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靖王府 下 (12)
我也沒有真正中毒。”言下之意就算做實了是俞正桑做的頂多算個謀殺未遂,并沒有多大的罪。
“那~”子諾在屋裏轉了兩個圈子:“我明天就把夢筠她們送走,再也不許她舒家的人進俞府一步。”
鈴蘭嘆了口氣:“要是真能這樣就好了。可是老太太還在呢,姑太太是她的親生女兒,你這樣做老太太問起來你怎麽說?”
“當然照實說。”
“那不還是要說姑太太下毒,證據呢?她不認怎麽辦?”
“依你說,難道,就這樣算了?”
鈴蘭心想若是有辦法發作,俞正桑也不敢如此明目張膽的投毒了:“夫君,蘭兒和她無冤無仇,姑太太也是一時糊塗,她這麽做都是為了表小姐能嫁過來,要不~”她背過身去垂着頭:“你遂了她的心願,她也就不會再害我了。”
“怎麽可能。蘭兒,別說我答應了你不娶,就是娶也不可能娶她的女兒。你別多想,這事我一定為你讨回公道。”
鈴蘭心想要的就是你這句話,這樣事情就好辦多了,轉回頭嫣然一笑:“要不,夫君,我們幫表小姐物色個夫君吧,夢筠妹妹年紀也不小了,待她嫁了如意郎君,姑太太也就不會再打我什麽主意了。”
“這,唔,倒也是。”子諾漸漸冷靜了下來。
鈴蘭親親熱熱的靠在他肩上:“不如将你的那些同窗同年,比如寧公子啊,陳公子啊,還有你覺得合适的,都請到咱們家來會文,到時候若是有表小姐看上的,咱們再從中牽線搭橋,表小姐花容月貌,家世也不低,到時候不愁不成。”
“可是~~”子諾還有點猶豫,內心深處覺得将自己都不齒的人推給朋友,豈不是害了人家麽?
鈴蘭早猜出了他的想法:“其實表小姐的性格心地還是不錯的,這事表小姐肯定不知道,若是知道拼死也會勸阻姑太太的。你放心,只要表小姐有了一門好親事,再給姑太太添個胖外孫,姑太太就再也不會有這樣的心思了。”
“唉,好吧,那先試試。”子諾不甘心的承認,除非想與俞正桑撕破臉,否則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辦法。
“說好了哦,五日後休沐,你一定多多請了人來家裏會文。”
第二日子諾上朝後鈴蘭立馬叫來房裏所有的大丫鬟吩咐了一遍,凡是表小姐送來的東西一律不要拿進來,這幾日盯着些表小姐,盡量少讓她去找安哥兒。然後又吩咐了人套車去三房。
到了三房正廳落座,三太太不得不承認,每次見她都有變化,如今的鈴蘭,即使大着肚子也不見臃腫,舉手投足之間帶着從容不迫的鎮定,頗有大家夫人的風範。
“稀客啊,說吧,你來有什麽事。”
鈴蘭抿嘴一笑:“我知道自己身份不夠,所以一向不敢到三嬸面前讨嫌。只是今日來說的是一樁喜事,保管三嬸聽了高興。”
“哦,說來聽聽?”
“子評兄弟也二十有三了吧,這個年紀早該定親了,不知三嬸做何打算。”
三太太眼睛一亮,止不住心中激動,如果說除了子謹以外最讓她操心的就是子評了,這孩子是她一直以來的驕傲,甚至還中了舉人,可惜自此之後便不思進取,整日在青樓茶肆厮混,上次還惹出了事蹲了半年牢房,功名都差點被革了。她本以為他回來後會吸取教訓痛改前非,沒想到他反而變本加厲,依舊和狐朋狗友們混在一起,甚至有時夜不歸宿。她早就想着找個媳婦拴住他了,可惜這樣一個浪蕩公子,誰家女兒肯嫁?
“難道,有人來托你做媒?”三太太的眉梢眼角裏都透着期待。
“也算也不算。我有個好人選,剩下的就看三嬸的手段了。”鈴蘭爽快的說:“姑太太的大女兒夢筠三嬸見過吧,那人物品格如何,不需我多說吧?舒家還是個五品官,家底豐厚,将來對子評也可提攜一二。這樣的親事怎麽樣?”她稱陳氏為三嬸,卻稱俞正桑為姑太太,這裏面的遠近親疏立見。
三太太眼睛亮的堪比頭上的寶石了:“是不錯,只是她素來高傲,一向看不起我們家,怎肯把女兒嫁給我兒子。”
鈴蘭微微前傾了身子:“既然不錯就要争取,三嬸對此當比我更有心得體會。我可忘不了當日在俞家,三嬸是如何争取到分家的?當日三太太就有膽子在背後拉我落水,今日怎麽就不敢應了這事?”
一句話說的三太太臉煞白,當日鈴蘭醒來後她就有些心虛,害怕她說出自己背後拉人的事情,可是轉念一想,她即使說了自己也可死不承認,她畢竟是個姨娘,無憑無據的又能如何。後來見鈴蘭完全不提此事,她也就慢慢放了心。這麽多年鈴蘭若是不提,她早就忘了當年的虧心事。可是沒想到,鈴蘭不僅什麽都知道,而且在這節骨眼上提了出來。
即便如此她仍強撐着說了一句:“當年是母親主持分家的,姨娘這話我聽不懂。”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的話聰明人都懂,我看三嬸不是個糊塗人啊。”鈴蘭慢慢的飲了一口茶,悠悠的說:“再說了,三嬸想必也聽聞一二,夫君對我是言聽計從,還一直鬧着要将我扶正,三嬸就不怕我回去吹吹枕頭風,或者我也不需要勞動夫君,只消派個小厮到京兆尹處說三嬸家私藏官奴,你說,到時候你可要如何應對?”
鈴蘭把茶碗往桌上一頓:“和我合作,你家多一個好媳婦;不合作,我叫你兒女俱無。你還要考慮很久麽?”
至此三太太已經完全明白了,無力的說:“這事,你打算怎麽辦?”
“很簡單,五日後夫君休沐的時候會請一些世家公子到家裏會文,你借着走親戚的名義早點帶着子評也去,到時候我會想法子把舒夢筠引到後院池塘邊,你讓子評機警點,待她掉到池子裏後搶先下水救她。只要子評當着那麽多人的面把夢筠往懷裏一抱。到時候姑太太就算不願意把女兒嫁到你家,她這輩子也嫁不到別人家。”
“到時候你再花點心思,親自押着子評到舒家賠罪,姑老爺來京城時間還不長,對子評的了解也不多,你就把子評往好裏說,什麽孝順父母勤奮苦讀的,許下今後一定考中進士,再多多拿些聘禮出來,說的姑老爺心裏活動了,如此一來豈不是媳婦就到手了?”
“好,”三太太一咬牙:“就是這樣,反正最後不成也是她舒家丢醜,礙不到我們什麽。”
“這就對了。”鈴蘭微微一笑:“五日後,早點來!”
60落水
有一件事鈴蘭還真猜對了,下毒之事确是俞正桑一人所為,舒夢筠并不知道。她只是覺得這幾日表哥看自己的眼神都怪怪的,好像有些憤怒但是夾雜着些憐憫。去找安哥兒玩也不大順利了,總有各種各樣的理由不讓她見他。
堪堪到了五日後,一早老太太就領着安哥兒禮佛去了,她本來也想去的,可是夢箬告訴她今天表哥要請很多青年才俊來會文,她也就留了下來。
早飯後剛剛打扮好,夢箬就來了,今天的夢箬也很特別,穿還是家常素絨繡花對襟的襖子,下面是月華錦裙,但是鬓旁斜插了一支八寶錦釵,上面鑲的明珠足有拇指大小,熠熠生輝,襯的她一張小臉也有些清麗脫俗的味道。夢筠微微一笑:“妹妹好标致,姐姐我都迷住了。”
夢箬小臉羞紅,輕輕上來扯了姐姐的衣角,聲如蚊吶的說:“聽說今日表哥請的都是博學清貴的公子,如今後園裏把酒聯詩,笑語喧喧,我很想去看看,姐姐陪我可好?”
“這~~不太好吧,我們畢竟是未出閣的姑娘,不好輕易和外男見面,自己家人尚罷,如今有很多外人在場……”舒夢筠其實也很想去看看。
夢箬扯着她的衣角不停的搖晃:“姐姐,就去看一眼好不好。不會讓他們發覺的,我知道一處地方,僻靜又隐蔽,樹木繁茂,足夠遮掩我們兩人。”
夢筠還在沉吟,卻耐不住妹妹一再請求:“真的就是遠遠的看一眼,更何況就在我們自己家裏,正要碰上了人,我們可以推說自己不曉得。”
夢筠終于被她說動了,随她來到後院。
夢箬找的地方果真隐蔽,她們在荷花池的一邊,隔着不到十米的距離的池子另一邊就是衆人會文的地方,從花木的縫隙間看過去,影影綽綽的足有十幾人,幾個離水邊近的公子甚至能看清相貌,果真都是俊秀儒雅,風度翩翩。
夢筠不知不覺就看住了,夢箬站在她身後,腦子裏回想的全是昨晚鈴姨娘的話。
“妹妹,上次之事我欠你一個人情,明日之事還需你幫忙才行。現下你可以有兩個選擇,第一,你推了夢筠下去之後就趕緊走,我會給你找人家嫁了做正頭奶奶,只是你也知道,這樣的人家不會大富大貴。還有一個選擇就是你随着夢筠跳下去,那些貴介公子中,若是有人來救你出水,那麽我定然幫你去這家提親,這是到時候人家能否要你,是做妻還是做妾,我可就不能保證了。”
夢箬明白第一種選擇意味着從此粗茶淡飯了此一生,第二種呢,争一争或可改變自己的命運,但是萬一對方勢大不認,或者讓自己做妾,自己的一生可就真的完了。她又湊過去往對岸瞧了瞧,那些貴公子各個風度翩翩,都秋天了還手拿折扇搖啊搖的,她知道,這麽一把普普通通的灑金折扇就抵小戶人家半年的花用,她一咬牙,終于做了一個決定。
诶呦,啊~~,噗通,嘩啦啦啦,啊啊啊~~~,正在閑談的公子們一齊回首,池塘裏兩個人正在掙紮呼救。
大家尚未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條黑影已經跳了下去,幾下游到池塘中心,衆目睽睽之下從水裏抱出一個女孩兒,邊往岸上走還邊叫道:“夢筠表妹,夢筠,你醒醒啊,你怎麽樣了,不要吓表哥啊!!!”
于此同時,又有一個人跳下水中,朝池中另外一個女孩游去,池水并不深,但那個女孩卻好似暈了,沉在水底只露出小半個腦袋,絲毫沒有掙紮的跡象,最後他也只得抱了她上岸。
鈴蘭一直在另一個地方偷偷看着,待看到後來救夢箬的人正是陳玉常後,她微微松了一口氣,帶着三星回去了。
接到消息匆匆趕來的俞正桑對着面前跪着的子評,幾乎把銀牙都咬碎了,她看都沒看三太太一家,率先向子諾發難:“筠兒說她被人推下水的,你最好給我個合理的解釋。”
子諾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夢筠和夢箬會去偷看的他是知道的,但是後來的落水是怎麽回事,誰能告訴他啊!
俞正桑看着侄子憋的通紅的臉就氣不打一處來:“你是怎麽管理內宅的,堂堂小姐在自己家裏被人推下水,下人們都是做什麽吃的?你倒是趕快給我把兇手找出來。”
“姑太太雖然心焦,但是表妹姓舒,這是俞府,可算不得自己家裏。”鈴蘭扶了三星和櫻花的手款款走進來,閑閑的在椅子上坐了,方慢條斯理的說:“池子邊地滑,表小姐一時沒有站住腳也是有的,姑太太憑什麽一口咬定她是被推下去的?”
俞正桑看到她就是一肚子氣:“剛才夢筠親口向我說的,有人背後推了她一把。”
“親口說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啊,”鈴蘭一臉無辜狀:“只怕是她不敢告訴你實情吧。剛才二表小姐可是和我說,她和表小姐一起去偷看衆公子會文,表小姐湊的太近了,腳下一滑才掉到水裏的,還把她也一起拉下去了。她們落水的地方又偏僻又難找,前前後後都沒有旁人的腳印。你說她倆誰說的話更可信一點呢?”
俞正桑這才想起另一個女兒也在現場呢:“夢箬呢,叫她來見我。”
“不好意思,二表小姐掉下去的時候摔傷了頭,現在連床都下不來。要不請姑太太您移步到床前去瞧瞧她。”
“哼,她有本事一輩子都不要起來見我。”
“到底不是自己親生的,就這麽不待見。大小姐不過喝了幾口水,還早被評少爺救上來了,你拉着手說了多半個時辰,二小姐磕破了頭起不了床,您卻看都不去看,”鈴蘭看了周圍人一圈,故意頓了頓:“幸好二小姐福大命大,不僅得陳家公子救了一命,而且陳公子走之前特意說了,男女授受不親,當時雖然事出緊急不得已而為之,但為着二小姐的閨譽着想,他會回去求父母盡快上門提親的。這等好事,我已經派人給姑老爺報信了。”
此話一出,俞正桑臉色大變。
三太太趕緊接上道:“陳家大族,教出來的孩子果真識禮懂事,這樣的親事果然是打着燈籠也難找。不過我們子評也非輕薄之人,既然碰巧救了表妹,也算是老天爺賜下的姻緣,咱們就親上加親也成就這樁好事再說。別的我不敢保證,但是五萬兩聘禮還是拿的出來的。”
“正是這話,”鈴蘭拍手笑道:“如此可真是壞事變好事了,舒家雙喜臨門,若是辦的早,我還能趕上喝杯喜酒。”
“這算什麽大事,到時候少不了你的。”三太太又笑容滿面的向俞正桑說:“夢筠這孩子打看第一眼我就喜歡,嫁過來後保證不讓她受一點委屈。其實子評也不差,孝順父母,讀書上進,前些個日子諾哥兒也誇他的學問呢,等他下科中進士授了官,那夢筠也是官太太了,可不就是天作地設的一對兒。”
她二人一唱一和,好像這事就定了一般,俞正桑氣的肺管子疼,大喊一聲:“住嘴,怎麽就論道親事上去了。鈴蘭,你用的都是什麽好奴才,敢推主子下水,你今日要不把這事說清楚,咱們沒完。”
鈴蘭沒理她的發飙,先對着地上的子評說:“評少爺英勇救人本是好事,無奈有人不領情,還讓你跪了這麽久。櫻花,快去把評少爺扶起來。”
三太太也湊合着:“傻小子,快起來吧。你對表妹一片癡情,還救了她的性命,可是你姑母看不上你有什麽辦法。再說這樣的人家咱們也攀不起,你表妹眼高心大,看上的都是那些有錢有勢的貴公子,要不怎麽能做出扒着花叢偷看的事情呢。就是不知道啊,那些個公子哥兒看了你表妹濕淋淋的身子,還會不會向咱們家一樣厚道的娶她呢?”屋裏的人都驚訝的瞧着三太太,莫非她學過川劇的變臉,這好話壞話都讓她說完了。
鈴蘭又轉過頭對上俞正桑的眼睛:“姑太太最知道鈴蘭的身份,這家裏大事小事哪由的我做主啊。就是這些奴才們,也不是我一個姨娘能管的。說起來這些奴才也真該管一管,前些日子還有人把落胎的馬錢子放到表小姐給我送的吃食裏面呢,到現在不也沒查出來?姑太太要管奴才,何等老太太回來,連前日的事情一并查一查,是那個奴才欺心害主,查出來我也饒不了她。”
一句話說的俞正桑啞口無言,三太太在一旁思量着,怪不得鈴姨娘突然要拉我對付舒夢筠,原來還有下毒這回子事兒,她眼珠一轉上前扯了子評就走:“哎呀,這樣有心計的人咱們更加不能要了,你快跟我回家吧。”
說罷真的帶了子評頭也不回的出了俞府的大門。
61兄妹
能一舉數雕的打擊對手而不傷及隊友,鈴蘭對自己的此次行動也非常滿意。在懷孕無聊的日子裏,舒家的種種雞飛狗跳就成為她最下飯的佐料。
嫁人相當于女子的第二次投胎,從這個角度來說,以後夢筠和夢箬的人生将要上演反轉劇了。舒夢筠和俞正桑不是沒有哭過鬧過,十八般武藝使了個遍,無奈那天觀衆實在太多,衆目睽睽之下,再想做什麽偷梁換柱或者李代桃僵之類的事就太小兒科了。鬧得厲害時,舒老爺連休妻都說了出來,對夢筠說的更重,什麽不守閨禮,私窺外男,恩将仇報,得罪親朋,說的夢筠無地自容,除了上花轎就是只剩下上吊一條路了。對比來看,還是上花轎合算些,幸好,三房也願意娶她,送來的聘禮給足了面子。
皇帝新崩不久,民間停止婚嫁一年,兩位小姐正好有充足的時間繡嫁衣,待得明年七月,兩人就要先後嫁為人婦了。
舒家雖沒能立即辦喜事,大夏國卻迎來了一件大喜事,經過小半年的争鬥,昌裕帝最終贏得了勝利。而取得這樣輝煌的勝利的轉折點就是大名府之戰,當日唐一笑命人星夜奔襲大名府,只一天就奪下了城池,打亂了平王的整個作戰計劃,唐一笑與随後趕來的薛家軍會和,六戰六捷,将平王的軍隊殲滅大半,剩下的也都紛紛逃散。
大軍打下金陵城,平王在戰鬥中死亡,大将鄭淮亦戰死,辛晉宇被俘,吳庸之等一幹罪臣以及平王家眷都被鎖拿到京,歷時五個月的金陵叛亂終于平息,大家都可以安心過年了。
其實在鈴蘭看來,這場叛亂能如此迅速的結束,主要應歸功于老皇帝數十年寬和修濟的施政方針。崇禧帝在位期間,老百姓只要手腳勤勞,不貪不賭,都能過上豐衣足食的好生活,如此一來,誰還願意打仗?陣前象征性的揮舞兩下刀槍,一看打不過就一哄而散了,還是回家種田殺豬過年吧。當然平王的反叛和老皇帝對德妃一派的縱容也有莫大關系,正所謂成也蕭何敗蕭何,功過相抵吧。
不管怎麽說戰争結束是好事,凱旋歸來的大軍得到了上京百姓的夾道歡迎,特別是立了大功的唐一笑和薛厚成,都受到了皇帝的重獎。唐一笑被封為九門提督兼五城兵馬司總指揮使,聽到這個冗長的官名,鈴蘭第一反應就是皇帝沒人可用了,把京畿重兵全交付他一人之手。
薛厚成升級為舞陽公,加上他已經被封為骠騎大将軍了,算是登上了武官至高無上的權力頂峰。如果明年皇後再給他添一個外孫,就十全十美了。可惜水盈則溢,月滿則虧,到達頂的薛家以後走勢如何,成為鈴蘭最想知道的事情。
跟着沖鋒陷陣的其餘将領也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嘉獎,比如柳震升就因為破城時第一個沖上城牆被封為五城兵馬司的副統領,代價是全身留下十三處傷疤,柳氏來拿金瘡藥時,兩只眼睛比兔子還紅。
以一篇檄文聞名天下的俞子諾也沒被皇上忘掉,直接授予戶部給事中的職位,相當于正四品,連升三級。
戰争之後的重頭戲就是重建,戶部是至關重要的部門,當然油水也最大。由此可見皇帝對于俞子諾的重視。一時間來俞府錦上添花的人不在少數,不過背地裏俞子諾卻很不高興,因為外面風傳他靠着珍妃的裙帶關系才上位,鈴蘭對此不以為然,如果這樣一個傳言就能影響到他,那他也不用希求更大的施展了,倒是子謠,不知道她在宮中過得好不好,鈴蘭不是正妻也沒有诰命在身,沒有資格入宮探望。
其實她也不可能有時間去探望,她自己的日子也非一平如水。大軍回城的第十天,唐一笑就親自到俞府拜訪,而且專門挑了一個俞子諾不在的時候。他的目的只有一個,告知自己已經求了皇上金口玉言封鈴蘭為她的義妹,從此鈴蘭就叫唐鈴蘭了。而他要接自己的妹妹回唐家,認認親戚。
俞老太太已經被這個消息鬧暈了,居然輕而易舉就讓唐一笑把人接走了,全然忘了鈴蘭肚子裏面還帶着俞家的重孫子(或者重孫女)。
俞子諾聽到消息後第一時間趕到唐家,唐一笑正等着他呢。
風水輪流轉啊!
可憐子諾磨破了嘴皮子也只得了一句舍妹身體不好不便相見的話搪塞。
什麽時候好,這可說不定了,一個月,兩個月,半年,三年五載都有可能!沒辦法,在你家受了那麽多的苦,生了那麽多的氣,把身子熬壞了啊,虛不受補知不知道,不能急,要慢慢調養,需固本培元,清心靜氣,不見外人。
什麽,你不是外人,那你是她的啥?夫君?開玩笑,我妹子沒和你舉行婚禮呢;主子?拿我妹子當時的身契來看看,什麽,還給我妹子了,那你在這瞎擺活什麽啊;她肚裏的孩他爹?哎呀不好意思,那麽等你孩會張口叫爹的時候你再來吧。
說一千道一萬,人你是別想見了,道遠路黑,明日還要上朝,您老還是先請回吧。完了依樣畫葫蘆的也讓一幹家人拿着棍子列隊送客!
他倆在前廳唱念做打,鈴蘭在屏風後面笑的直打跌,唐一笑來扶她時也止不住,頭埋在唐一笑懷裏仍笑個不停,只是笑着笑着,眼淚就嘩嘩的出來了。
這麽好的男人,細心,有擔當,脾氣好,需要的時候總是從天而降救我于水火,為什麽就只能做兄妹呢?
唐一笑擁着鈴蘭任她哭個痛快,其實他心裏同樣難過。
唐府的日子比俞府更加逍遙自在,虧唐一笑還有臉說帶她認親戚,他根本就沒有什麽親戚好不好?唐家算上他三代單傳,他的父親是先皇的侍衛,因為過分忠勇可靠,哪裏有危險哪裏有就他,早早就挂掉了,她母親為此傷心過度,不久也随之去了。先皇對唐一笑心裏虧欠,就把他給了同樣讓他有負罪感的柴景昀作伴,并且對他倆十分縱容。兩個沒爹疼沒娘寵的小孩日日在一個鍋裏吃,在一間屋裏睡,在一張桌子上讀書,就連性啓蒙,也找的是同一個女人。
經年累月培養出來的革命友誼不是虛的啊,怪不得皇帝敢把近衛軍隊全部交到唐一笑手裏。
打完了仗,武官的事情就不多了,剩下的該那些文官忙了。鈴蘭的肚子已經很大了,行動越來越不方便,雖然早就請了最有經驗的産婆和穩婆,生産的準備工作全都早早做好了,但是唐一笑還是放心不下她,除了操練兵馬外,日日在家陪着鈴蘭。
唐一笑發現和鈴蘭聊天特別有趣,上至天文地理兵書陣法,下至雞毛蒜皮一蝦幾吃,她全能說的上來。頗能唬人,可是如果深入的聊下去,就會發現這些東西她全是一知半解紙上談兵,完全就是個紙老虎。
比如她明明啥都不會做吧,還對廚子做的飯菜指手畫腳亂出主意,龍眼要挖出了核塞肉進去,幹絲要切成頭發那麽細才入味,明蝦要去了肚腹上的黑筋才能煮,田螺要剪去尾巴尖,生吃的香蕉蘋果之類偏要裹了糖炸一炸,大家都不碰的狼桃(西紅柿)卻拿起來就咬,包谷棒子要剝成粒,茄子要拿雞油炸了再用雞湯煨了用雞瓜炒,還美其名曰“茄鼈”。(唐一笑發狠請了十三四個廚子在家,老中青專業業餘的都有,甚至還有宮裏退休的禦廚,她每描述一種菜,這些人各自都去做一遍,不信還伺候不了她。(鈴蘭:我只想驗證一下書裏寫的是否真實,其實滿打滿算也就做了一次啊,還大部分都進了你的肚子。)
這樣做的結果就是,唐家私房菜不久就名揚上京,成為好事之人品評的京城八絕之首。
鈴蘭住在唐家的期間,俞子諾幾乎每天都上門來一趟,唐一笑也每次都頗有耐心的見他,然後頗為堅決的把他打發走。
幾次後,他再來的時候就帶上安哥兒。可憐安哥兒剛剛有了娘,娘就住到別人家裏再也不回來了。小孩子一見到鈴蘭立馬嘴角一癟就要哭出聲來。鈴蘭趕緊安撫他可憐的心靈,告訴他他不是少了一個娘,而是多了一個舅舅。
“安哥兒見過舅舅,祝舅舅身體安泰,龍馬精神!”安哥兒馬上向唐一笑做了個禮,喜的唐一笑當場摸了一個西洋懷表塞給安哥兒,還不忘回頭向俞子諾說:“你兒子可比你看着順眼多了,到現在也沒聽你叫一句大舅哥。”
俞子諾早就有意将鈴蘭扶正,苦于阻力太大,如今鈴蘭成了唐提督的妹妹,扶正也成了順理成章的事情。為表誠意,他提出的扶正儀式和成婚之禮也沒什麽區別。
納采時嫌送來的不是活雁,回去換。
問名時嫌批吉兇的老和尚道行不夠,足足請了八位高僧都批出大吉的批語才勉強同意。
納征時到沒嫌聘禮不貴重,不過輕飄飄的透了一句将來的嫁妝數目,足足是聘禮的兩倍。
請期的時候,他更是直接把時間訂到來年六月。
子諾氣壞了:“難道我娘子還要你府裏生孩子?”
“沒辦法!”唐一笑一攤手:“皇家規定一年內禁婚嫁!我已經挑了最近的日子。”
俞子諾:“…………”氣糊塗了。
唐一笑對子諾的刁難時候鈴蘭都知道,在唐府的這些天,正好可以讓她冷靜一下思考這個男人。可惜越思考心裏越亂,穿越後的種種牽絆決定了他們不可能分開,但是就這麽在一起,她又沒有安全感。
62生子
三月初八夜,大雨如注。馬棚裏的小厮添完夜草,縮着膀子嘟囔的往回走:“他奶奶的,這天是漏了麽,都說春雨貴如油,我看這油也不值錢了。”
話音未落大雨裏飛奔來個小厮,老遠就大喊着:“備馬,快備馬,爺要出門!”
他趕緊把馬牽到前門,饒是披着雨蓑也是渾身濕透,望着雨幕中已不見了的人影咂嘴:“這種鬼天氣,啥事非要出門啊!”
唐府內院,唐一笑急的團團轉,內間屋不時傳出的噪雜聲更加讓他心煩意亂,偏偏他又不能進去,只能跺着腳發脾氣:“這都一個時辰了,人怎麽還不來?”一屋子侍妾丫環都眼盯着腳尖站的筆直,恰如廟裏的跟泥塑木偶一般,在爺身邊呆了這麽長時間這點眼力見兒還是有的,現在的爺就是個火藥桶,誰碰誰死。
一個小丫頭剛端了盆髒水出來,就被唐一笑急急的攔住:“裏面怎麽樣,生沒生出來?”
小丫頭吓的語無倫次:“生~~,生沒出來,啊,不是,是沒生出來,不是不是,我是說,還,還沒到生出來的時候呢。”
唐一笑急的隔着簾子大叫:“妹妹,你感覺怎麽樣啊,你倒是……”屋外突然滾過一道響雷,把他後半句話淹沒了。
俞子諾在雨中打馬飛奔,豆大的雨點打在身上生疼,但心中那團火卻是再大的雨也澆不滅,身後的永良不住的喊着:“爺,慢點,路上滑!慢點!”。
一道閃電唰的劈開天幕,照的四處都是明晃晃的,永良驚恐的看到前馬突然跪倒,把子諾掀下馬背打了好幾個滾。吓的他慌忙勒馬跑了過去:“爺,你怎麽樣,爺,爺!”
子諾強撐着從泥水中站起來,左腳傳來一陣鈍痛,估計是扭傷了,他咬咬牙:“扶我上你的馬,你去看看映雪傷的可重,先牽他回去。”
“您這樣還怎麽騎馬,要不等我看能不能找輛車子。”
子諾不理他的大呼小叫掙紮着爬上馬,一揮鞭又消失在雨簾裏。蘭兒,我屢次許諾屢次食言,這一次,我說什麽也要盡快趕到你身邊。
唐一笑還在屋裏兜圈子,剛才接生婆子匆匆出來報了個平安又進去了,現在裏屋的噪雜聲更加急促,不是傳來接生婆的大嗓門:“快了,快了,夫人快用勁兒,都能看到頭發了,用勁兒啊!”轟隆隆,天上的雷聲蓋過了一切。
唐一笑只覺得心似油煎,女人生孩子真是比打仗還要可怕,俞子諾,別讓我逮到你!
紅燭一寸一寸的縮短,端着水的丫環進進又出出,唐一笑剛轉完第一百八十七圈坐回到太師椅上。哇~~,哇哇哇~~~,嘹亮哭聲刺破了夜空,唐一笑火燒一樣跳起來沖到門邊,又退了回來,疑惑的看看窗外,不知道什麽時候暴雨停了。
“生了,生了,是個小少爺,整六斤,母子平安。”接生的婆子喜滋滋的抱着紅绫小被包着的小嬰兒出來報喜。
唐一笑趕緊接過來貪婪的看着:“怎麽這麽醜?”可不是麽,稀疏的幾根胎毛濕嗒嗒的貼着頭皮,瘦巴巴的小臉上兩只眼睛緊緊閉成兩條縫,渾身皮膚又紅又皺。
“剛生出來的孩子都是這樣,過幾日長開了就好看了。小孩子生出來的時候皮膚越紅,長大了就越白淨可愛,老身接的孩子成千上百,只一眼就知道小少爺将來肯定是個玉面郎君,老爺您就瞧好吧。”
唐一笑砸吧了兩下嘴,順手撈了一個荷包賞給她:“我妹妹怎麽樣?”
“夫人好着呢,雖然有些累,但是精神還好,她還說讓我趕緊把小少爺抱進去喂奶呢。”
唐一笑點點頭,把孩子遞了回去,又向外張望了兩眼,俞子諾你幹什麽吃的,你兒子都出來了你還不露面。
俞子諾氣喘噓噓的趕到唐府大門外,似乎已經聽到了裏面隐約的嬰兒啼哭聲。他三步并作兩步搶進正廳,正撞上唐一笑往外走。
唐一笑看着沖過來的泥人,不禁吓了一跳:“怎麽又如此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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