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良辰景(3)
謝瑾一條手臂橫在她腰間,把人摟在膝上,另取了一張熟宣,就着手中湖筆,刷刷勾了幾下,畫了一個身披戰袍的姑娘,她東倒西歪地靠在帳內的塌上,腳下還跌着一個酒杯,憨态可掬,醉意縱橫,那神态竟是活靈活現,惟妙惟肖。
沈荨去擰他的手臂,“我有這麽醜麽?”
謝瑾笑而不語,在畫的右上角寫道:“豪氣沖雲開,對酒三千軍,更盡鼓收行猶癫,醉卧孤燈帳。”
沈荨搶過那只筆來,蘸了墨汁,在右邊帳簾處畫了一只烏龜,形态栩栩如生,正縮着腦袋往帳外爬。她笑着端詳了兩眼,揮毫在左下腳寫了後半闕詞:“鐵甲裹肚腹,殼厚半寸金,橫眉冷面聲勢虛,獨走寒坤道。”
她擱了筆,這才笑嘻嘻地瞧了瞧臉色很難看的謝瑾,小心地把紙上的墨汁吹幹,笑道:“這個我可得好好收起來。”
謝瑾氣得一把将人抱起來,走兩步橫着扔到床上,壓上來恐吓道:“聲勢虛?你說誰聲勢虛?”
沈荨笑盈盈地圈着他的頸脖,“我是說烏龜,又沒說你,有人要自認是烏龜,我也沒辦——唔——”
未說完的話叫人堵了回去,西窗燭明,一帳春生。
這日謝瑾果然帶了兩個騎兵營去扶鸾後山跑山,沈荨把陳吏目叫到自己帳裏,把謝瑾撥給她的一千八百名士兵名冊一起過了一遍。
陳吏目出去後,正好朱沉進來,沈荨收拾着案上的文書,低聲對她道:“咱們在西涼沒被沈淵拔掉的探子,如今可以去聯絡了。”
朱沉道:“不如再等等,将軍這回差點露了行跡,太後疑心都還未除——”
沈荨搖頭,“這事我不想拖久了,如今我在上京不好查,只能在西涼那邊多下功夫。沈淵這幾日,想必正為了皇上要撤四萬兵馬下梧州屯田的事傷腦筋想對策,咱們瞅着這個空子先把人聯絡了,再說西涼那位送親使鄂雲大概也快回去了,得盯着他,看他平日裏來往密切的人都是誰。”
朱沉想了想,“行,那我這就去辦。”
沈荨囑咐道:“若是摸到情況了,叫他們先不要輕舉妄動,等我去了騎龍坳,聯絡更方便些,到時再來商量着辦。”
午時沈荨去謝瑾大帳,人還沒回來,祈明月掀簾進來,行禮道:“沈将軍。”
“咦,”沈荨笑道,“你沒跟謝将軍去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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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清風去的,”祈明月道:“剛接到華英公主送來的帖子,是給謝将軍和沈将軍的。”
沈荨接過來将帖子打開瞧了瞧,埋怨道:“知道咱們軍務忙,還來添亂,不就今年最後一次秋獵嘛,有別人去替她撐場面不就行了。”
祈明月見她不回應,躊躇着說:“送帖子的人還在外頭等着,要得了回話才走,他說不必謝将軍和沈将軍兩人都去,去一個就成。”
沈荨嘆一聲,道:“行吧,那就說謝将軍脫不開身,我到時候準去。”
祈明月笑道:“是。”
他走了沒多久,謝瑾掀簾進來,手裏捏着一封軍報,臉上神情頗有幾分嚴峻。
“怎麽了?”沈荨站起身來。
謝瑾将那軍報往她手中一遞,道:“你瞧瞧吧。”
軍報是北境軍在樊國的探子加急送來的,樊國國內剛發生了一場政變,巴音王朗措殺掉自己的哥哥奪取了國內政權,接着又吞并了北邊幾個零星的游牧民族部落,樊國的局勢版圖再次生變。
“這位巴音王可是個好戰的,以往仗着手下的十萬精兵鐵騎,沒少和西涼發生沖突。”沈荨蹙眉道。
“你再往下看。”謝瑾道。
沈荨把後面一張信紙拿到前頭看了看,心往下一沉,“西涼遣了使臣去朝賀巴音王?”
謝瑾提醒她,“現在不是巴音王了,是樊國皇帝。”
沈荨擡起頭來,兩人對視片刻,謝瑾嘆一聲,“我以前跟朗措交過手,這位可是個硬茬,他手下的十萬鐵騎彪勇兇悍,戰力非凡,只是以往他一直被前樊王壓着,讓他去攻打北邊,現在可不一樣了,而且若是這次他和西涼聯起手來……”
他停住沒說,眉心慢慢擰了起來。
沈荨想了想,道:“要不去跟太後和皇上說一說,冬祭咱們就不參與了,早日把這批新兵帶去北境。”
謝瑾慢慢搖頭:“太後定下來的事,哪能輕易就推翻?我若去說了,定要安個草木皆兵,藐視祭天盛典的名頭,何況我瞧你現下在太後那大概也說不上什麽話,就別去惹人煩了。我問過禮部,祭天需要我們出八千士兵充入儀仗,剩下的四千士兵可以先帶去北境,我留下來,你先帶人走,不管怎麽說,早些準備着沒有壞處。”
沈荨颔首,“行。”
謝瑾注視她片刻,自腰上摸出一枚鑰匙遞給她,“以往的軍情軍報,都在案下的抽格裏。”
沈荨接了鑰匙,笑道,“這可是謝将軍自己給我的,我沒想要插手哦。”
“大敵當前,”謝瑾無奈一笑,“還說這些話幹嘛。”
他端了案上的茶盞喝了一口,“營裏操練你先看着,我這就去兵部跟趙尚書說一說,晚上再與府上幾位師爺聊聊,正好就在松淵小築歇了——算算時日,三弟的功課也該考教考教了。”
沈荨幫他解下铠甲,道:“你去吧。”
謝瑾進內帳換了衣服出來,又問她:“你今兒回府麽?”
沈荨很幹脆地說:“事多,不回去。”
“為何?”謝瑾奇道,“事情再多也辦不完,一晚上的功夫你又能多做幾件事?”
沈荨笑着搖頭,瞥他一眼,“你管我。”
想來謝思今晚會瞅着功夫挑戰他大哥了,她這煽風點火者還是先避一避比較好。
謝瑾欲言又止,最後道:“那好吧,我走了。”
他走後沈荨把抽格內的文書大致過了一遍,出了一會兒神。
其實她也知道,謝瑾留下來的東西都是經過篩選的,真正重要的東西即刻便燒毀了,但即便如此,心下還是頗感欣慰。
整個北境線的軍防大網在她面前徐徐展開,北境西起騎龍坳,東至暮河灣,除了中間的望龍關,萬壑關和獒龍溝也是極重要的軍事要地,也是敵我雙方發生沖突的主要位置。
八萬北境軍的主力都安置在了這三處,望龍關放了三萬兵力,萬壑關和獒龍溝各是一萬八千,剩下的一萬四千人,除了騎龍坳占去了八千,都零零散散分布到了其他小規模的邊境要塞上。
如今謝瑾人在上京,望龍關大營由崔宴坐鎮,獒龍溝是謝宜駐守,這兩人沈荨都很熟悉,防務向來做得無懈可擊,即使新兵一時沒補充到位,想來短期內問題應該不大。
萬壑關和騎龍坳的守将她卻不太熟悉,應該都是新近提拔起來的,她先行前往,應該便是先補充這兩個地方的兵力。
形勢雖嚴峻,但看到整個北境線具體防務的安排布置,她倒是把心放回了肚裏,謝家到底是多年鎮守邊疆的國之幹城,行兵布防都很老練,方方面面都安排得滴水不漏,當然,若是北境軍兵力編制能再擴充一些,就更有備無患了。
而如果西涼國與樊國結成同盟,騎龍坳在其間的軍事作用會更為突出,沈荨思索了一陣,讓人把顧長思和李蓁方平都叫了進來,讓他們先帶着那一千八百名騎兵加緊操練。
這一千八百人因要撥給沈荨,沒有劃進輕騎營和重騎營,但都給配了營裏頭等的良種戰馬,可見謝瑾對騎龍坳的重視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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