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靖王府 下 (9)

有胡言亂語了,難道鈴蘭不是因為你姑姑為難她才生的病,難道你将來不續弦,難道你能保證護着她今後都不受委屈。俞子諾,我說你這人怎麽這麽小氣,朋友之間贈妾是很平常的事情,你為什麽不能把鈴蘭讓給我?”

“等等,”鈴蘭突然打斷了他的話:“贈妾?你什麽意思,你的意思是讓他把我送給你做妾?”

唐一笑有些尴尬:“做不做妾的我還沒想好,不過我保證你跟着我不會受委屈。”

“我知道了。”鈴蘭的聲調冷若冰霜,“唐公子的好意我領了,但請你現在就出去,這事再也不要提起。”

“鈴蘭,你怎麽生氣了?為什麽不願意跟我走?是不是你嫌棄我只是太子身邊的一個奴才。鈴蘭,我現在不是了,我已經被授為九城兵馬司的統領,正三品的職銜呢。”

鈴蘭只覺得一個頭比兩個大,這人怎麽這麽會歪樓呢:“唐公子,這無關乎你的職位高低。我之前将你當成朋友,如今我明白了,你卻不是以朋友待我,我們之間還有什麽好說的。”

“朋友,我們是朋友啊。你不願意跟我就算了,但我今天一定要把你從這裏帶走。我不能任由他們欺負你。”

“現在沒人欺負我了,”鈴蘭只求盡快把這尊大神送走:“這事咱們以後再說,你先走吧,明天我們爺就要上考場了。”

唐一笑還待再說,俞子諾已經叫了一溜小厮手提棍棒在廳外準備着送客了,鈴蘭也連說帶勸的讓他先走。他這才不甘不願的走了。

唐一笑前腳剛出門,俞子諾後腳就進了書房,砰的阖上房門,直到天黑都沒有出來。

鈴蘭獨坐在屋裏盯着一盞孤燈,心裏萬分難過。世間怎麽會有唐一笑這種人,虧自己以前還一直把他當朋友,怎麽一點腦子都不長,如今自己可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子諾估計這回真的不會原諒自己了吧,明天就是考試,他不會發揮失常吧。

想着子諾怨着小唐,外面應景的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鈴蘭獨自坐在桌邊,無限凄涼孤冷。

第二天等她醒來的時候,俞子諾已經出門了。她也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麽,在床上一直躺到晌午,被白露好說歹說的才吃了半碗飯。

“白露,”鈴蘭覺得自己應該做好最壞的準備:“你年紀也不小了,有沒有合意的人了,将來也有個依靠。”

“姨娘又瞎想什麽呢,”白露已經對這個話題很淡定了:“我陪着姨娘,那也不去。若是姨娘真的不要我了,随便配給誰都行。”

鈴蘭默默的扒飯,這孩子咋這麽實心眼呢,要知道‘随便’才是最難辦的事情啊。

只好飯後找了三星來打探口風。

“要說白露姐姐看上誰,”三星想了一會兒:“我覺得可能是爺那邊的永安。”

“永安,”鈴蘭努力的思索着他的綜合情況,“他不是家生子,既沒有永良心思活絡口角伶俐,也沒有永益長得好,白露看上他什麽?”

“就是看上他老實啊。白露姐姐和我說了,這四個小厮裏面只有永安最像爺。穩重踏實能幹,從來不花言巧語賣弄學問,過頭的話一句不說,過頭的事情一樣不做,只要是他說出來的話,從來就沒有做不到的。”

“是~麽?”鈴蘭撓了撓頭,他怎麽沒發現子諾還有這點好處。他說了很多遍會對我好,讓我放心,也沒見他做到啊?不過白露居然喜歡像子諾一樣的男人,這可是她第一次聽說。

“難道白露對爺……”她試探的問。

“白露姐姐對爺是沒什麽想頭。她和我說過的,咱們爺那是人中龍鳳,将來要封侯拜相的,那裏是我們這些下人能希翼的。歡喜一樣東西,并不一定要把這東西據為己有,看看就夠了,要明白自己的本分。”

鈴蘭嘆了一口氣,看來白露這丫頭不僅忠心,還很靈透,世人正是參不透這個道理才在紅塵中起起伏伏,遍受求之不得的苦。罷了,若是她真的看上了永安,就成全兩個人好了,永安沒有家底,她可以貼給他們,最好能說動子諾給他倆脫了奴籍。白露是對自己最好的人,她舍不得讓她受委屈。

“那你呢,你喜歡什麽樣的人。”

“我呀,”三星歪了腦袋想了想:“我不知道。我覺得這些小厮們都挺讨厭的。對了,姨娘,你上回給大小姐畫的首飾樣子真好看,怎麽想出來的啊。能不能教教我?”

看來這小丫頭還沒到開竅的年紀啊,只喜歡些花兒粉兒的。她手巧愛打扮,上次看到子謠打的首飾眼睛都直了。

鈴蘭微微一笑:“這有什麽,無非取個吉祥如意的意思,當然是自己喜歡什麽式樣就畫什麽了,但是能否真的打造出來,還要看工匠的手藝,上次那批首飾也全靠胡叔找的工匠手藝巧。這根喜鵲登枝釵子是我上次一起打的,你喜歡就拿去戴吧。”

49兩相歡

經歷了煎熬的科舉考試和更加煎熬的等待,數千舉子終于迎來了放榜的日子。

一大早就聽到報喜的人扯着嗓子喊:“捷報貴府老爺俞諱子諾,高中一甲二名,京報連登黃甲!恭喜老爺金榜題名!賀喜老爺富貴高升!”

鈴蘭大大的松了一口氣,幸好不是狀元,第二名好第二名好,這下不會再被什麽公主看上了吧。當下拿出最大的紅封打賞報喜之人。不過鈴蘭不知道的是,今科的頭名狀元是一個年逾六十的老人,所以,看上俞子諾的人還是很多的。

放榜之後就是瓊林宴,跨馬游街,拜同年,謝座師,按品授職等等,種種繁忙無法細數。鈴蘭只知道子諾授了翰林院編修,一個正七品的芝麻官,年後入職。

莫要小看這七品職位,卻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

翰林院雖然明面上只是掌管修撰文史稽查檔案等事,但其中執事的人均可參加朝會,與皇上直接接觸參政議政,俨然是皇上的智囊團,歷練幾年之後,入閣拜相也不是難事,因此有非進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內閣的說法。大夏朝科舉的慣例,只有會試的頭甲三人能直入翰林,其中狀元授為從六品修撰,榜眼和探花是正七品編修,餘下的再遴選出若幹庶吉士,剩下的就授為外省地方的知縣院判等,淪為“濁流”,可能一輩子都在五六品間掙紮。

正因為此,一時之間俞府車馬盈門,花團錦簇,自早至晚拜訪的人絡繹不絕。下人們都說大老爺在世的時候也沒有如此熱鬧,少爺果然是中興之才。鈴蘭雖不知道以前的俞府如何,但是如今的繁盛也讓她咂舌。數日來門房收下的拜帖請柬已有數百張,其中不乏榮國公府這樣的公侯之家,用的大紅灑金熏香的花箋,徽州上供的頂級雲煙松墨,光這張請帖也值幾兩銀子。只可惜俞府兩代女主人都不在,不免糟蹋了這些好紙好墨。

內院如此,外院更是熱鬧。認識不認識的,慕名而來希圖自薦的,日日把俞府擠的滿滿登登,有些人竟然連呆數日,鈴蘭只好送了幾床被子到門房給他們打通鋪。無奈子諾除了和寧堯等幾個舊日好友說了一會話,餘者一概不見。太子那裏也送來了賀禮和珍妃賞下的東西,只不過這次唐一笑沒露面,來的是另一個太子心腹崔誠。

這日晚間終于将一應人等打發的差不多,子諾來到君影閣。自唐一笑來鬧過之後兩人就沒有好好的說過話,他進來時鈴蘭居然有一瞬間的恍惚。

連日來的應酬在他臉上顯出幾分疲色,一進屋揮退了丫環讓鈴蘭給他輕輕按摩着太陽穴,徐徐的說:“今日姑姑和三嬸都來了,你猜所謂何事?”

“自然是來賀俞家雙喜臨門,卻不知你喜歡那家的姑娘?”鈴蘭的聲調一片平靜。

“那麽你希望是誰家的?”

“有差別麽?無非過日子罷了。”

“能聽到你說過日子還真是意外,我本以為這繼室一進門,你就通知唐一笑來把你接走?”

“那都是他的想象罷了,我從來沒和他說過那樣的話。”鈴蘭的手頓了頓:“但,若是還記得咱們以前的話,就該放我一條生路。”

“生路,呆在我身邊真有這麽恐怖麽?蘭兒,我只想聽你說一句話,你當真覺得呆在我身邊是受了委屈?”子諾的聲音裏已經有了一絲憤怒。

鈴蘭不想和他吵架,這些日子以來,總有兩個子諾交替出現在她面前,一個是人前威嚴內斂注重禮法不茍言笑的子諾,另一個則是只有她知道的子諾,是那個在月夜下低低訴說着往事的少年,是那個在草地上任她抱着睡覺的少年,是那個給她畫畫撫琴還挑眉偷看她的少年,是那個在床上任性妄為不知疲倦的少年。但是這些都只限于只有‘他’和‘她’兩個人的時候。

有時候她會想,這第二個少年到底是真實的子諾的另一面,還是只是她的一個夢?

在談正事的時候,她從來不敢用兩人之間玩笑的語氣來說話,所以她只能沉默不語。

子諾卻翻身而起,端起她的臉龐直視着她:“蘭兒,告訴我。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你有離開的想法的。”

什麽時候而起?如果我說我根本就從未想過留下呢?子諾,我不是你一直以來的那個蘭兒,只是不能告訴你而已。

子諾淩厲的眼光似乎能洞悉她的想法,好久好久,他才哀傷的說:“蘭兒,蘭兒,我的好蘭兒。如果你不願意跟我,那你為什麽還要生下安哥兒呢?你為什麽還要對我這麽好,陪我一路走到現在?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殘忍,我的一顆心都給了你,結果你卻要離開?”

鈴蘭難過的低下頭:“子諾,不是我要離開你,是你要離開我。”、

“我也愛你,所以我無法和別的女人分享你。與其日後終日争吵彼此憎惡,為何不現在放手,至少我們都能留下美好的記憶。”

“已經放不了手了,”子諾的語調中透着孤絕,一把把她摟到自己懷裏:“你就是我的骨我的肉我的心頭熱血,讓我放手,除非我死了。”

鈴蘭默默的偎依在他肩頭,感受着他幾乎要把自己捏碎揉爛的力量,也不知道心頭是喜是悲。

子諾抵着她的頭沉默了好久,方才緩緩的說:“蘭兒,從你醒過來之後我就發現自己不認識你了。每次我對你有了新的認知之後,你總是又能展現出不一樣的一面。開始我欣喜你的堅強和善解人意,後來我卻發現你堅強到連我都不需要了;元宵節那次我驚訝你把我看的比自己的命都重,後來我才發現其實你對所有人都這麽好,一個小乞丐你也會奮不顧身的去救她;你生病的時候我恨不得替了你受這所有的苦楚,可是我發現原來不止我一個人有這樣的想法。我本來感動你為我忍受了這麽多的苦費了這麽多的心做了這麽多的事情,可是一夕之間我才知道你竟然早就有離開的想法。”

“蘭兒,你就像小時候祖母房間最深處的那個鬥櫃。六歲的時候,我想盡辦法偷偷的打開來想看看裏面裝的是什麽,可是只發現了一個檀木盒子,我又打開了盒子,發現裏面是個綢布包裹,我打開了包裹,裏面是個象牙雕的匣子,我又打開匣子,裏面卻只有一塊空空如也的紅絲絨墊子,什麽都沒有。我不知道那裏錯了,只記得當時就悲傷的嚎啕大哭起來,那種感覺,就和知道你要離去一樣,只覺得自己失去了最最寶貴的東西。”

子諾的聲音一向很好聽,像大提琴一樣在靜夜中緩緩流淌,鈴蘭跟着他的話語回憶起往事,原來不經意間他們之間已經糾葛的這麽深這麽深。

他說看不懂自己,自己何嘗不是呢?開始的時候自己感謝他的照顧,後來才知道那只是因為她懷了他的孩子;後來她為能在他的心裏占有一席之地努力,卻沒想到所有的努力都不敵他家人的一句話;她心灰了厭倦了放棄了,他卻又用這樣的手段這樣的話語來撩撥她。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他心中是什麽位置,比起家族,孩子,名利,前途這些東西,她到底能排第幾?

“蘭兒,我看不懂你,弄不清你,我不敢确定你是否還願意跟着我,但是我知道自己離不開你。所以,我已經當着姑姑和三嬸的面說清楚了。待我忙完這一段時間之後,就把你扶正。以後,你就是我俞子諾唯一的妻,生是俞家人,死入俞家墳,無論怎樣都不許離開我!”

鈴蘭一顫,茫然的擡起頭。他在說什麽,扶正,妻子,他真的要對抗所有的力量來給她妻子的名分?鈴蘭只覺得腦子亂哄哄的,什麽念頭都有但是又完全理不出一個頭緒,只能茫然的看着他的嘴唇一張一合。

子諾摟着她深深的吻了下來,他的舌頭在她嘴中輾轉索取往來不停,剛剛退出又恨不得深入深入更深入。鈴蘭也不厭其煩的回應他,用自己的丁香小舌去尋找去纏繞去碰觸,緊緊的恨不得把對方吃下去一樣。好久好久,鈴蘭只覺得天地間一切外物都消失了,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緊緊的吻在一起。

50新生活

消除了誤會和隔閡的兩人分外甜蜜,頭挨着頭又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話,四更天方朦胧睡去。

鈴蘭明白子諾忙完這段時間就将她扶正的話并非敷衍,因為妾扶正為妻在這個時代是個稀有而且艱難的事情,并不是單單舉行一個儀式那麽簡單。

昌州府幾年前就出了這麽個事情,一個家境富有的嚴姓監生有一妻一妾,妻子王氏無所出,妾氏趙氏生了一個男孩兒。王氏得病快要死了,趙氏衣不解帶的伺候了她将近三個月,王氏臨終時遺言把趙氏扶正。王氏過世後,趙氏又盡心盡力的操辦了主母的葬禮,守了孝後方敢提扶正之事。

趙氏扶正,不僅要得到嚴氏族人的同意,還需要王家的認可。嚴監生有個大伯,得了二千兩銀子後,方同意了趙氏祭了祖宗寫入族譜;王家那邊,嚴監生和趙氏對王家的兩個舅爺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最關鍵的是每人給了一千兩銀子,王家兩兄弟才認下趙氏算做自己的妹妹。兩個人仍舊是舅老爺。然後由王家牽頭張羅,選了吉日遍請兩家諸親,趙氏與嚴監生當衆拜了天地,祭告祖宗,如此這般趙氏才算是嚴家的正妻。

但是兩年之後,嚴監生竟也得病去了,徒留下孤兒寡母撐着,趙氏也算是能幹,平時督管下人打理産業教育幼子,嚴家也算井井有條,但凡嚴氏和王氏的族人登門,從不叫空手而回的。如此又過了五六年,誰想趙氏的孩子一次騎馬時驚了,從馬上颠下而死。嚴家二房竟然斷了香火。

趙氏傷心之餘,料理了兒子的後事,便向嚴氏族裏尋人立嗣。誰想這時嚴大伯跳了出來,說我替二房立嗣,與她有何相幹?竟是不再承認趙氏的正妻地位。趙氏當然不認,哭了又哭鬧了又鬧之後,大家一起上了公堂,成了轟動一時的事情。

公堂上縣太爺初判仰賴親族處覆,這嚴氏族長兩邊都不願得罪,敷衍着說:“趙氏本是妾扶正,也是有的;嚴大伯說與律例不合,不肯叫兒子認做母親,也是有的,總候大老爺決斷。”又把球踢了回來。幸好這知縣也是個妾生的,願意為趙氏說話,認為趙氏既扶過正,不應只管說妾,判趙氏自行立嗣。

誰想嚴大伯不服,先後告到知府和按察司那裏,讨了沒趣之後,又動了上京告禦狀的心思,幾次三番之後,到底将嚴家二房的財産三七分開,趙氏自領了三成外出過活,立了嚴家大房的二兒子為嗣子,分走了七成産業。由此可見,在這個時代的人的認知裏,當真是一日為妾,終生為妾,唯有靠着夫君和兒子才能在這世上立足。

當時鈴蘭打聽到這個事情時,委實低落了好一陣子。哀嘆這個社會對正妻的保護何等嚴格,對妾氏則是何等的蔑視。趙氏扶正以後,竟然還要認王家人為親戚,自家兄弟反而要靠邊站。四叔當即給她掃盲,王氏是帶着嫁妝嫁進來的,嚴家的財産裏很可能有很大一部分是從王家帶來的,而妾基本都沒有陪嫁的東西,她才算是想通了些。不過她對于趙氏已經扶正的地位因為夫婿兒子的過世而不被承認的悲慘遭遇,還是不能理解。

後來事情繁雜,這事也漸漸被她抛諸腦後。如今子諾重提扶正,她又重新考慮此事的可行性。俞家和嚴氏有些不同,首先樂氏是和離而去,嫁妝全部帶走了(說不定還多拿了些),俞樂兩家早已不再來往,所以也無需去找樂家認親,俞家這邊,最大的阻力來自于老太太,子諾幾次三番的去書,尚未敢提扶正之事,只說接了她老人家和安哥兒來京城居住,希圖慢慢商量,都被老太太堅決的拒絕了。所以說,此事還真需徐徐圖之。

如果鈴蘭是個貨真價實的古人,或許還會為俞家是否同意自己扶正憂心,但對于穿來的她來說,更看重的是子諾本人的意思,如果她也像趙氏那樣悲慘的接連失去丈夫和兒子,那麽剩下的萬貫家財也入不了她的眼,很可能就此離去縱情江湖了此一生。

所以,他們二人關于此事的做的,僅止于那天晚上的一句話。第二天天亮時,兩人分別投入更重要的事情中。

子諾要為仕途做準備,會會朋友見見同年什麽的;鈴蘭要管好家裏的事情,比如把白露配給永安,讓他們掌管她剛盤下來的小酒店,把三星提為大丫頭,讓她負責訓練新補進來的蘋果、櫻花、佳能、蘇泊爾和格蘭仕等諸如此類的事情。與過去不同的是每到晚間小兩口就會甜甜蜜蜜的坐到一起把自己幹的事情交流總結一下,順便給對方出出馊主意互相取笑打鬧一番。

這日晚飯時子諾的神情就很不愉,飯後他倚在床邊定定的看鈴蘭做針線,良久突然說了一句:“我今天見到驸馬爺了。”

鈴蘭微微一愣,方悟到他說的是葉嘉恒,心跳不由的快了幾拍:“他,過的可好?”

“娶了公主的人,你說過的是好還是不好。”子諾語氣裏帶着濃烈的嘲諷:“只是今天聽他說起,當年他被平原公主看上,背後似有太子的推動。”

“太子為什麽要管平原公主的事情,他們倆又不是親兄妹?”

“這很難猜麽?”子諾淡淡的:“八月十五皇宮家宴的時候,他見到了太子和子謠,之後他便懷疑當年的事是太子做的,不過查來查去,始終沒個确切的結果。”

“難道?”鈴蘭擡頭對上子諾的目光:“柴景昀知道他有意于子謠,這才搶先用平原公主拆散了他們?”

子諾緩緩的點頭:“雖然沒有确鑿的證據,但是,大約也是這樣的。”

鈴蘭默默不語,自從子謠被封為側妃之後,子諾就再也不提起柴景昀,幾日前,甚至還将太子送來的賀禮原封送回。如今,又加上這麽一條,可想而知子諾該多麽厭惡這個人了。偏偏這個人又是欽定的儲君,未來的皇帝,是大夏朝包括子諾在內所有官員未來的主子,若是子諾一直把他當做敵人……

“比起給他做側妃,我真希望子謠嫁給葉三,如今這樣,叫我以後如何向爹娘交代?”

看來子謠的事已經成為他的一個心結,若是不解開,只怕他以後都不會心安。鈴蘭放下了手中的活輕輕的環住他:“你這樣想,難道就因為葉公子可以讓子謠做正妻,而柴景昀只給了她一個側妃的名分麽?子諾,你有沒有想過,子謠到底想嫁誰?”

“難道你認為子謠喜歡柴景昀?”

“我雖不敢十分确定,但是那天我把葉公子的鴛鴦帶扣給她的時候,她并沒有什麽歡喜的表情,反而是每次聽到柴景昀,她都會緊張害羞。”

“她喜歡太子什麽?他們連話也沒有說過!怎比得上葉三從小和她一起長大,青梅竹馬的情分?”

鈴蘭狠了狠心,看來若是不下猛藥,這家夥就決心站在太子的對立面了,她只好把在皇覺寺無意間碰到柴景昀私會子謠的事情和錢嬷嬷帶來的話講了一遍,子諾聽得臉色變換,尤其是在聽到她說柴景昀對子謠承諾山水為證此生不負的時候,他臉上露出悲喜難辨的神情。

鈴蘭最後勸了一句:“所以說,子謠入宮也并非全是壞事,你莫要太自責了。即使不談私事,他也是未來的君主,難道你就因為個人恩怨與他對立到底不成?就因為此,你的報國之志治世韬略都要付諸流水麽?”

一席話說的子諾默默無言。

鈴蘭覺得差不多了,自己不能逼的太緊,還需他想通才好,她用後宅之事岔開話頭:“前些日子我們的酒館開業了,生意出奇的好。尤其是用四叔帶來的洋芋做成的幾個菜,最受大家的歡迎。姜大娘提醒我問你寫幅牌匾,今科榜眼題的字,肯定能吸引更多的人。”

“這有何難,等我明天就給你寫。只是不能落我的款。”

鈴蘭忙說:“是我沒想到,不用落款,只要你的字就好。”

“不知道你起的什麽名字?”

“我想了叫知味觀可好?對聯就用聞香下馬,知味停車如何?”

“還不錯。”子諾失聲而笑:“只是怎麽總感覺怪怪的。就和你給小丫頭們取的名字一樣。”

鈴蘭抿嘴一笑:“還有一件事,也要你同意才行。”

“什麽事,”子諾大手撫上她的肩:“不早了,趕緊說了我們睡覺。”

鈴蘭順從的窩在他懷裏:“我想着咱們之間的事情還要給唐公子解釋一下,你看是寫封信好還是登門拜訪一趟。”

“我們的事給他解釋什麽?”子諾立馬寒了臉。

“唐公子也是一心希望我過得好,如今你即定了主意不再續娶,也該告訴他一聲讓他莫要擔心。更何況你們以後同朝為官,擡頭不見低頭見,若是因為我生出誤會嫌隙反而不好。”

“這個,”子諾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番,只見她臉上盡是坦然神色,“好吧。那你就寫封信吧,我是再不允許你見他。”

“這就對了麽,你放心,他搶我也不會走的。”鈴蘭調皮的朝他一眨眼。子諾看她一副嘲弄自己的樣子,只恨的牙根癢癢,直接把她抱到床上進入正題。

不說二人日夜膩在一起。唐一笑接到鈴蘭寫的厚厚的解釋兼道歉信,只覺得胸口像堵着塊石頭不上不下,他長這麽大就沒受過這樣的委屈,偏偏又舍不得發作,一氣之下打馬直奔醉紅樓。

51大聚會

轉眼又是元宵佳節,子諾早早就說要和鈴蘭一起去觀燈游玩,鈴蘭剛說了半句:“要是再碰上……”,就在他鋒利的眼刀下閉嘴了。

上京的花燈自然比昌州更加繁盛,燈市自正月八日始,至十五日而盛,十七方罷。張燈之地,以正陽門為最,因往年皇帝時有登此城門祭神觀燈,與民同慶,因此來拜觀者如蟻聚蜂屯,不下萬人。此時天色剛暗,城門上下已遍挂諸燈,材料有琉璃、料絲、畫紗、絹紙、甚至于麥稭通草,樣式有走馬、葫蘆、羊角、荷葉、兔子、柿型、五色八角、走馬鳌山等,紋飾有百花、鳥獸、蟲魚、水墨等,巧變殆盡,不可勝數。仰首望去,燈影參差,輝璨如晝。又有皇家出錢于街道兩旁施放煙火,鼓吹弦索,走高橋,擊唱秧鼓,妝耍大面具,舞龍燈,諸般百戲,更添喧雜。

雖說是子諾提議出來的,但出門後他就自顧自的甩着胳膊在前面大步走,把鈴蘭落下三尺遠。鈴蘭對他這種行為又好氣又好笑,只得搶走幾步先去握了他的手。受了這麽多年的正統教育,子諾對于這類親密行為很不習慣,不過鈴蘭的小手溫暖又堅定,他又舍不得甩開。

鈴蘭和子諾十指相扣,随着人流慢慢的向前走,子諾不自然的樣子惹得她玩心大起,忽然扭身附在他耳邊低語:“你這麽緊張幹嗎,又沒有認識的人。”

子諾哭笑不得的把她從身上扒拉下來,向着剛擠到他們面前正要打招呼的尴尬的少年微微點頭:“玉常,你也來看燈。”

陳玉常就是戶部陳尚書的老來子,也是上次寧澤瀾口中子謹纏上的人,是子諾在國子監的學弟,他自幼腼腆,羞于見人,若不是和子諾讀書時有一段交往,也不會主動上來打招呼,只是沒想到鈴蘭當街做出如此親密的舉動,當下有點窘迫:“随着家母出來的,還未恭喜兄長高中,只是自兄長離開國子監後,就再沒人給我指點文章了。”他微微瞥了鈴蘭一眼,奇怪啊,兄長以前最是行為端方不茍言笑,為啥對這個女孩大大咧咧的行為不加以斥責呢?

子諾對這個書呆子師弟也很喜愛,當下和他聊了幾句,鈴蘭讪讪的立在一邊兒無聊,便走到幾步外的攤子上閑看。

不想剛看了兩個攤子,就有一人攔在她面前。攔她的正是樂氏,三年不見,樂氏卻似老了十歲,眉梢眼角的皺紋連厚厚的妝粉也遮不住,如今立在她面前怒目而視,更顯得面目猙獰。

鈴蘭不知她要幹什麽,當下警惕的站住,狐疑的看着她。

樂氏已經跟了他們兩條街,鈴蘭任何一個微小的舉動都沒有逃過她的眼睛,看着她霸着子諾親昵的樣子,她只覺得熊熊怒火直沖頭頂,當年要不是這個狐媚子處處惹她生氣,她也不至于和子諾鬧到和離的地步。

三年前的那場和離,在樂氏看來就是一場誤會,她只是想讓母親來教訓一下子諾,打發走鈴蘭,誰想母親一來就盛氣淩人纖毫不讓,對子諾對俞老太太都十分強硬,還說出“去母留子要回嫁妝”這類的狠話擠兌俞家,逼的子諾一氣之下選擇和離。每每想起此事她就後悔不疊,連帶着對母親也有些怨氣。回到京城後不久樂家就将她嫁與德貴妃的弟弟樂平伯做繼室,這樂平伯四十好幾的人,大兒子都比她長一歲,明眼人都能看出樂家打的是什麽主意,樂氏更加心灰意冷,和夫家娘家都不親近。待聽到子諾高中榜眼入翰林院做官之後,她的悔恨怨怒更加深了許多。

如今看到鈴蘭,正可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尤其是眼前之人膚凝紅霞,眼蘊春波,一副被寵愛浸透了的幸福摸樣,她再也忍不住,對着這張臉擡手就是一巴掌。

鈴蘭自見她就一直警惕,見她擡掌立馬抓住了她的手,兩人氣力相差不多,臉對臉竟成了僵持之局。

樂氏氣的渾身亂顫:“賤人!”

鈴蘭絲毫不讓:“你才下賤!”

“你,你敢罵我?”樂氏瞪大了眼睛。

“是你先動手的。”

“你,”樂氏恨恨的說:“壞人姻緣,奪人丈夫,人人都打罵的。”

“壞人姻緣?”鈴蘭嗤的一笑:“當年是你先抛棄子諾的吧?是你母親瞧不上俞家,上趕着去巴結權貴,和我有什麽關系?你若是真的在乎子諾,在母親面前為何不以死相争?當初抛棄子諾選擇樂平伯,今日看到俞家好了又想回來不成?如此水性楊花,才是真的下賤。”

樂氏氣瘋了,又要抓打鈴蘭,只聽人叫道:“你們在幹什麽?”是子諾趕過來了。

兩人聞聲雙雙放了手,樂氏惡人先告狀,把一段藕臂直伸到他眼前嗔道:“子諾,你看她把我抓的。”鈴蘭卻只在一旁冷冷看着。

子諾退後一步和她拉開距離,不着痕跡将鈴蘭護在身後:“內人粗魯,一時不小心沖撞了伯夫人,子諾這裏代她陪個不是,還望伯夫人海涵。”

樂氏怔住了:“內人,你把她扶正了?她一個賤人……”

“伯夫人口下留德。她是我的妻,我當然稱她為內人,內人雖然無心冒犯了伯夫人,卻不是什麽賤人。”子諾一指她身後:“夫人家人找過來了,我們就此別過。”

說罷,不理樂氏失魂落魄的目光牽了鈴蘭的手轉身就走,不想又有人攔在眼前,卻是聽聞丫環回報找過來的樂家人。

樂母見到女兒癡癡呆呆的樣子很是心疼,不由分說的攔下子諾:“你做什麽又來招惹我的女兒,還不趕緊去道歉。”

“既然老夫人認定是晚生招惹您女兒,那就更該讓我離開才是。”子諾對樂母是一點好感都沒有,聲音中未免帶了些冷厲。

樂裕峰上前一步看了自家妹子,冷聲道:“我妹妹手上是怎麽了,子諾,你打傷了人就這麽一走了之麽?”

鈴蘭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揚聲道:“她手上是我抓的,與我夫君何幹?我抓她也是因為她不由分說就要打我,周圍之人均可作證。”

樂裕峰瞟了她一眼:“沒想到你這麽快就娶繼室了,當真負心薄幸。”

鈴蘭絲毫不讓:“那你妹妹離開俞家數月就嫁了人,又該如何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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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