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麻雀雖小,也能吃飽

或許是酒後吹了風,況野回去之後就發起了燒,足足休息了兩三天才退了燒恢複了幾分精神。

期間戴文抽空來看了他,問起了他關于玄武湖女鬼的故事,他心虛地搪塞了過去,把滿腹的心事和若有似無的情愫都暗自壓在了心底。

那天晚上拍下的視頻還老老實實藏在他的手機裏,他躺在床上,不斷地播放、再播放,畫面裏那個猶如水中仙一樣的姑娘的影子也不停地在他眼前晃來晃去,惹得他既甜蜜又心煩。

況野悶頭悶腦地在家待着,他那兩個粗線條的爹媽一致認為他只是因為感冒精神不佳,也沒往別的地方想,還是照常出門上班。

于是,他就這麽在自己的卧室裏悶了兩天,直到六月十四號那一天,戴文好說歹說地要他去上海路一塊兒看世界杯開幕式。

“我不想去……”況野有氣無力地接了電話,聽着十分的萎靡。

“你個小杆子,幹麽事啊?感個冒發個燒就把你弄成這副樣子了?”

“我沒心情。”

“什麽叫你沒心情,你可是提前兩年就約了我要一起看開幕式的,我為這一天足足等了你兩年,你現在告訴我沒心情?”

“真的,我現在賊難受。”

“我不管,反正我地址發你微信了,離你家這麽近你還不來,那以後別找我跟你踢球了。”

戴文不由分說地交代了幾句便挂了電話,況野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磨蹭了十幾分鐘,最終還是慢吞吞地起了床。

此時正值下午,夕陽将落未落地懸在天際,在客廳灑下了一片金燦燦的光。況野随意洗漱之後換上了一套幹淨的衣服,直奔戴文給的地址。

陶谷新村裏的車堵得仿佛沙丁魚罐頭,況野在狹窄的人行道上一邊避着路人一邊唉聲嘆氣——見鬼了,這是他小學之後第一次對世界杯提不起任何興趣,他現在滿腦子都是那個在水波中蕩漾的影子。

穿過了陶谷新村,況野循着地圖往左繼續走了大概兩百米,便看見了站在馬路對面一家酒館門口朝他用力揮手的戴文。

“你這麽興奮幹嘛?”況野穿過馬路,走到了這家名叫“麻雀Sparrow”的酒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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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今天是來白吃白喝的!”戴文眨眨眼,有些得意,“這家酒館剛開張沒幾個月,聽說老板是個男歌手,不過我不知道是誰。我鄰居哥哥給了我兩張酒水券,我心想不用白不用,所以我就叫上你了。”

“哦。”況野答應了一聲,瞧着并沒有多大興趣。

“你怎麽了?魂兒被女鬼勾走了?”戴文伸出手去不安分地拍了一下況野的後腦勺。

況野懶得搭理他,于是便催促道:“別瞎扯了,快進去吧,外邊熱死人了。”

戴文率先推門而入,引着況野越過吧臺,往酒館盡頭的一個小舞臺方向走去。

況野跟在他身後有些好奇地四處環顧——酒館門頭瞧着不大,但是個極深的狹長格局,一盞盞頗具複古風情的酒紅色絲綢燈罩的臺燈散落在各個角落,點亮了一片旖旎暧昧,也點亮了幽暗空間內彌漫的淡淡煙霧。

酒紅色絲絨簾幕裝點的小舞臺上放着鋼琴和一些其他樂器,一個聲音低沉的男歌手正在樂隊的伴奏下唱着一首他沒聽過的曲子,周遭的人正在竊竊私語,時不時的,他還能聽見幾聲若有似無輕笑。

戴文帶着況野坐在了小舞臺左前方的一張桌子前。

況野随便點了杯喝的就把菜單扔回給了戴文,說:“這兒瞧着也不像是看球的好地方啊,氣氛太安靜了吧?”

“沒事兒,就是我哥非要我來玩玩,所以我就叫你一起來了,反正今天是開幕式,不要緊,大不了咱之後看球再回老地方去呗!”

戴文一邊說着一邊翻動菜單,随便點了一些小食。

況野靠在椅背上,百無聊賴地去看牆上那一幅幅裝飾畫,輕柔舒緩的音樂聲在空氣裏緩緩流淌,讓他有些昏昏欲睡。

片刻之後,戴文點的東西盡數送上了桌,況野聞着香味,總算是覺出了一點餓,悶聲不響地吃了一個漢堡又喝了大半杯的飲料。

戴文慢條斯理地嚼着嘴裏的洋蔥圈,有些好笑:“你看看你的樣子,阿姨在家沒給你飯吃啊?”

“唉,在家一整天都沒心思吃,看到你反而有點餓了。”況野用手撐着下巴,擺出了一張哀戚的苦瓜臉。

“喲,說說,怎麽啦?”

“我可能……”況野望着燈罩下被光線反射得幾乎透明的穗子,仿佛是在自言自語,“我可能得相思病了。”

“咳咳咳……”正在喝水的戴文被嗆得咳了好一會兒,一張臉紅通通,不知道是憋的還是樂的,“乖乖,別真是女鬼啊,就看了這麽一眼你就得相思病了?”

況野在心裏翻了個白眼,說:“我說正經的,她真的,好漂亮。”

戴文聽了連連搖頭,說:“漂亮又怎麽樣?你還能找到她?不就跟大海撈針一樣的嗎?我勸你還是死了這個心吧!”

方才還一臉沉醉的況野聽了這話,一顆心也漸漸涼了。

對啊,他要去哪裏找她呢?總不能拿出手機裏的視頻發個尋人新聞吧?那不更坐實了他是個流氓嗎?可能姑娘看到的第一反應是報警而不是感動于他的癡情吧?

想到這裏,況野的臉更苦了。

一邊的戴文憋住了笑,連連嘆氣:“哎喲哎喲,想不到啊想不到,我們的野哥終于開竅了,嘗到愛情的苦澀和甜蜜了,想當初我失戀你還笑話我。”

況野沒心思跟他打趣,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舞臺上已經停止了演唱的歌手和樂隊,心裏想着要如何處置手機裏那個視頻。

他想得太認真,沒有注意到臺上的男歌手悄然離去,而接下來蹦上舞臺的是一個個子不高的姑娘,她在最靠近舞臺那桌的一個女客的鼓勵下狡黠地鞠了個躬,說:“要不是小滿姐要聽,我才不給你們唱呢!”

臺下發出了一陣快樂的哄笑,樂聲響起,把況野的目光拉回了舞臺上。

舞臺上站着的姑娘有着茂密的長卷發和閃亮的大眼睛,裹在她身上的那條極長的墨藍色吊帶長裙幾乎垂到了她的腳背上。鞠完躬之後,她站直身子拉起裙擺,笑着目視前方,做了一個仿佛要開始跳鬥牛舞的姿勢。

随着她的裙擺落回地面,況野的一顆心也“轟”地炸開了,炸出來的是排山倒海般的欣喜若狂。

是她,是她!是那個晚上他在玄武湖邊遇見的姑娘!

舞臺上方的燈光熾熱明亮,直勾勾地打在了她那張泛着柔和光暈的臉上——跟那天晚上的冰冷戒備不同,她那雙略微凹陷的大眼睛裏閃着狡黠靈動的光,笑得快樂又張揚,仿佛是一朵永遠不會枯萎的熱烈燦爛的紅玫瑰。

況野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滿臉癡迷地直勾勾地看着她——她的眼睛太美了,漆黑如墨玉,閃亮如明珠,連那細微的線條和褶皺都如同無形的絲線一樣把他牽引了過去。

他越看越肯定,哪怕是最富有想象力的畫家也畫不出這麽美的幽泉般的眼睛,望着這雙眼睛,他幾乎成了一個快要在沙漠中渴死的旅人,心甘情願的只想要溺死其中。

況野順手拽住了旁邊一個路過的服務生,問:“對不起,請問一下,臺上唱歌的是誰?”

服務生給了況野一個友好的微笑,說:“是我們老板的愛徒,邊寧小姐,也是個女歌手。”

“邊寧……”況野松開手,嘴裏輕聲念着她的名字,仿佛丢了魂似的坐回了椅子上。

臺上的邊寧并沒有看見況野,她在樂手們的伴奏下肆意地唱着,那聲音低沉渾厚,卻又帶着渾然天成的熱烈奔放,在他聽來無異于天籁——甚至,更甚于天籁。

旁邊的戴文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心裏忍不住猜想他是不是出門之前吃錯了藥。

“我說,你在搞什麽東西啊?吓人巴拉的。”

“沒什麽,沒什麽。”況野此刻已經回過了神來,一雙眼睛笑得彎如月牙,“我太開心了!”

戴文更加莫名其妙了,忍不住伸手去探了探況野的額頭:“不是退燒了嗎?咋還燒傻了呢?”

況野嘿嘿笑着,絲毫不在意戴文那只煞風景的手,等他笑夠了,臺上的邊寧也唱完了,她在一陣熱烈的掌聲和口哨聲中走下了舞臺,徑直往吧臺的方向走去。

世界杯的開幕式開始了,戴文把注意力放到了吧臺旁邊那個巨大的液晶屏幕上,邊看邊揮手招呼着況野。

“快看!是大羅!大羅出場了!”

況野此刻已經顧不上什麽大羅小羅C羅了,他緊張兮兮地盯着邊寧的背影,看着她走進吧臺,姿态閑适地和一邊的女服務生聊了一會兒,然後喝光了拿在手裏的一杯碧綠色的液體。

他就這麽在暗處看了半天,一直等到女服務生離開了吧臺,他才終于鼓起勇氣快步地走了過去。

邊寧低頭瞧着手機,并沒有擡頭搭理他的意思:“麻煩到卡座稍等一下,馬上為您安排服務生點單。”

況野不說話,只是笑微微地看着她,片刻之後,邊寧終于感覺到了一絲異樣,她擡起頭來看着況野,表情有些遲鈍:“請問…… 有什麽問題需要幫忙嗎?”

況野撇下了嘴角,為她沒有記住自己而感到了幾分沮喪,但是馬上這沮喪就被重遇的喜悅沖散了,他笑起來,彎彎的眼睛裏閃着晶亮的光,說:“你忘啦?那天晚上,在玄武湖邊,我們見過的!”

邊寧神色一僵,正準備去拿酒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她怎麽會不記得?只不過,記得這件事情并不代表她記得眼前這個笑出了七分傻氣三分稚氣的男孩,如果不是他說出來,哪怕是再碰面十次,她也不會對他産生任何深刻的印象。

況野觀察到了邊寧表情的變化,心裏十分的高興:“你是不是想起來了?”

“不,你認錯人了,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邊寧恢複了一張戒備的冷臉,矢口否認。

“不會啊,我怎麽會認錯呢?”況野一愣,嘀嘀咕咕地掏出了手機,“我這兒還有錄像呢,一定不會有錯的。”

完蛋了——邊寧聽見自己心裏這麽說。

況野掏出手機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視頻,然後斬釘截鐵地說:“沒錯的,你那天穿的也是這條裙子!”

邊寧伸手扶住額頭,心裏重重地嘆了口氣——要死,留下把柄了,他這樣子難道是想要送我上熱搜嗎?可是我粉絲才百來萬,這熱搜我也上不去啊…… 她眉頭緊鎖,擡起眼皮看着況野,不死心地問:“你知道我是誰了?”

“嗯,我知道了,你叫邊寧。”況野靠近了吧臺,笑得露出了一顆小虎牙,“我叫況野,境況的況,田野的野。”

邊寧看着他那仿佛中了彩票的表情,覺得頭更疼了。

六月十號,在樊辛官宣戀情的那一天,一向與他最親密也最受他疼愛的徒弟邊寧疑似跳江,這個消息如果被某些媒體知道,一定會大做文章的。

雖然她的名字激不起什麽大的水花,但是樊辛…… 對于在事業道路上勤勤懇懇耕耘了十數年,擁有無數專業獎項和擁趸的樊辛來說,這簡直就是一個令人浮想聯翩而又荒唐滑稽的醜聞。

實際上,那一天她只是因為心情不好在水邊散步,碰巧不小心把胸針掉進了水裏而已——雖然心情不好的原因确實是因為樊辛突然鐵樹開花談起了戀愛。

邊寧權衡了片刻,決定采用懷柔戰術:“那個…… 視頻能删了嗎?”

況野一愣,反問:“為什麽?”

邊寧僵硬地一笑,說:“留着也沒什麽用啊,不是嗎?”

況野若有所思地低下頭去看了一眼手機,然後再一次擡起頭來,問:“所以,你那天晚上到底為什麽?那樣很危險的。”

邊寧沒想到況野會問這麽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只好搪塞道:“東西掉水裏了,我得撈上來。”

她有些失去了耐心,忍不住身體前傾,朝他靠近了幾分,“別繞彎子了,删還是不删?”

“當然可以删啊!”況野笑得一派坦誠,是個毫無心機的模樣:“不過,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還會讨價還價…… 邊寧心裏懷着幾分鄙夷,臉上卻維持住了落落大方:“你說吧,什麽事?”

況野倚靠住了吧臺,單刀直入地說:“我想認識你,我想要做你的朋友。”

邊寧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一時沒鬧明白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你…… 什麽意思?你現在不是已經認識我了嗎?”

況野搖搖頭,說:“不,現在不算,那麽多人認識你,而我……我不想跟他們一樣。”

他瞪着一雙清淩淩的眼睛,極輕柔卻也極堅定:“我想真真正正地認識你,我也想讓你明明白白地認識我。”

邊寧被他這一通彎彎繞繞弄得雲裏霧裏,最後一絲耐心也消磨殆盡,她呼出了一口氣,嘴角露出了一個若有似無的微笑,說:“我真的沒心思跟你打啞謎了,你聽好……”

況野睜大了眼睛聽着,邊寧卻沒有繼續往下說,她的眼睛越過況野的肩膀望向了角落的木質樓梯,棗紅色的樓梯上走下來一個男人,正用一雙帶着笑意的眼睛遙遙地望着她。

從二樓下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她的師父,也就是這間酒館的主人,樊辛。

看見邊寧臉上那掩飾不住的慌亂,況野不由自主地也回過頭去,看到了身後慢慢靠近的男人。

那個男人穿着最簡單不過的白襯衫、黑西褲,但好在身材修長骨肉勻停,這樣一身裝束竟被他穿出了幾分谪仙的風骨;再往上看,他是略有些寡淡的細眼薄唇,線條精巧卻也帶了幾分不近人情的冷淡,一頭略長的微卷的黑發垂在額前,堪堪遮住了他那微微蹙起的眉頭。

就是這麽奇妙,眼前這張讓人覺得難以接近的不近人情的臉,此刻卻用了一種極盡溫柔關切的表情看着邊寧。

“師父……你,你不是在談事情嘛?怎麽這麽快……” 邊寧有些做賊心虛地後退了一步,語氣也變得支支吾吾起來。

話音剛落,樊辛已經邁着長腿走到了邊寧面前,他伸出手去奪過了她手裏的酒杯,語氣是溫柔的責怪:“怎麽又喝上了?剛才是怎麽答應我的?”

“我錯了,師父。”邊寧仿佛老鼠見了貓,瞬間變得唯唯諾諾起來。

況野有些好奇地看着樊辛,樊辛這個時候也注意到了他。

“小寧,這位是?”

“你好,我是邊寧的朋友。”

“小寧的朋友?”樊辛看着況野,眼神專注,“剛認識?我好像沒有見過。”

“哦,我跟邊寧是前幾天……”

“是前幾天認識的!”邊寧慌忙打斷了況野接下來的話,生怕他說出那個晚上在玄武湖發生的事,“前幾天在先鋒書店認識的。”

況野看了邊寧的反應,心裏已經明白了幾分,于是乖乖配合說:“對,我和小寧是在先鋒書店認識的,我叫況野。”

樊辛看着眼前這個身上帶着濃濃少年稚氣的男孩輕輕一笑,伸出了手去:“你好,我是樊辛,是邊寧的師父。”

“你好……”況野跟他握了手,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打完招呼,樊辛又轉向了邊寧,說:“我還有些事情得再去公司一趟,要不一會兒讓樓上的谷雨和白露送你回去吧?”

“我才不要當電燈泡呢,還是打車吧!”邊寧撇了撇嘴。

樊辛思索片刻,說:“也好,記得上車前給我車牌號,到家了給我信息,知道嗎?”

邊寧忙不疊地點頭,說:“知道啦知道啦,師父你快走吧!”

樊辛有些好笑地伸出手去揉了揉邊寧蓬松的亂發,說:“好,我這就走,不耽誤你和你的小朋友聊天。”

況野目送樊辛那修長清瘦的背影消失在了門外,有些愣神,一邊的邊寧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說:“視頻删了,事情保密,我從現在開始就是你的朋友。”

“真的?那我現在就删!”況野立馬興高采烈地掏出了手機,但在按下删除之前,他又有些猶豫地看着邊寧,問,“你…… 不會騙我吧?”

“騙你我就是大王八!”邊寧說得斬釘截鐵。

“好,那我删了,我也會保密的。”況野在邊寧的眼皮子底下老老實實地把視頻删除了,邊寧總算是舒了一口氣,又喝了一口杯子裏剩下的酒。

況野見狀,忍不住說:“你已經喝了很多了,少喝點吧?”

“少管我……”邊寧幾乎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但說完這一句,她馬上意識到了自己現在是有求于他,于是臉色和語氣都緩和了幾分,“你想做朋友?怎麽個做朋友法呢?”

況野搖搖頭,說:“我現在還不知道,不過,你明天有時間嗎?我來找你,我們一起想想吧?”

邊寧忍住了想要揪頭發的沖動,說:“好,聽你的。”

“那…… 你電話號碼給我吧?微信號也給我。”

邊寧此刻已經沒了脾氣,只好在心裏不住地長籲短嘆着,眼睜睜地看着況野把他的訊息一點點填入了她的手機。

随後,他擡起頭來對着她粲然一笑:“好啦,我明天來找你哦,小寧!”

邊寧無力地扯了一下嘴角,算是回應。

況野快快樂樂地跟邊寧揮手告了個別,回到了戴文所在的那一桌,戴文好奇地問他剛才幹什麽去了,他只是神秘地一笑,并沒有回答。

世界杯的開幕式已經快要結束,況野眼睛看着電視,一顆心卻早已飛到了九霄雲外。

幸好他聽戴文的話來到了這個小酒館,幸好這一天邊寧也出現在了這裏,不然,他還不知道要什麽時候才能再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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