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她叫江困

5.

【超帥的我[安琪]:打野這波三殺漂亮!】

【超帥的我[安琪]:這走位,絕了。】

【峽谷課代表[牛魔]:我頭一次見到殘成這樣還能越塔強殺的,你要是早這樣,你也不至于剛才對線被吃兩次】

【豌豆炒苦瓜[馬克菠蘿]:家人們打大龍打大龍】

【超帥的我[安琪]:收到】

【峽谷課代表[牛魔]:收到】

【小紫絕絕子[雅典娜]:收到】

過了片刻。

【豌豆炒苦瓜[馬克菠蘿]:?打野?】

【超帥的我[安琪]:你在幹什麽打野??】

【小紫絕絕子[雅典娜]:???】

【峽谷課代表[牛魔]:**吧,往人家高地去幹啥????】

江困劃動着左手,邊走邊熟練的買下幾個裝備。

而後踩着下路超級兵的尾巴,一技能一個閃現,越到了對面的水晶前面。

站在廁所門前的少女眸子裏剎地浮現了少見的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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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臉上沒什麽表情,下巴微微揚起,幾乎是用俯視的眼光看着游戲界面。

盡是輕蔑。

“傻逼才團滅打龍。”她說。

施楠楠從廁所出來的時候,江困已經倚着牆開始看老師剛剛發的課件了。

甩了甩手裏的水珠,施楠楠嘿嘿一笑:“昨天晚上冰淇淋配麻辣燙了……時間有點長。”

她又看見江困另一只手攥着的手機,“邵起哲的?”

“嗯。”

施楠楠沒往心裏去。并沒有注意到江困在剛才瞬間猛地關了鎖屏鍵,也沒看清鎖屏前一秒的那個頁面。

她從書包裏塞上無線耳機,跟江困随便調侃八卦了一下,笑得肆無忌憚,又瞬間一下,把嗓音夾了起來。

“喂,哥哥……”

江困不明所以的側看她一眼。

就見她微信界面挂起了語音。那個“男神”的備注後面,還有一個明晃晃的小粉心。

江困忍不住輕嗤一聲:“出息。”

走廊裏嘈雜聲環繞,剛走了一波下課的,又零零散散來了堆占座的。她們下節課的教室離這邊不遠,兩人站在這裏等邵起哲也就沒有着急。

太陽從雲層後探出。

陽光就從一側潑灑進來,熾地江困把眼睛眯了眯。手機亮度驟減,她幹脆擡起手擋着陽光,望着藍天發了會兒呆。

再回過神的時候。

視野裏突然闖進了一個熟悉的存在。

來來往往的學生逐漸多了,那個人就淌在人群中走過。他一手拎着外套,稍稍低頭,似是在跟旁邊的人說話。身材挺直而高大,穿着件暗白色的襯衫,前兩個扣子沒系,敞着鎖骨。

跟早上在家裏看到的一模一樣。

眼眸如墨,嘴角淡淡地扯着笑意。

雲流動的很快,帶去光亮又把目光之內亮度撥到最低。

邵起哲就在這時候站在江困面前,奪了她的注意力。

“看什麽呢?”邵起哲問的心不在焉,先接過江困手裏的手機,然後放心的舒一口氣,“呼——打完了就行。”

那短暫的失神轉瞬即逝,江困看向邵起哲:“完事兒挺久的了,速戰速決。”

邵起哲幹笑了兩聲。

他不覺得這叫速戰速決,他覺得這叫早死早超生。

現在,他甚至都沒有那個打開王者看一下結果的自信。光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個“Defeat”。

江困也對他微微一笑。

不再耽誤時間,施楠楠很快就挽起江困,朝着下一個上課的教師大步流星地走過去。

旁邊各種撒嬌和嗲音不絕如縷。

連江困都從來沒有想過這人居然還可以發出這種音色。

不過她單是感慨了一會兒。

腦海裏就再一次浮現了剛剛那個一閃而過的身影。

總覺得……

哪裏怪怪的。

她在家裏見過一兩次都沒有這種感覺,但就是剛剛,江困覺得,她好像真的在哪見過這個人。

卻又怎麽也想不起來。

而且,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平時一副涼薄清冷的樣子,誰想一張口就是欠踢。天天夜不歸家,歸家那也是晚上十點多以後的事兒……本來以為他是那種浪子,可今天又在學校碰到了人。

最可笑的是,如果把讀書人這個身份安在他的身上。

似乎又,挺合搭的。

走廊的另一邊。

邵起哲終于趁着身邊沒有什麽人,打開了光耀。

加載界面剛過去不到兩秒。

右下角瞬間彈出來了七條好友申請。

邵起哲立馬心道一句不好。

這他娘的是友方敵方都上杆子罵來了??

雖然給一個乖學霸玩情有可原,但是但是但是,是不是有點不至于了……

邵起哲暗暗擦了把汗。

而後,先點開了消息欄,看了一下有沒有舉報短信。

沒有。

又看了一眼戰績。

20/2/7

三殺

MVP

勝利。

不應該啊……

等、等會?

MVP?!

??????

就在邵起哲發懵似的拒絕了所有好友申請之後,把滲出汗的手擦了一把。

點開了回放。

……

三分鐘之後。

整個走廊都因為一聲不知道從哪傳來的“卧槽!!”,吓出了集體靜止。

跟着人流往外走的戚興生都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

而後目光落回身邊的人身上,感概道,“現在的孩子真是越來越奔放了……”

許恣額前的碎發被風高高吹起,“怎麽,羨慕了?”

戚興生也不遮掩:“可不是嗎,羨慕了。”

雖然年過半百,兩鬓斑白,但戚興生老覺得跟這些孩子們在一起就能年輕。一天天樂呵呵的,不像老師,像長輩。從師快三十年,別的沒什麽太大變化,倒是眼角的皺紋倒是越來越深。

最近在帶這屆畢業生研究課題,許恣下午得空就過來旁聽了節課。

兩人就這麽一高一低的向前走着。

半晌,許恣漫不經心地開口道:“那您也可以喊一句,我保證效果更奔放。”

“……就你嘴碎。”

安綏大學裏杏樹最多,夏初的時候滿地都是掉下來的黃杏。

有車經過就“咔”一聲碾開,然後沒人打理,最後一整條街都是腐爛的氣味。不過現在正直秋天,風一吹,只有響在空中的唦唦。

兩人到了辦公室,随便鬥了兩句嘴就開始進入正題。

從思路到資料供給,戚興生能提供就盡量提供,也适當的做了引導和修正。

許恣靈性和悟性很高,聽了兩遍就做出來了自己地整理,記錄在了本上。

一個下午,來來回回寫了好幾頁。

他認真下來與平時的狀态完全不同,濃密的長睫低垂,時而停頓思考,更加沉穩。雖然比平時還要不近人情,卻也看上去順眼不少。

就這麽寫到了天色昏沉。

寫到所有老師都離開辦公室,寫到只剩下自己一個人。

他把做出來的思維導圖發到幾個畢業生的讨論組裏面,而後抻了個懶腰,摁下關機鍵。

臨走前。

他突然瞥見了戚興生前面那個座位上的一張申請表。

腳步停下。

那上面的成績格外突出,幾乎科科滿績。一個數學系前三的成績就足以代表整篇的牛逼。

許恣也是數學系的。

雖然是要畢業的人了,但他也知道能考進數學學院前幾名的都是什麽選手。

不過最吸引他的不是這個。

是旁邊那個二寸照片。

估計是幾年前拍的。

少女臉上還藏着些許青澀。那時候頭發也是棕褐色的,只不過沒有現在這麽多卷,梳着一個高高的丸子頭,笑起來眼睛是彎的。

他又想起來之前計傾然的那個形容。

“——白瓷娃娃。”

離開辦公室的時候,許恣課題什麽一個字也沒想起來。走到樓下腦子裏面就裝下了兩個事兒。

其一,那是個雙學位的申請表單。

她在一個月後就要開始周末雙休法學。

其二。

她叫江困。

晚上外面降溫的厲害。

風把外套打透,往衣服縫子裏面鑽,許恣把外套裹緊就快步走向了停車場。

他沒有住寝室的習慣。

以前大一大二的時候有,如今馬上畢業,該去實習的實習,該找工作的找工作,該考研的考研……人聚不到一起去,許恣就沒有那麽願意呆在學校。

沒出來住之前,他也習慣了開車回家。

往常都是自己一個人。

碾着路燈燈光,聽着純音樂。偶爾順便去小區另一邊的人工湖看看夜景喂喂蚊子,不久就該看着時間回家做個直播。

今天倒是個例外。

因為,他在路上看着了個白瓷娃娃。

她碾着落葉,提着折柳,一邊欣賞着旁邊的壁畫一邊走。

明月在上,人似是比月光皎潔。

寬松的衛衣下擺就跟着風輕輕地動,兩條細長的腿在地上留下斜影。

許恣在不知不覺中,放慢了車速。

就跟着她的步伐緩慢向前挪。

過了片刻。

一聲悠長的鳴笛聲回蕩在了這條小巷。

江困恍然回頭。

車燈就在這時候暗了下來,光影在柏油馬路上劃下長長的一道。

她也看清了車裏的人。

待車緩慢地開到跟前,車窗緩緩搖下。

許恣臉上沒有安任何表情,右手搭在方向盤上。袖口被折了上去,皙白的手腕上還能看到一條突起的青筋。

看見這個趨勢。

江困幾乎要猜到他想說些什麽。

然而。

許恣冷淡地瞥了她一眼:“鞋帶開了。”

說完就踩了油門揚長而去。

江困:“…………”

不是。

那誰是不是有點什麽毛病。

本來以為大晚上把她叫住,多少會勉為其難地說一句“捎你回去”之類的。結果,除了鞋帶開了,許恣多一個字都沒跟她說。

連這個意思都沒有半點。

她咬了咬牙。

……

很想打人。

又向前走了一步,憂愁地看了自己的鞋帶一眼。

蹲了下來把它重新系上。

一束光卻越靠越近。

就在江困擡起頭的時候。

應該走遠的車此刻又定在了她的前面,穩穩停下。

車窗再度被搖了下來。

江困不想再被心靈摧殘第二次,直接冷笑了一聲就想罵上一句“別跟我說話我特麽聽不懂。”

就聽許恣壓低了聲線。

他毫無語調,淡然說道:“忘了咱們住一塊,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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