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靖王府 下 (11)

的挪動了一□體,默默的計算着路程。

太夫人突然問安哥兒:“安哥兒,你想不想和叔叔一起騎馬?”

安哥兒興奮的點點頭,太夫人小心翼翼的把安哥兒遞出去,讓他和柳震升一起騎馬。鈴蘭明白,這是太夫人有話要和她說了。

太夫人仔細的打量着鈴蘭好久才緩緩的開口:“之前子諾給我來了數封信,都是說要将你扶正的事情。”

她頓了頓,似乎想從鈴蘭臉上找出一絲反應,可是鈴蘭只是緊緊的抿着嘴巴在聽。

“我知道這些年來你為他,為俞府都做了很多事,還生了安哥兒,所以他有這個念頭也不奇怪。”這開場白怎麽那麽像原配打發小三,鈴蘭有些無聊的YY。

“可是,”太夫人的聲調陡然高了一度,“你做的這些也都是你該做的,俞府好了,子諾好了,你自然跟着就好了。你不應該因為做了這些就妄想扶正!”

“子諾一心為你,你也該為他好好想想。若是他爹娘還在,成全你們也不是什麽難事。可是偏偏,唉,現下的他在官場上身單力薄獨木難支,只有娶個家世相當的夫人,有個靠得住的岳家,将來的仕途或可順遂一些。再者說,若是他做出以妾為妻的事情,他的同僚會怎麽想他怎麽說他,那些內眷夫人也不屑與你來往,到時候影響的不僅僅是他自己的名聲,整個俞家百年的名聲也會被拖累。”

“所以,”太夫人放柔了聲音:“你不該因為一己之私誤了爺的前程,子諾沒有前程,你又能過上什麽好日子?這個正頭夫人就是個虛名,比有權有勢人家的貴妾還不如。不過你放心,這些年來你做的我都看在眼裏,子諾心裏也有你,就是以後娶了誰,也不會讓你吃虧受氣。我還答應你,安哥兒将來一準記為嫡子,俞家的家業永遠有他一份兒。”

“但是,若是你撺掇子諾執意把你扶正,禍害俞家,我這一關就過不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連鈴蘭都不得不承認,太夫人這番話有理有據,至真至誠,讓人不由自主的就信了。只不過,她口口聲聲打着為大家都好的幌子勸她放棄扶正的打算,其實還是為自己的孫子謀劃。子諾若是真娶了個合适的老婆,有了得力的岳家,現在答允的什麽貴妾嫡子,都是變數,要看那繼室認不認可才行。

鈴蘭明白在這個社會,妻子對于男人來說不只是操持家務生育孩子,能對男人的事業有所幫助,能對外代表一個家族參與上層社會的交際是妻子的重要職能之一。子諾是俞家的長房長孫,将來要傳承俞家的香火的,把一個妾擡上來做正室,确實不是什麽好聽的事情。這是事實,她可以不喜歡,但是沒法改變。

太夫人等了許久,都不見鈴蘭有任何反應,就像拳頭打到棉花上一樣無從用力,不免有些煩躁。不過為着孫子,她複又顏悅色的問了一句:“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你說說你到底是怎麽想的吧。”

鈴蘭慢吞吞的擡起頭:“鈴蘭什麽都沒有想,一切聽太夫人和爺的安排。”太夫人氣了個倒仰,原來她不是棉花,而是一團看似怎麽捏都行實際上卻無法甩掉的面團。

56論戰

自那次談話後,車廂裏又恢複了沉默。兩天後,他們遇到了唐一笑率領的骁騎營。

看到高高飄揚的唐字帥旗,鈴蘭有種落淚的沖動。

唐一笑的中軍大帳內暖意融融,沒外人在場,鈴蘭再也顧不得形象,狼吞虎咽的把一大盤手抓飯吃的幹幹淨淨。

唐一笑托着腮在一旁一瞬不瞬的瞧着她,待她吃完還順手遞了杯茶過去:“你餓了多少天?”

鈴蘭伸了個懶腰,摸了摸圓滾滾的肚子:“也沒餓多久,只是吃的東西都不順口。”

唐一笑眼裏跳動着兩簇怒火:“你來信說他會好好對你,他就是這樣對你的麽,自己在京城享福,讓你一個弱女子往來奔波?”

“一入官場不自由,蟒袍玉帶似鎖囚啊!他哪有我自由自在。”鈴蘭并不想在這樣的事情上糾纏:“平王已經打到京畿,你是皇上手中的最後一張牌了吧。”

“差不多。”

“那你現在有多少人,準備怎麽打?”鈴蘭嚴肅起來。

唐一笑驚訝她對此還有興趣,但仍老老實實的回答:“骁騎營的一萬人和撤下來的神策軍殘兵二萬多,三萬多人吧,鄭淮率領的先頭部隊已經到了燕關下,當然先解了燃眉之急再說。”

“鄭淮有多少人?”

“據稱五萬!”

“薛侯的人馬怎麽還不來?”

唐一笑的眉一挑:“在山西被山崩阻了一阻,不過,快來了,皇後已經有了身孕了,這幾日皇上日日守在坤寧宮。”

鈴蘭舒了一口氣,她最擔心的就是薛家見死不救,那麽皇位可真要易主了,現在看來,皇上總算想清楚了,主動向薛家低了頭。她低頭想了想,“燕關易守難攻,有你坐鎮,堅守個十天半個月沒有問題,等到薛侯的人馬一到,打退鄭淮不是難事。不過我們不能如此保守,否則天下人都以為皇上是個懦弱之輩,不堪大任。”

唐一笑眼睛一亮:“你有什麽想法?”

“把你的人分一半出去,配備最精良的武器和戰馬,輕騎從小路繞到後方,奪回大名府。”

唐一笑咂了一下嘴:“這太冒險了!”

鈴蘭的話擲地有聲:“平王短短兩月內推進到京畿,這樣巨大的勝利卻恰恰是他的致命之處,長途奔襲,人員糧草都損耗甚多,得來的城池還得分兵把守,所以他的力量已經被分散了。平王起兵時號稱十萬,這麽一路走來,原來的軍隊不過五萬之數,鄭淮的先頭部隊裏頂多不超過三萬是金陵帶出來的兵,其他的則是沿途抓來的壯丁。但是我朝數十年沒有戰事,老百姓安居樂業,誰想當兵?因此鄭淮的五萬大軍不足為慮,只要耐心守住燕關,再找人寫一篇脍炙人口的榜文宣揚平王反叛禍國殃民,加上放出薛家二十萬大軍即将趕到的消息,說不定鄭淮的軍隊會不攻而破。”

唐一笑眼睛一亮。

“我們再來說說為什麽要攻打大名府,第一,像我們之前說的,平王至多分出一萬人來守城,我們出動一萬五千人,人數上還是占了優勢的。第二,之前神策軍在大名府吃了敗仗很大一部分是後勤補給不足的原因,士兵們的長矛都是生鏽的,劍支也不足,因此這裏面很多人都是憋着一肚子的氣,如今正好可以利用他們的氣勢一舉奪回失地。第三,聽說大将辛宇晉因為之前攻城死傷太多,遷怒于城內百姓,打下大名府後燒殺淫掠,無惡不作,城內百姓早就盼着皇上能出兵解救他們與水火。我們這會出兵,正是順應民心,裏應外合,不愁不成。最重要的一點是打下大名府後平王的軍隊就如長蛇被攔腰截斷,首尾不能顧,北邊的軍隊缺乏糧草勢必回師,南邊的軍隊急于前來救援,想必都會向大名府集中,而這就是最好的以逸待勞圍城打援的好時機,可以速戰速決結束這場戰争。”

“當然,”鈴蘭最後總結了一句:“這個想法确實太過冒險了一點,成敗在此一舉,就看你如何做了。”

聽鈴蘭說完,唐一笑激動的抓住他的手,連說了幾個好字,最後一咬牙:“你都想的這麽周到了,我若做不到就不用見人了,我這就去準備,選人連夜奔襲大名府。”

他随後又嘆道:“你們還真是夫妻,前幾日你夫君寫了檄文昭告天下,直斥平王偏聽婦人之言,罔顧蒼生性命,是個不忠不孝的千古罪人。據探子回報,敵方确有軍心浮動情況,這也是鄭淮幾日來沒有攻城的原因。”

“一言可抵百萬兵,好厲害!”

“誇的這麽露骨,那麽讓他來前線退敵好了,我就看不慣他酸文假醋的模樣。”

鈴蘭吐了吐舌頭,好大的醋意!

“他不是要把你扶正麽?怎麽還不見動靜?”

“哪有那麽簡單啊。”鈴蘭伸了個懶腰,把趙氏的例子和太夫人在馬車上的談話轉述了一遍。奇怪,最近怎麽總是發困,

“所以說,你需要一個顯赫的身份?”唐一笑沉吟道。

“不是我需要身份,是他需要一個有身份的正妻。”鈴蘭聳聳肩。

“那你打算怎麽辦?”

“不知道,”說實話,鈴蘭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做好能把握的事情是執着,追求不能把握的事情是執念,她一向分的很清楚。

這時一個軍士端了一碗羊奶進來,唐一笑寵溺的說:“怕你沒吃飽,叫人去附近找的。”

鈴蘭滿心的感動,和子諾在一起時她總有大姐姐照顧小弟弟的感覺,而和唐一笑,她則變成個小白盡情享受被照顧的快樂。

潔白的羊奶上還飄着一層薄薄的奶皮,果真新鮮,可剛端起碗,鈴蘭就急促的扭頭幹嘔了起來。

“怎麽回事?”唐一笑一個箭步沖上去扶住她:“叫軍醫,快去!”

鈴蘭軟軟的倚在唐一笑的懷裏,她想說不礙事,可是卻提不起力氣。這一刻,就讓她抛棄一切世俗的煩惱,靜靜享受這溫暖如家人般的懷抱。

可惜軍醫馬上就趕來了,兩只腳穿的鞋都不一樣,一看就是被人從床上拽下來的。鈴蘭輕輕的拍了拍唐一笑,可惜他一點放手的意思都沒有,鈴蘭也只好任他這麽抱着診脈。

診脈的結果讓她大吃一驚,她一直以為的吃壞肚子,原來是,已經又有一個小黃豆在那裏生根發芽了。

“你确定麽?”唐一笑比她還緊張,一臉煞氣。

軍醫吓得磕磕巴巴:“小人雖然,雖然擅長外科,但,這,這脈象顯示有孕已近三個月了,并,并不難診斷。”奇怪,有孕是喜事啊,大帥為啥一臉仇恨狀。

“滾!”唐一笑一拳砸在案幾上。

那軍醫吓連滾帶爬的退出去,還沒到帳子邊,又聽到一聲大吼:“回來!”

趕緊又連滾帶爬的滾回來。只聽大帥咬牙切齒的吩咐:“趕緊去熬一碗安胎藥來。”

“啊?是!”

走到帳外,老醫生才真的哭了出來,行軍打仗誰會想着帶上安胎的藥材啊!

再上路時,他們已經鳥槍換炮。鈴蘭獨自躺在闊大的四輪馬車裏,身下一層虎皮墊子,一層熊皮墊子,一層鹿皮墊子,一層狐皮墊子,鋪的厚厚實實,尤其是那白狐皮,柔軟濃密的毛幾乎把她整個兒埋進去,唐一笑檢查了一遍還不滿意,又拿了幾只靠枕擋在她身旁。

護送的侍衛都是唐一笑精挑細選的,各個身手矯健英武不凡。柳震升等幾個人則經鈴蘭重點推薦,編進了開赴大名府的先鋒隊。

57再孕

君影閣內,鈴蘭已經沉沉睡着了。子諾撫摸着她疲勞憔悴的臉龐,心裏又痛又悔。

她遠在昌州時,他恨不得肋插雙翅去找她;可她真的回來了,他卻不敢用力抱她。這一路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不用說他也能猜出來。

鈴蘭在睡夢中感受到子諾的愛撫,迷迷糊糊間強撐着說:“夫君,別鬧,我,又有了。”

“什麽?”子諾被這消息震的呆住了,許久方反應過來,又悲又喜的埋首與鈴蘭的胸前:“蘭兒,我的好蘭兒,辛苦你了!”

趁他心神激動,鈴蘭趕緊把昌州時安哥兒的行為說了一遍,末了哭道:“夫君,要是這個孩子再不認我,我還不如死了算了。”她是真的難過,根本無需醞釀,眼淚就止不住的流。

子諾慌得手忙腳亂:“你放心,你放心,再也不會了,蘭兒,我答允你這個孩子無論如何都會留在你身邊,另外我會好好教導安哥兒,教他明白事理。”

“可是太夫人不答應怎麽辦?”鈴蘭抽抽噎噎的問。

這也是子諾頭疼的問題,他揉了揉額角:“我去祖母。實在不行,我親自跪到祖母答應為止。”

他輕輕的撫着鈴蘭的長發:“蘭兒,祖母她年老糊塗了,可你莫要糊塗,我們是要在一起過一輩子的,你若是為了此事熬壞身體,你讓我如何活下去。”

鈴蘭默默的聽着,她正是相通了這個道理才不和太夫人起正面的沖突,可是這會聽到子諾說出一輩子的話,她又有些酸楚。跟這個男人在一起,她總要費盡心力才能為自己争取到一些利益,兩人間就像隔了條鴻溝,她走了九十九步,他才會走剩下的一步,這樣的愛到底有沒有意義?

第二日天還未亮,鈴蘭還在夢中沉睡。子諾已經到祖母的屋外跪着請安,知道鈴蘭懷孕的消息他恨不得日日陪在她身旁,可惜朝廷政務繁忙他□乏術,所以必須趕在上朝之前把家裏安置好,再不能出俞正桑那樣的事情。

到了新地方,又加上長年陪着她的秦媽媽等都不在,老太太幾乎一夜沒合眼,聽聞丫頭傳報少爺來了,她趕緊起來穿戴了出來。

子諾看到老太太出來,忙上前扶了到桌邊坐下,丫頭青菊端上熱熱的蜂蜜水,老太太甚至沒來得及喝一口就趕忙問道:“有你四叔的消息麽?”

子諾歉然的搖搖頭,又趕緊加上一句:“四叔久在外奔波,再加上身邊得力的人多,定然不會有事。只是如今人荒馬亂訊息不通,暫時聯系不到罷了。待這場動亂過後,孫兒一定盡快派人出去找他們。”

老太太顫巍巍的點點頭:“我擔心的是海氏的身子啊,她已經有了三個月了,正是危險的時候,遇到這個亂世,真是作孽啊。”

“祖母莫急,四嬸吉人天相,必會平安。祖母若是憂心傷到自個兒身體,那才是給我們小輩添罪了。不如您先休息幾天,我陪您到京城各處寺廟燒香許願,求佛祖保佑四叔他們平安,早日來京城團聚。”

這話說的熨帖,老太太方寬慰了些。子諾忙趁勢說:“祖母,孫兒昨天才知道,鈴蘭,也懷孕三個月了。”

“哦,那她現□子如何?”

“勞累過甚,有些見紅,醫生讓好好養着。”來之前子諾就打定了主意,一定往嚴重上說,這孩子就是鈴蘭的護身符,先護好了鈴蘭再說。

太夫人果然不疑有他,連連囑咐了讓鈴蘭好生調養。子諾一撩衣襟跪了下來:“這幾年來祖母也都看到了,鈴蘭實在是寬和大方,溫柔聰慧,若不是有她替孫兒打理這些內事外事,孫兒也不能如此順順利利的考上榜眼。她又是安哥兒的生母,孫兒鬥膽請祖母成全,允許孫兒将鈴蘭扶正。”說罷連連叩下頭去。

老太太嘆息了一回,讓青菊扶了他起來:“鈴蘭這孩子祖母也喜歡,可是,子諾,你有沒有想過,這官場險惡,獨木難成林,你父母又都不在了,若是再沒個得力的岳家照拂,祖母怕你以後栽跟頭啊。”

“祖母明鑒,子諾盡心為國家辦事,為朝廷出力,不貪不撈,清清白白,縱然官場險惡又耐我何?若是靠着女人保家中太平,還要我這七尺男兒何用?更何況,我如今的情況,好人家的女兒那會願意嫁進來,若是娶了個不知理善妒的,只怕後宅不寧反生事端。”

老太太看着他倔強的眼神,知道他的強脾氣又上來了,她其實也找不出什麽好的人選,只是本能的反對孫子做出以妾為妻的事情。路上她已經被鈴蘭不溫不火的回應氣的肝疼,這會又遇上子諾來鬧,便覺得眼前有些搖晃:“你還要上朝,莫誤了正事,此事以後再說。”

子諾還待要死死請求,老太太已經哼哼唧唧扶了青菊的手到屋裏躺下了。

其實他不用如此憂心,太夫人不是俞正桑,她只是單純反對鈴蘭扶正這件事,倒不是刻意針對鈴蘭這個人。鈴蘭也不是笨蛋,輕易不會去冒頭找茬,只是窩在屋裏好好養胎,俞府倒也安寧。

得知老太太來京的消息後三太太來了一次,鈴蘭方知樂家在這場浩劫中率先填了炮灰。樂裕峰居然勾結大內侍衛發動叛變,可惜一夜之間就被鎮壓了下去,新皇也不是吃素的,當即下旨,樂家上下二百餘口,男的全部押往菜市口,女眷沒為官奴。

樂家在京城為非作歹多年,如今出事拍手稱快的大有人在,只可憐子謹,堂堂大小姐淪為官奴,而且子謹已有了四個月的身孕,被抓進去後就被灌了一碗落胎藥,雖然沒死但也去了半條命。三太太腸子都悔青了,花了不少錢財托了別家的名字把子謹買出來,也不敢張揚,接到家裏偷偷調治。

俞正桑也來了幾次,與其說是看母親,倒不如說她又來推銷女兒,幾次後索性打着承歡膝下的借口把舒夢筠留在了俞府,當然為了掩人耳目,舒夢箬也被留下了。夢箬只比夢筠小一歲,身上穿的戴的比丫環好不了多少,整日裏低着頭一聲不吭,就如夢筠的影子一般,由此也可見俞正桑嚴酷的治家手段。

俞老太太對于女兒的心思何嘗不知,在繼室的人選上她并不中意夢筠,但苦于沒有更好的選擇,于是便對這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任其發展。不過夢筠大小姐很難見到她的表哥,子諾忙的日出即起,月升未歸,偶爾去祖母那裏請安,對她卻是連眼風都不掃一下。

鈴蘭對此一概不聞不問,有和她較勁的精力她還不如多和安哥兒培養培養感情。安哥兒自小養在老太太身邊,要說一下子就接受鈴蘭也不太可能,但畢竟母子連心,他越來越喜歡沒事就往君影閣這邊跑。姨娘會給他講奇幻的故事,姨會變出沒見過的玩具,姨娘做的素菜比肉圓還好吃,在鈴蘭的潛移默化下,安哥兒慢慢改了很多毛病。

這日安哥兒跑來時恰發現有客人在場,來得正是柳震升的娘子柳氏,還帶着柳月。鈴蘭見到她們娘倆也很高興,拿了一個精致的娃娃給柳月在外屋玩,和柳氏說起家長裏短。

安哥兒進屋時就被這個陌生的小娃娃吸引住了,柳月梳着兩條麻花辮,每條鞭子上還挂了兩個銀鈴铛,手裏抱着個五彩斑斓的洋娃娃正在哄着,安哥兒覺得好玩,一言不發上去就要抓她辮子上的鈴铛。

柳月一甩頭避開了,怒道:“你幹嘛抓我辮子?”

安哥兒橫行霸道慣了,只覺得她景致的小臉生起氣來很好玩,又來搶她的洋娃娃。

這下柳月徹底怒了,她雖然比安哥兒整個小一圈,卻有個學武的爹爹,性子十分厲害,想都不想伸手就推了安哥兒一把,安哥兒雖然白白胖胖,卻都是虛膘,竟然被她推了個屁股墩。

兩人一愣,安哥兒頓時紅了臉,爬起來又撲過來,柳月也扔了洋娃娃,和他扭打在一處,聲音早驚動了屋裏說話的兩個大人,趕出來看時,柳月已經把安哥兒壓在身子下面,安哥兒哼哧哼哧的妄圖翻過來。

柳氏大驚失色,邊呵斥女兒邊要上前拉下這個小祖宗。鈴蘭卻拉住了她,示意小孩子的事情由他們自己解決。

安哥兒到底大了一個月,鼓足了勁終于翻過來去壓柳月,小月兒也不甘示弱,兩個人竟然扭着手臂在地上翻了好幾個滾。直到兩個人手都酸了,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放開對方。

氣喘籲籲的兩個娃娃大眼瞪小眼:“你是誰家的野丫頭,竟敢打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誰讓你先抓我辮子的,管你是誰,連我都打不過,沒本事。”

“你,”安哥兒又要沖了過去,卻被鈴蘭叫住了。

“安哥兒,見到外人要有禮貌。你不是一直都想有人和你玩麽,你先去拉拉妹妹的手道個歉,我讓三星帶你們兩個去後花園蕩秋千。”

柳氏也趕緊說:“月兒,你怎麽能如此無理,這是俞家小少爺,趕緊去賠禮道歉。”

一番威逼利誘,兩個剛才還打得難分難舍的小豆丁,又手拉着手跟着三星到後花園玩去了。

58下毒

進入九月,鈴蘭的肚子像吹了氣球一樣大了起來,行動之間就有些不方便。幸好前線捷報頻傳,新帝已經坐穩了皇位,子諾也不那麽忙了。

這日子諾休沐在家,看見安哥又像往常一樣霸着鈴蘭玩耍,還不時好奇的戳一戳鈴蘭的鼓起來的肚皮,他忍不住說:“安哥兒大了,成日裏在家胡鬧也不是個樣子,該啓蒙念書了,前段時間太忙,如今再要耽誤下去可就晚了。”

這也是鈴蘭一直憂心的問題:“不知道爺可找好了夫子沒有?”

“我想過了,就安哥兒一個孩子,有名的大儒不會來就館,一般的夫子又怕耽誤孩子。我日前已經去拜訪了陳伯父,讓安哥兒附到陳家的家學中去先上着。”

這個陳伯父就是陳玉常的爹,官拜戶部尚書。陳家聚族而居世代為官,深知教育從娃娃抓起的必要性。陳家家學雖然比不上那些公侯世家的陣容排場,但裏面的老師執教認真,學風嚴謹,是京城頗有口碑的好學校。教學成果麽,看陳玉常和他爹就行了。

陳玉常是個醉心書齋的好孩子,偌大個人見到生人還臉紅;他爹則是個忠心耿耿的老古板,眼裏除了忠孝就沒有別的東西。平王軍隊快速推進逼近京畿時,朝堂上主和一派不在少數,畢竟之前很多人都是六皇子一派,和平王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還有不少人家把女兒都搭了進去。

可是陳尚書卻是個例外,他的女兒陳楠容是平王的妃子,可是他卻是個強硬的主戰派,直斥那些主和的人貪生怕死,屍餐素祿,祖宗基業豈可落入亂臣賊子之手,并且寫信讓自己的女兒勸平王早日投降,如若不聽,應以死谏之。

結果,陳良媛真的按他爹的話做了。

這樣的人家,在俞子諾眼裏當可為我朝典範,在鈴蘭眼裏,則是敬而遠之的對象。不想子諾竟有讓安哥兒到他家附學的想法,鈴蘭覺得雖然上學很重要,但是這樣的學校還是先緩緩再說吧:“夫君有這個想法當然好,只是我剛和安哥兒感情好了一點,想再多和他待一段時間,要不等年後再說。”

子諾很詫異:“等到年後太晚了吧,要不,再多呆一個月?”

一個月啊,鈴蘭看了看啥都不知道滿地瞎跑的小毛頭,媽暫時只能争取到這麽多的時間了,要趕緊看看能不能再找一家更合适的學堂。

門外櫻花回報:“表姑娘來了。”

夢筠一身嫩黃小竹枝花苞鑲翠邊缂絲對襟褙子,帶一枚琥珀盤玫瑰金絲搭扣的花籃簪,顯然刻意修飾了一番,眉目含情,嘴角帶笑,一搖三擺的走了進來。

可惜自罰跪事件後子諾就對他們母女再無好感,只肯維持着親戚間最基本的面子情,當下冷冷的說:“你來幹什麽?”

夢筠有些委屈,上次的罰跪事件确實是母親做過了,當時她也勸來着,不想恰被表哥回來撞見,真是有口說不清。這次母親帶她再回俞家,她本來也有些不情願的,可惜之前挑來選去,還真的很難找出比的過表哥的青年才俊,更兼這段時間來看到表哥對鈴蘭的諸般溫柔體貼,越發讓她動心。(為啥女的看見男的對別的女人好,就認為他一定會也這樣對自己呢?)

可惜表哥對她的一片癡情全無回應,還是跟她的雁兒偷偷勸她,我們可以迂回接近表少爺啊,比如,先和安哥搞好關系。

夢筠靈光一閃,對啊,若是讓表哥看到自己對安哥兒的喜愛和照顧,豈不是對自己能勝任繼母一職大大的加分,更何況安哥兒又是外祖母養的,照顧好了他自然可讨外祖母歡心。一舉三得啊,舒大小姐重新鼓起勇氣。(你就盡情自個兒腦補吧。)

安哥兒正是愛跑愛玩的時候,有人帶他玩肯定求之不得,與鈴蘭總是用講故事磨他的性子不同的是,舒夢筠喜愛帶他逛街。幾次帶着安哥兒外出吃好吃的買好玩的後,安哥就和她混熟了,如今看到她進來,颠颠的跑過去抱着大腿喊姑姑。

夢筠努力維持着大家閨秀的矜持,淺笑着牽了安哥兒的手:“正陽門外老盛昌的灌湯包和田鳗湯極有名,前些個日子答應安哥帶他去吃的,所以來接他。”

安哥兒一聽又出去逛街高興極了,大嚷着就向外沖去。夢筠趕緊示意雁兒抱着他,對着子諾盈盈笑道:“天氣正好,要不表哥和姨娘也一起出去走走。”

鈴蘭微笑的拒絕了她,子諾也找個借口推了,看着她牽着一蹦一跳的安哥兒的背影,子諾有些猶豫的說:“她經常帶安哥兒出去麽,你怎麽也不攔着點。”

“她好心帶孩子出去玩,我拿什麽借口攔?難道我給安哥兒說,姑姑不是真心對你好,而是想借你接近你爹爹?安哥兒已經承受夠多了,我不希望這些大人間的事情再影響到他。”

晚間安哥兒回來後居然記得給鈴蘭也帶了一份老盛昌的招牌田鳗湯。田鳗就是黃鳝,很是滋補,不過腥氣也重。老盛昌的這湯據說是祖傳秘方,鮮香可口,正好去了田鳗的腥氣。安哥兒很是愛喝,他仰着小臉眼巴巴的瞅着鈴蘭:“姨娘,可好喝了,你快嘗嘗。”

難道孩子一片真心,鈴蘭雖有孕不願意吃這些來路不明的東西,但也忍傷害安哥兒的一番好意。拿起碗假意喝了一大口後說:“哎呀,涼了,櫻花,拿到廚房熱熱再端過來。”又勸安哥兒:“你出去玩了一整天,太奶奶該想你了,我讓佳能送你過去吧,這湯熱好了姨娘肯定全都喝下去。”

安哥得了保證,樂颠颠的和佳能一起出去了。

安哥兒前腳剛走,舒夢箬就來了,白煞着一張小臉,進門就急聲道:“姨娘,千萬別吃安哥兒帶來的東西。”

鈴蘭本來就沒有吃,如今看她慌裏慌張的樣子疑心大起:“怎麽了?”

夢箬惶恐的捏着衣角不知道該如何說是好,旁邊一個小丫頭噗通跪下:“小姐說,大小姐有可能要害姨娘。”

鈴蘭目中射出冰冷的寒光:“三星,去廚房把那湯看好了,再讓人請大夫來。蘇泊爾,去書房請老爺過來。”

下人們忙忙的去了,夢箬就呆立在一旁出神,鈴蘭招招手讓她過來:“你可知道什麽麽?”

“姨娘,我,我也不知道該從哪裏說,不知道說的對不對。”

“那就把你知道的全部說出來,不要管對不對。”子諾已經趕來了,一臉的怒氣。

“我,”她低着頭捏着衣角:“母親每次來時,都只和姐姐一人說話,上次我想和母親說,說我想回家。找了好久才發現母親和姐姐身邊的雁兒在偏房,我看到母親給了雁兒一包東西,還隐隐約約提到了姨娘。我,我很害怕,趕緊偷偷退了出來。”

“我回去後越想越不對勁,很是害怕,也不知道她們會做什麽,只能一天到晚跟着姐姐,小如是我從小跟着我的,聽我說了以後也自告奮勇幫我盯着雁兒,可是,我們什麽都沒發現,今天姐姐要出門,我也要求一起去,可是姐姐說什麽都不帶我,卻帶了安哥兒。我起了疑心,我也不知道自己懷疑的對不對,反正,我聽小如說姐姐帶了東西給姨娘吃,我一狠心,就過來了。”

兩人對望了一眼,鈴蘭溫和的說:“你做的很對,櫻花,先帶表小姐去外屋坐坐壓壓驚,待會拿我那本花樣子給她帶回去好掩人耳目。好妹妹,你別怕,就當什麽也不知道,睡一覺忘了就好了。”

櫻花帶着夢箬出去了,屋裏只剩下西洋鐘噠噠的響聲和子諾粗重的呼吸聲。

不一會三星領了大夫來回報,湯裏确實驗出了少量的馬錢子,這馬錢子本是一味中藥,消腫痛,治四肢麻痹,但是服用後會有嗜睡等症狀,若是過量服用則會致人昏厥死亡,最最關鍵的是,這藥孕婦吃了會滑胎。

大夫每說一句,鈴蘭的手就握緊了一分,待得聽完,她的指甲已經刺入了肉裏面。俞正桑,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不義,這筆賬,咱們有生之年慢慢算!

59反擊

聽完大夫的回話,子諾蹭的一下站起來就往外走。鈴蘭忙忙的拉住他:“你要去哪?”

“我去告訴祖母,讓她主持公道。”子諾的牙咬的咯咯響。

“先等等,”鈴蘭示意三星帶了諸人下去,自己輕輕關了房門:“老人家早已睡了,你點燈動火的喊起來,是要宣揚的阖府皆知麽,還嫌這事不夠丢人。”

“她都下毒害你了,難道還要替她掩下不成?”子諾氣的一刻也不願等。

“說姑太太下毒,我們的證據還不夠。捉賊捉贓,姑太太連人都不在這裏,今晚的事情她大可推說不知道。”

“那雁兒呢,夢箬呢,說的都是假的,這湯裏面的毒難道也是假的。”

“湯裏的毒自然不假,可是我們怎麽證明是姑太太下的呢。雁兒是奴才,夢箬是小輩,她們就算是說出實情,別人也會說是攀誣主子給自己脫罪,并不能真正給姑太太定罪。更何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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