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展圖現(3)

“雲隐來了?”宣陽王蕭拂瞧見亭外一抹修長身影,笑着起身道,“快進來坐。”

謝瑾進了曲水亭,躬身行了一禮,“王爺這麽晚召雲隐前來,不知有何要事?”

蕭拂朗聲笑道:“沒有要事就不能請你來麽?今兒得了一支好曲子,你來聽聽。”

謝瑾壓下心中不耐,撩了衣袍坐下,對面的樂女美目流盼,巧笑倩兮,略停頓一會兒,從頭開始演奏。

一邊的侍女在他面前也擺了個青玉小酒盞,執着酒壺往裏斟着酒,羅衣粉裙,香佩芳縧垂過來,若有似無地在他身前晃悠。

謝瑾不動聲色,往後讓了一讓。

“雲隐覺得如何?”蕭拂側頭問道,朝那侍女使了個眼色,那名美貌侍女抿嘴一笑,退開兩步。

謝瑾就事論事回答,“弦上莺啼,指下春融,曲幽聲脆,凝滑悠婉,只是下指缺了些力度和幹脆,過于柔媚軟膩了。”

蕭拂撫掌大笑,“謝愣子還是這般不解風情,我說的是人,你且瞧瞧,不僅琵琶彈得好,人也長得美,肌如凝脂,嬌麗豐盈……你若是喜歡,我就将她賞給你了。”

謝瑾臉色冷了兩分,轉頭問道:“王爺這是何意?謝氏組訓,謝家子弟不得納妾狎妓,王爺難道不知?”

蕭拂嘆了一聲,“雲隐啊雲隐,逢場作戲罷了,你不說我不說,還有誰會知道?若是你娶了個天仙美人,我也不必多事,可如今你娶了沈将軍,她雖風光霁月,但哪有你眼前這美人兒風姿綽約,知情識趣?這個中風光,保證你一試難忘。”

謝瑾驀然起身,行了一禮道:“若王爺今夜召我前來只是為了這事,那雲隐就先告退了。”

蕭拂捏着酒盞,似笑非笑道:“怎麽?你還上火了?沈将軍在軍中打滾多年,都沒什麽女人味兒了,你自己覺得她好也就罷了,你可不要忘記她姓沈,太後和皇上把她塞給你又是為了什麽。”

謝瑾身軀繃緊了,回了一句,“不論如何,她既嫁給了我,便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我謝瑾,不會做有礙夫妻情誼的事。”

蕭拂盯着他看了半晌,手臂一揚,轉頭對那琵琶女道:“退下吧。”

那琵琶女美眸含嗔,抱着琵琶起身出了曲水亭,謝瑾這才重新落座,肢體卻很僵硬,沉着臉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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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拂将那名侍女也遣退,親自給他斟了酒,嘆道:“你倒是重情重義了,可別一腔子孤直都抛進水裏……我聽說,她纏你都纏到北境軍軍營裏頭去了,我也是想你初識情味,辨不清這女人好壞,這才讓你來開開眼界,見識見識這真正的柔婉豔媚,紅绡絕色,也免得不知西東,被她勾了魂兒去。”

謝瑾嘴唇一掀,冷然道:“不必了。”

蕭拂無奈道:“你不願就算了,我還能強迫你不成?只是這其中妙處你無緣窺見,本王也只替你遺憾罷了——說起來,你倆不是向來跟仇人似的麽?怎麽這一成婚,反倒情投意合起來?”

謝瑾只捏着酒杯不說話,蕭拂拍拍他的肩頭,親昵地說:“好了好了,咱們倆什麽交情?為這事還真跟我置氣了?”

“不敢,”謝瑾唇邊帶上一絲笑意,嘲諷道:“只是我有些想不明白,之前你們一力撮合我與沈荨,什麽好話都說盡了,如今我們成了婚,卻又生怕我們夫妻和睦,這是個什麽意思?”

蕭拂哈哈笑了兩聲,“你看你,又鑽牛角尖了不是?不是怕你們夫妻和睦,只是怕你一時腦子發熱,該守的守不住。”

謝瑾抿一口酒,道:“我有分寸。”

“你有分寸就好,”蕭拂把玩着手中酒杯,不時看他一眼,“我聽說,你準備讓她去守騎龍坳?”

謝瑾點頭。

“去騎龍坳那種荒僻苦寒之地,她竟然沒有什麽意見?”蕭拂笑道,“還真是奇了。”

謝瑾眉目不動,“邊境線哪個地方不荒僻?常年駐守邊關的人,什麽苦都吃過了,這點子苦寒算什麽?”

蕭拂點着頭,“是是是,知道你們辛苦,她沒意見自是好的,就怕她鬧着要去望龍關,那裏可是八萬北境軍的機要樞紐,還有,崔宴掌着的事若被她知曉,也不妥當。”

謝瑾沒吭聲,蕭拂語氣重了幾分,一面往杯內斟着酒,一面道:“舅舅年事已高,又患有風濕之症,如今謝氏一門的榮光興衰,全都系在你身上啊!我知你從小就很有主意,也從來沒讓大家失望過,但如今咱們舉步維艱,每走一步,都不得不謹慎又謹慎,思之再思之。”

謝瑾默然,将手中之酒一飲而盡,肅然道:“我明白。”

“你明白就好,”蕭拂推心置腹地說:“咱們都是一條船上的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攢這麽些錢為了誰?還不是為了謝家,這些年來,你加固邊牆,自開了爐冶鐵鑄器,養着暗兵,哪樣不需要錢?折子上了無數道,戶部摳門不說,皇上也只裝聾作啞,就算撥下來了,靠那點子微薄的軍費,能讓你把北境守得滴水不漏?”

“王爺說的是,”謝瑾正了顏色,起身朝他行了正禮,誠懇道:“雲隐在此替八萬北境軍和兩萬暗軍,替邊關民衆謝過王爺恩義。”

蕭拂擺了擺手,“說句實話,我是為了他們,但更多的,還是為了謝家,為了保住這所剩不多的兵權——若這點兵權也被蠶食鯨吞,我這顆腦袋,怕也只能自個兒拿下來提在手上揣在懷裏,所以你說我是為了我自己也未嘗不可。”

話說到這份上,謝瑾也就不好再說什麽,只沉默地瞧着亭外湖光夜色,拿過酒壺替蕭拂斟了酒,又往自己杯中斟。

酒是蕭拂自己學着西域的方法用上好葡萄釀的,酒液清亮剔透,泛着淡淡的紅,入口卻有些酸澀,不算可口。

蕭拂擒着酒杯過來,往他酒杯上一碰,自己先幹了,自嘲笑道:“我也是聽到些風言風語,心裏就有些急了,我長你五歲,咱們從小也算一塊兒長大,你若婚姻美滿,我自然樂見其成,可沈荨對你是個什麽心思,卻難說得很。”

謝瑾抿緊了唇,只垂眸盯着杯中的緋色酒液。

湖上輕舫中的絲竹聲停了,只有船槳滑過湖面的淅瀝水聲,他擡起頭來,只見輕光流熒中,紗幔後羅衣分绶,碧影相錯,隐隐綽綽看不清晰,他不知想起了什麽,臉上神色柔和下來,唇角還露出一絲隐約笑意。

“且不提她是因着太後和皇上的意思才嫁過來的,就說你們之前的關系,也絕非親厚。“蕭拂一面說,一面有些納悶地瞧着他的神色,待要住口,又覺得有些話不能不提醒他,只得硬着頭皮道:“就算她現在喜歡你,你覺得她的喜歡有幾分是真,有幾分是利用,還有幾分是迫不得已?何況打小兒起,她凡事就總愛壓你一頭,她的這幾分喜歡難說不是一時的新奇和征服,到時候她該做的做了,抽身一走,別只留你一人在這兒暗自神傷。”

謝瑾聽他說完了,只微微一笑,未置一詞。

他仰頭将那杯中殘酒一飲而盡,澀酒入喉,微微紮着五髒六腑,最初的酸澀過後,卻又有一抹回味無窮的甘甜在胸腹間蕩開,四肢百骸都升起一股暖意。

蕭拂長嘆一聲道,“防人之心不可無,凡事都要給自己留些退路,我是怕你一頭載進去,你覺得我話說得難聽也罷,覺得我在挑撥離間也好,橫豎我就這句話,雲隐,你身上的擔子很重,自己心裏得有個成算才行。”

謝瑾慢慢放了酒杯,點頭道:“我明白,多謝王爺提點。”

蕭拂說罷,自覺了卻了一樁事,這會兒有點意興闌珊起來,“罷了,說多也沒意思,天色也不早了,你回去吧,你早走我也好早聽曲兒。”

他忍不住一笑,打量謝瑾一眼,“年歲長了不少,這木頭似的沉悶性子也不見緩,我怎麽就有你這麽個兄弟?”

謝瑾便也笑了,躬身告退,“那我還是趕緊走了,不耽誤王爺聽曲兒。”

蕭拂嘴裏有一句沒一句哼着小調,揮揮手讓他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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