,雕花的床,烏木圓桌,穿着石青比甲的丫鬟……,她終于慢慢想起了前事,她沒能再穿回去,這裏還是君影閣。

子諾一直緊緊的抓住鈴蘭的手,見到她醒來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蘭兒~”

鈴蘭努力把手抽出來想翻身,好累,好熱,自己這是發燒了麽?

“爺,先讓姨娘喝口水吧。”白露在一旁輕輕的勸着。

“對,對,看我,”子諾忙小心的去扶鈴蘭,可是剛一碰到鈴蘭的肩膀,她就像被燙着一樣縮了一下,完全不配合的翻向床裏,剩了他尴尬的僵在那裏。

白露把這一切都看到了眼裏,看來這回姨娘是徹底傷心了,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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