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不是很正經的戰鬥
顧飛雨感覺腦袋裏嗡嗡作響,還有些耳鳴。她實在想不通,為何有人說話聲音如此正常,開口一唱就像變了個嗓,聲音又尖又長,每一個音調都扭曲得顫抖,別說是鬼哭狼嚎不堪入耳,這簡直是催人去投胎。
紫衣人似乎終于唱得滿意了,清了清嗓子,滿眼期待着看着顧飛雨,明顯是在等她的評價。
“呃……”顧飛雨心想自己正有求于他,要是說實話将人氣走了怎麽辦,便搜索枯腸編出了些吞吞吐吐而委婉的話語,“閣下的歌聲,呃,可謂劍走偏鋒獨樹一幟,此境界,叫人兩腿戰戰,想來,想來他人定是拍馬難及……”
紫衣人一臉欣慰,開懷道:“沒想到姑娘你這麽年輕,就有如此欣賞造詣,終于有人能聽懂我了。”
顧飛雨心累地抹了把臉,道:“你說過你可以幫我。”
紫衣人笑道:“當然,可以為你指明方向。”
顧飛雨跟着紫衣人鬼鬼祟祟來到一個店面附近,只見其中人來人往,藥味四溢。
顧飛雨好奇道:“這好像是洛二叔雇的一個臨時醫堂,你帶我來這兒幹什麽。”
紫衣人指着其中一位端着藥往外走的大夫,道:“很簡單,一般人療傷治病都是自己過來,而這位大夫卻将藥往外送,這是為什麽呢?只能是病人不方便動身出門了。”
“原來如此,這藥一定是送給衛大哥的。”顧飛雨恍然大悟,“我之前怎麽就沒想到呢。”
紫衣人望着顧飛雨,展露的笑意中隐隐帶着一種慈藹,就像看着隔壁家的傻孩子:“那接下來,就靠你自己了,畢竟我可沒義務陪你。”
顧飛雨一路飛檐走壁跟着大夫來到一間較為幽靜的客棧,像只潛伏在房頂的貓。待人進了一間屋帶上房門,她才落下來,小心翼翼劃開一個口子朝裏望去,只見床上果然躺着一個人。
還沒看清那人的面貌,一陣慌張的腳步聲從耳邊傳來,原來是送水的丫鬟看見顧飛雨一時失色,亂了腳步。
顧飛雨在丫鬟喊出聲前先敲暈了她,且端穩了水。她先将水盆放在地上,将丫鬟拖到轉角的隐蔽處,再回到原地,端起水盆,深吸一口氣,推門進了屋。
“大夫,水來了。”
“什麽?我沒有要……”大夫回頭的瞬間,顧飛雨将他擊暈,拖着他倒下的身體放在一邊。
顧飛雨視線往床上一掃,發現躺着的并非衛殊行,而是柳雲生。
“柳少俠,柳少俠,醒醒,醒醒。”顧飛雨去搖他的肩膀,未果之後拍拍他的臉,還是未果。
顧飛雨扶着額頭,覺得腦殼疼:“怎麽能睡得這麽死,難道被下藥了麽……”
她看了一眼桌上還原封不動未喝的藥,嘆了口氣,暗自嘀咕:“普通藥效應該不能持續那麽久,新藥還未進,應該是能醒的。”
顧飛雨爬上床,跪在柳雲生身邊,兩手抓着他的肩膀将他上半身拉起來,輕輕道一句:“得罪了。”然後立馬松開了手。
突如其來的下墜感讓柳雲生驚恐地睜開了眼,深深呼吸了幾口氣,同顧飛雨面面相觑。
顧飛雨聳了聳肩,攤開手:“誰能想到你輕功這麽好,也怕在夢裏摔死呢。”
柳雲生眉頭皺了皺,扶着頭撐床坐起,剛恢複意識還有些恍惚:“……我,我這是在哪,衛,衛兄呢?”
顧飛雨拍拍手,跳下床:“我也不知道啊,洛二叔之前還跟我說你們不在這,幸好我沒信他。”
她又環顧了一圈屋子:“這麽好的房間,我還以為他會給衛大哥住呢。”
柳雲生下床,起身之時稍有趔趄,走幾步穩住了身子。這時,屋外不遠處傳來腳步聲,顧飛雨連忙扶住柳雲生,輕聲道:“有人來了,我們得趕快走。”
衛殊行閉目倒在牆邊,大夫将其身子扶正,靠在牆邊,周圍還站着三個拿着刀的大漢。
“這個脈象……太奇怪了。”大夫一邊為衛殊行把脈,一邊撚着胡子,白眉緊蹙,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
王君昱看見另一邊圍了那麽多人,嘴便不想閑着,吹了聲輕浮的口哨:“喂,我的傷也挺重的,等會兒替我也看看,如何?”
王君昱顯然吸引了三個護衛的注意力,其中一個走過去,直接給了他一拳,惡狠狠道:“閉嘴,混賬。”
衛殊行突然睜眼,一個胳膊肘将大夫撞暈,緊接着從地上揚起一把碎沙迷住眼前兩人的眼,再起身摁住兩人的腦袋朝裏互相一碰,松開手任人倒下時,順便勾出其中一人腰間的刀,手指将刀柄轉幾圈将其握穩,刃端指向朝他撲來的最後一人。
然後那人摔了一跤。
“……”衛殊行一腳将其踩暈,看向王君昱抽回去的不安分的腿。
“呃,不用謝?”王君昱挑了挑眉尾。
衛殊行緊抿着唇,默不作聲,神情格外緊繃,拎着刀推開鐵門就往外走。聽到門外傳來的铮鳴打鬥聲,王君昱聳了聳鼻,自言自語嘆了口氣:“好吧,你沒想謝我。”
囚室外還有一堆護衛,衛殊行也沒怎麽使過刀,昏昏噩噩砍傷了幾個,然後被一個壯漢從後面抗起扔了出去,直接撞斷了不遠處支棚的木頭柱子,寬大的草棚頂從中斷裂發出一聲巨響,嘩然落下,掀起大片黃色的揚塵,木桌瓷碗酒瓶脆生生碎倒了一地,甚至壓住了好幾個人。
因為這聲高調的響動,周圍突然吵鬧起來。衛殊行咳出一口血,扶着胸前想掙紮着起來,卻感覺身體像塊破碎的泥瓷,怎麽也使不上力,傷口拉扯着肌肉,倒是給了他些許活着的痛感。
柳雲生和顧飛雨被響動吸引過來時,衛殊行正被人架着往囚室的方向拖。
“什麽?他居然還真在這裏!我們……”顧飛雨回過頭,發現柳雲生不在了,再往前面一看,柳雲生已經将衛殊行旁邊的人撂倒,扶住了衛殊行下墜的身體。
顧飛雨只得跟過去,一手拿着天節劍,一手幫忙扶住衛殊行,道:“所以我們有什麽不愚蠢的跑路計劃嗎?”
柳雲生目光注視前方,咬牙道:“随機應變。”
顧飛雨擡眼,看見朝他們沖來的增援,撇了撇嘴,無奈道:“下次你可以直接一點,說沒有。”
“扶着他,跟在我身後。”柳雲生說着就松開手,擋在他們面前,從袖子裏掏……什麽也掏不到。
顧飛雨将衛殊行的整個胳膊抗在肩上,整個人被壓得像棵沉重的稻谷。她嘆口氣:“看來随機應變的難度增加了,似乎你的扇子和糊臉丸都不在身上。”
柳雲生面色鐵青:“你不用特意說出來,——還有那個不叫糊臉丸。”
刀劍冷鋒向柳雲生斫來,柳雲生一邊躲閃,一邊尋找破綻,伸出手指封住了好幾個人的穴位。他環顧四周,近處沒有樹,也沒看到可以用的殘枯敗葉,只好湊合着用一些地上的碎沙,來造成一些不輕不重的阻礙。
顧飛雨望向手中的劍,喊道:“你要不試試天節劍,起碼看上去吓人一點。”
柳雲生接過顧飛雨扔來的劍,可能是姿勢不太對的緣故,劍拔到一半差點被它的銀刃閃瞎,索性不拔了,掄起整劍帶鞘地朝撲來的人腦殼上砸去,直接砸暈。
“呃,……這個使用方式,非常斯文,簡直就是幫這把劍改邪歸正。”顧飛雨評價道。
柳雲生一邊對付敵人一邊道:“你以前話也這麽多嗎。”
“局勢太刺激了,說說話緩解一下氣氛。”
“那如果我們被洛九淵抓進牢裏被綁着排排坐,希望那時候你也有心态來緩解氣氛。”
顧飛雨望向遠處:“……你的如果很快要成為現實了。”
柳雲生看見不慌不忙出現的洛九淵,心情跌到底谷,朝顧飛雨問:“到這個鎮子,你難道是一個人來的嗎?”
顧飛雨想了想,突然一拍腦袋:“不是啊,還有莫四叔!”
柳雲生像是抓住了什麽救命稻草:“他人呢?”
“不知道!”顧飛雨也十分懊惱。心道,早知如此,當時就應該先去找莫行風。
洛九淵一來,其餘人全部退下了,将他們三人圍在中間。洛九淵悠悠閑閑地走到他們面前,笑了笑:“很可惜,你們四叔暫時不能來和你們見面,——他正在房間睡大覺呢。”
顧飛雨瞬間明白了洛九淵的言外之意,差點要抓狂,合着她左右提醒,莫行風還是被洛九淵給陰到了。心中不禁掀起萬丈波瀾,——那人是怎麽活到年過半百的?!
洛九淵繼續道:“能鬧出這種動靜,你們已經很不錯了,如果能聽我的話……”
他還沒說完,一塊石頭突然從不遠處屋頂上砸了下來,孤零零地在地上滾了好幾個圈。
衆人擡頭望去,只見樓雲清一副剛從刀山火海中爬出來的狼狽模樣,臉色疲憊而眼神卻堅定。
顧飛雨遲疑問道:“嗯……他能改變局勢嗎?”
柳雲生看出樓雲清狀态極差,顯然無法做到樂觀:“……能壯大我們牢房的隊伍。”
這時,樓雲清突然謙遜地稍作低頭,好像是意識到自己擋住了什麽,跨步往旁移了移,這才露出了後面的那個人。
洛九淵滿臉震驚和難以置信,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差,前一刻還是春日,立馬翻天化為寒冬。
柳雲生微微張嘴,差點驚訝到說不出話。
“師……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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