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chapter (4)
來一看,是很久沒來騷擾她的慕瑾臣。
本想掐斷,轉而一想,好像也沒那個必要。按了通話鍵,她開門見山地詢問:“小舅,什麽風又把你吹到我這兒來了?莫非你想我了?”
慕瑾臣在電話那頭低低沉沉地笑:“我想你了,你想我了沒?”
“不好意思,學習太忙,我沒功夫想無關緊要的人。”将門鎖上,趙純摁了電梯。
“在家麽?”他輕笑一聲,将話音一轉。
“抱歉,剛好要出門。”
“有計劃?”
“是啊,出去轉轉。”
電梯裏空蕩蕩的,趙純盯着自己的鞋尖發呆。慕瑾臣突然不再說話,她就也耐着性子不吭聲,電波之間,似乎能聽到彼此清淺的呼吸聲。
叮一聲響,趙純走出來,穿過樓下大廳,值班室傳出激烈的打鬥聲,王志國正嗑着瓜子看着古裝電視連續劇。看到他,關于那個笑不笑的賭約便一下子竄進了腦子裏。趙純頓時有些煩躁,握着手機的右手微微用了力:“小舅,你很閑麽?是不是話費多得沒地方用?下個月是我們學校的愛心月,既然小舅有那麽多錢,不妨捐點出來作為愛心基金吧。”
“好。”他含笑答應,轉而又問:“聽說有藝術作品拍賣會,純純有參加麽?”
“我就一大老粗,往哪兒偷藝術細胞去?”趙純從公寓樓晃了出來,猛一進入陽光下,眼睛被刺得眯了一下,忍不住擡手向上擋了擋。
身後駛出一輛銀白色轎車,居然恰巧不巧地停在了她面前。
慕瑾臣從車上下來,晾了晾手機,按斷了通話:“我也剛好想轉轉,不如一起吧。”
趙純張了張嘴,很想劈頭蓋臉地先把他罵一通,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撇了撇嘴,她沒好氣地說:“你守株待兔啊!”
“原本想上去的,既然你要出門,剛好在樓下等你。”他走上前,揉了揉她的發頂:“走吧,小舅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看你,怎麽也要賞個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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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純白他一眼:“那我是不是還要謝主隆恩啊?”
他挑眉笑:“那倒不用。”
坐上副駕駛,趙純扣上安全帶,腦子一轉問道:“小舅,你和菀之姐相處得好麽?”
“阿菀?”慕瑾臣一手握着方向盤,目不斜視:“怎麽忽然問起這個?”
“沒事啊,其實你可以不用回答我的。”她只是好奇罷了,王菀之真的就那麽有耐心一直守下去麽?不挑破并不代表不暗示,趙純最鄙視慕瑾臣這種不接受也不拒絕的男人,是條漢子你就幹脆利落點,心裏清楚明白,何必裝糊塗!
小白花為什麽會被虐?
雖說想要描寫一段虐戀情深的故事,可如果不是為了堅守住大叔和蘿莉這對官配,她早就中途把竹馬裝正,将虐文寫成甜文了!
她單身了二十多年,自打情窦初開起,就已經對心目中的完美男主做了标準定義。
不一定要帥氣,但一定要沉穩。
不一定要浪漫,但一定要負責任。
不一定要掙大錢,但一定要養家。
不一定要事事聽父母,但一定要有孝心。
不一定要三從四德,但一定要寵老婆。
不一定要飛黃騰達,但一定要有時間陪家人。
不一定要大男子主義,但大事發生一定要拿得了主意。
最最重要的一點是,老娘是處,他就必須得是處!
小說可以體現出作者的三觀,卻并不能代表作者筆下的男主就一定是她喜歡的那一型。不同的題材有不同的CP,不同的故事有不同性格的主角。很遺憾,《大叔,放開那只蘿莉》裏的男主慕瑾臣,壓根不合她的胃口。
慕瑾臣瞥了她一眼,眸裏閃過一絲異色:“我和阿菀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關系。”
“那是什麽關系?她喜歡你,你不喜歡她,可她還是纏着你?”趙純受不了地将視線投向窗外,她真的無法理解慕瑾臣,感情這回事在她看來無非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男主光環四射沒關系,但是你好歹義正言辭地表明一下态度啊!你冷眼旁觀,可人家未必有自知之明!
慕瑾臣怔了一下,旋即很平靜地問:“你還知道什麽?”
“原來我猜對了啊?”趙純故作高深地拖長了字音,随後做出總結:“小舅,你真不是個好男人。”
慕瑾臣停頓了片刻,才說:“依你看,怎樣才算是個好男人?”
趙純眸光一動,淡淡的目光飽含深意:“喜歡你的人可以很多,可你喜歡的卻只能有一個。你喜歡的,視若珍寶;你不喜歡的,棄如敝履。愛情裏沒有聖人,你以為不表态就是尊重,是給別人挽留面子,可人家又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怎麽知道你是不是欲拒還迎?還有你喜歡的人,你對別人暧昧不明,你将她置于何地?你有沒有想過她的感受?”
她不喜歡小白花的聖母白蓮花性格,更不喜歡慕瑾臣的精明卻又過于精明。當初拟大綱的時候,她想着小白花年紀小,并沒有考慮其他因素,只是一味地希望将她打造成天真的無知少女。但是對于慕瑾臣,她的反感卻始終存在。說他渣吧,他也沒壞到不可饒恕的程度;說他不渣吧,他卻又真真不是個玩意兒。那時候她一邊構思情節的發展走向,一邊對這個所謂的男主止不住地深深作嘔。
想要教訓他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特別是穿來後每每受他牽制,她真後悔将他定位成一個心機深沉的腹黑男,這等強悍的終極大Boss哪裏是她一個凡夫俗子能輕易鬥得過的?!
慕瑾臣非常意外,偏過頭看向趙純:“純純,你在吃醋?”
吃你妹的醋啊!
趙純忍不住在心裏咆哮,她這是在教育,在訓導,在□!在扭正你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
不懂就不要開口,謝謝!
☆、38晉江獨家發表
趙純以前特別喜歡在操場上曬太陽,尤其是冬日,久違的暖陽洋洋灑灑地撲在身上,可以驅散陰冷的潮濕氣。
底下沒有墊任何東西,她直接大喇喇地坐在杏花公園的一處草坡上,仰頭上下打量着慕瑾臣一身筆挺的西裝,不懷好意地笑:“小舅,凡人的生活不适合你,你還是趕緊回天上去吧。”
慕瑾臣微微笑:“莫非,你是偷下凡間的仙女?”
抱着膝蓋,趙純将目光投向遠方:“錯,我只是一個鄉野村姑,守着屬于我的莊子,種田織布。然後,再找一個适合自己的憨厚農夫,一起養家過日子。不必大富大貴,相濡以沫即可。”
他低頭看着她,笑容微斂:“你不需要時刻提醒我,我們不屬于同一個世界。”
他們本來就不屬于同一個世界。趙純默不作聲,由着他像塊石雕似的一動不動地站在旁邊。
良久,她才低低地說:“其實,你自己都不知道想要什麽吧?”擡起頭詢問他:“小舅,你有過心動的感覺麽?在猛一瞬間,心裏忽然一跳,有一個聲音告訴你,就是她了,這輩子我就認定她了。”
她曾經對自己說,就是葉昕了,青梅竹馬,知根知底,這輩子就賴定他了。
可惜,所謂的心動只是一時的,終是沒有抵得過長久的無望。
水潤的眸光微微一閃,趙純眼神黯淡下來。慕瑾臣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只覺得心頭莫名地疼了一下。他微蹙起眉:“你有心動過?”
趙純不答反問:“你在逃避我的問題麽?你說要和我培養感情,可是連一點感情基礎都沒有,怎麽去培養?”
她一直覺得慕瑾臣這個人既可笑又可悲,永遠像個紳士一樣溫文爾雅,給所有人制造他純良無公害的假象,內心犄角旮旯裏的那些陰冷的、複雜的、甚至于無情的蒙塵世故始終深深埋葬,誰也無法踏足他的禁區。這種人活在世上,冷漠又孤單,他不會讓人輕易窺探到他的真實想法,就連感情都吝啬誠實表達。
趙純站起來,拍了拍褲子後面的碎草渣,有些嫌惡地說:“小舅,等你學會了愛人再跟我談感情應該怎樣培養。”
胳膊被他一把握住,慕瑾臣眸光深邃:“你覺得我不懂愛?”
“是。”她扭過身,直視過去:“你如果懂愛,就不會拿自己的婚姻不當回事!你如果懂愛,就應該和其他女人劃清界限!你如果懂愛,就不應該強迫我接受你!”
慕瑾臣微微下傾,手臂一用力便将趙純圈進了自己懷裏,一只手順勢扣上她的後背,将她牢牢定住:“我不懂愛,那你教我。”
掙脫不掉,趙純頓時氣急攻心,小臉漲得通紅:“你到底要不要臉?快點放開我!”
他不為所動,重複着之前的話:“你教我。”漆黑如墨的深眸定定地看着她。
趙純瞪他半晌,最後只好挫敗地低下頭:“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哪有什麽本事教得了你?!”
頭頂驀地響起慕瑾臣一本正經的聲音:“用你的标準去衡量如何愛人,想怎麽教随你。”
趙純怔住,他這是在給自己機會名正言順地調/教他?!
偶買噶!她忽然有一種天上的各路神仙終于開眼的狂喜!
淡眉下那雙黑葡萄似的眼睛,滴溜溜地轉了一圈,重新擡起頭對上他的目光,趙純挑眉道:“不管我怎麽教,你都毫無疑義地直接接受麽?”
慕瑾臣扯起一笑:“悉聽尊便。”
既然他都回答地這麽爽快了,趙純自然會順坡下驢,不做推辭。
公園內來來往往的小情侶不占少數,和慕瑾臣并肩走在羊腸小道上,她下巴高擡,指着不遠處摟抱在一起坐在石凳上的一男一女,低聲說:“你願意抱着喜歡的人坐在大庭廣衆之下麽?”
慕瑾臣瞥了她一眼,緊接着下一秒,趙純已經被抱在了半空中。
“喂,你放我下去,你要抱我去哪兒啊?”她失聲尖叫,瞬間吸引了過往路人的目光。縱使臉皮再厚,從沒有遇到過這種惱人的狀況,趙純的臉頰刷地一下就紅了。
慕瑾臣橫抱着她走到另一處石凳上坐下,将她按坐在膝頭:“是這樣麽?”
趙純有種尋死的沖動!
她不是叫他照葫蘆畫瓢演示一遍好麽!她還有下文,勞煩聽她繼續說完好麽!
肺都快要氣炸了,她幹瞪着眼,倒豎起眉毛:“談戀愛要注意場合,親密行為不宜現場直播!誰讓你學他們了?!”
慕瑾臣錯愕了兩秒,随即失笑:“純純,我有種預感,早晚有一天我會栽在你手裏。”他笑得坦然,似乎并不覺得有什麽不妥,只是在波光流動間,眼神一閃而過複雜的驚訝。
“少胡說八道!”趙純頓時被他這句突如其來的話攪得心煩意亂。她是希望她能在行動上擊退他,可他表達的,卻明顯是另外一層含義。
慕瑾臣但笑不語,輕輕松開她,任她從腿上一竄而下躲得老遠,擡起手腕看了眼時間:“快五點了,晚上想吃什麽?”
倔強地扭過身去,趙純鼓着腮幫子往前走:“誰要和你一起吃飯,去找菀之姐去,她肯定樂意奉陪!”
她此刻說話的語氣太過別扭,就像是在橫吃飛醋地任性賭氣,讓慕瑾臣忍俊不禁:“你不是說,如果懂得愛,就要和其他女人劃清界限麽?這麽随便地把我推出去,也是在教我如何愛?”
趙純猛一剎住腳,轉過身怒形于色:“你別給我揣着明白裝糊塗!你們倆的破事愛怎麽折騰怎麽折騰去,不要把我牽扯進去,我謝謝你!”
慕瑾臣眉頭蹙着,沉吟了片刻,幾步上前,牽起她的手徑直沿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陪我吃飯,繼續教我。”
趙純被他硬拖着往前移動,再次炸毛:“朽木難雕,我憑什麽在你身上浪費時間?”
“就憑你是趙純,我只有你這麽一個雕花師傅。”
慕瑾臣頭也沒回,拖着她取車,然後又把她按進了車廂,彎腰給她扣上安全帶,見她氣得鼓起腮幫子,臉像陰了的天,他幾不可聞地微嘆了一聲,修長的手臂搭在靠背上,将她柔軟的身子再次收納進自己的氣息範圍之內:“乖,想吃什麽我帶你去。”
溫熱的鼻息以及那股熟悉的淡淡煙草味一齊鋪灑在趙純的臉頰上,她皺着眉頭偏開臉:“別跟我套近乎,離我遠點。”
她越是這樣躲閃,慕瑾臣越是得寸進尺。進一步俯身,快速在她唇角落下一吻,看着她怒發沖冠的樣子,好笑地揉了揉她的腦袋:“不是套近乎,是我想親近你。”
趙純的臉色一陣泛紅一陣泛白,心裏又羞又氣,死命擦着嘴唇,半天說不出話來。
慕瑾臣将車駛出路邊停車場,開進浩浩蕩蕩的車流:“吃什麽,想好了麽?”
吃你!把你切吧切吧剁了,拿去喂狗!
趙純扭頭看着窗外不吭聲,胸脯一起一伏,顯然氣還沒消。
慕瑾臣氣定神閑地等着,将車速放慢了下來。
車窗外的景物倒退的速度減慢,趙純忽然眼睛一亮,回身指着已經駛過去的一家自助餐廳:“我要去吃烤肉!”
她一股腦地端了很多盤腌制好的鮮肉回來,什麽裏脊肉啊、大雞腿啊、鱿魚啊、牛肉啊,只要是取餐處擺放着的,她統統不厭其煩地一趟一趟來回端走。
去西點區夾了兩大塊現做的奶油蛋糕和各色精致糕點,就連面點區的炒飯煎餃等一系列的主食她也沒有輕易放過。除了涼菜區和酒水區連看都沒看一眼外,她還跑去了水果區,每類水果都拿了一份。
原本空閑的四人桌被乳白色的瓷盤占得滿滿的,慕瑾臣脫掉了西裝外套,穿着裏面的那件白色襯衫,袖口被挽至手肘處,露出肌理分明的結實手臂。
他手裏握着夾子翻弄着烤肉鍋上的牛肉片,見趙純終于肯老老實實地坐下來,逡巡了一圈桌上面滿滿當當的待消耗食物,輕笑道:“你有這麽大的胃口?”
趙純神色自若,以小白花那小得可憐的小肚量,即便她刻意将之慢慢養大了一圈,那也是絕壁塞不下這麽多東西的!
不過……
她淡淡睇了慕瑾臣一眼,吃自助的最高境界是扶着牆進來,扶着牆出去,她端來的這些東西可都是替他準備的,撐不死你丫的!
慕瑾臣似乎并不喜歡吃油膩膩的烤肉,要不是趙純攔着,他恐怕會把鍋裏烤熟的所有的肉片都一次性地夾到趙純的盤子裏。
見他一副恹恹的樣子,趙純心裏暗叫痛快,咧了咧嘴角,下起了猛料:“小舅,據說剩多了會罰錢,雖然我知道你并不缺錢,可是浪費糧食總歸是可恥的,我吃飽了,接下來全靠你了哦。”
慕瑾臣将筷子放下,眼尾上挑:“是麽?可惜我今天食欲不振,怎麽辦?”
趙純正義凜然地教育他:“你知道什麽叫居家過日子麽?如果你連最起碼的勤儉節約都做不到,拿什麽承諾去和別人談戀愛?愛情的本真并不是一起去吃香的喝辣的,錢財乃身外之物,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都是耍流氓,既然真愛都是奔着結婚的方向,那就必須要持家有道,你明不明白?”
“你的意思是,我不把剩下的吃完,就是不懂愛。”明明是疑問的句式,他卻用的是陳述的語氣。慕瑾臣嘴角噙着笑,從容不迫地招手叫來了服務生:“我出雙倍的錢打包帶走。”
女服務員為難地支吾道:“不好意思,先生。我們這裏有規定,是不可以打包的。”
他笑了笑:“沒關系,把你們經理叫來,我和他當面談。”
“好的,您稍等。”猶豫了一下,女服務員轉身走掉。
過了一會,一個高高胖胖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他胸前別着銘牌,原本不悅的一張臉在見到慕瑾臣後,立刻驚訝得瞪大了眼睛,緊接着就是一陣點頭哈腰:“慕總是來視察指導工作麽?您放心,我們一直按規矩營業,從不曾破例違規。”
趙純的指甲蓋不由自主地掐進了肉裏,卧槽,随便指家自助餐廳也能撞上華天旗下的産業,要不要這麽走運?!
只見慕瑾臣搖頭淺笑,漫不經心地說:“我只是單純出來吃個飯,你不用想太多。”
經理明白過來:“慕總是要打包帶走?我這就叫人拿食盒去。”
“不用了。”他眼角一掃,對着趙純粲然一笑:“我想現在不用了。”
趙純拳頭攥得死緊,恨不得一拳揮過去,将他那悠悠然的笑意悉數打散!
☆、39晉江獨家發表
玻璃降下,夜晚的涼風嗖嗖地湧灌進來,拍打在慕瑾臣的左邊臉上。他看着前面的路況,将手支在了車窗上,食指輕柔地在嘴唇上摩挲,嘴角向上彎起了一個愉悅的弧度。
腦海中不斷跳躍出剛剛将趙純送到公寓樓下的情景,那丫頭白淨柔嫩的臉上堆滿了火氣,即使下了車也不忘站在他跟前橫眉豎目:“如果全天下的老師都有你這樣的學生,估計他們要集體跳樓了!”
親吻會上瘾麽?
他并沒有感覺到內心深處的蠢蠢欲/動,只是下意識的舉動罷了,微一彎腰,對着她一張一合的唇瓣,蜻蜓點水地吻了一下。
她再次瞪圓了眼睛,擡起手背來回狠命擦:“老師跳樓之前,應該先把你這樣的惡劣學生宰了,免得又去禍害別人!”
撫弄着她額前的碎發,他不甚在意地笑:“殉情?然後再雙宿雙飛麽?”
跟一個臉皮厚到用機關槍都打不透的人繼續死磕下去只會把自己氣得半死!
趙純幹脆一蹦三尺遠,厭棄地皺着鼻子迅速逃離:“我祝你抽煙抽死,早死早超生!”
其實慕瑾臣的煙瘾并不大,倘若他忽然夾着根煙表情嚴肅起來,那說明他心情比較糟糕,此刻生人勿近。只可惜,這是他不為人知的另一面,迄今為止,甚少有人有幸見到。一般看見過他吸煙的人,都只能注意到他吞吐煙圈後,袅袅升起的煙霧中所半掩半映下的意氣風發。關于他的惆悵、他的寂寥以及夜深人靜時的自我厭棄,永遠只會在黑暗中蟄伏躁動。
車子在流光溢彩的夜色中平穩地駛進雲家大宅。聽見倒車入庫的聲響,王菀之從屋內奔了出來。她套着一件輕薄的長衫,蹬着一雙棉質拖鞋,抱胸緊裹着外套,在車庫外等候着慕瑾臣出來。
空出一只手攏了攏發絲,她微微笑道:“我還以為你今天不回來住呢。你下午去哪兒了,打你電話也不接,昨天開會出的那個策劃報告已經打出來了,我帶了一份回來,需不需要送到你房裏去?”
“不用了。”慕瑾臣淡淡看了她一眼:“蔣方明天會拿給我看的。”
往前走了幾步,忽而想起白天趙純一板一眼的訓斥,腳步停駐,他轉過身,目光幽幽:“阿菀,你是市場部經理,不是我的秘書,這種類似的事,到此為止。”
王菀之霎時臉色一白,沖着他的背影喊道:“我做什麽事惹你不高興了麽?”
“你很好,可是沒必要。”穿過前庭,他幾步跨進了別墅裏。
敲門,走進雲老爺子的書房。老爺子站立在陽臺上極目遠眺,背對着他,說:“那份協議書我看過了。”
慕瑾臣走上前,與他并肩而立:“有什麽不妥的地方我讓律師改進。”
“瑾臣,你确定你要放棄天華的股權?”雲老爺子偏頭看向他。
他不置可否地一笑:“雲伯,我說過,我只是暫替純純管理天華,姐和純純才是名正言順的合法受益人。”
雲老爺子眉間輕折,那道深痕越發清晰:“是我這老頭子拖累了你。當初你屬意的是臨床,可最後還是去了商學院。瑾臣,我想了很久,我都是一只腳準備踏進棺材裏的人了,你還年輕,不應該被我給綁住。我看得出來阿菀這丫頭一直都很喜歡你,如果你心裏的位置還沒有被別人霸占,可以考慮一下她。純純才十七,讓你等着她,太不公平。”
慕瑾臣心裏一沉,老爺子這話似真似虛,他拿捏不準。可是不知道為何,聽到最後,他只覺得胸口有些發堵。二十九的人了,和一個十七歲的小姑娘比,的确過于顯老。原來,歲月真的不曾眷顧過任何人,年齡只加不減,你以為你正值盛年,卻不過是少了個在意的參照物。
嘴角泛起一抹苦笑,老牛吃嫩草,他竟然真的會在意這個“老”字。
“雲伯。”正了正面色,慕瑾臣語氣認真:“心裏的位置的确有人占了,雖然目前只是冒出了一個頭,可是她對我的影響力越來越大。”
“哦?什麽時候把那姑娘帶來讓我見見?”雲老爺子深陷的眼睛不由得睜大。
“她還小,您會吓到她的。”慕瑾臣輕笑。
心思一轉,老爺子茅塞頓開,進而又不确定地問:“你想好了?”
“随心而動,随遇而安。”
怔了怔,雲老爺子朗聲笑道:“好,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那邊廂,慕瑾臣和雲老爺子達成了共識;這邊廂,趙純被愛心月整得生不如死。
有誰能告訴她,小白花這個倒黴孩子高一剛到校的時候究竟腦子抽的什麽風跑去參加校園舉辦的主持人大賽啊!
尼瑪,那個原定的女主持過個馬路被突然蹿出的電動車撞進了醫院,校團委的老師就跑來找她臨時替補了!學校就這麽人才罕缺麽,需要找她這個初賽就被刷下去的人濫竽充數?!
直到跟随老師去了學校禮堂,她才終于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麽死的了!
陳意柯将開場白和串詞一齊交到她手上:“你不是一直想要站在舞臺上主持一場晚會麽?我替你争取到了機會,還不快點謝謝我!”
我謝謝你八輩祖宗!
趙純攥着A4紙的手指關節逐漸泛白:“你想讓我砸場子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怯場!”
陳意柯不悅地皺起眉,他的确還記得趙純當初參加比賽時的慫樣,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兩條腿都在抖。可是他最起碼費了不少唇舌才勸說老師勉強同意讓她嘗試一下,她怎麽就這麽不識好歹呢!
“一輩子縮在龜殼裏,一輩子都別想克服弱點。”
趙純被噎了一下,她雖然指的是小白花,可是真要面對臺下那麽多觀衆,她就算臉皮再厚,也還是會緊張的。撇了撇嘴:“找別人不行麽?我是真的能力有限,不是故意謙虛。”
“就你還謙虛?”像是想起了什麽好玩的事,陳意柯嘲諷一笑:“你別抖的跟個篩子一樣,就謝天謝地了!”
她不滿地嘟囔:“既然你都這麽看不起我,幹嘛非硬拉上我啊!男女主持之間不是需要默契配合麽,你不怕我給你拆臺啊?”
“怕。我還真怕你到時候丢得洋相不夠多。”他一副等着看好戲的樣子。
如果這是他故意在使用激将法的話,那麽他贏了!趙純順了順氣,不就是主持個愛心晚會麽,死就死吧,絕壁要揚眉吐氣一把,挫挫陳意柯這個賤/人的銳氣!
還說要做朋友呢,損友也不帶這樣玩的!說話也不注意一下措辭,如果不是她早就了解他就是這麽一副讨人厭的臭脾氣,換成小白花那樣的,還不得被他氣得涕淚橫流啊!
每天放學後,陳意柯都會在十六班的門口等着她出來,他不開口的時候總透露着股耐人尋味的濃重書卷氣,長身玉立,惹人頻頻側目。
趙純慢騰騰地背着書包踏步往外走,陳意涵在後面叫住他:“我不允許你喜歡我哥。”
“我為什麽要喜歡他?”她頓覺莫名其妙。
揪着自己的裙角,陳意涵表情吶吶的:“不是有個詞叫朝夕相對麽?我哥對你很特別,他對其他女生不是這樣的。”
趙純眼底閃過意味深長的尋味,原來陳意涵有戀兄情結啊。她笑笑:“你想太多了,他對我特別,是因為我們臭味相投,并沒有其他不合時宜的原因。”
“那你發誓,你不會喜歡我哥。”她倔強地堅持着。
趙純有些不耐煩,雙胞胎兄妹怎麽差別這麽大,要不要這麽幼稚!
“趙純,三秒鐘之內趕緊給我滾出來!”陳意柯倚在門口,等得很焦躁。
拍了拍陳意涵的肩膀,她眨眨眼:“聽見了沒,你哥這麽嘴巴這麽臭,我哪敢喜歡他啊。”
“可是……”
趙純背過身揮了揮手,沖着門外的陳意柯喊道:“這不來了麽,叫什麽叫!”
每天都要來大禮堂對臺詞,趙純對這裏熟悉得閉着眼睛都能分辨出幾排幾號具體在哪個方位。
陳意柯面帶微笑,聲音清朗:“尊敬的來賓,敬愛的老師,以及親愛的同學們,大家晚上好!”
趙純趕緊跟上:“歡迎大家來到外國語學校,觀看一年一度的愛心主題晚會,願您同我們一起,在這裏度過一個溫馨的夜晚。”
陳意柯:“今夜,讓我們共同敞開一扇心靈之窗,望天空閃爍的星辰,去尋覓遠方渴望的目光。”
趙純:“今夜,讓我們共同挽起友愛的臂膀,讓皎潔的月光,也來傾聽我們愛心旋律的唱響。”
“你在背書麽?我跟你強調多少遍了,要富有感情,拿出演講和詩朗誦的熱情。”陳意柯抱臂訓導。
又來了,他就沒有哪天滿意過,挑刺挑得神煩!
“學校每年不都邀請G市的很多企業領導前來麽?辦這個愛心晚會不就是變着法地博同情好讓他們心甘情願地繼續往愛心基金裏面注資麽?要那麽多熱情幹嘛,又不是你多笑一笑他們就會多捐點錢!”
陳意柯不贊同:“照你這麽說,整場晚會主持人根本就是多餘的!”
“你別歪曲我的意思,你這是斷章取義!”
不管他們兩個人私底下吵得如何不可開交,愛心晚會最終還是如約而至。
☆、40晉江獨家發表
學校禮堂被裝扮得愛心調調十足,入場口擺放着前期制作的展板,牆上貼了活動海報,周圍點綴了無數個紅色愛心,舞臺正中拉上了橫幅,并用串聯在一起的彩色氣球點綴在了兩邊。
趙純在後臺畫過妝後,躲在厚重的帷幕後面,看着底下黑壓壓的人群,手心滲出了涔涔汗意。
上臺表演和主持節目不一樣,前者只需要将精心準備好的表演內容以最好的狀态在簡短的時間內展現出來,而後者則是全場壓陣,從頭到尾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嚴陣以待。
她真的好緊張,左胸口砰砰直跳,好像下一秒心髒就會跳出來。
“別看了,有這個閑工夫還不如再背一背臺詞。”陳意柯走到她身後,板起了臉。
趙純強迫自己做了一個長長的深呼吸,轉過身看向他:“你緊張麽?”
“我為什麽要緊張?”他神情倨傲得就好像在說,緊張算是什麽東西,它跟我有半毛錢的關系麽?
“可我緊張!”趙純幾乎是吼出來的。
“沒出息!”陳意柯暗罵了一聲,緊接着開始訓斥她:“臺詞記牢了麽,你緊張是因為你擔心上臺之後會出現差錯!越是熟練,犯錯幾率才會越小,我如果是你,現在就應該找個安靜的地方再把臺詞在腦子裏過一遍,而不是杵在這裏閑得蛋疼!”
“我沒蛋,怎麽疼?!”其實她心裏也覺得他說得挺有道理,從他手中搶過臺詞稿就蹦跶蹦跶地跑走了。
陳意柯愣在原地那叫一個憤怒,趙純這個臭丫頭,口無遮攔,越來越俗!
任何一檔晚會,主持人都是必須穿上剪裁經典的晚禮服的。這也是趙純最為郁悶的一點。露腿露胳膊也就算了,憑什麽叫她露肩露背啊!負責後勤的那幾個混蛋一定全都是悶騷宅男,租禮服不能租保守點的麽,又不是T臺走秀,太特麽地吐豔了!
趙純磨磨蹭蹭地在換衣間裏将那套白色小晚禮服穿上,心裏面狂躁難忍,特麽地這是婚紗短裙!婚紗好麽!
現在她終于明白陳意柯為什麽下午會帶她去一個裝逼的美發店捯饬出這麽一款裝逼的發型了!不明內情的人絕壁會以為她要去當伴娘啊喂!
打開門走出來,趙純的臉色就像一腳踏進了臭水溝:“我們這是要去參加誰的婚禮?”
陳意柯眼眸微眯,上下打量了她一圈:“你如果不說話,還挺像那麽回事的。”
趙純怒:“你如果不說話,看起來也挺像個人的。”
“留着點口水待會兒開場的時候在臺上跟我叫板。”
“你要是丢得起這個人,我随時奉陪!”
“好,一言為定。”
可最後的結果是,他們兩個誰都不敢越雷池一步。
人模人樣地走上了舞臺中央,男的俊,女的靓,一個玉樹臨風,一個甜美清新,讓所有人眼前豁然一亮。
趙純踩着七公分的細高跟差點崴了她那雙金貴的腳,努力堆出最合時宜的微笑,緩緩開口:“今天是G市外國語學校愛心基金成立三周年。在這個值得紀念的日子裏,由G市校團委主辦,G市教育局承辦,天華國際集團提供贊助的“獻愛心、風華之夜”文藝晚會,将在這個寒冷的夜晚,捧出溫暖與激情,奉獻給所有在場的朋友們。”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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