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限定花期
殺青的第二天,張哲瀚便收拾行李火速離開了橫店,甚至沒有好好告別,轉而動身去了雲南昆明。
雲南的天空有一種靜谧之美,在這片土地上就連時間都流淌得格外緩慢。或游蕩在秀美的山水間,或穿梭于古城清幽的小巷裏,又或僅僅是呆坐着感受這裏彌漫着的雲南古老神秘的氣息。
在這段時間裏,張哲瀚徹底放空了自己,不去刻意地想什麽,也不去刻意的回避什麽,就一切都順應自然,想起來便想起來了,忘記便忘記了。就在這閑适安逸中,張哲瀚才慢慢地從《天涯客》、從周子舒中走出來,龔俊每天發來的消息,或問候、或打趣,劇中因為周子舒受的傷,都被劇外的龔俊治愈了,這份溫情也讓他慢慢的遠離那份撕裂靈魂的孤獨。張哲瀚看着身上這件情侶裝,不由得挑起嘴角,原來這份溫暖一直都在,原來我這樣憂郁感性的靈魂,也會在遇到一個樂天派之後脫胎換骨。
旅程過半,張哲瀚的心情也慢慢好了起來,會随手拍下好看的雲朵,也會拍下透過樹葉下的那一縷陽光。其實拍什麽都好,哪怕是路邊的一朵小花、一棵小草,他都可以分享給那個人,那個人也會不厭其煩地和他就這一朵小花、一棵小草讨論半晌。原來,愛情的美妙,是在37℃的心髒中感受彼此的溫情,和愛人分享那些生活的點滴,和愛人一切體味這大千世界的美好。
龔俊,我好幸運,可以遇見你,可以愛上你!
結束了旅行之後,張哲瀚便開始籌備他的首唱會了,首唱會的主題是——我遇見我。在一次采訪中,雖然是主持人提到的流程,但張哲瀚依舊對着鏡頭,格外深情地隔空邀請龔俊:“龔俊,你不是說要幫我寫歌做專輯嗎,現在不要求你那麽多啊,十八號記得來異空間我的首唱會現場啊,就夠了。如果不來怎麽辦,不是…來了是第一步,第二步如果不會唱我的歌,那是不是得發個微博,道個歉什麽之類的。”
這是張哲瀚第二次在公開場合邀請龔俊,他知道龔俊顧及的事情,他明白龔俊的為難,但是張哲瀚仍舊希望自己推他一下,讓他不要那麽自卑,讓他勇敢一點。他還記得當時和龔俊說“俊俊,還記得殺青前我給你聽到那首歌嗎?到時候首唱會的時候,我會唱那首歌,你到時候會來嗎”時,他的模樣,帶着窘迫,也帶着無奈,縱使自己一遍一遍地告訴他自己不在乎兩個人這些所謂的差距,可龔俊仍舊是帶着拒絕,這場争論最終以“你決定吧,但是我希望你能來,我也一定會等你來”結束。
張哲瀚用隐晦的文字介紹着這張專輯,引用柏拉圖《會飲篇》的故事,來描述這個藏在人類本來的性格裏秘密,每個人都是不完整的,對于那種完整的希冀和追求就是所謂愛情。而窮盡一生,尋找自己圓球的另一半,就是尋找靈魂的契合、尋找愛情的意義。他想用這場演唱會告訴龔俊,“我找到了我圓球的另一半,我遇見了‘我’,只是因為有你的出現。”
首唱會那天,張哲瀚帶着自己的新專輯,盛裝出席。從上場之後,他就在環顧四周,會場不大,好像一眼就能望到邊,來支持的人很多,卻唯獨沒有那個最熟悉、最想見到的身影。
上臺前,他給龔俊發了條消息“我帶着那枚屬于你的戒指,等你來,我親手交給你,別讓我等的太久”。張哲瀚低頭看了看特意的在無名指上帶了兩枚戒指,“他應該一會兒就來了。”張哲瀚在心裏這樣安慰自己,“再等一會兒,他一定來。”
時間過得飛快,張哲瀚的心也越來越沉,甚至到最後,他都控制不了自己的表情,如果不是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他都在懷疑自己的臉上是不是一直挂着苦笑,“我是覺得大家想做什麽就要去做什麽,做讓自己開心的事情,不開心的事情就不要做了,然後也不要害怕做錯,不要害怕做的不好,會被罵、或者會怎麽樣,我一直覺得,人活一次,一定要有自己的夢想,要有自己想做的事情,要盡力去做它,等以後老的時候再聊起來,我以後怎麽怎麽樣…所以很多事情我們應該勇敢的去嘗試,才會有像今天這樣呈現給大家的比較好的狀态。”
時間,一分一秒地走着,轉眼間已經過半,那個人還是沒有出現,這首歌,這首想唱給他的歌,真的,沒機會了。
張哲瀚笑了笑,也不知道是在笑龔俊的膽小,還是在笑自己,“下面這首歌,只有在現場的朋友可以聽到的,就是還沒有來得及錄,還沒來得及發,只能現場先唱給大家聽,然後就是我的一首新歌,也是我自己寫的詞,是我拍《天涯客》的時候在劇組,一些感想吧…一些生活的感想,然後記下來寫下來,這首歌叫《不說》,和上一首歌呢,其實挺連貫的,《說好了》《不說》。”曾經那份帶着憂郁的神情,一個月前那份屬于周子舒的孤獨,再次回到了張哲瀚的身上,明明站在舞臺中央,被燈光和掌聲環繞,卻顯得那麽形單只影,顯得那麽孤獨落寞。
這首《不說》唱給周子舒,而此時的張哲瀚一如那四個月的周子舒一般孤獨、落寞,眼睜睜看着愛人離去,看着剩下自己一個人。
“成年人世界盡量選擇不說
“不予評價讓自己過得灑脫
…”
“我們說好了要在一起,我們說好了要愛着彼此,我們說好了要相互扶持,我們說好了将這段感情藏匿于心,最終我們也只能達成協議——說好了不說。”
燈光熄滅,衆人散去,首唱會結束,張哲瀚看着手機中龔俊發來的那條消息“親愛的,祝你演唱會順利”,同時發來的還有兩束鮮花的照片,上面的卡片大大地寫着“龔俊祝張老師演唱會順利”。張哲瀚看着龔俊的名字,過了好久才搖着頭扯起嘴角無奈地笑了笑,向來以工作室名義不偏不倚送花的人,居然也會這般大方地寫上自己的名字,這些不同種類的花,代表着不同花語,但無論哪一種,都是他滿滿的愛,這個人其實一直用着自己笨拙的方式保護着自己。
別君河初滿,思君月屢空,時隔半月,二人再次相見。張哲瀚臨時加上的行程,龔俊從上海自駕到南京,只為了這一晚上的相見。跳脫了周子舒、跳脫了溫客行,作為張哲瀚和龔俊,認認真真地享受着愛情帶來的歡娛。難得溫存,讓二人明白了距離的意義,每一次的別離都是為了下一次更好的重逢。
天幕褪暗,月明星環。
龔俊在背後環着張哲瀚,低低地在耳邊開口:“哲瀚,未來,我希望可以和你比肩,可以配得上你。”
張哲瀚微微轉頭,看向肩頭上這張熟悉的面龐,“我從沒有想過你配不上。”
龔俊擡起手,溫柔地撫摸着懷中的側臉,指尖細細密密地劃過光潔的皮膚,最後落在那柔軟的唇上,“我知道,你可以不想,但我不能,我想為了我們的未來努力,我希望在你遇到困難的時候保護你,我想強大起來。”說完,将眼前人輕輕地轉過身,另一只手附在他的腰間,微微用力,将人攬入懷中,低頭便覆上他的唇瓣,輕輕地吸吮。
無限可能的,夜晚…
這次分別之後,龔俊的新劇上映了,作為演員,勢必要配合宣傳推廣的。龔俊一反之前的佛系營業,瘋狂的在各個平臺上積極宣傳,他希望在這部劇之後,自己的咖位能有提升和經濟實力能有提升,他希望能縮小他們兩人之間的差距,他希望自己離那道光更近一些。
可龔俊的瘋狂營業卻讓張哲瀚生出一種“自己的愛人已經不屬于自己”的恍惚,在有着千百萬人流量的平臺,自己的愛人在和別人以情侶之名遍地宣傳,而這個“假情侶”卻有着自己永遠都沒辦法看齊的地方——性別,這種大環境下的禁斷關系讓他有了深深的低落感,即使他明明知道那是假的,明明知道那不過逢場作戲。
可是,愛上一個人,就變得自私了,自私到不願意去和別人分享,哪怕分毫、哪怕假象。
明裏暗裏,張哲瀚和龔俊提了很多次,說了他“不在乎這些差距”,說了“只要兩個人簡簡單單在一起就好”,甚至也說了“我吃醋了”,可是龔俊依舊堅持認為只有咖位提升了才有資格光明正大地站在他的身邊,這份執念倒是一如往先。
他們,有了兩個人第一次争吵。
緊接着,二人都進了新的劇組,幾千公裏的距離,開始了真正的異地戀愛。
短信聽不到語氣,電話看不到表情,甚至視頻也感受不到彼此的溫度。争吵,沒有緩解,甚至還有了惡化,在兩個人都在劇組加班加點奮鬥時,連每天的聯系甚至都變成了奢望。
當張哲瀚空閑時刷到的消息,都是龔俊和另一個女孩的愛情,在那個時空裏,他們有愛,有披荊斬棘,有最終的花好月圓。張哲瀚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三十年的人生閱歷,居然會像青春期的少年一般,醋上心頭。承認吧,張哲瀚,你嫉妒的發狂!
而龔俊向來笨嘴笨舌,在這段感情中,他做的勝于他說的,可是遙遠的距離,矛盾也會一寸一寸地被放大,安慰的話語不知如何組織,明明一個擁抱可以解決的問題,卻拖了這麽久。偷閑時,拿起手機,依舊沒有他的消息,打開微信裏屬于他的界面,踟蹰再三連寒暄都不知從何時說起,最終只能悻悻地關掉了界面、放下了手機。
可放下手機,又總覺得想要和張哲瀚說點什麽,如此反反複複,便開始在小紅書上編輯了取名為“我的日常”的文案,配上自己日常的照片。就好像小孩子一般,幼稚地用自己的方式做着不知能有多少回報的讨好,似乎這樣能夠讓對方看到自己乖巧的模樣而重新理一理自己。或許,連龔俊自己都沒有發現,一直以“開心”為名的自己,這段時間居然再沒有露出過笑容,即使是拍攝風景,那天空都是烏雲密布,沒有陽光,一如他的內心。甚至,還會幼稚地發幾個故意讨好、故意示愛的視頻。可是,營業期間,點滴都會被粉絲解讀,他做的這些都被粉絲誤認為是對劇中女主的示愛。
張哲瀚看到龔俊的消息,總是一邊理性分析對方這樣做其實沒問題、自己不應該對他生氣,一邊還是控制不住自己氣鼓鼓的憋在心裏。若說兩個人關系中怒氣的爆發點,不僅僅因為龔俊的新劇将火未火,所有主創都憋着一口氣想要再沖一下,各個平臺宣傳更甚,還有單人的綜藝節目時,女主甚至給龔俊打了電話說“我好寂寞呀”,雖然大家都知道是開着玩笑,但戀愛中的人眼裏又怎會揉進沙子?
可是天不遂人願,終究是不合時宜,這部劇也依舊沒像預期的那樣火起來。反而,兩個人因為一系列的問題出現了隔閡,還真真是得不償失。
到了年底,可憐巴巴的龔俊才意識到張哲瀚是真是生氣了,也是那時候他才意識到,無論他曾經多麽堅強、多麽遇事獨當一面,在愛人面前,依舊是那個需要被保護、需要有安全感、需要用心去哄的孩子。思索再三,發了自己的病號照,好在張哲瀚如同阿絮一般嘴硬心軟,在ins上隔空回應“你還好嗎?”
有人說,人的思念會随風漂浮在空中,因為積壓的太久、太濃,最終承受不住便下起雨來,其實雨水就是思念。而愛情這杯酒,誰喝都會沉醉。争争吵吵中,誰又真的對?誰又真的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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