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下次不用了
江困:“……”
這種壓迫感和窒息感是江困從來沒體會過的。
她本可以毫不謙虛地說,自己在許恣這裏或許比最開始放縱一點,可以跟他開開玩笑頂頂嘴,可以看到他新買的衣服時候吐槽一下他的審美。但不可否認的是,江困從剛才開始,就覺得心慌。
或許是每個人都對學霸有特殊的濾鏡吧,尤其還是這種,天花板級別的學霸。
江困以前覺得,诶這人怎麽反複無常,想一出是一出的,沒點病絕對說不過去,現在覺得,啊人家思維邏輯确實不一樣。
以前覺得這人說話簡直沒有意思,特霸道,還挺把自己當回事。
現在覺得。
人家,這叫資本。
旁邊的邊璟當場就表演了一步“收放自如”。
從剛才在車上提起許恣的時候,他就發現江困的反應不太對勁了,臉一會兒紅一會兒白的,現在再看許恣這個狀态……一切都有了解釋。
吃上醋了這是。
邊璟手揣進了兜裏。
嘴裏的話也從“給我吧哥”,變成了“交給你了哥”,而後笑着跟江困揮別。
江困回頭看了眼邊璟。
那目光,讓邊璟覺得那是他二人今生最後一次相見。
許恣記住了剛才邊璟說得所有注意事項,推着江困送完了最後的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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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江困坐在輪椅上,比死的還要安詳。
她手上擺弄着手機,給邊璟發了一大堆鄙視的表情包,發完了以後又覺得悵然若失,猶豫再三發送道。
【江困】:能不能收留我一晚?
她實在是不知道怎麽去面對許恣,仿佛這個人在她這瞬間就鍍了一層金燦燦,整個人都在放光,刺得江困睜不開眼。
或者換一種說法,她還沒接受這個人就是許恣。
上個星期江困還在說他游手好閑,沒個正行,甚至,還說他靠臉也能混下去……
江困現在覺得臉火辣辣的疼。
她閉了閉眼,她慫了,她想躲。
手裏的手機這時候震了兩下,是邊璟回複的消息。
江困迅速打開了屏幕。
【邊璟】:?
【邊璟】:不能哦。
【江困】:就一晚。
【江困】:你家大業大,也不差我占個屋了。
【邊璟】:還是差的。
【邊璟】:不好意思,我守男德。
江困氣地想摔手機。
不過她知道邊璟為什麽拒絕她——邊家,一個整個安綏沒幾個人不知道的家族,就連邊家老爺都是隔幾天就能上一次新聞聯播的。
這要是領回去,準得被一群人盯上做文章。
江困才想明白這個,瞬間釋然了不少。就是聽邊璟這語氣實在是來氣,話有點不過腦子。
【江困】:差個燈籠!
【江困】:不想讓我過去直說,弄得像為那個誰守身如玉似的。
對話框那邊頓時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江困就在邊璟沒回複的幾分鐘裏,反應過來了自己說錯了什麽話。她剛想解釋一下,邊璟的消息就過來了。
【邊璟】:誰?
【江困】:……
【邊璟】:為誰?
【江困】:……
她仿佛隔着手機屏幕,看到了邊璟那張猶如死人般冰冷的臉,和在打這幾個字有些顫抖的手。
她提了不該提的話,讓他想起來了不該想起的人。
而這個人,江困恰巧也知道。她攥了攥手,琢磨着什麽話能緩解一下氣氛,趕緊把切換一下……
這個時候,許恣略微低下了頭,“你還疼麽?現在回家?”
在他說話的同時,看到了江困的手機屏幕。
眯了眯眼。
江困咬着手指,敷衍道:“随便。”
“……”
醫院聲音嘈雜,只有離得近一點才能聽到對方說話,許恣淡淡的,聽不出來什麽想法,在江困耳邊說:“我送你,這麽不情願啊。”
江困愣了一愣。
她不知道怎麽回事,在這句話裏聽出來了許恣一絲委屈。
在對話框裏快速地打上了個“你爹”回複邊璟之後,江困就把手機放起來,專心坐着許恣……不,全校第一大佬的推的輪椅。
江困如坐針氈:“你送我,我,榮幸至極。”
許恣瞥了她一眼:“我,是一點也沒看出來。”
“……”
許恣一度以為江困是因為邊璟走了才這副死樣,突然有些後悔,他想找個話題分散一下注意力,奈何自己這張嘴除了罵人和答辯啥也不會。幾番開口都默默閉上了。
他不曾想江困先找了話題。
“哥,你現在天天忙直播呢?”
許恣想了一下,糾正道:“偶爾。”
“播什麽啊?”
“……”
許恣停頓了一會兒,正經道:“健康直播。”
江困:“……”
這一下又把記憶拉回到了那天,許恣拎着煙說自己是正經主播,沒有業餘服務的時候。
江困嘴角微不可見的顫了一下,隐藏好自己的心虛。
“不是,我是說什麽內容啊?比如講……講解一些東西?或者是那種科普的?”江困說得及其委婉,手腕都跟着不自在地轉着,“應該不是光唠嗑吧,我記得我沒聽到你說過太多……”
“游戲。”許恣直接打斷道。
江困:“什麽?”
“光……競技游戲。”許恣想說光耀,卻又想江困天天悶在屋裏學習,怎麽也不像是了解這些東西的樣子,便改了口。
“哦。”
江困低了低頭,她還以為許恣這種級別的得在網上做演講呢。沒事參加參加什麽聯合國會議啥的……居然是玩游戲。
本來以為是那種數獨、2048啥的……居然還是競技游戲。
沒事,人家這叫勞逸結合。
許恣看到江困從緊張到釋然的樣子,眼神裏面提起來了一絲性致,“感興趣?”
“沒有沒有。”江困道,“我以為你會喜歡那種知識問答類型的……”
許恣笑了笑,“倒是天真。”
下午,許恣就提出來這兩天先不回家了。
江困擺弄着自己受傷的腳腕,疼得“嘶哈斯哈”的,聞言卻凝重的擡起來了頭。
向許恣遞過去了一個疑問的目光。
許恣站在陽臺處,窗戶大開,他就倚在大理石階上抽煙。
煙霧順着他的臉龐,繞過睫毛,緩緩地溢出窗去,把整個人熏得朦胧起來。
“我在這你不方便吧,你要不讓你同學過來住?”許恣說,“順便照顧照顧你。”
江困眨了眨眼,雖然她有意想躲他,許恣主動提出來她還有點不太确信,可這畢竟是人家的房子,她覺得不太妥當。
“那樣不好吧……”
“沒什麽不好的。”
許恣吐出來了個煙圈,“總比你折騰我強。”
“我什麽時候折騰你了?”江困下意識地反問道。
許恣擡睫,跟江困遠遠的對視了一眼。
而後又移開,态度漫不經心的,“從你屋子出來的時候。”
“……”
江困覺得許恣再說下去就是說“把你抱出來的時候”。
她又沉默了。
讓數學第一給你!抱!出!來!
你!特麽!
何德何能!!
江困臉上迅速浮現了一層淺紅,“那、那什麽……下次不用了。”
不用什麽就不需要再解釋了。
兩個人都心知肚明。
江困老臉都不知道該往哪擱,實在是說不出來“下回不用再抱她出去”這種話了,更何況,這還是她主動提出來的!
她有點崩潰,想立刻去世。
而許恣卻不知道她這些想法,本來覺得那時候氣氛很好,說出來兩個人也能自然一些。他聽言,動作猛地頓了一下。
他眼裏的光暗了暗:“……行。”
“那我給施楠楠打個電話……”
許恣将煙摁滅,态度好像和平常沒什麽變化,卻仿佛又生分了,言語裏,又是裝不下的疏遠和冷淡。
“随你。”
江困還在擔心,如果施楠楠沒同意的話要怎麽收場。
要不要再問問許恣考慮留下的事,但怎麽跟他開口更是個問題,她現在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恨不得立刻搬出去。
現在就像白嫖人家文曲星的光輝一樣……
好在施楠楠二話沒說,一口應下了,還問今晚能不能就過去。
江困幹笑了笑:“你這話,還以為你跟你們寝室關系有多差勁。”
“是挺差勁的啊。”施楠楠笑着說,“如果把跟你的比作合格的話,她們确實都不值一提。”
江困坐在沙發上,聽言嘴角不自覺地彎了起來,“這一套一套的跟誰學的?”
施楠楠迅速把自己的轉換成了霸道總裁模式,語氣都跟着豪橫了起來:“女人,你不喜歡?”
“喜歡,喜歡死了。”江困困倦地眯着眼睛,“可惜我不是合格,我是滿分。”
“……啊啊啊!你這女人怎麽比我還會撩人啊!!該死,我現在想立刻過去,捧着你的大臉蛋子親一口!”
江困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她回憶起,許恣剛才離開是拿着幾件衣服走的,應該就是不回來了吧……
江困嘴角的笑意又淡了下去。
那時候本來應該問上一句的,但是江困發現許恣的臉色不是很好,硬生生地把話咽了下去,道了聲拜拜。
許恣當時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臨關門前又說明天修水管的要來,但她不能随便開門,等他回來的再說。
江困很乖的點了點頭。
畢竟人家才是業主,自己确實不能替人家做決定。
許恣的目光就在她身上停留了三秒鐘,随後關門走了。
“你倒是回應我一下啊!”
施楠楠又在麥克風裏喊着,把江困的思緒拽了回來。
“來呗。”
江困捏了捏眉心,開始反思自己這些做法是不是有點太明顯了。
很奇怪,許恣那時候看上去明明很平靜,眼睛還是漆黑一片,一如往常,卻莫名給人一瞬間的錯覺……
他其實有點難過。
或許這個情緒,連許恣自己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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