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你朝思暮想的那個人
初良保持非靜止畫面許久。
現在所有的疑問,在腦袋裏,像彈幕一樣滑了過去。
江困姐她不是不會麽?
那剛才誰玩的?
許恣又指導誰了?
沒人指導江困姐她怎麽就……嗯???
對面的江困也沒好到哪去。
剛才初良一說話,她就聽明白什麽意思了。
就是外面的許恣以為自己在遠程指導着初良操作,實際上他們根本就不知道玩游戲的是江困,更不知道江困壓根沒聽到許恣說一句話。
江困腦袋轉得從來沒有這麽快過。
大意了大意了。
一定是剛才手滑搶了個龍,暴露了。
雖然這麽想着。
曾經半個游戲圈都聞名的江某人,腦袋裏還有一道聲音——
我不就是搶了個龍麽。
常規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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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來就想水一水,別打得那麽猛,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出事了那就一起祭天。外面人要是問起來,就說是自己一頓瞎摁出來了……實在不行那就舍孩子套狼,說剛才是那個初良玩得。
反正江困知道,初良肯定是向着她這邊的,到時候跟他糊弄幾個理由就好了。
可現在的發展,完全脫軌。
是她玩得太投入了。
給忘我了。
江困把唇抿成了一條線。
“初良,”她有點想急病亂投醫,“我前些日子琢磨出來了個外挂機制……”
初良一臉你騙鬼呢。
江困:“……”
她還想解釋什麽,外面人就發現了游戲裏初良的英雄不動了。
不過好在這局趨勢好,幾個人已經推到了對面高地,就算沒一個人也不妨礙這局走向勝利。
但非得有個嘴欠的邵起哲揚着脖子喊了句:“小初你網卡了?要不出來吧,客廳信號好!”
初良凝重目光鎖在了江困身上,聞言微微側頭。
他高聲回答:“不是我在——唔!”
下一刻屋子的門“砰”地關了上。
力氣之大到沒人聽出來,那是一秒鐘竄過來的江困摔得。
她以最快的速度捂住了初良的嘴。
身高差點優勢,江困狠下勁兒地把初良往下帶,那力道好像是要悶死他。
然後她看着滿臉通紅的初良,嘴裏蹦出來了跟平時給初良印象,完全相反的兩個字。
“閉嘴。”
初良:“……”
我現在想說你讓麽你。
這道門隔音不強。
江困逐漸、逐漸地聽不清外面的回應,取而代之的是自己略微急促地呼吸。
和初良垂死掙紮的嗚咽。
“你……”
江困猶豫了下,又嘆一聲,“你別說出去。”
初良又“唔”了聲。
“剛才就是你玩的,你記住了。”江困認真地說,語氣裏甚至還有點威脅的意味,“我沒玩過這游戲……你別問太多,這東西太複雜了,你一會睡一覺,再醒來會發現這就是一場夢。”
初良:“……”
他很想問一句。
什麽時候他給江困姐留下了一個,自己是個傻逼的印象???
“你聽到了嗎。”江困注意力放在了門上,小聲警告道。
“……”
“你要是說出去,那這件事就沒有這麽簡單了。”
“…………”
半天沒人回應。
江困還有點心虛,安靜的每一秒鐘,都像是對她的一種質疑。直到手上濕漉漉的觸感越來越明顯,她才想起來似地後頭看一眼。
只見,初良用一種意想不到的民族舞下腰動作,面紅耳赤地盯着江困。
那淚汪汪小眼神。
就差把自己交代出去了。
“……”
江困立刻把手松開,一邊随便找東西抹了一把手,一邊掩唇咳了聲。
“不好意思啊。”
初良喘了好大一口氣。
“沒、沒事……”
兩人,沒出意外地又陷入了沉默狀态。
好一段時間過後,他倆又一前一後地了口。
初良:“我想問……”
江困:“你不想。”
“可是……”
“沒有可是。”
“……”
給初良憋屈壞了,他吹了吹額頭上的劉海兒,“那我總得知道一個理由吧?”
“理由就是……其實我會玩一點光耀。”江困把頭撇了開,搬出來了胡說八道的本事,“就會搶個龍,專門學的。”
“……”
這玩應還有專業課呢?
能不能給他來個30天大升級套餐??
再問下去初良覺得答案只會更離譜。
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他也不是三歲小孩,能猜出來個大概。而後調整了一下心态,換了個角度問:“我為什麽不能說?”
言外之意,你會玩游戲你為什麽要瞞着?
幾個人一起開黑不快樂麽??
總不能是玩得太好怕吓到他們吧???
江困聞言擰了擰眉,突然覺得這小孩沒有想象中那麽好糊弄了。
便一本正經道:“我現在心思沒在那方面,我只想學習,真的,除了學習,我對剩下的東西,都提不起來興趣。”
初良:“。”
“……你別用這種眼神看着我。”
江困快把自己都說信了,接着忽悠道,“你看外面那幾個人,一個個都沒有你想的那麽簡單,如果讓他們知道了,你覺得我還能學習嗎?”
觀察着初良臉上的表情,逐漸從完全不信轉移到了将信将疑。江困又想起了剛才初良和許恣吵得那場架,煽風點火道:“就,你許恣哥,你還不了解麽?”
“啊……”
初良的表情中終于露出了一點破綻。
他這瞬間覺得好有道理啊。
這屋子裏,五個人,江困姐可是最直接受害者啊。
兩人擡頭不見低頭見的,這要是讓許恣知道江困姐還會玩游戲,兩人晚上等別人都不在家的時候……
卧槽甜蜜雙排!
不行不行。
這可不行。
他一手攥拳敲在了另一只手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我懂了江困姐,你早這麽說不就好了。看吧,別看許恣哥長得不錯,我早說他不是啥好人。”
而後心疼地拍了拍江困的肩:“他在我心裏就四個字。”
江困苦笑:“什麽啊?表裏不一?”
“不是。”初良朝着江困嚴肅的搖了搖頭,一字一頓的說:“人模狗樣。”
江困:“……”
外面的許恣絕對沒想到。
他把江困放了進去,把人給“安慰”成了這樣。
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許恣沒發現身後一個個地,突然都保持了沉默。
剛才初良的聲音不算是小的,那四個字也是一個挨着一個發出來的音。
這就意味着,下一個字呼之欲出。
“不是我在——玩。”
那是誰在玩?
又還能是誰??
如果回到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沒曾懷疑的階段,那他們此刻臉上的表情就應該跟許恣一樣淡漠,甚至都不會在意剛才初良是不是說了什麽話。
然而此刻三個人各懷心事。
頭壓得一個比一個低。
邵起哲忽然覺得說服不了自己了,幾個線索連在一起,他怎麽也相信不了,江困是那個只會學習的小書呆子了。
施楠楠更離譜,本來對江困心存懷疑,聽到這話一個激動給自己送進了對方泉水,光榮離世。
最慘的還是計傾然……
他是有點太過于聰明了,那數學系前幾名也不是随随便便誰都能考出來的。
如果說邵起哲和施楠楠都是發現了點什麽,卻沒有個具體的方向,那麽計傾然則有。
他不僅有,他可太有了。
那天在床底下發現的帽子。
那個“特邀嘉賓——Sleepy”。
他給自己想了無數個理由,什麽周邊啊、仿品啊、惡作劇啊……甚至上網去查了,找到了當年‘光耀’二周年慶邀請嘉賓裏,到底有沒有Sleepy的名字。
然而太久遠了。
連名單的一個歷史記錄都翻不出來了。
當時看到這個結果,計傾然還自嘲地笑了笑自己……
是他忘了,那個房子可是許恣的啊。
哪個角落裏藏着點Sleepy的小東西,不想被別人發覺,時間久了自己再忘了……管它是真是假呢。
這聽起來才正常吧。
非得去懷疑一個長寧來的小土丫頭是Sleepy??
到底是誰想得太多。
可這想法就像是翻湧的波濤,就算是被各種非理想因素,打壓到被迫平息了——
還是會因為蝴蝶輕輕一扇動翅膀,再次翻騰。
“不是我在玩。”
那就是江困在玩。
那江困就是會玩。
可江困說她一點也不會。
矛盾。
她有意要瞞。
她為什麽要瞞下去?
因為怕暴露。
為什麽怕暴露?玩個游戲有什麽怕暴露的??
思緒理所應當地朝着之前質疑的方向拐去。
那些他也曾偷偷熬夜看過的剪輯,還有剛才那幾處确确實實,不像初良一個新手能操作出來的手速和反應力。
兩個影子漸漸重合了上。
因為身份不簡單……
因為那個帽子!
因為,她特麽的!
就!是!Sleepy啊!!!
我勒個操了。
計傾然兩手一抖,手機“砰”摔在了地上。
許恣瞥了她一眼,埋汰道:“打個游戲,給你打出來了帕金森前兆?”
計傾然:“……”
他此刻甚至有一瞬間惶恐。
許恣肯定是不知道這件事,他如今自己推理出來了,都差點原地下跪……可想而知許恣要是知道了江困就是Sleepy。
那他們兩個。
又會變成什麽樣子呢?
計傾然深深地看了許恣一眼。
難得的沉默寡言,導致江困出來的時候,幾個人已經準備回學校了。
施楠楠和邵起哲有班委開會,關于過兩天的年級大會。計傾然正好回學校給戚興生送點材料。
幾人順道而行。
初良先下了樓回家,施楠楠和江困簡單地道了個別就緊跟其上。
江困看到這情況還有點疑心,好在剛才短短幾分鐘已經把初良買通,他那态度,直接轉變為守護江困姐好好學習的正義使者。
邵起哲對着江困幾番欲言又止,聽的江困都跟着着急。
兩人站在玄關處打啞謎打了半天。
最終還是許恣受不了了,打遠一看好像在那含情脈脈。
他走過去,直接把江困拽到了自己身後,揚聲說有什麽屁明天你們上學再放。
邵起哲:“……”
今天有幸目睹這位學長噴人,實在是沒有那個膽量去得罪,邵起哲只好哂笑了下,灰溜溜的走了。
屋子裏短時間,只剩下了三個人。
有江困和許恣,還有計傾然。
還有,什麽都知道了的計傾然。
他在這一刻看着江困,腿軟的險些走不動道了。
她是Sleepy啊……
是曾經的神壇,是至高無上。
是所有人的心心念念。
光是這屋子現在,就有兩個人發了瘋一樣惦記着她。
她居然活得這麽好。
在安綏的一個小房子裏,無憂無慮,不理會網絡上的流言蜚語,不會去管游戲裏的沉舟側畔。
安靜且恣意。
自己又有什麽樣的資格去打擾她呢?
Sleepy啊。
全世界僅此一個的Sleepy。
……
“你看着江困幹什麽?”許恣終于發現計傾然那束不對勁的目光,不痛快道。
“啊,我就是……”計傾然少有語無倫次,“覺得你倆還挺有夫妻相?”
江困:“……”
她停了一下,有點難以啓齒地說:“您要不還是放過‘夫妻相’這個詞吧。”
計傾然:“……”
許恣:“…………”
等許恣把人送到門口的時候,計傾然倏地像小姑娘一樣扯住了許恣的衣角。
那眼神裏像是有千言萬語,可又短促的暗淡了下去。
似說了個算了。
這一來二去,終于給許恣婆婆媽媽煩了。
他擰了擰眉心,道:“你到底有完沒完?你今天——”
“許恣。”計傾然喚了他一聲,難得的莊重且嚴肅。
許恣愣了一愣。
“怎麽?”
“如果你朝思暮想那個人,就在你身邊……你怎麽辦?”
沒聽出來什麽別的含義。
許恣的想法倒是直接明确,還以為是計傾然太久沒處對象了,看到他和江困在這無病呻吟。
他勾了勾手指,示意計傾然湊近點。
計傾然聽話地前傾。
“我跟你講個事兒。”
許恣懶洋洋地說,“如果這個人在我旁邊,你覺得我會止步于‘朝思暮想’這四個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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