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背靠大樹好乘涼
交接完岑萌,陶嘉然很疲憊。岑萌幽怨的小眼神還不停地在她眼前晃啊晃。那孩子應該是很不開心吧?可是又能如何呢?這樣應該算是最好的結局了吧?從此之後,路歸路,橋歸橋,不是挺好嗎?
陶嘉然默默嘆了口氣,她想說她真羨慕岑萌和她媽媽的互動。看岑夫人那麽優雅高貴的樣子,對岑萌就像母貓終于找到了離家出走的不聽話的小貓兒。尤其是看到岑萌病怏怏的樣子時,她的眼圈都紅了,一個勁兒揉着岑萌柔軟的頭發,還拍了拍岑萌蒼白的小臉。看到腦門上的青、痕時,眼睛是都是心疼。陶嘉然看得心裏酸酸的不是滋味,她眼看着一個戴着黑超一身酷勁的大叔給母女倆打開車門,然後那大叔關上車門。陶嘉然隐隐約約聽岑夫人說了句“小崽子,看我回去怎麽收拾你”,不禁莞爾。這才是真正的母愛吧?既親密疼愛,又不失诙諧,還有那麽點兒恨鐵不成鋼。縱然奶奶曾經對她那麽好,也無法替代來自親生母親的愛。
陶嘉然目送黑超大叔開車絕塵而去,心中微微酸澀,站在那兒出神。小喬狗腿地蹭、過來,“陶總,咱去哪兒?”他才不會問那小助理怎麽賓利接?還有專職司機瞧着跟fbi似的。少說話,多做事,有眼力價兒,才能混得開。
“送我回家吧。”陶嘉然按捺下波動的情緒,現在有更重要的事做。
“這幾天公司裏怎麽樣?”在車上陶嘉然問。
“都挺好。”小喬邊開車,邊琢磨陶嘉然問這話的意圖。笑話!領導會沒事兒跟你扯閑篇兒玩?他目睹剛才岑萌的排場,又見過陶嘉然怎麽照顧岑萌,心想這裏面有文章啊,明晃晃這是棵大樹好乘涼啊,可不能站錯了隊。眼珠一轉,他說,“也沒啥大事兒。就是有點人事上的變動。”他斟酌着措辭。
“什麽變動?”陶嘉然馬上聽出他話裏的文章。
“就是財務的鄒姐,鄒玉英您知道吧?”
陶嘉然點頭。
“她辭職了。”
“辭職?”陶嘉然很詫異。鄒姐是會計,是財務部的副經理,二十幾年的老財務了,在華文也幹了快十年了,是個老成持重的人,怎麽會随随便便辭職?何況她不是孩子剛上大學嗎?正需要錢的時候。難道是高就去了?
“具體不知道咋回事。不過據說是找李總談的,最後肖總拍的板。”小喬點到為止。他聰明地只提供情報,剩下的就是肉食者謀之了。
陶嘉然皺皺眉,不再作聲,她想有些事或許真就不那麽簡單。
陶嘉然剛進家門就給老肖打了個電話,她簡略彙報了c城的展會情況,剛說“想請幾天假,回老家辦點事兒”,老肖馬上說“應該的,應該的!這眼看十月初一了,回去上上墳祭奠下先人……現在像你這麽孝順的年輕人真是少見啊balabala……”
陶嘉然一頭霧水,我說我要回去幹嗎了嗎?肖總您第二春了嗎?這麽高興?陶嘉然都能想象出老肖笑眯眯一臉褶的樣子。
“哈哈,剛才集團岑總給我打電話了。小陶你這件事做得好啊,我果然是沒看錯你。年輕人,有潛力啊!”老肖繼續絮絮叨叨。
原來是這樣。陶嘉然不由得苦笑,她照顧岑萌居然無意中演繹成了一出巴結上司的劇目。岑子實果然是太疼愛女兒,這麽點小事居然讓他這*oss親自一個電話打給老肖,投桃報李變相在老肖這替她陶嘉然刷好感度。她一向反感巴結上司,如今卻無心插柳了。
她回了老肖幾句冠冕堂皇的客氣話,老肖笑呵呵地直誇她不僅有能力還知道謙虛不自傲。陶嘉然默默翻個白眼。
挂掉老肖電話,陶嘉然收拾了幾套衣服,又拎好筆記本,直奔火車站,登上回c城的火車。
岑萌此刻正被圍觀中,她爸、她媽,以及一個四十歲左右濃眉大眼的男人。
“王叔,沒事兒吧?”岑子實擔心地問一把花白山羊胡、頗有些仙風道骨的老人。
“沒事兒,”老人閉着眼睛細聽了會兒,松開搭在岑萌腕脈上的手指,“小孩兒,發個燒鬧個病正常。消了炎,退了燒,就好了。疏散疏散也好,不是壞事兒。”
“那就好,那就好。”岑子實附和着。季女士也跟着松了口氣。
岑萌眨巴眨巴眼睛,“王爺爺,我都點完滴了。”
“嘿,那玩意兒,少碰為好。”老人不屑地搖搖頭。
好吧,您是專家,您說說啥是啥。岑萌乖乖閉上嘴,繼續裝标本。
“回頭兒煎好藥,我讓杏林給你們送來。”老人對岑子實說道。站在他身後的濃眉大眼的男人點點頭。
“不用,不用,到時候我派人去取。”岑子實連忙擺手。
“也好。”老人點點頭。
“那個,王叔……”季女士不放心地湊過來,低聲問老人,“萌萌總是那個時候疼得厲害……”
“不妨事,”老人挑挑眉,擺了擺手,“先暫時按照原來的方子。等我回去,再掂對着重新配個方子給她調理調理就好。”
“那最好,那最好。”季女士連忙道謝。
這老人,和岑家也算是故交了。當年岑子實的老爹岑萌的爺爺還在部隊的時候,這老人就是他的老部下,中醫世家出身。後來在某軍醫大學附屬醫院做了大夫,直至做到副院長離休。論醫術是一把好手,就算現在退下來多年了,一旦醫院遇到什麽疑難雜症,也要請教他。那個叫王杏林的是他的獨生子。這些年,父子倆幾乎成了岑家的私人醫生,尤其是岑萌,從小就病弱,也幸虧了這王老爺子,她才能活得歡蹦亂跳的。
“王叔,我這兒有朋友剛送的大紅袍,您給品鑒品鑒?”岑子實見岑萌昏沉沉地要睡着了,對老人說。
老人一聽有好茶喝,眼睛一亮。幾個人關上門,輕聲下樓。
“杏林老弟最近怎麽樣?”岑子實關切地問。
不等王杏林回答,王老爺子放下茶杯,搶先開口,“別提他,沒啥出息。當個教授有啥用?沒項目,沒經費,帶幾個研究生,也是個光杆司令!”
岑子實忙道:“以杏林的能力,不應該啊。”
王老爺子嘆了口氣,“現在高校不好混。聘個講師就要求是博士,還得是海歸。評個職稱要死要活的,扒層皮。好不容易評上個教授副教授,你沒能耐還弄不來經費。人有能耐的挂個名混幾份顧問費,要麽就上下打點明白搞來資金拉來項目;你弟老實,光會傻讀書傻研究,有個啥用?”
王杏林聽了父親的話,不好意思地搓搓手,低着頭不吱聲。
岑子實聞言,相當上道兒,“我倒是有個項目。”他見王氏父子明顯來了興致,又接着說:“這些年我一直想往生物制藥上發展發展,就是沒有合适的人手,我看杏林行,人踏實,又能幹。這麽着,我先找你們學院談,談妥了就由你任這個項目帶頭人。”
王氏父子一聽,都喜上心頭,以岑子實的手筆,一旦談妥那資金就是以十萬為單位的,再又華實集團這個大靠山,他王杏林還愁什麽呢?千好萬好也不如有棵乘涼大樹好啊。
睡得跟個小豬似的岑萌不知道,她爹為了她,又放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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