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小挽可還有什麽未實現的願望?”

“小挽呢……小挽也像我喜歡小挽一樣喜歡我嗎……是不是也像我一樣……看一眼小挽就想将小挽就想據為己有。”

“我未曾騙過小挽。”

“小挽。”

……

“暄兒——”

葉挽卿渾身像是陷進無盡粘稠的冰冷之中, 他耳邊傳來女子柔切的呼喚,在無盡的冰冷中身體似乎脫離了桎梏,他猝然睜開了雙眼。

腦海裏一片眩暈, 腹部的疼痛仿佛還在, 入目的是一張柔美含淚傾城的女子面容。

“暄兒醒了,來人, 快傳太醫——”

葉挽卿記得他應當是死了, 因為那時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和體溫都在消失……那現在呢?為何他還會醒來?

眼前陌生的女子是誰?為何喊他暄兒。

“暄兒, 你要吓死娘親,不娶便不娶, 是娘不好,你喜歡曉家那小子,改天娘就想辦法讓他入宮。”

“他們斬祟使都要聽令于王族, 不過是條狗, 娘親出面, 不信他有膽子不來。”

女子一邊用手帕擦臉, 一邊用柔軟的手碰他的臉,在他身邊咕哝, “我兒怎麽摔一跤變得這麽安靜了……可是傻了?”

外面有小厮進來,低聲禀報道,“月姬娘娘, 太醫來了。”

聽聞“月姬娘娘”四個字, 葉挽卿記憶深處劃出來一些片段。姜月姬, 京州城城主的妹妹,也是姜越玺的姑母。

傳聞姜月姬性格陰晴不定, 原先曾入過仙門, 有一子不知其父是誰, 據說是和劍祖轉世的孩子,加上衆所周知城主有多寵這個妹妹,因此凡在九州的權貴,都知曉姜月姬是最不能得罪的主。

劍祖早已隕落,只留下一縷分神,這縷分神曾經在姜月姬誕子的時候顯身京州城,為姜月姬的孩子賜名姬無暄。

姬是原先的王姓,也是劍祖曾經的姓氏。

可惜姬無暄少時經常沉睡,因為身體不好少有清醒,一直被姜月姬養在深宮,鮮少有人見過姬無暄。

只聽聞,未曾有人見過。

葉挽卿花了一刻鐘的時間搞明白了……他應當是重生了,重生在了姬無暄身上。

至于姬無暄,因為姬無暄昏睡的時間越來越長,姜月姬聽從了國師的建議,讓姬無暄娶女子沖喜。

姬無暄不願意,因為激動摔了一跤,這麽一摔,人直接沒了。

底下太醫診完了脈,對姜月姬道,“禀月姬娘娘,世子的脈象平穩,如今心率正常,身體也有好轉,是祥瑞之兆。”

姜月姬聲音柔柔的,落淚時幾乎我見猶憐,看着床榻上的葉挽卿滿眼都是心疼。

“意思是我兒有好轉……這一病反而好了?”

太醫回答的中規中矩,“具體如何,還有待觀察。”

姜月姬很快讓人下去了,用手帕給葉挽卿擦臉,葉挽卿鼻尖都是手帕上的香粉氣息,但是他并不反感。

“暄兒,你有沒有聽見方才太醫說的,是為娘不好……你不必擔心,以後你不喜歡的娘就不做,你喜歡什麽娘都會給你捧來。”

“我已經聯系了曉家的孩子,讓他下午便過來一趟。”

葉挽卿生鏽的腦袋在聽到“曉家”兩個字時才知道轉動,他心底在此刻仿佛有滔天恨意冒出來,臉色都蒼白了幾分。

“如今……是哪一年。”

葉挽卿嗓音幹澀,他聽到了小厮的回答,如今是落景二十四年,他一睜眼,已經過去了三年。

曉家……斬祟使……說的應當是曉家長子曉君钺。

葉挽卿幾乎忍不住的回想起三年前那一天,京州大雪,那一日曉家盛宴,他取了鳳凰血回來,迎接他的是曉君闌的背叛。

他心底痛意翻湧,眼前幾乎又有熱意,被他壓了下去,他将那些殘念全部壓下去踩得粉碎。

“娘親,你……你可知道三年前京州……可有人移植過靈根?”

姜月姬聽到那一聲“娘親”,肉眼可見地變得欣喜,葉挽卿猝不及防地被抱住,他被捂地有些喘不過氣來。

“暄兒,你喊一聲娘親,娘現在想去天上給你摘月亮。”

葉挽卿被溫暖的氣息包裹,他唇角繃緊,并不反感這種灼熱的親情,興許是因為他以前未曾擁有過,此時有些束手無策,心底卻是被燙到一般。

“三年前,你問這個做什麽……可是你聽了那些下人的議論?”姜月姬還是回答了他的問題,“三年前,曉家那個四公子原先弱症險些人過去了,後來移植了純質靈根,勉強留住了性命。”

“你是不是也聽聞了近來的事?曉家四公子最近鬧得厲害,非要與自己義兄結為道侶……曉君钺也是因為這件事回來的。”

一切答案都在此時此刻揭曉,他師父早些年便告訴了他,他是純質靈根,此事不能告訴任何人。

他也未曾告訴過曉君闌,但是曉君闌自然有辦法知道,想來接近他……從一開始便懷有目的。

取他的靈根,是為了救奉清酒。

口口聲聲說他們沒有關系,當真是笑話。

奉清酒的命是命……他的便不是了嗎?

葉挽卿閉上雙眼,明明身體已經死了,但是疼痛仿佛還在,他忘不了曉君闌用劍刺進他身體時他的痛。

更忘不了那時曉君闌冰冷的表情。

他平生最讨厭背叛和欺騙。若是有朝一日被人所負,他一定不會放過對方。

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葉挽卿良久才開了口,“曉家可有說靈根是從哪來的?”

“傻孩子,此事自然不會跟外人說,”姜月姬嗓音柔和,“曉家那孩子本領通天,他若是想要,怎麽會找不到。”

“何況他如今是劍祖首徒,兩年前清掃了鬼族,一劍驚九州,如今是當之無愧的劍神。”

姜月姬勉為其難地贊賞兩句,然後又湊過來摸他的腦袋,“別人再好,也不如我的暄兒,暄兒是為娘的心尖肉。”

“若是你看上那位九州劍神,娘親也會想辦法幫你弄來,讓他陪暄兒玩怎麽樣。”

葉挽卿聞言略微怔忡,是啊,那人本事通天,他從前玩不過對方,把身心全部交上去,更何況現在的他?

“我……我不喜歡他。”

興許是這具身體太久沒有說話,開口嗓音很低,語速也很慢,但是聲音很好聽。

有些像他原來的嗓音。

“不喜歡便不喜歡,娘親記下來了,以後若是見面就讓他滾遠一點。”

姜月姬沒有在他身邊待太久,囑咐了他好些,讓他好好休息,人便出去了。

殿中只剩下他一個人,這個時候葉挽卿才有空打量,殿中陳設精細富貴,一陳一設都價值連城。

葉挽卿掀開被子,只是這個動作都花了一些力氣,這具身體經常沉睡,清醒的時間很少,肌肉活動很少,非常虛弱。

他掀開褲腿,褲腿下是兩條白淨筆直的雙腿。

一點點地挪下床,上天給了他一次重活的機會,這一世,他一定會好好珍惜,至于原主……若是原主能夠回來,他也能夠直接消失在這世間。

若是回不來,他便替他活下去,會好好待原主身邊的人。

葉挽卿到了鏡子前,鏡子裏浮現出一張與他生得一模一樣的臉,同樣的眉眼豔麗,同樣的瓊眉杏鼻,眼尾有一顆朱砂小痣。

不同的是,鏡子裏的少年眉眼略微沉郁,不複往日的生機充滿光亮,皮膚也要更加蒼白。

是巧合嗎?

葉挽卿緩緩地碰向鏡子裏的自己,只覺得陌生又熟悉。

今年是落景二十四年,這具身體年方十八,虛歲十九,和他死去時一樣的年紀。

葉挽卿沒在鏡子前待多久,沒一會便有客人過來了,姜月姬完全是問他的意思,前來的是曉君钺,曉君闌的大哥。

也是原身喜歡的人。

原本第一日剛醒應當好好修養,葉挽卿如今沒有大礙,他命人将人帶進來。

這裏是曦和宮,也是最繁華的宮殿。葉挽卿現在身體不便,他在正殿裏等人,沒一會聽到了腳步聲。

斬祟使守護九州,他們統一穿長劍挽月長袍,玄色衣袍上有銀紋,執漆黑長劍,錦靴落塵。進來的男人生得高大,模樣俊朗無匹,身形氣質冷漠如冰,透出來的氣息已經顯露出來了他的心情。

顯然非常不情願過來這一趟。

曉君钺只聽聞過傳聞中嬌養在曦和宮的少年,這是第一次見到。少年模樣生得極其豔麗,眉眼如畫,讓人想起來夏日裏緋紅的烈焰,像是水墨畫上最明豔的一筆,哪怕只是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裏,也能夠輕易讓人離不開視線。

“曉君钺見過世子。”曉君钺行了一禮。

葉挽卿看着曉君钺的眉眼,和曉君闌沒有絲毫相像,這人渾身氣質冰冷,不像曉君闌那般儒雅溫柔。

“君钺哥哥不必多禮,”葉挽卿不知道應當叫什麽,張口這一聲便出來了,想來是原主身上留下來的殘念,見到喜歡的人便脫口而出。

葉挽卿眉眼陰郁了幾分,遮住了眼底的神情,被他這麽一叫,曉君钺動作微頓,然後面無表情地起身。

“我聽聞世子久病初愈,如今身子骨可有好些?我來此處也是打擾世子,擾了世子清閑。”曉君钺說話十分客氣,顯然是想應付完他趕緊離開。

“已經好多了,叫君钺……哥哥過來,是有事想要請教。”葉挽卿眉心微擰,他看曉家的人都不順眼,曉君钺越想走,他越不願意讓曉君钺順意。

“前幾日娘親送來了一些典籍,我不知曉是什麽意思,哥哥能不能給我講講。”

葉挽卿只是随意尋個理由,他掃到典籍上的字跡,字跡十分熟悉,便是化成灰他也能認出來。

上面的字體字字纏眷,俊逸潇灑。

——他教我,收餘恨、免嬌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戀逝水,苦海回身,早悟蘭因。

作者有話要說:

黑化版小挽上線。

“他教我,收餘恨、免嬌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戀逝水,苦海回身,早悟蘭因。”——《鎖麟囊》

以及預收《仙君踏雪而歸》求收藏~

受視角文案:

傳聞雲臺君才貌無雙、仙姿冠絕,一劍驚鴻三千世,令人見之傾心。

寧秋河一見仙君,此後長難相忘。

他拜入仙君門下,日日喚那人師尊,從不敢越矩。

攻視角文案:

沈雲臺千年來收了數個徒弟,其中小徒弟年紀雖小,卻最讨他歡心,小徒弟生得貌美,乖巧又聰明。

他日日教導小徒弟,看小徒弟哪裏都順眼,直到有一日他忽然發現,自己似乎對小徒弟動了情。

ps:

1.師徒年上,太想寫這個了,雙向暗戀,年齡差很大很大,受18,攻上千歲。本文1v1he。

2.溫柔乖巧天才美人受x武力值天花板高冷美人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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