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檀香盡(2)
不多會兒風來雲散,璧月初升,人也都陸陸續續到齊了,歡聲笑語中佳夜盛宴徐徐拉開帷幕。
華英公主坐在皇帝和宣陽王下首,笑道:“這晚宴上的酒年年喝,今年再這般喝可就不太得勁兒了,皇妹不才,想了個新鮮的法子助助興,兩位皇兄斟酌斟酌。”
蕭直笑道:“說來聽聽。”
蕭拂也莞爾一笑:“五妹妹向來最有主意,想來一定很新奇。”
華英公主目光從宴席上幾排打扮得花枝招展,方桃譬李的女賓們身上掃過,又瞧了瞧另一邊神态潇灑,目光卻很熱烈的男賓們,笑着如此這般地說了幾句。
蕭拂撫掌大笑,“妙啊,妙啊,又應景又有趣,皇妹這主意甚得我心,不知我能不能參加?”
華英公主笑道:“當然。”
蕭拂皺了皺眉頭,“就是這身衣服不方便,我去換一換。”
蕭直身邊的瑜昭儀嗔了一句,“皇上不去換衣服麽?”
蕭直将她腰肢一攬,笑道,“朕有了愛妃,哪裏還需如此多事?”
宮人們得了令,捧了托盤往女賓席上過來,請每位女賓将一件貼身飾物取下放入托盤內。
聽了宮人的解釋,衆女紛紛嬉笑着,或拔下頭上釵環,或解下腰畔香囊,大大方方地放入托盤內。
輪到沈荨時,她巋然不動,冷聲道:“沒有。”
宮人賠笑說:“公主吩咐過,每位貴客都得賜一件東西,什麽都行。剛皇上也發話了,說今兒百無禁忌,不必有什麽顧慮,若是不願東西留在對方手裏,對方會原樣奉還,只需對飲三杯便行。”
沈荨無奈,心中翻了個白眼,将頭上的紅色發帶取下,丢在托盤內。
宮人們把一盤盤琳琅滿目的東西托着,拿到篝火外早已搭了高架的射圃內,将一件件飾物挂在架子上的玉牌下,又拿碳筆在玉牌上寫了飾物主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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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英公主命人在射圃內架起火把,笑道:“規矩大家都知道了,所有參與射璞的人箭上都刻上自己名字,射到哪塊玉牌,便能得到玉牌下的那件飾物,呆會兒咱們開席後,還能和飾物的主人共飲三杯。不過若是飾物的主人要拿回東西,不能拒絕。”
換了衣裳挽着弓箭過來的男賓們一個個早已摩拳擦掌,躍躍欲試,聞言齊聲哄笑不已,華英公主道:“每人有三枝箭的機會,三箭都沒射中的,今兒自己去一邊喝獨酒,若是一兩箭便射中了的,不許多射。”
她說完,招呼那邊的女賓們過來觀看,衆女嘻鬧着三三兩兩圍了過來,莺莺燕燕地共同擠在射圃邊上,個別女子暗暗叫了下人去給心上人通氣,那邊也有男賓遣人過來找女賓們詢問,生怕射錯了東西。
射圃周圍熱火朝天,霎時忙亂成一團。
參與秋獵的男賓們多是世家子弟,騎射都不在話下,不一會兒,架上挂着的玉牌就給射走了小半。
華英公主瞧着沈荨那根發帶周圍零落的箭矢,看了看一旁抱臂看熱鬧看得很高興的沈荨,問道:“怎樣?好玩麽?”
沈荨點頭笑道:“還行。”
眼見又一支羽箭照着發帶上的玉牌射過來,險險釘在旁邊,華英公主一臉期待地說:“哎,不知道呆會兒哪位能有幸與沈将軍共飲三杯?”
別家女子的飾物不提,沈荨這枚發帶卻是很多人都認得的,在場也只有她一人才帶了這東西,能得到這位女将軍的一件飾物,又能與她共飲三杯,個別暗地裏仰慕她,又沒什麽膽量去跟她說話的青年還是很心動的。
夜風穿梭,高架上的玉牌陸續被射走,衆人正看到熱鬧處,射圃外忽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接着火光一黯,一枝黑羽箭穿雲破石,以崩山裂岳之勢追風逐電而來,“嗖”地一聲從衆人頭頂上飛過,正正釘入沈荨那枚發帶上的玉牌,玉牌頓時四分五裂,巨大的沖勢下,木架子也咯吱咯吱搖晃着,翕開了幾絲裂縫。
箭矢頂端的黑色羽簇尚在不停振顫,插在旁邊入木不深的幾枝羽箭接二連三被振落下來。
利镞穿骨,驚沙入面,帶着戰場上烽火連旌,血刃封喉的孤絕殺氣。
衆人屏息,齊齊往射圃圍欄處看去,只見光火之外,一人一馬正踏着月光碾塵而來。
馬上之人玉面修容,凜如霜雪,秋末冬初的夜晚,所有人都穿着薄襖,他仍是一身玄色單袍箭服,腰上束着寬甲革帶,襯得身線極之鋒凜漂亮。
他一箭射出,仍然單臂挽着一張重弓,确認那一箭正中目标,方才輕舒長臂,将弓重新背回背上。
射圃內猶如炸開了鍋的沸水一般翻騰不休,華英公主的嘴張成了一個大大的圓形,驚嘆道:“不愧是謝将軍!”
沈荨也吃了一驚,摸着下巴道:“這人怎麽也來了?”
人堆裏的簫拂将手中弓箭一丢,埋怨道:“這還叫別人怎麽射?”
謝瑾馳過射圃圍欄,到了人群近旁方才勒緊缰繩,抿緊了唇翻身下馬。
早有侍衛取下那枚發帶,上前交予他。
謝瑾接了,目光往邊上掃過來,落定在沈荨身上,沈荨笑盈盈的,朝他豎了個大拇指。
謝瑾微微一笑,将東西收進懷裏,先去拜見皇帝。
這時祈明月才騎着馬從後頭趕來,沈荨喚來朱沉,讓她領着祈明月,把謝瑾的東西拿進雅苑。
宣昭帝把謝瑾留着說了好一陣子話,他過來時這邊的酒宴已開,射中了玉牌的人頭三杯酒都已喝完,有的已經攜了人去一邊的游戲場玩耍,篝火邊留着喝酒吃肉的人并不多。
謝瑾走到沈荨案前坐下,沈荨早已斟滿了酒等着,華英公主陪坐在一邊,打趣道:“你兩個要對飲什麽時候不行,非要搞這麽大陣仗,謝将軍也真是的,機會留給別人不好麽?別這麽小氣。”
沈荨心下頗有些得意地說:“他喜歡,你管得着麽?”說罷拿起酒盞朝着謝瑾一舉,自己仰頭一口氣喝幹。
謝瑾也喝了,拿過酒壺将兩只酒杯的酒滿上。
沈荨睨着華英公主,故意道:“怎樣,剛不是要送人來麽?你倒是叫他來呀!”
華英公主道:“這不都已經來了麽?”
沈荨一愣,華英公主笑道:“知道你們兩個都一心撲在軍務上,我不那麽說,謝将軍怎會趕着過來?怎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
沈荨與謝瑾對看一眼,謝瑾回過味兒來,忙道:“多謝公主。”
華英公主瞟了瞟沈荨,對謝瑾道:“她好狠,剛還跟我說人來了,就卸了他的臂膀,還要廢了他……你小心點。”
謝瑾不由一笑,回答道:“多謝公主提醒,我會小心。”
華英公主撣撣裙擺站起來,“行了,你們倆慢慢喝,喝多少多行——我去瞧瞧其他人,大皇兄好像沒射到玉牌,也只有我去陪他喝酒啦。”
沈荨這才轉向謝瑾,“你怎麽來了?營裏這麽多事,何苦呢?就算你不來,我也能應付的。”
“怎麽應付?”謝瑾笑道:“卸了人的胳膊,把人廢了麽?”
沈荨哈哈一笑,沒說話。
“喝酒吧,沈将軍,”謝瑾把酒盞推過來,“我可是馬不停蹄地趕了兩個時辰山路,好不容易才搶下這個機會。”
夜深了,蒼穹之上星月交輝,山谷中呼嘯往來的寒風越發猛烈,刮得篝火忽明忽暗。
這場深山環峰間的露天盛宴已近荼蘼,氣氛高漲到極致,只是此刻喧嚣沸語似乎都離他們很遠,像是不時往這邊撲來的火舌,只忽忽一瞬,焰尾便被風刀驅趕殆盡。
沈荨舉着酒盞正要說話,一陣狂風掠過,她額前頰畔的亂發被吹得擋住了眼睛,謝瑾俯身,替她撥開那作亂的發絲,正對上她清澈而明亮的眸光。
他心旌搖曳,探入懷中摸出那枚紅色發帶,将她身子扳過去,慢條斯理地将發帶重新系好。
沈荨擡手到腦後摸了摸,轉過身來雙手高高舉起酒杯,笑道:“謝将軍,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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