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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山,這件事說着容易,做着卻難。
地圖上的标記只在安陵村後的那座山上,可一座山有多大?三百禁軍全部填進去,從山頂看去,連個人影都看不見。
陳媛換了身勁裝,狐絨領很舒服,盼春知曉自家公主要進山,特意給她備着的,哪怕在深山中,也不會冷着她。
阿冽對山路的确很熟悉,但是一行人的目的卻不是上山頂,對着地圖看了不知多久,陳媛不禁擰起細眉,将近日落西山,陳媛才招來徐蚙一:
“有線索了嗎?”
徐蚙一搖頭:“山太大,照這個速度,我們恐怕需要半個月才能徹底将這座山搜遍。”
陳媛極淺地皺了皺眉,又很快舒展開。
莫說半個月,若能找到那批寶藏所在,三個月的時間,她都耗得起。
其實倒不是說陳媛有多貪圖那批寶藏,她身為皇室公主,什麽好東西沒有見過?當初大周本就不如大津,大津傾國之力,這玉清扇中當真沒什麽值得陳媛貪圖的東西。
對于陳媛來說,她無所謂能不能擁有這批寶藏,但是絕不能讓旁人得到。
眼見太陽将要落下,陳媛立刻吩咐:
“讓所有人紮營休息,不得獨自外出,山中猛獸不少,安全為重。”
他們紮營的地方,是山中的一片空地,說空地也不全對,四周只是樹木較旁處稀少些,灑上驅蟲的藥粉,圍成一堆用膳。
陳媛借着淺淡的月色打量四周,倏然,她眸光一凝,視線頓在一處不錯開。
下一刻,她立即喚了徐蚙一:
“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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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蚙一順着她的視線看去,那處有一個模糊的印記,兩人徒步上前,徐蚙一用匕首輕輕劃開上面的泥土污漬,徐蚙一眸色稍暗:
“是那張藥方上的符號。”
這痕跡已經很模糊了,若非先前見過,陳媛特意記下,恐怕這時就算看見了也會忽視過去。
兩個圓圈交疊,中間是個另類的圖案,陳媛眸中閃過若有所思,印記在石壁上的痕跡有些許年頭了,她和徐蚙一對視一眼,眯了眯眸:
“現在日色已晚,明日讓人順着這處石壁四周搜索,看看其他地方還有沒有這個印記。”
寶藏要緊,但陳媛也不會罔顧這二百多名禁軍的性命——她未将盼春和盼秋帶在身邊,以防萬一,她留了五十禁軍在安陵村,一是護盼秋等人安危,二是若安陵村有何亂動也可盡力阻止。
陳媛站在石壁旁細細打量,淺淡的月光映在了她臉頰上,阿冽坐在衆人間,捧着幹糧狼吞虎咽,達官貴人的幹糧比他平日中吃的飯食還要精細。
誰有白面粉做成幹糧啊?
阿冽的視線不由得時不時朝女子看去,他曾進縣城時,偷偷進了茶館聽過說書,書中說,有書生數年前救助過一只狐貍,後來那只狐貍化形前來報恩,狐妖吸天地精華才得以化為人形,生得魅惑妖嬈,一個眼神就可以奪人心魄。
他不由得怔怔地想,若真有狐妖,恐怕也比不得這位貴人吧。
其實阿冽不笨,他自幼就是被村中撿來的棄嬰,爹娘心善,養他到半大小子,可村中古怪,很少有人成親生子,阿冽念着村中恩情,也自當作不知。
往日村中沒有貴人會前來,他會打獵,可村長爺爺也很少記得他,只讓他不要亂跑。
這次村長爺爺讓他來給這群人指路,阿冽不知這群人想要做什麽,可對他們要去哪裏卻隐隐有所猜測。
村中人其實不告訴他的,但有一次,他進山打獵,被大雨困在了山中,翌日還未來得及下山,他就見村長爺爺畢恭畢敬地帶着幾人進了山,他們穿着蓑衣,然後一路向上,進了一個地方。
阿冽不知自己為什麽會跟上去,後來避開村長一行人,回到家中,他只當作那日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但哪怕到現在,他都記得那時自己心髒撲通撲通得好像快跳了出來。
阿冽偷偷觑了眼站在石壁前說話的二人,埋了埋頭。
身邊有安陵村的人,陳媛不可能當真忽視他,所以在他表現出異樣時,陳媛幾乎立即就注意到了,她眸色淺暗了下,不着痕跡地給徐蚙一使了個眼色,低聲輕淺:
“探探他的底。”
徐蚙一不動聲色颔首。
翌日,天一亮,衆人就開始行動了,圍着石壁不斷搜尋,不需要阿冽帶路,阿冽就墜在人群後面,沒有了用武之地。
不知何時,陳媛不知不覺地靠近他,阿冽明顯地緊張起來:
“殿下。”
他聽見那群人這麽喊她。
陳媛不緊不慢地觑了他一眼:“累不累?”
阿冽沒想到她會和自己搭話,忙搖了搖頭,他很少和女子接觸,一時居然有點結巴:
“不、不累。”
陳媛不在意,她狀似不經意地問:“阿冽在這山中來來往往這麽多年,可曾有發現這山中有不對勁的地方?”
男人望向她的眼神明顯透着緊張和無措,似情窦初開的毛頭小子,一說話就臉紅結巴,陳媛太知曉自己的優勢了,她根本沒有一點愧疚地利用這一點,輕撇了撇唇,有些埋怨:
“尋了兩日,都未曾尋到半點蹤跡,我走得腳都疼了。”
女子輕聲抱怨,細眉稍稍一蹙,就讓人恨不得滿足她一切冤枉,無人舍得讓她蹙眉半分,阿冽耳根直燒得厲害,下意識朝她腳下看去。
否認的話堵在喉間,猶豫半晌,他才低下頭,嗫喏地說:
“我、我不知道。”
這副反應,讓陳媛眉梢不着痕跡地稍動,她幾不可察地一勾唇,不再繼續套話。
不過有了方向之後,搜尋一日還是有結果的,近乎将這個小山頭搜了個遍,一共找到了三處有标記的地方。
陳媛午後和阿冽說的那番話倒不全是假話,她的确走得腳疼,嬌生貴養的長公主,腳底直接磨出了幾個水泡,皮膚嬌弱得有些誇張過分。
但又似乎理所當然,平日中但凡出府都有馬車接送,何時需要她走那麽久的路?
他們一行人上山自然是帶了太醫的,這個時候根本不講男女大防,陳媛怕疼,徐蚙一伸手擋住她的視線,陳媛緊攥着他的手臂,太醫替她挑開水泡。
她哼唧唧地疼出聲,若平日中,她恐怕都要鬧性子了,但此時她不想拖累行程,愣是咬牙忍了下來,不過身邊有徐蚙一這個親近的人在身邊,她終究稍紅了眼眸。
和矯情無關,純粹對于她來說,疼得厲害。
徐蚙一板平了唇,渾身氣息似越冷了些。
阿冽就在不遠處,他親眼看見女子似用手帕擦了擦眼角,仿佛天上的仙子墜凡,他吶吶地撓了撓頭,時不時就想回頭看一眼。
陳媛上了藥,翌日倒也能堅持走,徐蚙一要背她,被她拒絕了,但徐蚙一今日一直跟着她身邊,顯然寧願行程被拖慢些,也不會再讓她逞強了。
陳媛無奈,但好像有人也沒有給她機會。
她輕眯了眯眼眸,将視線落在不知何時走到隊伍前面的人,他看似悶頭帶路,和前兩日無甚區別,但很顯然,他是在有意地把隊伍往一個方向帶。
徐蚙一也看出來了,他輕擰了擰眉。
他不信這個安陵村出來的人——哪怕阿冽表現得再無害。
陳媛顯然也不會全然相信阿冽,她不動聲色地低聲吩咐:“讓他們都打起精神,不要放松警惕。”
跟随阿冽前進,不過一個時辰,前方忽然傳來喧噪,孫淩瞿很快穿過人群靠近,恭敬地垂首:
“公主,在前方發現一個石門。”
陳媛輕挑眉,這麽快就找到了?
她和徐蚙一對視一眼,眸中閃過一抹狐疑,這次行動輕易得讓陳媛有點不敢置信。
同時,她越發不敢放松警惕。
沈柏塵将玉清扇送上,難道就是想将寶藏拱手奉上?
沈柏塵若當真是大周皇室血脈,那大津皇室就是害他國破家亡的仇人,他會這麽好心?
陳媛不信,所以在看見那石門上有一對明顯的扇子痕跡時,陳媛也沒有輕舉妄動。
徐蚙一低聲詢問:
“可要給霍大人傳信?”
陳媛搖頭,她觑了眼石門旁的那個模糊印記,上手摸了摸,忽然下了一個讓人出乎意料地命令:“讓人下山,将沈柏塵立刻帶上來!”
玉清扇是沈柏塵送上來的線索,不管這個藏寶之處是真是假,那就讓沈柏塵親自去探探路。
阿冽不解地朝他們看了一眼,上山前,他親眼看見過女子對那位公子噓寒問暖,可聽女子話中含義,他們和那位公子不是一道的嗎?
消息很快傳到山下,安陵村中,村長眼神似有些變化,他動了動手指,埋下頭的同時,幾不可察地擰了擰眉。
見一行人想将沈柏塵送上山,他臉色頓時生變,他上前阻攔:
“山路難行,我瞧這位公子身子虛弱,恐怕不易上山啊!”
似乎只是一時好心而已,但在場的,沈柏塵眼睑輕垂,似沒有聽見,其他人也只看了眼他,冷聲道:“主子有令,自會有人将他平安送上山。”
村長微不可察地朝沈柏塵看了一眼,他動了動嘴唇,似乎還想說什麽,可在場的人卻沒有再管他。
眼睜睜地看着沈柏塵被送上山,村長扯了扯臉皮,他埋下頭,眼神一時有些晦暗。
陳媛一行在山上待了三日,主要的還是搜山,所以,沈柏塵只用不到一個時辰,就遙遙看見了陳媛的身影。
她在山上待了幾日,沒有熱水沐浴,每日只能将将擦淨臉面,也無婢女精心伺候,和往日相較,似有些狼狽淩亂。
但她一回眸,沈柏塵對上她的視線時,這位微末的細節似就不重要了,沈柏塵眼中只能看見她一人,時隔幾日,她似越顯眼了些,讓沈柏塵下意識地錯開視線。
這個時候,其實他們都已經心知肚明,陳媛必然懷疑了他的身份,只是不知何時生疑,但二人很有默契都未曾挑明,維持了一絲可有可無的平靜。
女子笑吟吟地喚他:“我要進山尋一物,可能許久都不會出來,柏塵和我一道可好?”
那副笑語宴宴的模樣,仿佛只是怕許久不見會思念他,而根本不是想要他送死探路一樣。
沈柏塵眼睫輕輕一顫,他沒有拒絕,只低聲:
“公主想要我陪,那我就陪公主同去。”
陳媛眸中似有一怔,又似只是錯覺,她将玉清扇交給沈柏塵,讓人後退。
石門需要玉清扇才可打開。
她幾乎毫不掩飾讓沈柏塵走在最前面探路的打算。
沈柏塵忽然擡眸,他從未這樣直視過陳媛,但很快,他就平靜地接過了玉清扇。
作者有話說:
今天頭疼得不舒服,睡過還是頭疼得厲害,下午去吊了點水,回來後吃了飯才碼字,估計昨天夜裏着涼了
本來想請假的,但早上說好了會更新
更得晚了,還沒有加更,這一章評論發五十個紅包補償一樣,很抱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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