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簾風動(3)
鋪着長絨毛毯的車廂寬大奢華,坐好幾人都綽綽有餘,中央還擺着一張小幾,角落裏置着炭盆,兩名侍女正在給華英公主的雙腳指甲塗蔻丹。
華英公主命人給沈荨也脫了靴子,親自遞了一小匣子的瓶瓶罐罐到她面前,“你挑個顏色。”
沈荨随手拿了一個小罐子,擰開看了看,“就這個吧。”
一名侍女接過去,拿小刷子先仔細往她手指頭上的指甲塗色。
“這個顏色不錯,”華英公主一面打量着,一面笑道:“怎麽,今兒下午把你從軍營裏接了出來,耽擱你的事兒了?”
“沒有,”沈荨道:“不過我家主帥只準了我兩天假,我今兒來了,明兒的晚宴就不參加了,上午打完獵就走。”
“這可不行,明兒的晚宴才是正戲,”華英公主道,“回頭我去和謝将軍說。”
她這麽一說,沈荨也就不好再反駁,半阖了眼倚在塌上,侍女已将石榴紅的鳳仙花汁染完了她十個手指甲,随後又将她的腳放在膝頭上細細地塗腳指甲。
華英公主打量沈荨兩眼,“怎樣,新婚感覺如何?”
“不如何,”沈荨道,“也就那樣。”
華英公主撲哧一笑,“什麽叫就那樣?到底就哪樣?”
沈荨偏頭過來睨她一眼,“打聽這麽多做什麽?”
“我不過是想着你孤身多年,好不容易成了婚,關心一下你罷了。”華英公主慵懶地支着胳膊,杏面桃腮,微施粉澤,一雙桃花眼如煙似霧地睇過來,“我告訴你,明兒的狩獵,你一定得贏,我準備了一份別致的獎品……”
“是什麽?”沈荨打起精神問她。
華英公主神神秘秘地說:“想知道就去贏啊,這回的獎品從頭到尾不會公布,晚宴後送到你手裏,總之一定适合你。”
沈荨不怎麽感興趣地說:“軍務忙,我真不想待到明兒晚,再說不就是喝酒麽?酒喝多了也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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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沒意思?”華英公主睨着她,“酒好啊,有時候只需幾滴,膽也壯了,興也助了,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百無禁忌,那滋味才是妙呢。”
沈荨沒說話,只笑了笑。
華英公主很熱心地湊過來,拿胳膊肘往她肋下撞了撞,“哎,人現在已經是你的了,你倒是說說看,謝将軍怎麽樣嘛?行不行?”
沈荨白她一眼,“好啊,原是想打聽這個——不告訴你。”
“你不說我也知道,”華英公主直起身子,暧昧地笑了一聲,“謝将軍人是長得好,身段也漂亮,可總一副波瀾不興,沉悶古板的樣子,哪裏會真疼人?不瞞你說,這次的獎品我可是專為你準備的,保準叫你永世難忘。”
沈荨吹了吹額前碎發,勉為其難地說:“行吧,你這番盛情,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華英公主大喜,“這才對了嘛,哎,你說,要不今晚叫侍衛們去多捉些獵物,明兒瞅那好走的路放出來,免得大夥兒獵不到掃興。”
“這倒是個好主意。”沈荨笑道。
說話間車輿漸漸慢了下來,沈荨撩開車簾,只見馬車徐徐轉過一道急彎,前頭群峰環繞間漸漸現出一塊開闊的平地,此時如彤晚霞墜在山峰頂上,落日秋山,雲暮空谷,倒真有一番別致的壯闊之景。
馬車加快速度,一路往山谷盡頭的行宮駛去。
早有不少宮人候在行宮外,華英公主攜沈荨下了馬車,親自把她送入一間雅苑,笑道:“今晚陸陸續續就有人來,我就不陪你了,你早些歇息,養好精神,明兒放開了玩兒。”
沈荨送公主出了小苑,回身将大門一關,吩咐朱沉,“把這屋子都仔細搜一遍。”
朱沉不待她說,早已行動起來,兩人一同在屋裏細細翻查,連香盒裏的香也一塊塊拿出來嗅。
朱沉取了包袱中的兩個水囊出來,道:“将軍這兩日将就些,就喝咱們自己帶的水,幹糧也湊合吃。解酒解毒的藥丸我帶了些,可就怕是沒見過的東西。”
沈荨贊了一聲,“你倒是越來越仔細了啊。”
朱沉嘆道:“他們想怎麽算計将軍,咱們心裏大致也有個數,可惜又不能不來。”
沈荨道:“沒事,我小心些便是——你晚上瞅個機會,去問問那臉兒圓圓,嘴角有顆美人痣的侍女,看能不能打聽到公主備下的獎品是什麽。”
朱沉“嗯”了一聲,出了門到院子裏去查看那池子溫泉。
這間雅苑雖小,統共也就兩間屋子,但內中陳設精巧別致,不過分奢華,處處透着雅思奇趣,尤其是外間窗下的書案椅子造型奇特,配着架上的盆景和窗下梅瓶內的插花,清澹秀韻,脫俗雅致,若不知曉牆角一排架子上的東西,還當真是個修身養性的好居所。
方才翻查的時候沈荨已經看過,架上那一排匣子裏,裝的都是一些助興用的東西,應有盡有,最下層一個小小匣子裏放着一排瓷瓶,裏間拔步床邊的衣櫥裏挂着數件薄如蟬翼,奇形怪狀的紗衣,極盡香豔之能事。
沈荨不覺嘆了一聲,按了按太陽穴,推門走到後院。
與屋子相比,這後院倒是甚為寬敞,佳木青竹,秀山香亭,一株高大的槐樹下還有一架鳥巢似的秋千,假山邊的溫泉絲絲縷縷冒着熱氣,庭院四處都置了精巧的紗罩花形宮燈,就連池面上也飄着幾盞,泉邊墊了厚厚的絨毯,可坐可卧。
沈荨再嘆一聲,見朱沉正往外走,叫住她道:“罷了,不用去打聽了,華英公主準備的什麽禮物,想也想得到。”
朱沉也是心知肚明,默然一會兒,問:“那怎麽辦?”
沈荨面上現出一股惱意,發狠道:“怎麽辦?卸了臂膀扔出去,敢叽歪就廢了他。”
是夜幽簧拂窗,月光如銀,沈荨躺在那架寬大的拔步床上,怎麽也睡不着。
這床四周的雕花架子中嵌了數面鏡子,雖然她把帷帳放了下來擋着,但總覺得心頭發毛,何況身下的墊子也不知是什麽軟塌塌的材料做成的,動一下就陷一下,她向來習慣了軍營裏的硬板床,翻來覆去好一陣子,幹脆卷了被子到庭院裏的溫泉邊躺下來。
庭院四周圍着高高的院牆,牆外大樹繁茂,枝葉濃密,幾乎合抱進來擋住了天空。環境的确靜谧,只是這會兒隐隐聽得外頭有喧嘩之聲,算下時間,趕在城門關閉前出來的人這會兒正好到達。
沈荨微閉着眼,突覺頸後寒毛凜然而豎,正屏息凝神間,只聽“啪嗒”一聲,樹上扔下來一樣東西,正正好落在她身側,院牆外樹影搖曳,只一會兒又沒了動靜。
沈荨瞧着那東西半天沒動,歪在屋裏貴妃塌上的朱沉早已起身,手握長劍一臉警惕地隐在門後,沈荨道:“行了,沒事,你出來吧。”
她坐起來,将那包東西拿起,剝開外頭的牛皮紙,拿出竹筒內的一封書信。
朱沉走過來,兩人就着泉邊燃着的宮燈往那信紙上看去。
紙上畫的是一幅簡易的地圖,從圖上看來,起點正是她們這間小苑,路線七拐八繞,中間還有一段密道,終點是行宮另一端邊上的一處院落。
地圖邊只寫了一行字:“飛月樓畔,行蹤已露,君之所思與吾不謀而合,請前往此處,共商大計。”
沈荨面色不定,沉吟片刻,掀開被子坐起身來,朱沉一把按住她,“将軍!”
沈荨道:“我去瞧瞧。”
朱沉急道:“不行!連太後都不肯定那晚是不是将軍,這次可能又是圈套,您一去就坐實了!”
沈荨搖頭,“飛月樓那事,可能本就是這人設的圈套,一開始就是沖着我來的,太後那邊盯着鄂雲所以不确定,但這人也許從頭到尾盯的都是我,我去不去都是一回事。”
說話間沈荨已走入屋內,披了外袍穿了長靴,她往靴子裏插着匕首,腰帶裏也插了一把,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倒要去看看這人有什麽話說。”
她瞅了朱沉一眼,又道:“怕什麽,他要治我的話早就治了。”
朱沉疑惑:“将軍莫非知道這人是誰?”
沈荨點頭,“我琢磨來琢磨去,多半就是他了,八九不離十。”
朱沉神色稍緩,這才道:“那我和将軍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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