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chapter (5)
眼尾一掃,目光不帶痕跡地從主席臺上飄過,原本以為天華會派個高層代表前來,沒想到慕瑾臣竟然會親自出席。
陳意柯:“讓我們在歡歌曼舞中,品味創造與歡樂;讓我們在掌聲與鮮花中,感受夢想與光榮。”
趙純:“出席今天晚會的有天華國際集團的董事長慕瑾臣先生,歡迎您。”
慕瑾臣優雅起身,轉過去對着歡呼尖叫的同學們點頭微笑。落座前,面對舞臺正中眸光一閃,趙純握着話筒的右手不由自主地緊了緊。
陳意柯:“出席晚會的還有……”
整場晚會下來,抵抗着慕瑾臣若有似無的目光,連趙純自己都要對自己佩服得五體投地了,她竟然hold住了!
最後輪到到場的所有企業捐款的環節,慕瑾臣最先走上舞臺,将一張支票投入了捐款箱,趙純将話筒遞過去,他沒接,而是順勢握着她手将話筒湊近了嘴邊,趙純被他一帶,差點歪倒在他身上。
他微低着頭,掌心不易察覺地輕輕揉捏了兩下,微微笑道:“個人的力量是渺小的,衆人齊心卻可以共同撐起一片藍天。個人的生命是短暫的,而愛心卻可以是無限的,當我們的生命無法抗拒自然生存和衰亡的法則,依舊有愛的動人旋律繼續在天地間回響,以至升華。愛是我們寶貴的精神財富,它比物質的富有更加源遠流長。我謹代表天華,捐出20萬元投入貴校的愛心基金,希望能為那些品學兼優、渴望讀書而又家境貧困的孩子們,做一點力所能及的事情,用我們的愛心和微薄的力量,共同為他們撐起一片蔚藍的天空。”
雷鳴般的掌聲響起,趙純雖然不想奉承他,可是不得不承認,慕瑾臣的此番話說得的确動人心扉,尤其是她離着他如此之近,只要微微仰頭便可以看見他垂眸時密布的長睫毛,俊逸的側臉忽然産生了一種不可言狀的震撼力。
臨下臺前,趙純耳邊傳來他刻意壓低的聲音:“結束後我送你回家。”
将禮服和高跟鞋一同脫下整理好,換好衣服後将它們交還給後勤部的同學:“謝謝。”
那個男生笑得腼腆:“我就知道這套衣服适合你。”
趙純囧,适不适合是你說得算的麽?!坑娘啊!
“趙純。”陳意柯也換好衣服出來了:“我有話問你。”
同他一起走到沒人的地方,他一臉嚴肅地看着她:“剛剛那個天華的老總是不是對你動手動腳了?我看見他摸你手了。他後來跟你說了什麽?你豬腦子麽,平時兇巴巴的,到了關鍵時刻倒是成了縮頭烏龜一聲也不吭了。”
艾瑪,慕瑾臣在陳意柯眼裏俨然成猥/亵少女的變态大叔了!
Advertisement
趙純噗嗤一聲笑出來,孺子可教地拍了拍他的肩:“你總算有點做朋友的自覺了,這就對了嘛,朋友之間就是應該這樣互相關心的嘛。”
陳意柯一把揮開她:“你正經點,剛剛有沒有受欺負?”
“沒有。”她笑得開懷:“你放心吧,我沒事。”
趙純忽然有種吾家有男初懂事的感慨,嘴角的笑意怎麽也收不住。走出校門,慕瑾臣将車開過來,車門從裏側打開:“上車。”
趙純坐進去:“小舅,你膽子太大了,那麽多雙眼睛看着呢,你居然當衆調/戲我。”
右手伸過,将她的左手包進掌心:“這樣就算是調/戲?”
徹底無語了,她幹脆眼睛一閉做挺屍狀:“你真是有病。”
他順着她的話往下說:“你既然知道我有病,還不趕緊把藥給我。”
趙純不理他,放任自己裝睡,興許是站了一晚上的确是累着了,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車在小區公寓樓下剎車停住,慕瑾臣沒有去叫醒她,他偏着頭靜靜地看着她的睡顏。沒有卸妝,相比平時素面朝天的樣子略顯豔麗。将她的左手松開,伸手在她精致的眉眼上隔空描摹,這丫頭無疑是過分漂亮的,像朵水仙花般嬌豔欲滴。花一樣的年紀,青蔥得跟透明的水晶似的。舞臺上的少年和少女,站在一起宛若金童玉女,般配得讓他紮眼。他頭一次體會到了嫉妒的滋味,想要再年輕幾歲,想要笑容再純粹幾分,想要心境再澄明幾輪,如此渾濁不堪的心,連他自己都忍不住厭棄。
趙純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清晨,她不記得昨晚後來發生了什麽事,洗漱過後才聽趙媽媽說,是慕瑾臣把她抱回來的。
她有種很強烈的無力感,命運兜兜轉轉,她兀自折騰了那麽久,最後還是活在有慕瑾臣的世界裏。
自嘲地咧嘴一笑,本想要鹹魚翻身的,特麽地沒想到粘鍋了!
愛心晚會上一亮相,趙純從原本靠模樣保持存在感的公認花瓶,搖身一變為學校風雲人物。收情書收到手軟有沒有!走到哪兒都跟走紅地毯似的有沒有!最最讓她頭疼的是,關于她和陳意柯之間的謠言更是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有惡意中傷的,也有真心祝福的,統統都以小道消息自居。
陳意柯倒是全然無所謂:“嘴長在他們身上,你越在意越顯得心虛,何必自尋煩惱?”
趙純很想咆哮,嘴碎的人當然不用去在意,可是陳意涵天天拿仇視的眼神掃射她,還動不動跑到她跟前冷嘲熱諷一番,你讓她怎麽去保持平常心?!
“麻煩你去跟你妹妹解釋一下,她又不是外人,有權利知道實情。”
陳意柯臉色一變,含糊道:“随她怎麽想去。”
畢竟是人家兄妹倆之間的事,趙純也不好插嘴,只好受點委屈繼續忍受陳意涵的惡意抨擊。
林初薇從國外回來後,整個人顯得有些頹靡,季然事先将狠話放在前頭:“要想在這一行混得好,首先要安分守己。Vivian,你不要再辜負公司這些年來捧你所付出的的心血,不該有的念頭就此打消,做人還是要實際一點。”
林初薇脊椎一僵:“我知道了。”
“還有。”季然将話鋒一轉,臉色不甚好看:“你仔細想想得罪了什麽人,上次的吸煙門是有人在故意整你。”
林初薇獨自走出來,落地窗外的天空陰雨霏霏,就好像她此刻的心情。季然刻意暗示她和慕瑾臣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讓她不要再癡心妄想。她嘴角一扯,恐怕所有人都以為她不過是看上了慕瑾臣的錢,再加上他年輕有為,獨具魅力,這麽個鑽石王老五自然會被她這種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女明星肖想上。又有誰能看破,她壓根就不稀罕這些,如果她想要找個帥氣多金的有錢人,私下裏追求她的名門小開多得是,可她統統不屑,她愛慕瑾臣,她只愛這個男人。她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誰,看季然的态度,他明顯查出來了什麽,可他不說,她也不便多問。
徐姐替她接了一個公益活動,與其他明星一起,通過一對一救助的方式,全額資助貧困家庭的先天性心髒病患兒接受手術治療。在這個世界上,唯有兩樣東西能夠深深地震撼人的心靈:一是頭上燦爛的星空,二是心中永恒的道德。以此審視,藝人的道德擔當便成為了一個津津樂道的重要話題。樂視希望借此機會挽回林初薇原先的公衆形象。
林初薇心裏一陣煩躁,此番活動要離開G市遠赴外省,她還有好多話想當面對慕瑾臣說,她不想再繼續藏在心裏了。
慕瑾臣的私人別墅坐落在G市的中央別墅區,是G市身價不菲的罕貴豪宅。倚海而建,綠樹成蔭,空氣怡人。平時會有小時工定點前來打掃衛生,不過慕瑾臣很少住在這裏。林初薇以為能在別墅外蹲點等到他回來,可她并不知道,即便是慕瑾臣這種習慣了寂寞獨居的人,也還是會害怕任憑寂寞泛濫成災,以致最終侵蝕四肢百骸的。
他在市中心一個高檔小區購置了一處房産,兩室一廳的精品房。房子小一點,那種空蕩的孤寂感也會随之減少一分。這套房子的室內裝潢是他自己設計的,絲毫沒有吝啬空間,每一個角落都流露着家的溫暖。
他小時候一直住在G大的職工宿舍樓裏,八年前老樓拆遷重蓋新樓,他從國外連夜趕回,雇了幾輛搬家貨車将屋裏的所有東西全部搬運到了一個私人倉庫裏。後來他回國後便買了這套房子。
或許他這輩子注定孤獨,可那又有什麽關系,他将自己關于家的設想和希冀全都寄托了在這裏,包括與父母的合照和他們生前的遺物。
趙純第一次走進這套房子是在她高三的那年春天,那天她生日。
每年生日都是在雲宅度過的,雲老爺子堅持要在有生之年參與外孫女的每一次慶生。王媽按照往年慣例提前預定了一個三磅的生日蛋糕。插/滿了17根紅色小蠟燭,趙純戴着壽星王冠閉上眼睛許願。看在她一直是個合法公民的份上,命運能夠賜給她很多的獎賞,比如,能順利考上G大,比如,慕瑾臣離她越遠越好。
有錢人出手向來闊綽,趙純收的每一份禮物都價值不菲。就連王緒之和王菀之都一人送給她一串天然的紅瑪瑙手鏈和一對造型別致的耳環。
等她拆開禮物後,王菀之拿出耳環要給她戴上。小白花是有耳洞的,趙純也不好駁她情面,只好坐下來撩起長發将耳朵對向她。
她的手冰涼冰涼的,耳垂被她撫弄的時候,趙純很不适應。感覺到尖尖的針頭擦過的觸感,本想着應該很快就會結束,卻意外地忽然一疼,緊接着便是一波接着一波的刺痛感。
她幾乎是立刻一跳而起,手捂上耳垂,入手濕濕黏黏的,定睛一看,手指上沾滿了鮮紅的一小灘血。
趙媽媽趕緊讓王媽去拿棉花簽和止血藥,王菀之似是吓傻了,呆愣愣地解釋:“純純,我不是故意的,我以為能戴上的,一不留神就用力過猛了。”
慕瑾臣從白色絲綢盒子裏取出另一只耳環,看了看針頭,又瞄了一眼趙純沒流血的另一只耳洞,沉吟道:“針頭粗了,大小不合适。”
“怎麽會,我明明買的是純純的型號啊,一定是那個售貨員拿錯了,她怎麽這麽粗心!回頭我要去找她們經理!”王菀之在一旁義憤填膺。
趙純微斂着眉:“沒什麽大礙的,她也不是故意的,算了吧。”
趙媽媽心疼地問她:“純純,疼不疼?”
“不疼的。”她安慰道。
雲老爺子忍不住說:“純純不是個嬌氣的孩子,雲岚啊,這一點你倒是不如純純,你看看你看看,純純都沒喊疼,你哭什麽?”
趙媽媽泫然欲泣:“好好地過個生日,流血不吉利。”
“媽,過生日流點血是在消災,我今年一定會好運連連,您就放心吧。”趙純佯裝信誓旦旦的樣子。
趙爸爸也跟着一起勸,唯獨慕瑾臣眉頭蹙着。
飯後,趙純被慕瑾臣強行拉了出來,她禁不住嚷嚷:“小舅,你要帶我去哪兒啊?”
“帶你去看禮物。”
“你不是已經送過了麽?”慕瑾臣送給她的是最新款的小熊包。
“我今年的禮物是雙份的。”
把車開出來,慕瑾臣載着趙純揚長而去。王菀之從一棵粗壯的香樟樹後面走出來,細白的手指掐在樹幹上,眼睛裏淬滿了惡毒的光。
慕瑾臣長臂一伸夠到趙純那只受了傷的耳朵上,血已經止住了,就是那塊紅彤彤的一片,耳洞周圍甚至鼓出了一圈:“一定很疼。”
趙純硬邦邦地說:“你能好好開車麽?”
“別逞強。”
心裏一頓,她撇了撇嘴:“還好啦,沒事。”
疼倒不算什麽,她從小性子野,跌倒撞傷都是常事,這點小疼沒什麽好大驚小怪的。她不覺得疼,可她心慌,總覺得王菀之根本不像是無心的,這次的危機感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強烈,看來她要更加小心了。
☆、41晉江獨家發表
王菀之正打算開門進屋,王緒之不知何時走到了她身後:“阿菀,我有話問你。”
到底是從小關系甚篤的親兄妹,她多少能猜到幾分。手依然扶在門柄上,微低着頭,緊緊抿着唇,過了許久她才擡起頭倔強地看着王緒之:“你是我哥,很久以前你就已經明白我的心思。”
王緒之扶了扶鏡框,微垂着眸,表情嚴肅:“我們進去說。”
深吸了一口氣,王菀之手一使力将門打開。兩人站在房間內對峙,王緒之率先開口:“阿菀,老爺子雖然沒有公開明說,可是我以為你應該知道他的意思。”
“那又怎麽樣?”她拔高聲音:“你覺得讓瑾臣娶一個什麽都不懂的毛丫頭合适麽?”
“就算不合适,他也不會娶你。”王緒之一針見血。
王菀之冷笑:“你怎麽知道他不會娶我?這些年,他身邊并沒有其他女人。”
“身邊沒有,并不代表心裏也沒有。阿菀,瑾臣心裏沒你,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哥。”她不甘心地仰起臉:“如果連你都不支持我,我就真的要失去他了。”
王緒之面色不改:“不曾得到過,何來失去一說?”
“哥!”她瞪着眼尖叫。
王緒之不為所動,按了按額角,頗為無奈地問:“阿菀,你實話告訴我,耳環的型號是你故意買錯的,對麽?”
王菀之将眼睛瞥向一邊:“你說什麽?明明是那個售貨員大意疏忽了。”
“對我還要欺瞞麽?阿菀,你以前不是這樣的。”王緒之面露失望。
她冷嗤:“你以前也是個愛我疼我的好哥哥,可現在呢,你有沒有替我想過?”
“正是因為替你着想,才希望你能夠迷途知返。”王緒之低低地開口:“阿菀,純純和以前那些女人不一樣,就此打住,不要再錯下去。”
“怎麽個不一樣?就因為她是老爺子的外孫女,身份就比那些賤女人高貴麽?呵,老爺子為了留住他,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王菀之諷刺道。
“阿菀!你的個人感□彩不要帶入到對老爺子的評價上!”王緒之厲聲呵斥:“記住,他對我們有恩,我們能有今天,是他一手栽培出來的。吃水不忘挖井人,你不是孩子,做人的本分不能忘!”
王菀之臉色也和他一樣不好看,她鼓動了幾下嘴唇,想要辯駁,又自知找不到立足點,只好憤懑地閉上嘴巴。
**
慕瑾臣和趙純僵持不下,一個站在車外,一個坐在車內。趙純緊緊握着安全帶,兩只眼睛如臨遇敵,保持十二分警惕。
他再次命令道:“下車。”
眼珠子骨溜溜轉了好幾圈,将小區周圍的環境悉數收入眼底,她固執地鼓着眼睛問:“你要帶我去看房子?”
“差不多。”慕瑾臣含糊答道。
趙純瞪眼,卧槽!小白花被慕瑾臣吃幹抹淨不就是在帶她去看房子的時候麽?!雖然她已經過了16歲,她更不可能和慕瑾臣主動接吻以致于幹柴遇烈火,但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總歸不安全,更何況慕瑾臣最近對她是越來越動手動腳了!
傻子才去,她對他的金窩不感興趣!
慕瑾臣半眯起眼:“你在別扭什麽?”
她一臉諷刺地不答反問:“你不是說要帶我看禮物麽?禮物就是房子?你別是要跟我說,買了套房子送給我吧?”
他輕笑:“如果真的送你套房子,你會接受麽?”
“當然不。”趙純冷着臉:“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慕瑾臣笑意更濃,放下原本扶在車門上的右手,彎腰進入車內,動作輕柔地去一根一根掰趙純扣在安全帶上的手指頭,嘴裏安撫着:“我不送你房子,我送你一個家,要不要?”
他每掰動一只,就用另一只手包住,趙純僵硬着脊背,故意忽視莫名的心頭躁動,裝糊塗說:“真是笑話,我自己有家,為什麽要你送?”
動作停住,慕瑾臣擡起臉,挑起濃眉:“你确定你沒聽懂?”
溫熱的氣息直撲面門,熱度只增不減,不知道是因為羞窘還是因為心虛,趙純只覺得臉開始發燙。不去看他,她垂着眼默不作聲。
慕瑾臣将她的手指頭全部掰開,而後順利地解開安全帶,兩只手分別從脖頸和膝蓋穿過,将她從車裏抱了出來。他此番舉動來得突然,趙純被他往懷裏帶的時候被吓了一跳,下意識地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整潔的大衣霎時變了形。
趙純忽然覺得和慕瑾臣在一起心髒承受能力必須要既強大又彪悍,否則很容易被他突如其來的親昵行為驚吓得一愣一愣,以致于慌不擇路亂了陣腳。她昂着腦袋怒瞪着他:“小舅,你現在越來越過分!”
“是麽?”他笑笑,不予深度回應。将她放下來,握上她的手:“我們回家。”
她不是一個臨危不亂的人,被他強制性地牽着往前走她也會心慌,可是他這句“回家”卻宛若天籁,有史以來她第一次覺得原來慕瑾臣的聲音像是大提琴拉起後的款款吟誦,低沉而富有磁性。安撫下緊張的心情,她忍不住好奇地問:“你想送我一個什麽樣的家?”
捏了捏她的手心,慕瑾臣扭頭輕瞥她一眼,緩慢着語氣:“有你在,就會讓我感到溫暖的家。”
溫暖……趙純盯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心中猛地一酸。慕瑾臣的身世是她一手編造出來的,她一直認同“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這個道理,經歷得越多,人才會越穩重,越有出息。他是一個有故事的人,可這個背後的故事太過沉重,幾乎颠覆了他整個人生。
編故事的人掌控生殺大權,敲字的時候想到什麽寫什麽,兀自對着電腦酣暢淋漓地塑造有血有肉的生命,可當這個生命真真實實地活在作者身邊的時候,精明如她,卻至今才感受到他的孤單和冷寂。
趙純頓時心生出愧疚,如果她當初能夠筆下留情,慕瑾臣就不會是現在這副蒼夷的心境。
房子在三樓,不是城市裏到處林立的高層建築,而是普通的居民樓。但由于地處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地理位置甚佳,這處小區一時變得炙手可熱。慕瑾臣當年買房的時間較早,交1萬元認籌金,開盤當天可享受95折優惠。72平米的房子一次性付款買下來,總共花了42萬。裝修找的是當時G市一家小有名氣的裝潢公司,他直接将自己的構思和想法一一詳述,與專門負責項目的一位室內設計師一起探讨出了具體方案。
趙純愣在門口瞠目結舌,一個大男人的單身公寓一眼入目竟然充斥着大紅的色調!
“怎麽了?”慕瑾臣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了然地解釋道:“紅色代表熱情和喜慶,和白色搭配在一起可以柔化客廳的整體感覺。”
趙純在心裏默默給出評價:驚豔而充滿活力,生動而不失浪漫。
米色的沙發非常舒服,藍色與紅色的靠墊放在一起既好看又好用。趙純順手抱起一只,墊在腿上,下巴抵在軟軟的布料上,繃着神經問:“你說要送我的禮物呢?”
慕瑾臣給她倒了一杯大麥茶:“你等一下。”轉身走進了一間卧室,把陽臺上的狗籠打開,毛茸茸的小東西撒花似的跑出來,圍在他的褲腳直打轉。他彎腰抱起它,重新回到客廳。趙純看着他懷裏睜着一雙濕漉漉大眼睛的小狗崽,失聲驚叫:“泰迪!”
将小泰迪放下來,任憑它不認生地奔到趙純腳邊嗷嗷小聲叫喚,慕瑾臣微笑道:“這份禮物還喜歡麽?”
趙純将靠墊放在一邊,彎腰将狗狗抱至膝上,一人一狗大眼瞪小眼,撫摸着它棕色的軟毛,嘴角小小地咧開:“這個禮物比小熊包好。”
在食盆裏倒入些許牛奶,慕瑾臣端過來湊到狗狗的嘴邊,不置可否地一笑:“給它取個名字吧。”
悶頭想了想,她咨詢他的意見:“我可以叫它呼啦圈麽?”呼啦是一只白色的薩摩耶,那麽呼啦圈就是它失散多年的異世弟弟。
這名字起得太過随意,會讓人聯想到可以使身體旋轉的那種健身圈。不過慕瑾臣并沒有去追問它有什麽寓意,而是直接點頭應允道:“你喜歡就好。”
喜歡,當然喜歡啦,趙純繼續溫柔地給呼啦圈順毛。慕瑾臣保持着端着食盆的姿勢,兩人近距離靠在一起,難得和諧了一回。
“它多大了?”
“兩個月。”
“剛抱回來沒幾天吧?”
“嗯。”
“除了給它喂牛奶,你還喂它吃什麽?”
“買了狗糧。”
“你泡軟了麽?它還小,腸胃功能沒有發育健全,幹狗糧消化不了。”
慕瑾臣擡起頭看着她:“一只小狗就能讓你主動和我說這麽多話,我是不是應該直接買下一個養狗場?”
☆、42晉江獨家發表
趙純喜歡那些讓她笑起來的人,就算是她不想笑的時候。
慕瑾臣有一種特殊的本事,就是能在她想笑的時候,只需一個動作,一個眼神,甚至一句話,就可以讓她欲哭無淚,抑或處于快要發瘋的臨界點。
趙純決定無視他,坐在藍色的彎頭紗地毯上,毯面硬實的觸感和強勁的彈性讓整個人都松軟下來。呼啦圈熱乎乎的小身體柔軟異常,她手握着一把鬃梳從腳開始往上,一層層向上給它梳理卷毛。從旁邊放着的一只鐵盒子裏找出一把寬梳,捏着毛根将糾結的毛團理順。呼啦圈一直很乖巧,舒服地窩在她的腿上,任憑她來回捯饬。
趙純又換了把針梳,見她操作得有條不紊,慕瑾臣難免驚疑:“你沒養過狗,怎麽懂這麽多?”
怔了怔,她眼皮都沒有擡一下:“我喜歡狗,自然懂得一些注意事項。”
很多人都說自己喜歡狗,可他們一邊抒發着愛狗情懷,一邊吃着熱騰騰的狗肉。相比較這些人,即使是真心養狗的人也常常會在細節上疏忽大意。比如狗狗徹底斷奶後,領回家沒有其它乳代品,便會給它喂牛奶。再比如,将剩骨頭扔給它啃食,抑或直接讓它吃肉食。小失誤看上去影響不大,但是這些細小的禍首極有可能給它們造成極大的危害。
趙純摸了摸呼啦圈的腦袋,擡頭看向慕瑾臣:“你呢,看你準備了這麽多工具,應該也了解不少吧?”
“查了下資料,懂的不是很多。”他建議道:“不如你教我。”
趙純翻了個白眼:“我要把呼啦圈抱回家,教會你你也用不着。”
“其他事都可以依你,但是呼啦圈必須留在這兒。”沒料到他會拒絕。
“為什麽?它不是你送我的禮物麽?”
慕瑾臣拍了拍她的頭,淡笑道:“你把它抱走了,還會再過來麽?”
趙純咬牙:“你工作那麽忙,根本照顧不了它!”
“我會把它送去寵物店。”慕瑾臣見招拆招。
趙純氣結,懶得再跟他說話。他以為寵物店是托兒所啊,寄養你妹!
慕瑾臣走去窗口接電話,趙純将呼啦圈抱起來與自己臉對臉,小聲嘀咕道:“他是不是很讨厭?我們要一致對外,反抗強權!”
站起身打算帶着它偷偷溜走,剛輕手輕腳地動了幾步,就被一道外力收住了腰。低頭看向按在腰間的那只寬厚手掌,頓時無語凝噎。
耳畔傳來他的緩緩低語:“就這麽喜歡它?”
“我說我非常非常喜歡它,你會同意我把它帶走麽?”趙純側着臉揚起頭。
慕瑾臣沉吟了半晌,傾身與她貼近,挑眉逗趣她:“要不,你搬過來和我一起住?”
麻痹!趙純腦子嗡嗡作響,臭不要臉的流氓,想得美!他要是面癱了去針灸,大夫得特麽地用定海神針!
“小舅,消防隊需要你,有了你,凡是跳樓的人就都能安全着陸了!我給你搖鼓吶喊,頂住啊,用臉接!”
二逼青年歡樂多,趙純還真聲情并茂地演了出來,懷裏抱着呼啦圈撤不開手,她就靠表情取勝,面部肌肉随着那句“頂住啊,用臉接”而一起極致到位地抽動。
慕瑾臣不但聽明白了她想要表達他臉皮極厚的意圖,而且看着她生動活潑的表情,聽着她刻意壓低變粗的奇怪發音,只覺得心頭某塊地方變得酥酥麻麻,柔軟得就像要随時融化掉。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臉,喟嘆一聲:“真可愛。”
其實,男人在對女人的看法上也分很多種,不懂風情的男人此刻絕對不會認為趙純可愛,他們會蹙着眉做出評價:“你二不二?!”
趙純一時感慨萬千,神經病人思維廣,她可真是有病,必須得治!
太陽緩緩西沉,他問她餓不餓,想要吃什麽。趙純以為他又要帶她去那些貴得要死的外國餐廳,連忙搖頭:“我媽說晚上給我做長壽面。”
他挑眉不語,笑了笑。
呼啦圈最終還是未能抱走,看着小東西可憐巴巴地被慕瑾臣關進狗籠子裏,她就一陣難過:“如果有個小院子就好了。”
慕瑾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說:“以後會有的,我們不住這兒。”
趙純将這句話裝在腦子裏慢慢琢磨了個透,去你大爺的以後!去你大爺的我們!
趙爸趙媽已經回家了,慕瑾臣将趙純送到公寓樓下,踩上剎車的那一瞬,他喊她的名字:“純純,我快要三十了。”
趙純聳肩:“所以呢?”
“這個問題應該我問你。”他看向她:“所以,你不接受我,是因為嫌我老麽?”
三十歲的男人老麽?相比較女人而言,還是當個男人好。三十歲正年輕,四十歲一枝花,五十歲正壯年,到了六十歲還有機會進中央!
趙純撇撇嘴,既然他認為自己嫌他老,那就讓他這樣想去好了。開門,下車。她站在車外和他告別:“小舅,你大我十二歲,你覺得跟我比,還算年輕麽?”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似乎看見了慕瑾臣眸裏的光瞬間黯淡下來,她一定是看錯了,對于強取豪奪的慕瑾臣來說,怎麽會突然文藝附體感傷起歲月老去?
走了幾步路轉回頭去,發現他依然手放在方向盤上默默無言地看着她,趙純産生了一霎那的于心不忍。
摸摸胸口,慕瑾臣這樣的男人的确有讓人心動的本事,可是她卻潛意識地排斥他,想盡辦法想要将他從自己的世界排除開外。不是他對她不具有魅力,而是他實在太過于深不可測。居家過日子,如果連丈夫都看不懂看不透,那豈不是婚姻的一種悲哀?還有一個原因,她怕麻煩。如果和他在一起,那就必須要解決掉觊觎他的所有莺莺燕燕。她一向是一個被動防範的人,陳意柯說她喜歡縮在龜殼裏,他說得沒錯,她有時候的确很懦弱。
誰沒事會想要主動招惹一群豺狼虎豹?伸手撫向耳垂上緩慢結痂的傷口,或許,野狼早就盯上她了。趙純嘆了口氣,提步繼續往前走,就算躲着藏着不認命,自會有人找上門來欺淩你。
真把她當成小白花了?她長着一張好欺負的面孔,可并不代表她真的純良無害。
趙媽媽見她回來了,想要說點什麽,卻被趙爸爸一個眼神攔下。她不自然地笑了笑:“媽媽這就去給你做長壽面。”
趙純從一進門起就察覺出來家裏的氣氛有點詭異,探詢地看向趙爸爸,問:“你們有話跟我說?”
趙爸爸端起一杯熱茶:“純純,你知道我和你媽是怎麽認識的麽?”
“知道。”女主角拒絕高富帥選擇了吊絲的一部韓劇,後來吊絲逆襲,成了自立自強的高富帥。
趙爸爸喝了一口茶,繼續說:“我和你媽雖說是大學裏的戀人,可終究門不當戶不對。你爺爺奶奶在世的時候,也只不過是普通的在廠工人,當初我和你媽在一起,不僅你外公反對,就連你爺爺奶奶也不贊成。終歸是高攀了,他們不希望我活在雲家的壓制下擡不起頭來。”
趙純點頭,她能夠理解,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誰有錢,誰說話就底氣足。
“純純,高考過後你就要上大學了,爸爸不反對你大學談戀愛,遇到合适的,就帶回來讓我見見,我幫你把把關。”
“雲波!”趙媽媽圍着圍裙從廚房裏奔出來:“你忘了爸說……”
“岚岚,一切看孩子的想法。”趙爸爸嚴肅地打斷她。
“可是……”趙媽媽語氣艱澀:“爸抱那麽大希望……”
趙純頓悟,雲老爺子原來今天發話了啊,難怪這夫妻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她決定裝迷糊:“外公說什麽了麽?你們究竟有什麽話要對我說?”
趙媽媽詢問趙爸爸的意見:“是現在說還是以後說?”
趙爸爸不予以回應,抽出一支煙,走到了客廳的陽臺上。
做父母的很少有不愛孩子的,但是,怎樣才算是真正地愛孩子,卻需要商榷。家庭教育是雙向的,可他們卻總喜歡把一切都自己承擔起來,他們此刻內心糾結,感覺到難,感覺到恐懼,怕他們自己做不好父母,怕他們傷害了孩子,怕他們自私地剝奪了孩子自由戀愛的權利。
趙純頭一回看
同類推薦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