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Fog

蘇梓博雖然知道這句話是針對他的，但他向來也不懂自己為什麽被針對，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不去思考其中的緣由，管好自己就行。

未來總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分開。

他長腿一邁上了車，坐到了靠內的位置。

本來是想一個人坐着靜靜，結果淮星上車就一屁股坐到了他旁邊，陳珏上來時候看了他一眼，沒多問，就自己坐後面去了。

蘇梓博看向窗戶，淮星就從兜裏拿了袋牛肉幹，問他吃不吃。

“又藏零食。”蘇梓博對牛肉幹是不會拒絕的，拿過來道，“謝謝。”

兩個人撕袋子的聲音很小，都悄悄塞在了嘴裏以防他們的陳經紀看見說道他們。直到淮星湊近他道：“好吃嗎？”

“還不錯。”蘇梓博說，“怎麽了？”

“什麽怎麽了，給你吃個零食怎麽了？”淮星嘀咕道。

蘇梓博沒有接話，只是邊嚼着邊盯着他。他特別喜歡吃牛肉幹這種小零食，淮星是知道的。

果然過了五分鐘，淮星道：“昨天把你踢出群不是我的主意哦……”

“什麽群。”蘇梓博看着窗外道。

“就，群啊。”淮星說。

“……群我都屏蔽的。”蘇梓博道，“不知道你說的哪個？”

“哦……那你是不是沒進來呀？”淮星順着他的話說，“你之前走了很久，可能忘了，要不我現在把你拉進來吧？”

“好啊。”蘇梓博說，“不拉也行，反正我屏蔽掉不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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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我們是一個團。”淮星馬上說，“你必須進來！”

蘇梓博陪他演到這裏也就差不多了，因為沒有垃圾桶他只能把牛肉幹的包裝紙塞進口袋裏裝着，拿出手機道：“那你拉吧。”

淮星馬上行動，于是蘇梓博終于又回到那個常年他屏蔽的群“天王那個星”。

群裏有他們五個人加一個陳珏，再也沒有其他人了，這個群相對工作群來說不那麽拘謹，相對非工作群來說倒也也經常通知行程和事情，蘇梓博猜測他們四個還有一個小群，名字估計也不會太好聽，可能是“蘇梓博是個豬”之類的也說不定。

算了，管他呢。

他看着窗外，決定先睡一會補覺，他太缺覺了。

到達的拍攝地點是郊區超大的攝影棚，早就已經得知消息的大批粉絲彙聚在這裏，等待他們所有人的出現。

反正蘇梓博他已經習慣了，看着窗外烏泱泱的人已經沒有波瀾，他揮了兩下手，粉絲馬上就隔着玻璃發出震耳欲聾的叫喊聲。

淮星過來趴到蘇梓博的身上，露出一雙眼看着窗外，很快也有人大喊：“淮星！星星！！——媽媽愛你——老公——”

淮星立刻揮揮手和他們問好，笑出一排白牙。

算是短暫的在車上營業後，陳珏開始給他們交代事情。

“徐老師說一會也要來。”陳珏在後座道，“你們第一次拍攝，看來他很重視啊，一定好好表現哦。”

“徐老師也要來嗎！”淮星馬上整理起自己的衣服，“我突然緊張起來了。”

“放松點。”陳珏說，“徐老師也沒那麽可怕吧？”

“徐老師在我們這裏很有威嚴的，他看我一眼我都瑟瑟發抖。”陳聞文道。

陳珏沒有空和他們聊天了，他邊走到前排邊道：“好了，各位保持淡定不要外露情緒，不要停留造成場面混亂，我要開門了。”

蘇梓博在言和後面下去，瞬間就感覺有好多手和鏡頭向着他的臉上怼。期間言和居然一只手伸過來攬住他，兩個人親密地挨在了一起，蘇梓博聞見了他身上濃烈的男香，他只能低着頭不說話，任由對方充當保镖角色，一路默默走到了攝影棚門口進去。

進了攝影棚言和就松開了手，頭也不回跟着羅鑫走了，仿佛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

蘇梓博無奈地理理衣服。

他也挺佩服言和這種人的，至少愛憎分明，喜歡就喜歡，讨厭就讨厭，這些情緒都寫在臉上，不過他也能在人前收放自如惺惺作态，蘇梓博就完全不行。

很快，現場拍攝統籌就來把他們帶入場做妝造了。

攝影棚是《Cherry》家自己的，快有一萬平米，搭建在郊區的廠房內，各種類型和風格的影棚設施應有盡有，這些年在這裏進出了多少明星超模。包括他們在這裏拍攝時，隔壁還有幾個影棚正在被用來拍攝其他的商片。

“衣服都在這裏了。”Penny捏着手機匆匆趕過來交代。

“尺寸ok的嗎？”助理道，“麻煩再确認一下。”

“是的，調整好的！”Penny道，“快點快點，今天Lance要來，你們進度跟不上他可是要罵人的！所以大家盡量手腳快點！”

助理馬上吸了口氣：“好的！”

蘇梓博坐在化妝室內，化妝鏡旁兩排燈亮起，他挂着藍牙耳機，打開自己的手機橫了屏，開始播放仿佛催眠曲一般的數學教育課堂。

正好化妝師走過來，他非常順手抓了一把他的頭發，翹起蘭花指對着鏡子裏的人道：“梓博，早上好。”

“早。”蘇梓博掀起眼皮，發現是他合作過的化妝師，但他一時半會沒想起名字，“哥，是你啊。”

化妝師對着空氣雙手搓看不見的發蠟，接着在他的頭發上抓了兩下，像是每次必做的起步動作，不做開始不了一整天的工作似的：“你的封面造型我可是想了兩個晚上，今天一定要讓你站穩C位，你是第一次排《Cherry》吧？說實話，我都覺得你是常客了，他居然告訴我你是第一次。”

“謝謝。”蘇梓博笑起來，又低頭開始看手機，看了一會，化妝師發現他過于專心地在看視頻啃指甲，忍不住好奇道。

“看什麽呢。”化妝師把粉撲墊上小指，終于開始今天的底妝造型。

“黃岡高考卷解析……”蘇梓博有氣無力道。

“對啊，你快高考了。”化妝師道，“怎麽樣大明星，你有信心嗎？”

“……還行。”蘇梓博說，“我覺得我理化不差的……”

說完覺得哪裏不對，道：“什麽大明星，你別瞎叫。”

“喲喲喲，有信心哦。”化妝師拿起眼影刷道，“閉眼寶貝兒。”

蘇梓博順從閉上眼，就聽見化妝師正在拆化妝品的包裝袋，蘇梓博聽見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等對方在他的臉上撲完了粉，他也就乘着這些時間眯了一小會。直到化妝師拍拍他的臉頰讓他醒來，蘇梓博才迷迷糊糊睜開眼。

他剛睜眼，就看見鏡子中有個人正直勾勾盯着他看。

蘇梓博被他頗有冷意甚至說有殺氣的眼神給弄得清醒了。

他不自覺多看了他一眼，高瘦英俊棱角如刀削，一身西裝筆挺包裹住身材，胸口還有個點綴着的小金色胸針，這造型怎麽看……都像是一起等拍攝的男模。蘇梓博以為自己是占了人家的位置，怕尴尬之餘只能開口問了一句化妝師：“哥，化完了嗎？”

“快了快了。”化妝師道，“你急什麽！”

那男人沒有挪動，反而在他背後抱着手臂，更肆無忌憚觀察起他來。

蘇梓博想這人在幹什麽？為什麽一直盯着我看，他沒事幹嗎？

化妝師手中刷子刷好了他的鼻翼兩側，手指在刷頭上彈起一層粉灰，轉頭看他道：“感覺怎麽樣？”

——“還不錯。”

兩個人異口同聲道。

蘇梓博那瞬間才意識到，化妝師并不是在問他而是在問他身後的男人。

化妝師倒是先開口：“沒問你，主要是看Lance怎麽想，怎麽樣？這造型怎麽樣？”

沒等身後正在仔細觀察的沈侑藍開口。

“Lance！”Penny也從一旁跑來，“我告訴你個壞消息！攝影師的相機電池有點問題，不過沒有關系！他已經去解決了。”

“臨拍攝電池有問題？”沈侑藍只是不鹹不淡反問。

Penny瞬間就緊張解釋：“啊……是是……他也不是故意的！主要是事發突然，但是攝影棚內電池多得是已經去借了，很快的……所以再等十分鐘，拖延十分鐘好嗎？就十分鐘！”

沈侑藍沒有再說下去，算是默認了這種說法，Penny馬上打了個響指又蹬着高跟鞋出了門，而沈侑藍忽然回頭，看向正在想悄悄隐身的蘇梓博：“渴嗎。”

蘇梓博低頭挪椅子的樣子被他逮個正着。

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面前的這個人就是他們口中那個Lance沈侑藍，副主編他老人家親自來化妝師研究他的妝容，聽起來合理又不合理。他之前完全不認識沈侑藍，只知道《Cherry》的主編是曹鴻，其他的就一概不知了。

蘇梓博不想思考其中的緣由，準備先開溜去找陳珏的時候，對方居然關心起了他。

“……”不過蘇梓博好像喉嚨是有點幹，就幹脆點點頭，“有點。”

“淨水器接的。”沈侑藍從身後拿出一個杯子，道，“是不是五十五度你自己嘗吧。”

“？”蘇梓博臉上有層厚粉，表情必須繃住，但他愣是沒明白這句話的邏輯在哪裏，水為什麽會有五十五度的，還是他給自己倒了杯白酒？

他接過水杯，因為有唇妝只能拿着吸管飲水。喝了幾口陳珏才匆匆趕來找人，看見沈侑藍的時候顯然表情也沒控制住，道：“沈編？上午好，你怎麽在這裏？”

沈侑藍對他點點頭，道：“還滿意嗎？”

“……滿意。”陳珏也不知道他在問什麽，先答應道，接着讓蘇梓博出去，“攝影就位了，我們先過去吧。”

“等會。”沈侑藍喊住他。

他把蘇梓博的衣服往後扯了一段，把他腰部的系帶換了個方向系，接着擡手給他整理好了衣領，道：“那你現在要點歌嗎。”

“……”蘇梓博困惑地皺起眉，“什麽？”

沈副編這個人是有什麽毛病嗎……他說的話為什麽自己一句都聽不懂。

沈侑藍松開手，神色淡淡打量完他，道：“既然我盡量配合了你，麻煩你也盡量配合我，可以嗎？”

“……配合？”蘇梓博更莫名了。

“一定配合一定配合。”陳珏見狀趕緊抓着他手臂往外拉，“沈編我們來不及了，先走了……”

兩個人走在通道內，蘇梓博趕緊問陳珏：“他剛什麽意思？”

“沒聽懂。”陳珏道，“不用管，他們都說這個副主編不太好相處，而且人家之前常居國外，中文不好很正常，可能想表達的不是他想表達的意思，就像現在讓你說英文你也表達不出意思一樣。”

“他外國人啊？”蘇梓博好像理解了他剛才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舉動，“原來如此，難怪了。”

“不是……就是之前在國外工作了幾年。”陳珏道，“哎別八卦人家了，趕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